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所表现的那般不稳重,大长老赶紧将那份惊讶收回来,轻咳一声以此掩饰自己之前的失态,也希望对方不要揪着不放。
当下了解到这份咳嗽声是代表着什么,周璟无奈笑了笑。
他这个做晚辈的人,怎么可能会让长辈难堪呢?况且这也算是大长老为数不多的可爱面,还是能够谅解的。
“既然大长老的事已说完,那我便将在宗外所做之事与您言说。”周璟自然地将话题转走。
大长老矜持的点头,只当是自家小辈在外胡作非为了番,要他这位长辈帮忙收拾残局。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小辈找上门来的方式,只是大长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甚至听到最后都不由蹙起眉头。
要是真如周璟所说,那蔬棚作用实在太大,更别说广泛运用下去……
而且这时听那样的话语,恐怕蔬棚早就在那座城池实行!
一向被世家、宗门所嫌弃的粹石竟还是蔬棚的主要材料,怎能不让他觉得惊异。
要是被其他人知晓这点,恐怕以后粹石会供不应求。
原本是急着拿金丹去救爱女的大长老,也因这番话语而变得深思熟虑起来。
“那粹石真有如此功效,还能运用在其他什么地方?”大长老举一反三地问道,他可不认为那粹石只有这项作用,肯定还有别的用法,只是眼前这小子并没和自己完全说透。
实则周璟说蔬棚这件事,也是种试探,他深知各个世家、宗门不允许他们这类修仙之人世间俗事。
说什么违反天道。
周璟可不信这些,他更信人定胜天。
而且那些世家即便再怎么底蕴深厚,也不可能每个人出生就是筑基辟谷之人。
只要还没逃脱五谷轮回,就需要钱财支撑。
像华宗这样的贫穷宗门尚且有这么多宗内弟子养活呢,更别说那些势大的世家。
所以他很清楚那些宗门和世家在背后应该有自家赚金银的产业,只是因为华宗太过于贫穷,暂时没触及到这行,完全就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困户。
而华宗之所以能依旧经营下去,都是因为有大长老的私产在支撑。
相比于他这样的“愣头青”,其间的门道确实不是他一时能触碰到的。
在这之前还是需要在这条路上的前辈指引,才不会让他被排斥。
如大长老这般,就是很合格的引路人。
此时在听见大长老急切的询问,就知道对方已经在粹石这件事上看到了商机。
周璟深知大长老的性情,自然对他放心无比,于是坦诚说道:“粹石具有极强的密封性,可以代替房屋的窗户,使它更加透亮且结实,而且我还找到了将粹石染色的办法,如此就能炼化出五颜六色,以此更能够满足富贵人家的需求。同时有通透和结实,这两个特性,要是用于守城方面……”
在看见大长老的表情之时,周璟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全。
实际上粹石还有诸多用途,只是以他个人的想象力并开发完全。如果集思广益的话,应该能找到更多。
光是那两点特性,就在大长老脑海里衍生出诸多可行方案。
“而且在炼化粹石的途中,也能加强对灵力控制力度,以此也能帮助修为精进,至少在外宗的师弟师妹们身上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点。”周璟认真说道,以此也在证明他带着外宗的弟子们并不是真的在不务正业。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周璟见大长老久久不语,就知道对方是在深想着什么东西,也没出声打扰的意思。
片刻之后,大长老沉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恐怕早就有探子将你在城外所做之事回禀过去,还不知那些世家宗门会做出怎样的试探,在此之前……”
那番想说“就待在宗门里”的话,在即将说出口的刹那,大长老就将此话收回。
即便他现在是个无足轻重的宗门长老,可累积下来的人脉还是能轻松保下这个在外胡作非为的小子。
不至于因为粹石这件小事,就告诫其要要龟缩于此。
他所积攒的这些,不就是为了能让小辈在外,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怎么能让自家小辈儿受委屈!
有了这样想法的大长老,话锋突然一转:“若是有人因此事找你的麻烦,我自会出手帮你解决。”
这股被罩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莫名让周璟心里涌现出几分感动。
还没等他说出几分感激的话语,就见大长老起身,结界也在此时收敛,看来这是要走的意思。
“多余的话便不说了,老夫得先去看看霜儿那边的情况。”大长老如此说着,视线就看到周璟随便放在石头上的那个木盒,眼角抽了抽,闪过几分心疼的神色,“老夫还是先陪你去趟灵丹阁,看望一下宗主那边吧。”
由此也能看出,在大长老心目中,就算是有救命之恩的宗主也是排在爱女的后面。
要不是出于对周璟的某种爱护,怎么可能体贴到陪着走一趟。
察觉到这份爱护之情,周璟也没婉拒。
从石头上面将木盒拿起来,为了以表爱惜,重新放回乾坤袋内。
只是这时他注意到大长老隐晦看来的视线,恐怕是对他能拿出这珍贵丹药的好奇。
毕竟他在宗内相当低调,面对大长老这样的老油条,他也说不出完美的谎言来掩盖,所以只能选择装傻充愣,任由对方打量。
同样对方也会在心里找合适的理由为他解释,这也是聪明人的弊端——想太多。
周璟落后大长老半步,这是身为宗内弟子该有的礼仪。
而他们一路目标明确地走进灵丹阁,在院内就和云上长老相遇。
此时的云上长老面色苍白,也不知是偷偷熬了多少个大夜,眼底还罕见地出现黑眼圈。
就连看向大长老的神色还带有几分恍惚,可又在擦肩而过的那刻,云上长老精神为之一振,震惊的侧头看来:“你身上怎么有上古金丹的药香?”
被这样提醒,大长老想到自己当时打开木盒时,被那金光照得透亮,身上当然会沾有药香。
怎么就能差点忘了云上长老有“狗鼻子”这件事,但凡身上沾有一星半点儿的药味都能被闻出来,更别说上古金丹所散发而出的丹药。
大长老做出“怎么瞒不住你”的高深莫测神情,随即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将之前周璟所给的木盒拿出来。
实际在做出这样行为之时,大长老内心就已经决定——
上古丹药来之不易,用一颗便是少一颗。
反正自己心里的牵挂都得到解决,趁着剩下的时间将自己的人脉及私产通通都留给周璟。
即便什么都不用交代,对方定能好好照顾霜儿。
以此他也走得安然。
光是看到大长老双手将木盒木捧起的举动,云上长老就意识到这东西非同小可!
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云上长老一手拉一个,把两人拉到院子里另一间房。
房门轻轻关上后,云上长老同时捏诀把整个房间布满结界,这才小心慎重地从大长老手里接过木盒,嘴里说着:“这是什么珍贵的小东西,让你这般小心。”
即便话音里表露不屑,可动作却格外温柔。
只是拿在手里就仿佛闻到那渗出来的药香,这样一闻,他脸色大变,不禁看向老神在在的大长老那边,显然对方已经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而云上长老不用打开木盒就能猜到,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这、这是九蝉金丹?”
看着眼前的人如此呆样,大长老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这时候他必然要稳住心态,淡然的点头示意。
云上长老的面色哪里看得出是什么苍白劳累,简直就是红润到不行,可想是激动到上脑。
通过这两位长老大同小异的表现,周璟深深意识到这金丹的可贵。
明明当初姑奶奶拿给他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表现呀,甚至让他感觉这是极其寻常的丹药。
所以究竟是哪方出了问题?
“这、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云上长老故作扭捏地说道。
眼看着云上长老直接要将木盒塞到自己乾坤袋里,大长老及时伸手拦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上长老不解问道。
想着凭他们多年的交情,给颗金丹怎么了?
他当然不能说这金丹的珍贵之处,否则这老家伙肯定不愿意给自己!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知道金丹作用,没道理对方不知道呀!
那就是在知道的情况下拿给他,可不就是给他的吗?
云上长老自觉将这些逻辑补全,这下变得理直气壮地看向阻止自己的大长老,故作不满道:“你都拿出来了,肯定是给我的。现在做这模样,平白被小辈笑话。”
这时候大长老肯定不能说这金丹就是小辈所给,否则以小辈的身份,怎么可能抵得过一位长老的痴缠?
当然他也没预料到,对方的脸皮近些年真是越来越厚,当着他的面都能如此的胡说八道。
“这丹药是给……宗主所用,云上你莫要再这般胡闹。”大长老小声说道。
云上长老听到这话,瞬时找到了正经理由,连忙说道:“即便这丹药有那般的神效,也是不能给宗主使用,否则会要了他的性命。”
“如今他还能这样……养着,可这丹药下去,直接神魂俱灭,神仙来了都救不了的。”云上长老认真说着,见大长老还是不解的样子,心里不免感叹“门外汉真可怕”。
可眼下有这丹药在前面吊着,云上长老心里那暗戳戳涌动的心思也就暂时压下,只能耐着性子的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上古丹药,最重要的是有丹魂,当然灵材另一方面。就算是再怎样大补的金丹,要是用在命悬一线的人身上,自然就成了夺命之药。”云上长老悠悠说道,眼看就要将木盒重新收纳进来,却被眼睛手快的大长老伸手夺过。
“唉?”云上长老不免惊呼一声,之前还在大长老手上看到的木盒陡然消失,就知道是被对方收回了乾坤袋里。
“说真话。”大长老罕见地冷声说道,他怎么能忘记云上长老是个看到丹药就走不动道的老不修。
周璟:默默吃瓜,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