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红毯尽头。殷谦文一直紧紧握住言和颜的手,十指相扣。
来宾就座,大幕开启。夜晚的雁归湖,静谧柔和,水面波光明净,映射出舞台霓虹灯影的五光十色。
暖场音乐结束,主持人上台致辞。开场白结束后,众人观看了爱心慈善主题微电影《寻光》。
电影里集中展现出近几年的乡村支教项目。孩子们的灿烂笑容,如沐春风,让人为之动容。
电影结束,主持人邀请殷谦文上台致辞。殷谦文颔首示意,微笑着接过话筒。——这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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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我是殷谦文。”
他走上台前,故作严肃地清嗓,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好的演讲稿,向台下的观众们展示。
台下发出了友善的笑声。
“其实早在几天前,主办方就邀请我在今晚上台演讲。咳,为此我准备了近八千字的演讲稿。但是看完这部电影,我忽然有了些,别的感想。
“我想起我十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那个时候,我应该才……12岁?”
那部电影,殷谦文是在城市广场的露天影院里看完的。那个时候还是用的老式投影幕布。
“那时我年纪还很小,看不懂剧情内容。但是电影当中的一个角色,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个角色,叫吉舒。
“片尾致谢,观影的人群散场。而我却努力想要看清演员表上的白色字体,直到最后几行,我才勉强看清‘温芸’二字。”
坐在台下的温芸微愣。他抬眼望去,正好与台上人对上视线。
“后来,我开始努力学习,最终顺利考上京北传媒大学。在新生入学典礼上,我在台下又一次见到了他。”
彼时的温芸,是作为毕业生优秀代表返校致辞,向新生们表达祝福,展望未来。
他说,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你们表演系的学长,温芸。
他说,我的名字,取自温和谦顺、芸芸众生。即便平凡,依然坚定。
他说,很荣幸作为毕业生优秀代表,站在这里发言。我想对你们说的是,“正如表演是一种表达形式,通过各类技巧呈现出戏中细节或人物特性。”
而在戏外,永远不要放弃自我表达。
“这些年,温芸一直坚持亲自前往偏远乡村支教。我支持他的事业,这同样是他向这个世界表达自我的一种方式。”
舞台大棚的LED灯,光线明亮纯净。殷谦文向坐在台下的温芸走来,伸出手。整个人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
“在座的各位,都是知名人物、社会名流。作为公众人物,我认为我们更应担当起这个社会责任,尽己所能,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为国家的慈善事业贡献一份微薄之力,这会是一件非常有意义有价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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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掌声雷鸣。
温芸眼里噙泪,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些话,温芸是第一次从殷谦文口中得知。原来他们早就相识了。
他吸吸鼻子,伸手揩去眼角的泪水,略微哽咽,“抱歉各位……我失态了。”
早在六年前,温芸就独立开启了自己的支教事业。最初人们对于“明星下乡支教”的新闻感到十分新鲜,在赞叹之余,更多的是怀疑炒作。
直到时间逐渐推移,热度逐渐褪去。温芸依然坚持自己的事业,就像他当初在开学典礼所说的那样:
“永远不要放弃自我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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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进入拍卖环节。
夜风乍起,湖面微澜。风吹动灯架轻微摇晃。
【距离殷谦文死亡时间,剩余0小时8分】
言和颜看着任务面板的倒计时,满面愁容。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自己真的喜欢上殷谦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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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殷谦文死亡,系统判定结局Bad Ending。
就像病娇竹马的剧情一样,反复重开……
那我是不是就能占有温芸的人设,永远留在这里了?
“……”言和颜蹙眉,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仿佛看出了身旁人的心事。殷谦文伸过手,轻轻勾过言和颜的手指,抓在手心里摩挲。
“怎么了?”
言和颜略微挤出一丝笑,摇头。
真可惜,他不是温芸。他是言和颜。
他注定是要离开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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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谦文接听了一通电话,离开会场前往僻静无人的湖边。
“什么……富春天川的代理人被逮捕了?”
许白坠亡,警方深入调查,查出了富春天川的老底。时隔多日,证据集齐,终于对其下手了。
“好,我会注意安全。”殷谦文点头,对小西叮嘱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风势渐起,湖光跃动。殷谦文离开湖边,重新回到舞台会场,却看到言和颜一脸焦急地向他奔来。
就像当初在桂城音乐喷泉的模样。如出一辙。
“……”舞台音箱混响太大,殷谦文听不清言和颜在喊什么。他心生疑惑,加快了脚步。
“殷谦文!”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咔咔声,随即传来一阵惊呼。
舞台顶棚的灯光架安装不牢。在强劲风力的摇晃下,支撑结构散架,重达50公斤的钢制灯架,轰然倒塌。
轰隆——
会场陷入寂静,台上扬起灰尘。心有余悸的工作人员立马意识到了:
灯架下还压着两个人。
进行到一半的拍卖会场顿时陷入混乱。人们七嘴八舌,齐力抬起灯架,却发现灯架下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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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雁归湖畔传来扑水声。
湖水冰冷。殷谦文抱紧怀里陷入昏迷的温芸,朝着岸上大声呼救。
温芸不会游泳。人们往湖里抛出两个充气救生圈,人声嘈杂,灯光四散。探照灯照亮了雁归湖底,惊醒了湖底沉眠的游鱼。
直至两人获救。温芸昏迷了很久,直到躺在温暖干燥的医院病床上,温芸才悠悠转醒。
温芸睁开眼。似是有些茫然地望着床边的点滴,右手手背处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我在哪?”
他望向守在床边的爱人,语气柔弱,似乎又恢复到曾经的温顺模样。
殷谦文亲吻他的额头,“你有些着凉,芸芸,这里是医院。”
“喔……”
温芸点点头,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柔光灯。
“我好像,做了个梦,谦文。”
“嗯?”
殷谦文低头,托起温芸没有接受注射的左手,安静贴在唇边。
温芸低声喃喃,像是陷入了回忆。
“有点记不清,但是我好像在梦里看到你了。”
在雁归湖畔,身着西装,手捧一束洁白梨花。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