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六跟着婢女来到一处别院。
女人在外面轻声敲门, “郡主,您的莲子汤好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方十六确认无误,等婢女离开后, 便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屋内人倒警觉,“谁?”
“我。”方十六声音一出,房门瞬间被人打开。
郡主将他拉入房内,“你可算回来,那个女人的人头呢?”
方十六立马跪下求罪, “失手了。”
郡主不由地脸色一变, 神情间溢出几分怒意。
“姒晚, 你不要以为是父王的私生女, 我就不敢动手, 你知道任务失败的下场。”
方十六掏出腰间钢丝, 正准备往脖子勒。
“慢着, 这笔账等父王明天回来在给你算,你先滚到一边去。”郡主挥了挥衣袖。
方十六还跪在原地思考。
“怎么, 你还想住我房间?”郡主冷笑一声, 朝他扔了一把生锈的钥匙,“哦,对了, 你的房间被我拆了做成茅厕了,所以你现在只能睡柴房去了。”
方十六没有说出一句话, 拿着钥匙离开郡主的房间。
他现在总算确定刺客的身份,猜想姒晚一定是为了生母留在府里, 要不然谁会愿意受这种欺辱。
就在方十六站在屋檐上思索的时候, 余光瞥见一位老妇小心翼翼地探头,确定附近没人后, 站在柴房门口驻足许久。
她拿起手绢似乎在擦眼角的泪。
方十六落于她的面前,看她面貌跟刺客十分相似。
老妇看到面前人,激动地抱住他,“晚晚,你终于回来了。”
方十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抱着。
“孩子,你明明可以逃走,为什么要选择当上姒清的幽灵?”老妇泣不成声。
方十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轻拍老妇的肩膀。
老妇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记敲晕了。
方十六趁着夜色正黑,背着老妇冲出府外。
谛听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心想方十六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还想着进去捞他。
却看见他背着一个老妇从天而降。
“方十六,你厉害,别人进去都是偷金银财宝,你进去偷老婆婆。”谛听打趣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刺客的生母,我已经查清她的身世,我们快离开这里。”方十六紧紧拉住谛听的双手。
谛听念动口诀,周围环境发生变化,转眼之间他们就回到方十六的屋内。
他将老妇放在床上,静静地守候。
谛听突然感觉气血翻涌,小跑出去,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他诧异看着地上的黑血冒出一股浊气。
谛听站在地上猛吼了三声土地。
只见一位穿金戴银的富商从土里窜了出来。
不愧是雷州,土地穿着都不一样。
“原来谛听大人,多谢财神爷庇佑,雷州城风调雨顺,百姓幸福......”雷州土地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我不幸福。”谛听指着地上那摊黑血,“这是从我嘴里吐出的,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雷州土地看到地上那团浊气,“不好,是贫穷的味道。”
他快速用手绢捂住口鼻,生怕穷气钻入体内。
谛听瞪了他一眼,拉住他的手直直钻入地下。
一道金光闪闪的光茫差点闪瞎了谛听的狗眼。
他眯起双眼看到黄金打造的府邸,“好家伙,你比主人看起来还要富。”
谛听检查门是否是纯金,用牙咬了一个大大的牙印。
雷州土地心疼不已,“哎呦,谛听大人,您究竟要干什么,这份荣耀都是财神赐予的,雷州财气冲天,我这日子自然过的好。”
“云州土地穷的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谛听趁他不注意,偷拿了一块金砖。
“谛听大人,您块说正事吧。”雷州害怕谛听把自己家拆了。
谛听忽然胸闷气短,又一口毒血吐了出来,正好吐到金砖铺成的地面,几块金砖被浊气腐蚀消失不见。
雷州土地大叫一声,拼尽全力消除这股浊气。
他诧异地看着谛听,明明他是财神的坐骑,怎么体内会有穷气?
谛听看到他满脸疑惑,慢慢地告诉雷州土地所有事情。
雷州土地听完,立马渡财气给谛听,几乎花光他半个家产。
谛听觉得自己舒服不少,体内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他运气试了试,确实身子比以前轻盈。
“谛听大人,如果云州土地给你渡的是清气,您不会这么严重。”雷州土地眉头微蹙,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或许云州土地被穷气污染了?”谛听大胆猜测。
雷州土地眉头皱到一起,这样明日我休书一封,告诉玉帝实情。
“别。”谛听连忙拒绝,“这本来是主人给我的任务,你要是麻烦玉帝,那主人不就遭罪了,再说主人初五就会亲自下凡来,那时就会水落石出。”
雷州土地挠挠头,不好再说什么,“谛听大人,您有任何不舒服,可以召唤下官。”
“好的没问题。”谛听正要离开。
雷州土地拉住他的爪子,“就是你把刚才偷的地砖还给我,你看我的房子为了您都成这样。”
谛听看他一脸委屈样,从兜里掏出几块金砖,“瞧你那样,以后又不是不给你了。”
雷州土地接过跪谢谛听。
谛听刚钻出地面,发觉天亮,他伸了懒腰,想去找方十六说说云州的怪事。
谁知方十六突然推开房门,撞到谛听可爱的大鼻子。
谛听捂住鼻子,“死方十六,跑那么快去投胎啊。”
只听屋内传来老妇的啜泣声,谛听伸头瞧着,看见老妇靠在床边,用手绢捂住口鼻,泪流满面。
谛听好奇方十六跟老妇究竟说了什么,一大早的哭成这样。
不一会儿,女刺客被方十六推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徐衍和刘英。
徐衍不可置信地看着屋里一切,他盯着方十六,“一个晚上你去趟了东夷,把她的母亲偷了过来?”
方十六尴尬一笑,“岐黄之术。”
徐衍嘴角向下倾斜,不断思索。
刘英拉走他,“你怎么这么八卦,方先生自有他的办法,你烦不烦?”
方十六示意他们全部离开这里,让母女二人叙旧。
他们坐在门口。
徐衍蹲在沙地上,用树枝画着地形图,算雷州到东夷的距离,不管他们怎么算,都不可能一日之内到达东夷,还要把人送回来。
刘英看徐衍一副呆傻的模样,“徐衍,你别让我瞧不起你,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管那么多干嘛?”
方十六紧紧抱住谛听,轻声细语地问道:“刚才没有装疼你吧?”
“你还有脸说,不过你怎么把老妇弄哭了?”谛听好奇地问道。
“我不过是告诉她女儿为了她死过一回,让她劝劝姒晚为自己而活,没想到她泣不成声。”方十六无奈摆手。
刘英靠在柱子旁,没想到姒晚还有这种身世,东夷国的幽灵真是可怜。
“本来她不用做幽灵的,可惜东夷人注重血统,她这种私生女注定见不得光,现在就看她的选择了。”方十六无奈叹气,有时候人不能选择出生,但可以改变身份,重新开始。
刘英似乎想到什么,一行泪滑过,滴到蹲在地上认真算距离的徐衍手上。
他立马站起身,想为公主抹泪,想起手上满是泥土,尴尬地擦擦身上,从怀里扯出方巾,“公主,莫要伤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刘英被他憨憨的模样气笑了。
谛听看着徐衍直男的行为,他摇摇头,“方十六,你就放心把公主交给这种糙汉,这可是你的姻缘啊,姻缘簿写的清清楚楚。”
“小白,你确定姻缘簿有我的名字?”方十六眼底露出一丝狡黠。
谛听结巴地笑着,“那...那是当然,我可是神仙,神仙会撒谎吗?”
“小白,你不用骗我了,我这破命,不可能有姻缘的,只希望身边人不被我影响。”方十六用下巴摩梭着谛听的额头。
谛听舒服地哼了两声,“方十六,你如果信命,不会活到现在的。”
或许是谛听的话,让方十六黑暗的心里闪现出一束光。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声音,“你们进来吧。”
女刺客坐在桌前,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十六,“我帮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方十六轻敲茶杯。
“事成之后,要送我和母亲去安全的地方。”姒晚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她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母亲的庇佑,现在她长大也要保护母亲。
“没问题。”刘英开口答应,在她听说姒晚的遭遇之后,心里难受,她就算断舌也不愿意说出背叛之事,只因为母亲还在东夷人的手里。
她才不管方十六用什么办法一夜之间大变活人,只要他能救人就是好人。
徐衍站在刘英身后,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自己都会支持她。
然而方十六却伸手制止,“慢着,你的遭遇虽然很可怜,但东夷七王子是你的生父,所以我会给你体内下蛊,直到任务完成,才会帮你解蛊。”
他这话一出,刘英目瞪口呆,“方先生你!”
徐衍觉得面前的男人属实心狠手辣,怪不得能从死人堆里活着出来。
谛听从口里吐出一颗丹药。
方十六将其放在姒晚面前。
她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吞了下去。
躺在床榻的老妇哭喊道:“方先生,你害我就好不要害我的孩子。”
方十六温柔一笑,“老人家您放心,这个毒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只是她万一背叛我们,就会受到钻心蚀骨般的疼痛。”
“真是个狠人!”谛听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