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栾川的狠厉让盛栾珺和盛栾洵不再敢招惹他,盛栾川也平安的长到了八岁,这期间,他特别喜欢夜里往百兽圆跑。
他觉得金公公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给予了他久违的温暖。
但盛栾川不知道的是,睚眦必报的盛栾洵并不打算放过他,只是盛栾洵学聪明了,他不再跟盛栾川起冲突,而是教唆手下的奴才去刁难盛栾川的身边人。
盛栾洵甚至还给奴才们许诺,谁能让盛栾川不高兴,他就重重有赏。
其中一个奴才尝到甜头以后,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他偷偷盯梢了盛栾川一段时间,发现了盛栾川去百兽圆的秘密。
盛栾洵得知这一消息,终于知道为何一年前盛栾川能在饿犬口中活下,盛栾洵心生一计,对付一个奴才,可比对付一个皇子容易多了。
一日夜里,盛栾川又带了酒菜来寻金公公,却发现金公公不在屋里,他在百兽圆寻了一圈都没发现人。
盛栾川觉得奇怪,金公公因为跛脚不方便走动,这会儿不在屋里会去哪?
盛栾川一连来了好几晚都没找着人,最后甚至发现金公公住的那间小破屋被拆了。
盛栾川有了不详的预感,他第一次白日来到百兽圆,守在犬舍旁,好不容易等来了打扫的奴才,问道:“原先待在这儿的跛脚太监呢?”
“哦…他好像死了。”奴才想了一下,语气稀疏平常。
“他怎么死的?”
奴才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还有贵人来关心他们这种在百兽圆奴才的死活,但还是如实答道:“具体奴才也不清楚,好像那日陛下带了个妃子来百兽圆玩,说是被那个跛脚的太监冲撞到了,于是皇上就下令处死了……”
死了?金公公死了?不是说在这个皇宫之中只要比别人狠就能存活么?为什么会这样……
盛栾川的眼眶有些酸涩,他跌跌撞撞的离开了百兽圆,他好像又失去了一个栖身之所。
刘有财见盛栾川好几天闷闷不乐,在问清楚缘由之后,遣人进行了打听,才得知那日陪明渊帝去妃子正是盛栾洵的母亲婉妃。
而明渊帝处死金公公的理由,竟是婉妃轻飘飘的一句:“那个奴才长得太过丑陋吓坏臣妾了。”
听到这句话,盛栾川突然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就留下了眼泪。
“原来…不是比别人狠就能活下来的,而是手握权力的人才能活下来,哈哈哈哈哈哈,金公公,你错了…我也错了……”
“四殿下?”
刘尤财替盛栾川擦去脸上的泪水,盛栾川却一把抓住刘有财的手腕,神色疯狂的问道:“刘公公,你说,我要怎样才能获得权力?才能让父皇看到我?”
刘尤财想起了一条宫规,兴奋的说道:“宫里有条规矩,宫里的皇子满八周岁,会统一安排到太学,与朝中重臣的子弟一起学习,下月月初正好是新入太学的日子,去了太学,皇上会每月抽查皇子的课业,到时候四殿下表现好些,皇上自然会看到您的。”
下月月初么?盛栾川心里很忐忑,因为他基本预料到了结果。
直到太学开学的前日,盛栾川也没收到明渊帝的旨意,失望太多次便也习惯了,但他还是不甘心的在入学的当日来到了太学的门口。
太学的守卫让盛栾川出示入学的手谕,盛栾川支吾的拿不出来,守卫没见过这个四皇子,况且他身上穿的锦缎还有些发旧,便起了驱逐之心。
已入太学两年的尤雪竹作为太傅最喜欢的学生,正在整理入学子弟的名单,听到门外的动静,走了出来。
这是盛栾川第一次见到尤雪竹,这时的尤雪竹比他高一个头,只见尤雪竹微微屈身,平视着温和的询问:“小公子,怎么了?”
这张精雕玉琢的脸突然凑近,盛栾川发现这是一个比他母妃还美还温柔的人,他有些窘迫的想要逃,那套忘了带手谕的谎他撒不下去了。
“小公子别怕,与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我…我是瑶华宫中的四皇子盛栾川…父皇…父皇忘了给我手谕了…但是我今年八周岁了…按照宫中规矩……”
尤雪竹了然的点了点头,翻看起了入学名单,发现上面没有盛栾川的名字,但一个小孩不会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皇子。
“四殿下,您在此稍作等候,我去给您问问。”
“雪竹…你还没整理好名单么?需不需我帮帮你?”
一个身着暗红锻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模样的金贵少年笑看着尤雪竹,随后注意到了一旁的盛栾川。
盛栾安试探的叫了一句:“四弟?”
盛栾川方辨认出,这是他大哥,也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相形见绌,盛栾川自卑的跑开了。
“大殿下…这……”
盛栾安叹了一口气:“雪竹,你有所不知,这事有些复杂,我细细说与你听……”
盛栾川很难过,难过明渊帝遗忘了他,但他的难过在遇到尤雪竹之后,被尤雪竹治愈了,他从尤雪竹身上感受到了尊重。
可当他鼓起勇气说自己也是皇子时,盛栾安的出现又把他打回了现实。
不行!他一定要上太学,为了获得权力,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可,也为了…再见今日那人一面。
盛栾川一等这个机会就是等了两年。
这两年间,他总是不经意的去太学附近徘徊,艳羡的看着出入太学的子弟,尤雪竹也多次发现他,每次要过来与他说话,盛栾川都会逃走。
如此几次之后,刘有财便时不时的带回来给盛栾川几本书,刘尤财以为是皇帝赏的,但带回来的书总夹着淡淡的冷松香,盛栾川便知道,这些书是那个漂亮公子给他的。
盛栾川很感激,更想早日进入太学与之交谈,至少好好问问他的名字,于是盛栾川晚上往百兽圆跑得更勤了。
当盛栾川终于像当年金公公一样,让饲养的恶犬都害怕他,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盛栾川将瑶华宫中值钱的小物件都卖了,用来打赏百兽圆的太监,百兽圆的太监都是些可怜人,有人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对这个特殊的皇子给与关照。
前几日,盛栾川从百兽圆太监口中得知,明渊帝要带臣子和妃子来百兽圆游玩,他便提前在坐席中撒上让饿犬发狂的药水。
明渊帝与大臣们刚看完了一场血腥的撕斗正准备离去,盛栾川一声哨响,笼里的饿犬倾巢而出,狠狠的撞向围栏。
被动过手脚的围栏被撞开了一个口子,饿犬们闻着那些人身上的味道,垂涎着口水,毫无理智的上前扑咬。
明渊帝和大臣自顾不暇,慌乱中有人将最柔弱的妃子推了出去。
饿犬们见得了机会便上去撕咬起来。
“皇上…皇上,救救臣妾……”
明渊帝本不想管妃子的死活,但是在场的还有那么多臣子,他便尝试着拽起那个妃子,谁知饿犬直接扑向明渊帝伸手的胳膊。
突然“啪”的一声鞭响,所有的饿犬都停下了动作,盛栾川拿着鞭子护在了明渊帝跟前。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川儿?你为何在这?”
不等明渊帝问清楚,领头的那只饿犬不惧鞭子的扑咬了上来,一口衔住了盛栾川的胳膊。
众人纷纷的往后退,惊恐的看着这一人一犬缠斗,终于盛栾川艰难的用鞭子勒死了领头的饿犬。
随即,盛栾川忍着痛,再一次挥动鞭子,所有的饿犬便都害怕的趴伏在地。
“是儿臣没用,让父皇受惊了。”
明渊帝看着为救自己受伤的盛栾川有些动容,臣子中更是发出喝彩。
“陛下英明神武,养出来的皇子也如此神勇,此乃我朝之幸。”
明渊帝很吃这套,但也有臣子发出疑惑:“陛下,宫中皇子不是八周岁就要到太学去了么,四殿下如今应该有十岁了吧,太学还没放课……”
明渊帝尴尬了,他压根就不记得盛栾川今年多大了。
“回这位大人,因为我从小身体不好,所以父皇体恤我让我养好了身体再去太学,父皇平日里也有往瑶华宫中送书的。”
“原来如此,难怪很少听闻四殿下的事呢,可是四殿下为何出现在这百兽圆中,这些饿犬还如此听殿下的话?”
“因为身体缘故…没人愿意跟我玩…父皇也忙…所以我便常常跑来百兽圆和动物说说话,也跟着学了些驯兽的技巧,这些饿犬不识人,只是怕那根鞭子,要是它们都听我的话,我也不会被咬了……”
盛栾川一句话让明渊帝心生愧疚,从而也摆脱了自己的嫌疑。
明渊帝难得抚摸着盛栾川的头:“朕的好川儿。”
盛栾川抓准时机,跪拜道:“父皇,儿臣感念父皇体恤修养,现如今儿臣的身体已经大好,儿臣可以去太学读书了吗?”
明渊帝见这个从来没有管过的儿子如此上进,不仅救了他还维护住了他的面子,龙心大悦的明渊帝说出了“准”字。
盛栾川心想,这下,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见那位予以他善意的漂亮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