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看百里无咎无言以对的神情，猜测：“我们和他见过？”
百里无咎提醒：“谣言酒楼附近。”
这么一说，肖尧就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天从屋顶上摔下来的小哥嘛！
难怪觉得眼熟。
不过他们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当成了生活里的一个小碎片。
没想到，午后上课，流言就满天飞了。
“哎，你们知不知道，原来我们上次入学测试第二名那个人——肖尧，他是被人养在外面的！”
“还有还有，我还听说，他和幻境里面那个粉衣男人，有瓜葛！”
“此话怎讲？”
“你们最后没看到那个女人出来的时候，和肖尧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有九分相似了！”
这么一说，当时光顾着紧张的人，瞬间就想起来了。
他们之前和肖尧不熟，只隐隐觉得那女的有点熟悉，原来是和肖尧长得像啊！那就难怪了！
“那个女人不是以前黑林宗门下一个小宗门的走狗吗？怎么会和肖尧扯上关系？”
“那你就不懂了，肖尧学籍上写的可是父母双亡，说不定就是那走狗留下来的遗孤呢！瞧他那气焰嚣张的样子，不就是走狗的样子吗？”说话的人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这么说，你对肖尧的事情，很了解了？”肖尧没想到，过了一个中午了，这人的智商还是没有半点上涨趋势。
说话的人不是别的谁，还是那玄院的嘴炮领头人。
“那是当然了……”领头人得意洋洋的，完全不知道说上一句话的人，已经换了。
领头人没看见肖尧，旁边听的可看见了。
他撞了撞自己同桌的手，示意他闭嘴。
无奈对方说到兴头上，不是那么容易就闭得上那嘴巴的。
关键他嘴巴里出来的东西，全是恶意的臆测，半点对得上的都没有。
作为当事人的肖尧，都觉得继续听下去，就是在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他拍了拍领头人的肩膀，示意他回个头，看看自己。
“别扒拉老子。”领头人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嘴里还在叭叭数落着肖尧。
今天他在肖尧身上受的气，可都在这张嘴上发泄了。
他同桌一边撞着他的肩膀，一边疯狂眨眼睛，示意他回头看看。
“你眼睛有病找医师看去。”领头人把话说完，才后知后觉地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发现一桌子安静如鸡的同伴。
他回头往后看去。
肖尧就站在他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是……你说我是遗孤的时候。”
“！！！”
那肖尧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很快，领头人又镇定下来了，就算肖尧听见了又怎么样，自己不就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嘛，也没有做什么事情。
“俗话说，事不过三，你如今已经是第三次了。”肖尧举起三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摇了摇。
领头人强自镇定：“那又怎样？”
“也没有怎样。”肖尧看起来好脾气地说道，“就是我要反击了，你小心着点。”
领头人：“！！！”
都是一起上过大课的人，谁不知道肖尧的操作完全反常理啊！
“你……”领头人都结巴了。
肖尧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他们的教室，往自己上课的地方去了。
“肖兄你居然不生气？”夏云海愤愤不岔。
刚才要不是百里无咎把他嘴巴捂住拖走，他能当场踹死那个闲说话的家伙。
“他说的又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生气？”肖尧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对方说出的谣言，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又不是柿子，哪怕不生气，也没有理由随便人捏。
“怀远想要怎么做？”颜容与摸了摸小兔几的头。
小家伙也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恨不得扑上去把领头人挠死。
“我帮爹爹！”小兔几握着自己的小拳头。
肖尧哭笑不得：“先让他忐忑几天再说，太快收拾他，反倒是便宜他了。”
光明正大的不岔和挑衅，肖尧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看领头人也不是第一次欺压同窗，私下造谣了。
这种事情，他就不能忍了。
“那倒是。”颜容与也很是认同。
对待敌人，就要像霜雪压枯枝一样，一点点增加他的承重，再让它摧枯拉朽一般，啪一声断裂，摔进冰冷的泥地里，被大雪覆盖。
他们一边说着后续的对策，一边往前走。
拐过了一片树林之后，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山洞。
山洞上面凿了两个大字——锻造。
十分简朴的风格。
肖尧抬头看了一眼，就进山洞里面去了。
山洞里的风格也是粗犷的，看起来像是随便挖了个洞充当教室的模样，可山洞墙壁两边，镶嵌的数十颗夜明珠，又显得奢华太过了。
山洞里没有凳子也没有椅子，只有一排排的锻造台。
山洞左边的角落里排了三五排顶天的大架子，上面放了很多锻造的材料；山洞右边的角落里，往里延展更长，那些工具，看起来像是打铁用的。
“没有人吗？”夏云海左看右看。
啪——
上方忽然丢下来一粒瓜子，正中夏云海。
夏云海赶紧伸出手，把自己的头护着。
“说什么呢？老夫不是人？啊？！你瞎了吗？！”山洞上方传来一个声音。
“谁？！”夏云海躲开瓜子之后，气势汹涌。
只见山洞正中最上方的位置，忽然亮了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后面冒出个白胡子的老头。
修真界的老头，似乎都是普通人多，这还是肖尧第一次看到，有修士不把自己的年纪当回事的，就保持自然老去的模样。
老头“噗”一声，将自己嘴里的瓜子壳往下吐。
“我是你们的锻造先生，臭小子半点也不尊老爱幼。”
他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手里抛着夜明珠玩。
“先生？”夏云海傻眼了，他还没见过玩心这样重的先生。
老头满意地点头：“没错，你们叫我邋遢先生就好。”
肖尧拱手施礼：“先生好。”
低头的时候，瞧见了对方脚下的那一双时髦破洞草鞋，也不知他的脚趾头是不是痒了，一直像毛毛虫似的蠕动。
这“邋遢先生”的称号，倒是符合形象。
邋遢先生扫了扫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顺便挠了挠自己身上已经破了个洞的短衫：“别给我整虚礼这一套。”
“好。”肖尧从善如流。
“就你们啊？”也不知邋遢先生从哪里摸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其他人旷课了？”
肖尧：“只是我们来早了。”
邋遢先生皱眉：“来那么早干嘛？影响我睡觉！”
肖尧：“……”
倒是个万万没想到的理由。
“本来是习惯了早到的，要是先生不喜欢，我们下次压点就是了。”肖尧说。
邋遢先生打了个哈欠，摆手：“压什么点，晚点来没关系，我不点名，你们测试能过就行。”
肖尧：“……”
要是这先生锻造不行，他就要怀疑他是不是走了后门了。
邋遢先生忽然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屁股，朝角落里招手：“老瞎子，你过来。”
老瞎子？
这名字让肖尧和颜容与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架子的暗处，慢悠悠走出来一个穿了一身黑衣的人，他面容苍老，神情宛如枯木一般，没有丝毫的生机。
在他身上，好像连生气都没有了。
等他慢慢走近，肖尧才看清楚了他的一双眼，那浅灰色的眼睛，没有任何焦点，乍一看，还有点吓人。
夏云海就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到百里无咎身后去了。
“这是我的好助手。”邋遢先生将动作缓慢的老瞎子一下搂到前面来，“那个……你……”
他的手指指向肖尧。
“我？”肖尧也指向自己，发出疑惑。
“以后你们天字班的锻造作品检查，就交给你们。”邋遢先生拍了拍老瞎子的肩膀。
老瞎子没有说话。
“那我要怎么称呼这位？”肖尧的手，指向老瞎子。
“瞎子，老瞎子，都可以。”邋遢先生不太在意地说道，“他脾气坏，不爱说话，只管做事，你们看着办就好了。”
“所以，他要是没有反应，就是同意的意思吗？”肖尧推测。
“你这孩子聪明，比我会沉下心来思考。”邋遢先生哈哈大笑，“老夫和他相处了三个月，才知道这意思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他学子陆续到来。
等人齐了，邋遢先生介绍完自己，就把老瞎子和肖尧推出去了。
“先生，肖尧也是学子，怎么检验我们的功课？”敖芒提出疑问。
他没有找茬的意思，就是实事求是。
可惜说话的方法太生硬，夏云海听着不舒服。
只是他还没说话，就被百里无咎踩了一脚，又捂住了嘴巴。
夏云海：“！！！”
“那就是他自己要去学的事情了。”邋遢先生又打了个哈欠，“你不用替他操心。”
肖尧：“……”
敢情当个课代表还得加课自学。
他亏了。
邋遢先生其人，瞧着不是一般的不靠谱，但专业知识确实很厉害。
神州大地上千万种锻造材料，连那些毫无用处的，他都能一一道来，虽然功用只截至在当前发现的功用上。
“……锻造材料也是前人陆续发现，千百次尝试锻造才总结的，你们勤快点，多试试，没准能有点别的功用。”邋遢先生说了半天课，累得掏出个灵果吃。
连上两个时辰的课到底是谁的主意，还一直传了下来不让改。
真是要了老命了。
“还有……”邋遢先生嚼得果汁到处飞，“有很多材料，都是以前不曾发现的，就像上一年中州陵水城天水镇出现的黑土，被用来锻造农具……”
他几口吃完，把手在裤子上一抹，用手背擦了下嘴巴，又继续讲这件事情。
这事情肖尧熟悉，听邋遢先生把那发现黑土的人夸了又夸，都感觉不是很好意思。
这玩意儿……可不是他凭空想象的，别夸。
“好了，说了那么多，现在教你们打铁。”
肖尧：“？？？”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起来。
“有意见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