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捂着急速跳动的心脏站在门口冷静了一瞬,他去哪找人?
那人在他记忆里虽然有了脸,可他意识一清醒就忘记了对方的具体模样,只记得对方的名字。
他缓了几息看着趴在床上的小马骡,对方惨叫声咧咧,他有点手足无措,第一反应就是找书看,书上肯定有养马的教程!
一个时辰后,闻鹤抱着小马骡在万佛寺的山脚下找了个卖羊奶的商户。小马骡咧咧地窝在他怀里喝奶,舌头舔得汁水飞溅,闻鹤胸前大半衣襟都湿了。
“好可爱哦,这么小就没了娘好可怜哦~”江云升坐在闻鹤的对面盯着小马骡喝奶,“师兄是准备养它吗?”
闻鹤点点头,他最近脑子乱七八糟的吗,想起来很多小时候忘记的事情。看到这只小马骡,他会联想到自己。
那个时候要是自己没有赖上顾文青,要是顾文青没有心软带着自己,那他可能早就死在了追杀之中。
对于这个只知道名字的人,闻鹤不免叹了口气。
“闻鹤师兄,你怎么叹气了啊?叹气可是会把自己的好运都叹走的哦!”武凌芸俏皮道。
闻鹤顿了一下,将喝干净的碗放到桌上,给自己掐了个净身咒,但那羊奶的腥味仿佛还在。
“你们何时回门派?”
“师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徐荣月经过此行对闻鹤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最后没有看到闻鹤拿掌门的剑砍瘴气的场面,但是听内门的师兄说了当时场景,十分敬仰对方。
他还是第一次和内门的师兄说话,没想到内门的弟子恭谦有礼,完全没有仗着自己是内门弟子又是他们的师兄就摆架子!
“嗯,想留在这里再历练历练。”
“我们是不敢在留了,这次任务让我们明白玄门只有硬实力才能活下来。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勤加修炼,争取三年后的考核能进内门修习更高的功法!”
“嗯!加油!”闻鹤为他们打气。
“闻鹤师兄,您这个留影石是做什么的?”容琨没忍住指了指放在碗边的留影石问道。
这一路走过来大家经常看到闻鹤掏出留影石,但都不敢问,现在几个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也都敢开口了。
“留影寄给我养父母看的。”
“这样啊!我看师兄这个留影石的款式很老旧嘛!这是二十年前的款式吧?用我这个用我这个!我这款能把声音也留进去,而且还有隐身的功能!”容琨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掏出一堆留影石堆在桌上,“这是上次买东西店家送的,我不爱用留影石就一颗也没用,师兄你都拿去吧!”
闻鹤不好意思,“不必了,受之有愧。”
“师兄都救了我们几个性命,什么都受得起!”武凌芸拍桌子道,“师兄你必须收下!容琨这家伙家里有的是钱,这只是他不用的人家送的赠品,他拿出来给师兄我们还觉得丢人呢!”
“是啊师兄,您就收下吧,我们本来也想送点礼物表达我们的谢意。施者无意,受着挂心。”一路以来鲜少说话的江可芸也开了口,她说话娓娓道来,以理服人,闻鹤闻言点头收下了这些留影石。
“行,其他谢礼就不必了,这些留影石对我来说已是贵重。”
众人高兴地笑了,“知道了师兄,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希望师兄历练顺利!”
“嗯,你们潜心修炼,有不懂的问题可以用弟子牌传信给我。”
“师兄,外门弟子的弟子牌没有这个功能的。”
闻鹤一愣,“那你们平时用什么传信?”
众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师兄你现在不会不知道还有别的通信工具吧!”
“这个!”徐荣月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注入灵力,闻鹤看到空中浮现出许多文字,徐荣月选了“孙子”的名称,写了段骂人的话发过去,那边容琨的玉牌就开始发亮,玉牌上显示出那段徐荣月发的文字。
闻鹤震惊住了,他这二十年是呆在剑来峰上,不是与世隔绝,为什么他不知道!
“此物名飞鸽,传信聊天最快捷不过。就是在赫旭城里没办法和外界联系,不过门内弟子互传还是很方便的。师兄买一个刻上自己的名字,注入灵力就可以用。这牌子只要我们往里面留一丝我们的灵力,它就能收到我们的信息!”
闻鹤点了点头,然后提出来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你们在赫旭城里用不了此物,怎么给我传信?”
“......”
从山下回到万佛寺,离得近的门派已经过来接人了,因此门内乌泱泱一片人,其实大多数人是想趁此机会巴结下沈平治和提灯。
可惜提灯以体虚为复原为由闭门谢客,而沈平治在万佛寺停灵让万佛寺的僧人为扶珠念往生咒也闭门不见客。
虽然知道扶珠的神魂早已归于世间不会有轮回,但他还是以人间的习俗做了这场丧事。
沈平治在扶珠的尸身前打坐,满屋子浓郁的檀香味和僧人的木鱼声。
闻鹤进门对逝者烧了一炷香然后在沈平治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身体可好?”
“谢师尊关心,一切都好。”
“嗯。”沈平治不再多言,他闭眼默念着往生咒,身边的弟子也安静。
只是几息后,闻鹤开口问他:“师尊可知道顾文青这个名字?”
沈平治闭着双目念完一段往生咒才回道:“不知。”
“那师尊知道无相楼楼主顾青山吗?”
“此人是魔族五位域主之一,听闻他擅控魂之术,不过为师未曾和他交锋过,不清楚此人的路数。”
“无相楼楼主顾青山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就没有了消息,有人说此人闭关了,有人说此人死了。”
沈平治睁开双目看向闻鹤,“你想问什么?”
“我的养父应该叫顾文青才对,二十年前师尊在离州的那一场玄魔之战,当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吗?”
沈平治看着闻鹤,他的锐利已经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就连自己是他的师尊,他都毫不顾忌。
沈平治用无比坚定的口吻道:“不知。”
闻鹤静默了几息,他起身告退。走之前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师尊可知道飞鸽?”
沈平治对这跨度十分大的两个话题有一瞬间的迷茫,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不知。”
闻鹤笑了一下,看来他不是唯一一个与世隔绝的人。
“一种可以用来传信的法器,朋友间只需互相在玉牌里输入一段自己的灵力,便可天涯海角的传信。”
“这种事情,赫旭城的弟子牌也能做到。”沈平治不屑,还以为是什么和顾文青沾边的东西呢。
“嗯,弟子就是想确认下自己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弟子告退。”说完闻鹤跨着门槛出了殿门。
沈平治蹙紧了眉头回头就望闻鹤的背影,那小子刚刚话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听出一丝喜幸?这小子刚刚是在以下犯上,对吧?对吧!
————
魔域长生殿,此处是极阴之地,长生殿的殿主统领着整个魔域,但各域主是否真的真心效忠,此时有待考证。
偌大的大殿里无魔兵看守,只有花镜月五体投地地跪在殿中心。她提着一颗心屏住了呼吸,生怕殿上那位动怒将她灭口。
“属下钻研这回魂阵数年,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想试验一番,成功后就将此阵献于殿下,谁知那顾青山消失多年,出现竟帮助玄门做事!还损了树下一具躯壳,请殿下为属下做主!”
殿上之人归于黑暗之中叫人看不清身量容貌,但他嗓音低沉沙哑,十分具有威慑力。
“本座晓得了。”他顿了顿,“本座记得你那具身子本来就不中用了吧。”
花镜月身躯狠狠一颤,她咽了口口水脑子飞速运转想为自己狡辩一番。
“既然毁了就毁了吧,本座赐你具新身体,好好用,莫辜负本座。”
他一挥手,浓郁的黑气在花镜月面前炸开,一具惨白的女子的身体横在花镜月的面前,她的心也下沉到了谷底。
长生殿的殿主向来不管她们换躯壳的事情,现在赐她身体显然是对她有所怀疑,想用身体控制住她。
这具身体的脖子上有一块长湘司的印记,一看就知道是长湘司那些玩尸体的家伙做的,还不知道留了哪些控制她的手段。
可如此情景,她要是拒绝那就小命不保了。
“谢、殿下赏赐......”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已经将顾文青狠狠记恨上了,她必叫顾文青也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说,青山回来了。”殿主轻笑了一声,落在花镜月的耳朵里显得无比瘆人,“他可是我最疼爱的下属,怎么能一字不发的就消失二十年呢。本座要亲自去见见他。”
花镜月闻言心中冷笑,顾青山的好日子也倒头了!
“殿下可要属下随行?”
“不必了,区区万佛寺,本座还是能进去的。”
花镜月幸灾乐祸地带着赏赐下来的身体告退,长生殿的这位虽然许久不入九州,可不意味着他惧怕玄门。
花镜月一直猜想殿下其实和他们一样,魔功太强,肉身根本支撑不住。几百年来她虽鲜少见到殿下的肉身,但也知道长生殿养着许多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孩子,那就是他的肉身来源。
倒是顾青山,她咬牙切齿地最恨这人,因这人几百年来都为换过身体。殿下曾说他是天生魔躯,最好的容器。
等等......
顾青山消失二十年还和玄门联手......还有殿下的话......
花镜月茅塞顿开,殿下是要用顾青山的身体当自己神魂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