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殷谦文带他去看了私人医生。
医生是个omega，戴着银框眼镜，斯斯文文，说话慢条斯理，“先带你做个CT，判断是否有脑部的损失，然后再做进一步的诊断。”
言和颜点点头。显然他很清楚，自己的脑子没有被摔坏，但是相应的检查流程，言和颜不得不遵守。
殷谦文接了个电话，又出门了。临走前，他向医生嘱托，好好照顾言和颜，另外注意保密。
“工作室那边还有点事要忙，我大概半小时后过来接你。”殷谦文揉揉言和颜的头顶，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殷谦文离开后，医生略微羡慕地说，“你老公对你真好耶。”
“……”言和颜思考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呆呆点头，“嗯……”
他不知道殷谦文对待温芸是怎样的温柔深情。他不是温芸，他是言和颜。
CT检查的时间很快，但相比核磁共振，CT只能为医生提供大概的参考内容。
言和颜没有做过CT，也没做过磁共振，记忆里似乎陪着朋友去医院检查过一次。
至于更多的细节……
言和颜真的记不清了。仅仅只是两次人设更替，现实世界发生过的事，于他而言，久远到恍若隔世。
.
检查结束。言和颜坐在检查室外的长椅，掏出手机搜索自己的名字。
【温芸，34岁，1989年5月22日出生于京北，华国内地影视男演员，毕业于京北传媒大学。身高178cm，双子座，二次分化性别为Beta】
【2009年，悬疑惊悚电影《斩棘》上映，其中温芸饰演的反派角色吉舒收获各方好评，由此开启了自己的演艺事业】
……
实际上对于温芸的介绍，很少。言和颜很难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太干净了。除了演艺经历和主要作品，温芸这个人，没有任何绯闻和负面新闻。
思索片刻，言和颜删除了搜索框里的名字，重新输入。
【殷谦文，26岁，1997年8月5日出生于京北，华国内地影视男演员、模特、配音演员，毕业于京北传媒大学。身高187cm，狮子座，二次分化性别为Alpha】
言和颜：“？”
原来殷谦文比温芸还要小8岁吗？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两人的相处模式看上去，温芸更应该是年龄小的那一方。
【2017年3月，首次出演电影《光的另一方》，从此步入大众视野，同年，获得第31届白鹿奖最佳男主角奖（提名）】
【前 富春天川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签约艺人，现成立个人工作室 云上谦和 】
【主要成就，第31届白鹿奖最佳男主角奖（提名）；第33届华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主角（提名）；第14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演员奖；2021福布斯华国名人榜第1名……】
从2017年到2021年，短短四年，他迅速跃升成为演艺新星，成为全国最炙手可热的知名演员。
大片的文字看得言和颜有些头晕——上面写满了对这位年轻影帝的溢美之词。
更何况他今年甚至只有26岁！
言和颜继续往下划动手机屏幕。他看到了殷谦文之前所说的那部电影，《知交半零落》拍摄工作结束，圆满杀青。
【原定主角更替？《知交》题材过于敏感，尺度大到未来无法在内地上映？】
言和颜微微蹙眉。
题材敏感，大尺度。成了外界对这部电影的第一印象。
言和颜很清楚上一段剧情的内容。他知道这条新闻完全就是胡扯。
但“原定主角更替”……是什么意思？
言和颜不知道拍摄这部电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直觉认为，这件事或许跟殷谦文有很大的联系。
.
言和颜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医生走出检查室，手里拿着一份浅蓝色文件夹。他递给言和颜，“温芸，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噢噢，好的。”
言和颜接过文件夹，向医生道谢，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医生推了推眼镜，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头痛的迹象？”
言和颜没反应过来，“什么？”
医生指了指太阳穴，“偏头痛，或者太阳穴胀痛。”
言和颜摇头。
医生重新拿过文件夹，向言和颜展示报告的影像内容，“你的脑子里，好像长了个东西。”
“啊？”言和颜立马懵了。
“这里显示，你的大脑颞叶内侧有一块异常的黑色阴影，它可能压迫到你的海马体了……”
言和颜听傻了。他不懂医学知识，不知道什么是颞叶。
但他知道什么是海马体。
似乎是看出了言和颜的情绪，医生连忙轻声细语安慰他，“CT精准度不比磁共振，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有空的话，去医院做一次核磁共振吧……”
医生的话，言和颜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能够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地下室见到唐成礼的场景——实际上那终身难忘。
海马体负责记忆存储。而海马体受到压迫，表明言和颜的记忆从一定程度上，的确受到了影响。
言和颜已经快分不清，这到底是系统安排给他的设定，还是他脑袋里真的长了个东西。
//
等殷谦文忙完工作室的事，回来接言和颜时，言和颜抱着文件夹，已经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夜间气温降低，殷谦文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言和颜身上，他轻微俯下身，打横抱起。
医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殷谦文过去跟对方道别。他浅淡地呼了口气，“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医生微笑，“这有什么麻烦的？况且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
空气里一阵若有若无的奶香味，殷谦文恍若未闻，脸上表情淡然。
他抱紧怀里仍在熟睡的言和颜，轻微颔首，向医生点头致谢。
.
言和颜经常做梦。梦境是他写作素材的灵感来源。
但这次的梦却略微有些不同。他看到自己躺在白床上，无精打采，身上穿着电视剧里常见的蓝白病号服。
言和颜今天的确被医生的话吓到了。他从未生过大病，从小到大无非就是些小感冒。
所以他对“脑袋里长东西”没有什么概念。他觉得肿瘤什么的，离他还很远。
他还年轻。比温芸还要年轻。
所以他真的被吓坏了。在睡梦里抱着殷谦文，无意识地呢喃。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或许只是梦呓。
醒后便会被遗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