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方十六推着小车来到云州城人群密集的街道,他不断吆喝,“不仅施粥还送钱。”
这样赔本买卖自然聚集了不少人。
“方十六, 一段日子不见,去哪发财了?”一位老伯伸手讨要。
方十六给他舀上一碗粥,顺便将钱送到他面前。
老伯正要接过,方十六将钱袋紧紧攥在手里,“大叔, 这钱可不是白拿的, 你得帮我忙。”
老伯挠挠头, 勉强答应, “什么忙?”
“最近雷州招兵买马为他们城主报仇, 所以我希望你能让你儿子去参军, 如果愿意, 他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方十六将雷州招兵告示顺手递给老伯。
但没想到老伯连连拒绝,“方十六, 你也是我那儿子肩不能扛, 手不能提,去参军就是送命,你这钱我可不敢要。”
老伯端了粥就离开。
在一旁剔牙的谛听直接坐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事情,有人送钱他还不要。
方十六昨晚跪求他帮忙, 他要帮刘英招兵买马,可他一个穷书生, 哪里来的钱。
谛听刚开始不同意, 因为方十六帮的是雷州百姓,云州城的任务他还没有完成, 一想起阎罗万馋自己的样子,身子一哆嗦。
方十六好言相劝,并承诺一定会帮他完成任务。
谛听不为所动,甚至闭上了双眼。
方十六只好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小白,只要公主一统天下,云州肯定会变好,你也知道这里贫穷的原因是根坏了,只要把坏根拔掉,这个世界就会变好。”
谛听看他说的诚恳,勉强答应,“方十六,你不要糊弄我,小心我施法把你变头猪,只会哼哼叫。”
方十六被他逗笑,摸着谛听的脑袋,宠溺笑道:“好好好。”
谛听狗爪一挥,院子里多出几箱银子。
他可是财神狗,求财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可今天的情况让他大开眼界,他实在想不到有人居然拒绝白送上门的银两。
方十六的锅底空了,可银两一袋都没送出去,他纳闷地看着钱袋。
谛听觉得奇怪,“你拿着钱先回去,我去查一下。”
方十六还没来得及答应,一抬头,谛听已经消失不见了。
谛听跟着刚才那个拒绝帮忙的老伯,看见他钻进一条小巷子。
老伯推开破旧房门,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儿子,粥来了,快吃吧。”
谛听隐身进入,看到草堆上躺着一个懒汉,他揉揉眼角,“爹,没看见我还睡着,吵死了。”
“儿子,快别睡了,方十六那个傻子又在施粥了,他本来还送我钱,结果让我带着你去雷州参军,傻子才会当兵,这乱世活着就不错了。”老伯点亮面前残烛,屋子送算亮堂一些。
“对啊,爹,你瞧我这样子,还能当兵,有的吃都不错了。”老伯儿子懒散起身,坐在饭桌前喝粥,“嗯,爹今天的粥不错。”
“方十六跑到雷州发财了,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又犯傻回来。”老伯斜靠在草垛上。
“爹,还不是因为方十六是街坊养大的,他克自己父母,我们还能接纳他都不错,他敢跑,我打断他的腿。”老伯儿子说了一句,打了一个大哈欠,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困得要死。
他喝碗粥,继续躺在刚才的地方睡觉。
谛听气的叉腰,心想方十六做善事,还被人骂成这样,就在他要离开之际,突然发现老伯和儿子头上有股浊气向上飘走。
他又去了几个拒绝帮忙的人家,发现他们头顶都有股浊气飘向一个地方。
谛听顺着浊气的方向来到城郊,看到一个小庙。
这座庙宇比财神庙干净多了,居然还有贡品堆放和香火。
谛听歪着脑袋看着这个神像,他看到那些浊气飘进神像里,不断壮大这里。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想起善财说过土地是最了解当地情况的地仙。
“土地土地土地!”谛听大叫三声。
一个衣裳破烂的白发老头从地上冒了上来,“哎呦,是财神爷的坐骑谛听,您怎么会来到如此贫瘠的地方?”
谛听对面前老头上下打量,“你为云州地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土地公公无奈哭诉,“快别提了,穷神看上了这片地,就做了结界,只能进不能出,他以浊气为食。”
“那我为什么能出?”谛听疑惑地皱起眉头,明明他跟方十六才从雷州回来,而且方十六之前救的京城富家女也离开这里了。
“那您是财神狗,谁会跟钱过不起,听说阎王都不敢惹你。”土地公公给谛听捶肩揉腿,贴心伺候。
谛听大致明白了,只要他影响过的人都可以离开云州,但是他致富速度赶不上穷神造穷速度。
他施法点燃这座小庙,大火烧了半晌,穷神的庙宇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土地,这是何缘故?”
“估计只有财神爷亲自来才可以收复穷神。”土地公公也是猜测,这里土地贫瘠,什么都种不了,他都快没有生气,终于谛听来了,给了他一些希望。
“这个情况你没有上报给上面吗?”谛听疑惑不已。
“上报过,可财神爷过于忙碌,没有听到我的心声,你也知道地仙没有邀请不能上天。”土地公公可怜巴巴的。
谛听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来帮你。”
他变幻真身,踏上祥云,跑去天庭找财神爷。
屋漏偏逢连夜雨。
财神爷恰好不在殿内。
谛听着急地在殿内四处乱窜。
善财童子刚好看见他,“谛听,你在做什么?”
他听见声音,立马把云州现状告诉童子。
善财一听,小跑进后面,取出一个册子,“这种事情还不少,没想到云州贫穷的原因是穷神长年驻扎在那里,且穷神不具有人形,无法消灭,只有师父是他的克星。”
谛听点点头,“土地也这么说,我用火烧,用雷劈,无济于事。”
善财童子深思熟虑一番,他严肃地看着谛听,“师父此去东海送财,还得一段时间回来,这样农历初五为财神日,你让云州百姓初五清晨,焚香燃烛,虔诚迎接财神爷。”
谛听算了算日子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他就害怕方十六等不到那个时候。
“善财,还要这么久啊?”
“你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善财将手册放回原地,坐在垫子上打坐。
“不行,我害怕方十六等不及。”谛听贴近童子耳朵边,小声说道。
“谛听,切记不要跟凡人走的太近了,他的命不好,你为何不换个人。”善财微眯双眼,他搞不懂这个狗的想法。
谛听抓耳挠腮,他才不信命,趁童子不注意,将那本册子偷走。
他火速回到方家,却看见院内一片狼藉。
方十六腿似乎受伤了,坐在石阶上包扎伤口。
“我就走了一会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谛听表示不解。
方十六瞪了他一眼,“你都走了七日了。”
谛听这才想起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他只不过在财神殿内呆了一会儿,都过去七日了。
“你是怎么受伤的?”谛听朝他伤口吹了口气,方十六的伤口立马复原了。
方十六将自己这七日的经历告诉他。
谛听跟踪那个老伯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方十六就继续施粥招兵,可大家都图他的粥,却不愿意当兵。
他觉得纳闷,回家的路上就被几个人心怀歹意的人跟踪了。
方十六并没有在意,毕竟院里有机关,定叫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又去无回。
可惜那几人身怀武功,不像是云州百姓,更像是战场上的逃兵,直接躲过方十六的机关,冲进屋内,看到那十几箱银子,见财起义,决心要弄死方十六。
方十六跟他们较量一番,最后用钱买命,将十几箱银钱双手奉上。
那几人才愿意离开。
谛听冷笑几声,打了个响指,“别怕,我的钱还能被人偷去,现在他们估计背着十几箱石头在外面行走。”
方十六叹了口气,“招兵买马真难。”
谛听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一切都是穷神作怪,只因云州浊气过剩,要想解决的话,要等正月初五。
方十六有些发愁,“我怕公主等不到那时,毕竟城主一死,不少人会盯上那个地方,我还承诺他们一个月之内将会招够人马。”
谛听拍拍他的肩膀,“不用发愁,我上天去找解决之法,财神爷现在没空,但是改变云州气运还是靠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明天我们就改造老伯他们家。”
“怎么改变?”方十六眉心微微动了动。
第二日清晨,方十六没有像往常在街上施粥,而是跟谛听跑到老伯家门口,放了几串炮竹。
谛听施法点燃这些炮竹,噼里啪啦一阵响。
老伯和儿子吓得一个激灵,他推开门就想破口大骂,却被方十六擒住。
方十六背对着他们轻轻地关上房门。
谛听观察二人的浊气暂时消失。
老伯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方十六,我叫你扰人清梦。”
说完,他挥舞着拳头冲方十六扑来,可惜他常年不锻炼,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走了两步,就摔倒在地。
“大叔,你儿子的情况更应该去参军,加入军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体态,你瞧我。”方十六解开衣衫,露出胸肌。
老伯脑子还没有清醒。
谛听站在方十六身后,轻声说道:“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他轻轻点头,“大叔,你家以前可是云州数一数二的丝绸商,你可知为何变成这样?”
老伯摇摇头。
“那是因为你们被穷神缠上了,想要有所改变气运,你带着儿子尽快离开这里,雷州有山有水,那里气候温和,更适合你们养气,我刚才放了鞭炮,你们是不是觉得神智清醒了几分,没有感到任何疲倦。”
方十六说完,老伯儿子耸耸肩,发现他一点也不犯困了。
“爹,他好像说的是真的。”老伯儿子一把抓住老伯。
方十六将钱递到他俩手上,“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参军,赶紧去雷州养运气吧,说不定我们再见你们又是一方富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