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皈依猫猫教>第79章 欲掩香帏

  慕韶光被前呼后拥地回到了穹明宗。

  宝车上的坐垫舒适而柔软, 香炉里焚着他素来用惯的安神香,茶水是最喜欢的信阳毛尖,无处不熨帖舒心,车子一路乘风疾驰, 向着穹明山而去。

  魔域在身后被抛的越来越远。

  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 慕韶光却依旧觉得心里面有些说不上的恍惚。

  “栉雨峰弟子恭迎芷忧君回山!”

  “朝云峰弟子恭迎芷忧君回山!”

  “闻澜峰弟子恭迎芷忧君回山!”

  “……”

  宝车一路划过穹明宗的上空, 慕韶光并没有下车露面,但所到之处, 均有各峰弟子迎出门来,翘首相迎, 遥遥行礼。

  最后, 慕韶光那些嫡亲的师弟妹们都已经满面喜色地等在他的居处门外了,见到他下了车,都欢呼着围了过来,那欢天喜地的样子, 就像是过年一样。

  慕韶光原本有些意兴阑珊, 此时也被这个阵仗整的有些哭笑不得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立了大功凯旋的英雄,不过一个卧底,还是个露馅了失败而归的卧底, 有什么可欢迎的。”

  岑芝第一个说道:“谁说的,师兄就是英雄!你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得了三滴眼泪, 这世上再没人能做到了!”

  另一个师弟也说道:“就是啊,师兄简直太厉害了!其实说实话, 我觉得这些都已经够了, 加上唐郁,魔神的四份力量碎片可都在咱们手里, 就算另两份弄不到手,应该也无碍大局。”

  上官肇:“嗯。”

  慕韶光仰起头来,看了屋顶片刻,说道:“四滴了。”

  所有的人都是一怔。

  片刻之后,岑芝颤抖着说:“师兄你是什么意思?你说你已经弄到四滴眼泪了吗?”

  慕韶光缓缓颔首。

  上官肇道:“是……”

  慕韶光说道:“是解君心。”

  那日,他与解君心春宵一度,虽然这过于漫长的春宵足足持续了两天一夜,但也让慕韶光得到了一滴珍贵之极的眼泪。

  慕韶光还记得,上一次在七情阵中的时候,他也得到了一滴殷诏夜的眼泪,却被判定为□□之泪,所以不能使用。

  解君心当时那种状态,应该比殷诏夜犹有过之,慕韶光本来还担心他的眼泪不能用,但放到寒玉瓶中之后,得到的答案却是“可以”。

  只是,泪水中之带出了一半的力量碎片,所以还需要获得另外半滴。

  此时师弟妹们提起,慕韶光一来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二来这滴眼泪得来于床笫之间,也不好解释,所以就只是简单提了一句。

  他总不能跟自己纯洁的师弟妹们说,当时他们上了床,可能是看见他疼哭了,解君心就也跟着哭了吧?

  但饶是如此,大家也都已经完全被震住了,谁也想象不出来解君心那种人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又会在怎样的状态下哭,师兄……简直是太厉害了。

  有人冲问千朝笑着低声说道:“掌门,这下魔域那边就剩下一个老六莫暝了吧?师兄太厉害了,简直是天纵英才,你瞧,连魔头们都这般听他的话。”

  问千朝从方才开始一直没说话,直到这个时候才慢慢地笑了笑,说道:“是啊,师兄就是很厉害。”

  另一头,慕韶光正在说:“但那个莫暝,我甚至还没有见到过他的真容,在魔域许久,也没寻到什么接触的机会。虽说现在的眼泪已经很多了,但如果能设法将他身上的力量碎片也收集起来,还是最稳妥的,我想,过得几日,我还是再想办法回魔域一趟。”

  问千朝走过去拍了拍慕韶光的肩膀,微微一笑说道:“慢慢来吧,别把自己绷的那么紧,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剩下的那个人,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岑芝笑着说:“这次大师兄身份暴露,大概最高兴的人就是掌门师弟了。他之前天天惦记着让师兄回来,如今如愿了,自然想多留你休息一阵子。”

  慕韶光回头看了问千朝一眼,也是一笑。

  问千朝说道:“反正怎样都好,倒是师兄这阵子应该确实累着了,回家了就舒舒服服地歇歇,以后日子长着呢,今天不早了,都散了吧。”

  众人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再打扰,都恋恋不舍地向慕韶光道别而去,问千朝也上前用力地抱了下慕韶光,低声道:“欢迎回来。”

  慕韶光拍拍他的背,问千朝便也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慕韶光自己。

  他面露沉吟之色,回手从袖子里抽了一封信出来。

  这是当时夹谷长老为了指控问千朝和魔域的唐郁勾结,拿出来的那封“问千朝写给唐郁密谋的亲笔书信”,他把仿本甩给慕韶光看,就被慕韶光给拿了回来。

  现在旁边无人打扰,慕韶光又把那封信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之前他心里便隐隐觉得不对,此时这想法愈发清晰了,说来应有两点。

  一者他敢肯定,看笔力,这信绝对不是问千朝的手笔,但每一个字的字形却几乎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问千朝并非书法家,也没有那么多的手迹在市面上流传,到底是谁能把他的字模仿的这样像呢?

  这一定是个很熟悉问千朝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性,就是出自穹明宗。

  还有一点,就是这封信的内容。

  信上是问千朝跟唐郁商议,两人如何将问旻先前培养出来的怪物尽数放出,制造动乱,再趁机图谋大事。

  虽然这内容十分荒谬,但其中关于具体计划的叙述却是颇为详尽,甚至连种种细节都说的十分清楚,亦不该是夹谷致能够编造的出来的。

  慕韶光将信上的种种疑点一一用笔勾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他随手搁下笔,却放了个空,差点把笔掉在地上。

  慕韶光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原先是在唐郁那里,他的右手边有一处小几可以放东西,现在他自己的住处,这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摆放的。

  那个瞬间,一股刻骨的寂静突然间袭上心头。

  慕韶光静静坐了片刻,抬手替自己斟了杯冷茶,慢慢饮得尽了,而后,起身缓步踱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

  月光排窗而入,清华似水,人立于其中宛若披霜被雪,夜深露重,寒意湛湛。

  慕韶光的窗外种了一棵桐树,树干高大,参天而立,经年日久,这树也已经有了灵性,上面的花不因四季时序而开谢,而是感应着慕韶光的气息,慕韶光在就盛放,慕韶光离开一段时间,那花也就慢慢地枯萎了。

  此时慕韶光出门一阵乍然回来,满树或紫或白的桐花半凋半开,夜风拂过,花瓣便纷纷簌簌落了下来,有一朵穿过窗子,落在了慕韶光的衣袖上。

  他伸手拈了起来,花朵在他的指间轻轻一转,叶瓣上逐渐生出光泽,原本有些枯萎的颜色仿佛活转了来,款款流动着重新绽放。

  慕韶光摊开手,这朵花飞回了枝头,唯有隐隐暗香,还残存在他的指间。

  慕韶光轻轻抿了下唇。

  这样的事,他刚刚会用灵力的时候经常会做,那时年纪也小,傻乎乎把地上的落花一朵朵捡起来,重新送回到树梢上去,见它们又活过来了,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可过不得数日,花总是要枯的。

  只有太过天真的人,才会固执地死守单一的绚烂与欢乐,抗拒枯萎与悲苦,然而岁月枯荣,从无圆满,一如人生的悲或欢,聚与散。

  漫天月华,映着落花如雨,慕韶光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满地的花瓣间,被打的乱了。

  一切真像一场梦。

  而这场梦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结束了,也令人油然而生一种荒谬之感。

  曾经步榭就是那样,与他相识,然后不见,留下他在真与幻中迷茫徘徊,多年找不到出路。

  模糊的记忆、混淆的善恶、毫无缘由的失去……这么多年了,他的人生一直仿佛活在一团迷雾中,聚散得失,全然由不得自己做主。

  没有人知道,慕韶光也会有害怕的东西。慕韶光害怕离别。无论要分别的对象是谁。

  这一回,他又回了穹明宗,那些外面的人会不会再一次消失不见?

  解君心……起码他是真的吧?

  他还会在吗?

  忽地,慕韶光一转头,问道:“是谁?”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一向不怎么高,也不大严厉,但是当发现有人在旁边时,慕韶光的神情就变了,方才的惘然消失无踪,显得冷然而不近人情,连带着这两个字中都带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威慑之意。

  他望着的是窗口的方向。

  那两扇窗户被慕韶光推开了就没关,此时就一直敞在慕韶光的注视之下,过了会,一只小黑猫沐浴着月光跳到窗台上,看着慕韶光,片刻后,冲他喵了一声。

  “……”

  慕韶光道:“解君心。”

  小黑猫听到他叫也没动,抬起一只前爪,似乎试探地想要往前迈一步,又有些犹豫,便一爪悬在空中,圆睁着眼睛看着慕韶光。

  慕韶光走过去,将手递给了小黑猫。

  小黑猫将抬起的前爪放在慕韶光的手心里,被慕韶光握了一下,片刻之后,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半空中,猫咪小小的体型已经变成了长身玉立的高大男子,然后他反握住慕韶光的手用力一拽,便一下子将慕韶光拉入了怀中。

  慕韶光被他拉的身体向前倾了一下,然后就被紧紧地搂住了,怔了怔,失笑道:“我第一回叫你的时候你干什么不应声?我还以为认错猫了。”

  解君心将下巴抵在慕韶光的肩膀上,只是紧紧地搂着他,片刻之后,他才说道:“我刚才很害怕。”

  慕韶光带着丝疑问“嗯”了一声,解君心低低地说:“你走之后,合虚看不到你了,我很怕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当我再一次来到你面前时,咱们重新回到了敌人对立的关系,你会对我冷漠以待,或者与我划清界限……”

  他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收的更紧了一些,轻声问道:“如果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如果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慕韶光绷紧的心弦像是被一根冰冷的手指轻轻一拨,然后慢慢地,松懈开些许。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在雪地里的独行客,忽然碰见对面走来了一名同样冻得浑身发抖的旅人。

  然后他一下子意识到,啊,原来也有人跟我一样,也在害怕、担心着这些,我不是这个世上的异类。

  慕韶光将手放在解君心的后背上,拍了拍,低声道:“不会。”

  “我今天说的那些话……”慕韶光说,“是因为人前得有个交代,你不要往心里去。”

  解君心很想看看慕韶光说出这句话的神情,于是他松开了手,目光却好像黏在了慕韶光的脸上,怎么看也看不够,低声说道:“不会。”

  慕韶光看了他一会,解君心的脸在光影的交错下朦胧不明,步榭的模样在凌乱的记忆中晦暗难辨。

  可大概是此时的夜色太安静,风也太轻柔,花香恰到好处,月亮正如钩,他的心倦倦懒懒,什么也不想深究。

  于是,慕韶光一笑,说道:“那来亲亲我吧。”

  他想感受到更多的真实。

  解君心怔住,慕韶光冲他微微张开手。

  片刻之后,解君心上前,而后,慕韶光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亲吻。

  他被解君心亲的几乎站不稳,隐约间感到对方将自己一把抱了起来,放在旁边的小榻上,然后一下子压在身下,继续用力地深深吻住。

  慕韶光不知不觉搂住了解君心的脖子,解君心的手在他身上游移,越来越是控制不住的急切灼热。

  两人的心跳都有些失控。

  解君心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停住动作,问慕韶光:“可以吗?”

  他身上那种强势逼人的气息,一下子又令慕韶光想到了那整整一天两夜的记忆,那种生不得,死不能的痛苦和欢愉随着记忆在身体里燃烧起来,让他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可是刚才那封贴身放置起来的信仿佛在灼烧着他的肌肤,那些迷离的记忆在空中飘荡,又流失于指缝。

  慕韶光闭了闭眼睛,抬起头来,亲了下解君心的下巴,说道:“给你。”

  解君心深深地看着他,随后慕韶光的衣服便被撕开,滑落在了地上。

  被进入的疼痛令他战栗,而那种被充实的真实感,又让他奇异地感到安宁、平静,一切的不确定和虚浮感都在缠绵悱恻的交缠中远去。

  慕韶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几次,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再稍微清醒过来一点时解君心却还没有停下。

  在一下一下凶狠的撞击中,慕韶光盯着对方的脸,他思绪有些散漫地想着,这一次解君心没有流泪。

  慕韶光忍不住抬手在解君心的眼角上摸了摸,紧接着,又被解君心倾身下来捧住脸亲吻着。

  大概是因为之前那一次是解君心真正地拥有他吧,所以情之所至才会流泪,却并不会像殷诏夜的第一滴泪那样,掺杂了太多的情/欲而不能使用。

  但并非每一次在做这种事时解君心都会哭——会哭的应该是慕韶光。

  可那到底为什么会是半滴呢?

  慕韶光的心中模模糊糊地滑过这个问题,紧接着他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又被死死按在床上。

  他感到解君心释放了出来,可是同上次一样,若是在其他人身上,这样的反应代表着结束,或者多少也可以歇一歇了,但解君心中间几乎没有停顿,很快就像已经忍了很久一样,再次激烈地律动起来。

  做的是同样的一件事,慕韶光却感到这第二次仿佛跟刚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刚才解君心的动作是单一的、沉默的、凶狠的,现在却好似多了很多花样,而且不光要从他身上索取,还一定要得到回应才行。

  他叫着慕韶光的名字,一定要慕韶光回答,他反反复复地变换姿势,逼迫着慕韶光跟他一起完全陷入沉沦,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事情。

  慕韶光被解君心猛一下抱起来抵在床脚的墙面上时,忍不住想,他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似的……之前难道步榭也是这个样子吗?

  “判若两人”——这句话猛然划过慕韶光的脑海,他本应该从中捕捉到什么,但紧接着就被身体上那股汹涌的浪潮席卷的灰飞烟灭了。

  大概像解君心这样能力卓绝的人,本就无论做什么都是天赋异禀,这一次解君心跟上回相比就是进步神速,娴熟了很多,甚至还磕磕绊绊地去试图取悦慕韶光——虽然,颇有一些笨拙。

  他没有再弄伤慕韶光半点,也克制地没有像上回一样折腾他那么长时间,不过结束的时候,依然是天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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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深情煤球来了,变成了好/色煤球。

  师兄回山第一天的师弟:师兄回来了,只有我能跟他一起玩,耶!

  师兄回山第二天的师弟:你们就在我眼皮底下,哈?

  床头躺着的饮真: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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