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大家对肖尧的做法早有猜测，可看到他们两个主队出来的瞬间，大家还是被震撼到了。
十六名学子身后，跟着一千五百三十二个傀儡。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黑暗的森林中，向着月色挥洒的地方走来。
他们很多人腿都已经蹲麻了，还没舒展来，只能拐着走。
身后的傀儡，整整齐齐地迈着脚步，没有任何的停顿。
这些傀儡，当然不是镇民，而是他们这几天紧赶慢赶，用各种木材拼接出来的新傀儡。
那些黑匣子，既是驱动傀儡的动力，也是灵植药粉装载的容器。
药粉是鱼子书对照镇民气息研制，那上面有被吃掉的幼崽微弱的气息。
用傀儡替代镇民，是他们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舒无涯听到动静，回头看来的时候，不敢置信。
“你们……”
百里无咎道：“不是说了，我们是个黑心的人，说了要傀儡喂水雾兽，平息怒气，那就这么干。”
舒无涯笑了一声。
紧随着，有水雾漫上他的眼眸。
那一瞬间，他甚至完全忘记了，要算他们隐瞒的账。
“你们真是太坏了。”舒无涯反应过来后，咬牙道，“这几天就这么看着我跳脚！”
活泼外放的舒无涯，情绪其实比谁都要细腻。
容易开心，可也容易伤感。
百里无咎那个两难的选择，他是真心将自己代入进去，思考了很久，也纠结了很久的。
“给你一个经验。”肖尧微微笑道，“以后遇上两难的事情，就开辟出第三条路来。”
舒无涯握紧自己手上的剑器，应道：“好一个第三条路！”
韩弓御剑悬在半空中，双手的手诀被掐开。
繁复的手诀展开之后，傀儡开始朝着水边走去。
天边的月色西沉，星子开始变得黯淡。
“破！”舒无涯挥舞着自己的剑器，将土墙推倒。
傀儡踏过倒下的土墙，被水柱触手缠绕着脚踝，拖到了水底下。
水面泛起水波，一个个小漩涡，出现了。
随着一个个傀儡被拖走，触手的攻击停止了。
等傀儡完全被拖了下去之后，水面开始恢复平静。
水面连木屑都没有留下。
“你说，它能知道自己吃的，不是杀害了自己幼崽的镇民吗？”舒无涯道。
商子高摇头：“水雾兽不是没有神智吗？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只是……”舒无涯道，“觉得水雾兽似乎有点可怜。”
商子高道：“镇民只是误会宰杀了水雾兽，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偿命吗？”
“哎……”舒无涯叹了一口气，“是我想多了。”
商子高拍他肩膀：“做自己能做到的便好，世上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却没有两者都完全没有遗憾的事情。”
舒无涯只是点头。
随着水面恢复平静，天边的第一缕光，也跳了出来。
肖尧看天边层云背后的烈光，无声握紧了身边人的手腕。
颜容与微微抬眸看他。
肖尧也垂下眸来。
二人相视一笑。
第一场综合联赛，结束了。
日光跳出来的时候，整个秘境都闪起一阵白光。
随着白光亮起，又熄灭。
下一瞬，他们就出现在广场上。
这是第一场没有学子被淘汰的赛事，大家晃然，有点不习惯。
“恭喜诸位学子归来，第一场综合联赛统计积分如下。甲阵营最终营救百姓一千五百三十二人，重新修筑房屋，使百姓继续安居乐业，获得积分一万；乙阵营最终营救百姓一千三百人，重新修筑房屋，使百姓继续安居乐业，获得积分七千。”纪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毫无感情。“当前甲阵营积分两万一千六百二十；乙阵营积分一万四千四百二十。”
甲阵营的学子，瞬间兴奋相拥。
“我们赢了！”舒无涯瞬间将自己多愁善感抛弃，和商子高抱在一起，欢呼着。
几个人的叫声，已足够吵闹一片。
“安静。”纪先生等他们兴奋了片刻，就喊停。
嘴上和动作还是听命令的，只是脸上的高兴，怎么也抹不去。
那笑容，可耀眼的很。
“诸位州主、院长、先生，我有疑问。”神州乙丙师兄，抢在其他人前面，提出疑问。
纪先生垂眸：“请说。”
“敢问先生，为何同样修筑了房屋，甲阵营有一万积分，我们却只有七千？”乙丙师兄问道。
纪先生的眼睛，扫过其他学子的脸：“你们真想知道？”
“当然！”乙丙师兄道，“我就想知道，我们到底是哪里没做好！”
肖尧默默给乙丙师兄在心里点赞。
干得好。
抢了白龙院长的话，让他无话可说。
“因为你们搭建的房屋，太丑了，还不安全；甲阵营的房屋坚固、美观。”纪先生道，“你们还有疑问吗？””
乙丙师兄喊道：“我不信，他们甲阵营的房屋，能有多好看？！”
他不服气。
纪先生用留影石，将赛事最后一幕回放。
甲阵营那边，房屋看起来确实很是中规中矩，和之前他们来镇子上看到的房屋，其实区别并不大，只是他们地桩好像打得还不错，比先生们做的还牢固一点。
风一吹，再也没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乙阵营那边的进度一拉。
房子像是五六岁的孩童随手涂就的涂鸦画一样，简陋就不说了，有些地方还没弄牢固，只是草草搭建个模样出来。
其实这不怪他们。
他们是在踩点之后，猜出甲阵营这边想要做什么，才迅速跟风的。
在落后了一天半的进度之下，还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是很强了。
可无奈两边的对比，实在是强烈。
乙丙师兄闭了嘴，幽幽看着甲阵营的人：“你们是练过修房子吗？”
“不巧，还真练过。”商子高咧嘴一笑，“自从去过天五一院，我就感觉自己住了个狗窝，回头就找怀远师弟教我修院子了。”
乙丙师兄瞬间忘记了正题，将灼灼的目光，放到肖尧身上。
他也是去过天五一院的人，那里面是真的享受。
想要同款寝舍。
肖尧：“……”
不要总是企图给他加活。
“还有疑问吗？”纪先生扫过广场学子的脸。
大家都没说话。
十二月的寒风，让大家重新掏出大氅，把自己包得紧紧的。
他们在秘境灵力消耗大，现在半点都不想弄屏障。
见大家都没有疑问，纪先生继续走流程。
州主、院长讲话之后，就是宗主和城主的寄语。
完事之后，作为东道主的院长，又要洋洋洒洒讲一堆场面话。
“……第一场次的联赛已经结束，我们明年二月，白龙学院再见。”院长说完这句话，手一挥，“诸位学子都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学子们欢呼着，一股脑都散了。
夏云海又是第一个冲上来接人的。
“明年二月，你们就要到白龙学院去联赛了。”夏云海叹了一口气，“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要分隔两地，只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上课？”
肖尧：“……倒也不至于，我看白龙学院他们过来，也有不少随行的其他学子，或许还有候补人员也说不定。”
夏云海忧愁道：“可就算有候补，怕也是看不上我的。我还是不够强。”
“你倒有自知之明。”颜容与道。
夏云海被扎刀子多了，已经无所谓了。
“不争取，怎么知道结果呢？”肖尧拍了下他的肩膀，“去之前，先生们应该会说的，到时候我们再看看。”
夏云海双手合十，祈祷道：“希望能把我给选上。”
他们看他认真的样子，都忍不住笑。
有个活宝在身边，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联赛之后，第二日。
其他学院的学子，已经开始返程，回自己学院参加期末大测了。
隔得老远，肖尧都能听到一片哀吼声。
不过也确实。
他们才刚联赛结束，结果就收到噩耗，半个月之后大测。
试问，谁不忧伤。
“你们实在是太惨了。”因为联赛，躲过了两次小测的夏云海，有点庆幸，“幸好我没被选上。”
实力弱一点，还是有点好处的。
不过这只是对他这咸鱼来说。
瞧人家墨墨，人小话不多，但是干啥都行。
听到期末大测，眼里居然有光闪过，而不是有痛苦闪过。
同样眼里闪光的，还有肖尧和小郁两个。
总算是来了！
云山秘境！积雪水！
“你们是疯了吗？”夏云海看着兴奋的三人，不敢相信，“你们秘境还没玩够？”
肖尧感叹道：“这可不一样，这个秘境是我的梦寐以求。”
夏云海：“……”
他转头看向颜容与：“怀远兄……受什么刺激了？”
颜容与只是眼角跑出来笑意，笑道：“因为爱我？”
“对呀。”肖尧大大方方秀恩爱，“不然还能有谁？”
夏云海：“……”
咦惹，受不了。
他溜了。
墨墨和小郁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们一脸被强塞了什么吃的样子。
百里无咎是最淡定的，他在查阅学院最近的消息。
“来了。”他将牌子上的消息投放出来，“明年二月随两大主队前往白龙学院的要求，出来了。”
去切灵果的夏云海，一下子弹了回来：“我看看！”
“……三类学子，其一需获得学院大测前二十名，去掉主队成员后，前六名作为替补跟随，以自愿为原则……”夏云海嘴角抽了一下，“这条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颜容与一半插刀一半安慰：“再看，总有符合的，实在不行，你去求院长。”
“跪下求。”他补充。
夏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