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寂稳稳的接住水杯,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长身玉立在床侧的男人,手指微微用力,整个杯子连同杯子里的水,化作无形的烟雾消失在空气中。
他像是在自家后花园一般,闲庭信步走了过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传闻,魔尊暴戾恣睢,心狠手辣。没想到魔族战败后,魔尊居然收起羽翼,乖乖的做起了旁人的胯、下宠。”
手腕撑住白皙的下颔,他恶劣的扭过头去,朝着对方一笑,“魔尊真是好欺负,对于灭族得仇人,也能放下心中芥蒂,心甘情愿的张开双腿。”
字字珠玑,化为无形利剑朝着静立在一旁的黑衣男子身上攻去。
闻人御面色未起半分波澜,只是掩藏在袖口之下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他似乎通过司无寂的只言片语,看到了弥漫着硝烟,被人屠戮的魔族。
掌心的刺痛,将他从回忆中拉扯回来。他淡然的目光落在身前自顾自饮茶的男子身上。
“王不远万里而来,用计只开陌少宗主,趁机来见本尊。恐怕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陌千非治理宗门一向严厉,近日内天澜宗内,关于他与司无寂暧昧的留言愈演愈烈。
只怕,是有心人刻意散播,目的就是为了传进他的耳中,离间他和陌千非的感情。
至于流言制作者是谁,除了这位突如其来横插一脚的王,不做他想。
司无寂饮下一杯茶后,眯了眯眼,“魔尊倒是在此处乐得逍遥。就连一片茶叶,贵至万颗极品灵石的云雾茶,千非哥哥都为你弄来了。”
一声“千非哥哥”,令闻人御神色一怔,他神色奇异的朝着司无寂看去,就见对方神色懒散的把玩着手中茶杯,漫不经心开口,“魔尊不妨猜猜,本王用了什么手段,让日夜沉迷悦闻殿的陌少宗主连夜离开。”
闻人御似想到了神色,瞳孔一缩,平淡的神色终于被打破,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忧虑。
司无寂把玩着酒杯的手一顿,起身倾身靠近,“难怪他会这么喜欢你,魔尊不仅容色一绝,而且还聪明的紧。”
“本王只是随意提醒一句,就被魔尊猜了个准。”
“啧啧啧!让本王想想,该怎么奖励你好呢。”
嘴上说着奖励的话,潋滟的凤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派冰寒。
闻人御一把握住司无寂的手,牙齿紧咬,“你把鬼木他们怎么样了?”
冷淡自持的面孔,终于被撕裂露出几分沉痛和担忧。
司无寂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那种愤怒沉痛的俊美脸庞,一手格挡开握在手臂上得手,掌风一推,将人按压在身后的床柱上,欺身而上。
“原来,那个一脸冷漠,没有一点表情的棺材脸叫‘鬼木’。”
“这个明子,倒是极衬他。”
“只是,魔尊怎么会对这些事情这么清楚,莫非这天澜宗里有你内应?还是说,魔尊在有意套本王的话?”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边,闻人御心中一沉,暗道,生死不明被抓走的是祁夜,如今被司无寂用作调虎离山之计支开的,是鬼木一行人。
当初,在前往天澜宗成婚之前他已做好筹码,本能万无一失,没想到这中间突然杀出个族,扰乱了他的计划。
好在鬼木率领的一些兵卫,还没有被抓住,他的一些旧部尚还在……
“呃!”闷哼一声,疼痛的声音从喉咙溢出。
嘴唇上的疼痛,打断了闻人御的思绪。
司无寂遗憾的将手指从他的嘴唇上移开,拿出一张手帕擦掉手指上沾染的血迹。
“本王看魔尊唇色艳丽,以为魔尊也似女子般,为了讨人欢心,在唇上吐了口脂。便好奇的,用手指擦拭了一二,没想到魔尊的嘴,这般柔软……”
司无寂扬了扬手中沾染着血的手帕,轻飘飘的洒落在地上。
“想不到,尊上居然长了一张这边柔软的嘴,怪不得……”
“令我们的陌少宗主,流连忘返。”异的凤眸里浮现出恶劣的光芒,司无寂看着闻人御那张裂开数道伤口的红唇,心中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不少。
不过一个卖屁股的婊子,居然敢胆大妄为的去试探他,获取情报。
真是好大的胆子。
心中的郁气消散了大半,司无寂放开钳制着闻人御身体的手,棉柔的靴子从地上染血的手帕上踩过。
雪白的手帕立马沾染上乌黑的脚印,变得脏污不堪。
司无寂笑吟吟的张开腿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右腿微展,流露出不羁之态。
“魔尊,如今你被困囚笼。魔族在仙两族的夹击下,没有喘息之机。”
“不知尊上作何感想?”司无寂悠然的坐在原地,等着那人的回答,果不其然,听到闻人御轻叹一声,“王既有备而来,又何必弯弯绕绕。说出你的条件。”
司无寂展颜一笑,如百花齐放般艳丽,容貌夺色。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慵懒的收回右腿,端坐其位。
“传闻尊上口技了得,本王也想尝试一二。”
“跪下,爬到我的面前。”
随着戏谑的声音落下,大殿中有瞬间得沉寂。
闻人御诧异的看向言笑晏晏的人,在确定他的耳朵没有出现过幻听之后,黑色的长睫慢慢垂落,遮住眸中的痛苦和挣扎。
为了爱情,他曾奋不顾身,置他的魔族子民于水火之中。
而后他被折羽翼,围困在这殿墙之内,如同腐败的朽木,不堪一击,只等着消亡。
可他不能逃避,也不容逃避。
除了他是闻人御这个身份之外,他还是魔界至尊,肩上承载着数以万计的魔界子民。
他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退一步,魔族万千生灵将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他赌不起!
也不能赌!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悄然逝去,司无寂百无聊赖的端坐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姿挺拔,骄傲俊美的男人,鸦羽的长睫几经震颤,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尾坠落。
这颗泪珠似流星般,飞逝而去,司无寂还不待看清楚,就已消失不见。
他只以为是看错了,眉宇不耐的微微拢起,从椅子上站起,转身就要离开。
“噗通”一声,膝盖重重砸在绒毛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司无寂回过头来,就看到那一身傲骨,身姿如青松挺拔的男人,折了腰肢,垂下了高贵的头颅,朝着他的方向膝行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