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小事故没有影响欧阳青锋翌日的工作，不到八点，他便起床洗漱。他一离开被窝，张小九就瞬间睁开了眼，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看他。
至于昨晚的事，他们谁也没提，张小九是因为丑态毕露觉得难堪才逃避，但他不知道欧阳青锋为什么也一字不提，大概也是怕刺激到他吧，谁也不想有个精神病的对象。
张小九观察了半天，见这人又是洗面奶又是爽肤水又是面霜的，场面实在有些诡异，他觉得自己像躺在床上等妻子化妆结束再出门的丈夫。
“女才为悦己者容。”张小九闷声闷气道。
欧阳青锋乐了，坐在床边俯身亲他，无奈道：“没办法，待会要上妆，毕竟只能靠脸吃饭。”
“谁说的？你的演技也可以吃饭。”张小九立刻道，“你一会就要去戏棚了吗？”
“嗯，早上有两场戏，拍完就没我什么事了。”欧阳青锋边套衣服边说，“你要跟去看看吗？”
张小九立马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兴奋道：“我能去吗？”
“当然可以，”欧阳青锋看他，满眼宠溺，“你想干嘛都可以。”
这边欧阳青锋话音刚落，阿琳便打了电话过来说该去上妆了。张小九三下五除二刷牙洗脸，随后便跟只猴子一下贼头贼脑跟在欧阳青锋身后出了门。
阿琳和小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了张小九，阿琳一愣，道：“老大，要带他吗？”
欧阳青锋接过小波手里的咖啡，点点头道：“教教他怎么当助理。”
阿琳机灵得很，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哗一下就把手中的戏服推到张小九怀里，张小九腰身猛地一沉，惊叹这些衣服居然这么重。
“小心点，别弄皱了，刚烫好的，这套很可贵了。”阿琳拎起地上的化妆箱，煞有介事。
刚好隔壁房间有人走了出来，张小九认出这人也是个流量男演员，叫蒋问，做贼心虚的他赶紧低下头抱着衣服老老实实站着。蒋问看到欧阳青锋，两眼一亮，过来便和他打招呼，根本没注意到欧阳青锋多了一个助理。
两个演员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堆工作人员，没人对张小九生疑，就算这样，小波还是把自己的鸭舌帽拿下来扣在了张小九头上。
到了酒店楼下，刚出门张小九便被一阵尖叫声吓了一跳，酒店两边的道路上围满了粉丝，欧阳青锋和蒋问的名字此起彼伏。
张小九从前都是远远地看着，便已经觉得这些粉丝很狂热了，现在近距离看到以后只觉得这群追星女孩真是不容易，这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了，她们一大早到这里晒这么久就为了看一眼自己心仪的演员，实在是有毅力。更诡异的是其中还有不少男孩，也不知道是来看哪个演员。
路上停着两辆保姆车，蒋问同欧阳青锋说了句“片场见”后便上车走了，欧阳青锋的保姆车排在后面，安保在努力拦住旁边激动的粉丝，尖叫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张小九觉得迈步都困难，只知道紧紧抱着那套号称昂贵的戏服，跟在欧阳青锋身后。嘈杂之中有工作人员拉开车门，欧阳青锋先把张小九推了上去，自己紧跟其后，随后阿琳和小波也跟了上来。
车门一关，总算是安静了些。
张小九憋了半天，吐出一句：“我靠。”
阿琳笑了起来，接过张小九手里的戏服，说：“今天周末，来的粉丝比较多。”
欧阳青锋上车后便进入工作状态，边喝咖啡边看剧本，车行十五分钟便到了影棚，经纪人Gene和几个化妆助理早就在这里等着了，看到欧阳青锋便赶紧带着他去上妆，小波也快步跟了上去，阿琳则听了欧阳青锋的吩咐，放慢脚步等张小九。
身边有许多群演在来回走动，看起来匆匆忙忙，不远处一个化妆师在给群演上妆，跟流水线似的一个个拉过去，手法又快又自然。
主演的化妆间在二楼，张小九跟着阿琳上了楼梯，一抬头便看到赫赫有名的巅峰奖最佳女主角刘若宁，张小九吓了一跳，这是国内一线的女演员，怎么会出现在这？张小九记得粉丝群里发的演员名单上并没有她啊。
“宁姐好！”阿琳点头哈腰道，还顺便拽了一把张小九，张小九赶紧跟着点头哈腰。
刘若宁点了一下头，便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左拐第二间。
“偷偷告诉你吧，”阿琳回头，一脸吃瓜相地对张小九道，“她是来给蒋问探班的，两个人，那个。”她做了一个指尖对指尖的手势。
张小九“啊”了一声，有些吃惊。蒋问今年顶多二十二岁，刘若宁已经四十多了，这老牛吃嫩草吃得有些夸张。
“听起来有点离谱，不过在这个圈子里，倒也正常。不然你以为他那样的演技怎么能挤进这种院线级别的剧组？”阿琳小声说着，带着张小九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化妆室。
三个妆造师围着欧阳青锋，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些、打扮前卫的男性在上妆，其余两人在摆弄一顶及腰长的假发。
经纪人Gene正在跟欧阳青锋叨叨絮絮说着些什么，屋里忙忙碌碌都是人，阿琳拉了张小九往角落靠，两人蹲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看着一群人围着欧阳青锋转。
“郑导那边送了个跳舞的励志剧本来，我真的会谢的嘛，我说你看我们家老大像是会跳舞的人嘛？他是dancer出身嘛？还是他看起来能把大腿掰到头顶上嘛？”Gene说话带着娘娘腔，张小九听着有些想笑。
Gene继续叨叨：“还有哦，昨天碰到姚瑶的经纪人，说希望二搭。我没同意也没拒绝，你们演的那部剧还没播，不知道会不会爆，如果不爆，炒CP也没用，没有关注度的嘛。”
欧阳青锋笑了，那个妆造师马上让他别动，他只能又绷起脸。
“代言的话，我在争取一些高奢品牌了。”Gene拿指尖扣扣桌面，“之前帝樊珠宝有负责人联系我，我准备近一两日给他答复，你这里没问题吧？”
“没。”欧阳青锋吐了一个字。
Gene点点头，拿出一个本子吧嗒吧嗒写了起来。
“在剧组的妆造面前说这些，不要紧吗？”张小九轻声问。
“嘿，这是我们自己的妆造，自己人。”阿琳得意道，“这屋里都是自己人。”
张小九有些吃惊，他还以为欧阳青锋平时就带着两个助理，团队应该没有很大。
阿琳指了指她自己：“我们都是老大慢慢挑出来的人，做自己的工作室，跟公司没有关系。老大不喜欢用不熟悉的人，挑人都特别严格。”
“你以前就跟他吗？”张小九好奇。
“小波是最早就跟他的，我不是，以前我还没当助理，就是剧组里一个跑腿的，帮演员送送水，拿拿包。在拍《清明上河图》的时候，有次我帮几个主演去抗水，顺便给了老大几瓶，后来那剧火了，老大资源多，忙不过来，就来问我要不要当他助理了。其实我自己都忘了我帮他拿过水这个事，他爆火的那段时间想跳到他那里当助理的人多得要命，他就唯独选了我。”阿琳得意的说，眉飞色舞，接着又叹了口气，“这行业里等级制度森严，以前老大不火的时候，连盒饭都是自己去外面拿了和群演坐在一起吃。”
张小九蹙眉：“他以前过的这么不好吗？”
“不好，我听小波说，老大刚开来京城的时候，就是跟他一起住合租房，五六平米，屋里就只放得下一张床。老大长得好看，有些资本就想潜他，他不买账，资本就打压他，让他没有流量，没有资源。”阿琳幽幽道，“这圈子里，想要爬的快，就要走捷径，就不能干净。老大这样洁身自好的，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做十年二十年都没有名气，还好我们老大运气不错，火了一部谁都没想到的角色。”
如果欧阳青锋没火，是不是他们就没这个机会再相遇了呢。张小九想着，心里又有些焦虑起来，他强行压下那些不好念头，仔细听阿琳说话转移注意力。
“你知道当时老大那个《清明上河图》的男二是怎么拿到的不？”阿琳神神秘秘问张小九。
张小九一愣：“不是说他之前一部剧的男三演的好，被导演发觉了吗？”
阿琳拍了拍张小九的肩膀：“啊呀，那也是一方面。其实《清明上河图》原本的男二不是他，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一个小明星，但是那个小明星后来得罪金主了，就被撤了。然后一时不是找不到合适的男二嘛，剧又已经开拍了，每一秒都是钱。一个副导演就赶紧推荐了咱们老大，临时赶鸭子上架。”
“所以应该说是他抓住了机遇。”张小九去若有所思。
阿琳悄悄道：“你不觉得老大的脸也是老天赏饭吃吗？我以前就特别嗑他的颜。”
张小九深以为然：“嗯嗯，我以前也嗑。”
阿琳还想说什么，突见蒋问拿了剧本走进来，要跟欧阳青锋对台词，待会马上要开拍的便是他们的对手戏。阿琳立刻闭了嘴，一声不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