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哪里？
这个疑问伴随了张小九一整天，但他没敢再问。张小九脑子不笨，他能感觉到欧阳青锋对他与对别人不太一样。喜欢学委的人不少，但他一直是一副不远不近的态度，不会把人推开，但也从不让人过于接近。他一直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热爱学习，远离早恋。
只是在张小九这里，欧阳青锋便少了一些隔阂，多了几丝……玩弄？
不管是什么方式的不一样，总归他张小九对欧阳青锋来说是特别的，这点已经足够让张小九开心了。他一向容易满足，以前如此，以后也不会变。
当晚李莉带头在群里讨论，说假期里学习小组的最后一天想搞点花样。
李莉：结束以后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徐子韵：好呀好呀。
张小九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屏幕，心里暗暗嗤笑这个徐子韵是个狗腿子。
肖毅：我也觉得行。
这肖毅怎么回事？兄弟反水？张小九不开心了，正想私聊怼他两句，转念一想其实一起吃饭也能和欧阳青锋多相处一会，未尝不是件好事。
左右权衡外加深思熟虑几分钟后，张小九回复。
张小九：行吧。
青锋：你们有啥想吃的吗？
张小九：家常菜。
陶则勇：我都可以。
陈慧慧：张口就来，家常菜？你会做吗？
肖毅：小九还真会，还做的挺好吃。
青锋：是吗？
舔了舔嘴唇，张小九有点小得意。
张小九：会一些。
青锋：我父母这几天外出，可以用我家厨房。
李莉：不是吧！我没看错吧？！去学委家里吗？！
这边张小九已经完全呆了，这就可以去欧阳青锋家里了？他脑补了一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跟恋爱三天就见家长没什么区别”。
脑补过头的张小九自顾自亢奋着，那边已经有人开始问具体细节了。
陶则勇：买菜什么呢？
青锋：@张小九，你会吗？
张小九：我会的。
青锋：那你负责买菜和掌勺？
张小九：买菜的话最好能来个人帮忙。
青锋：具体事宜明日再讨论，晚安。闫杉汀
欧阳青锋说完晚安，也就没人再说话。张小九悄咪咪点开和他的私聊界面，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好，最后还是悻悻地按了锁屏，有点不甘心、又不得不唉声叹气闭上眼。
临时成立的学习小组活动的最后一天，每个人都到得比往常早一些，李莉缠着欧阳青锋说些酸不拉几的话，听得张小九直反胃。
“学委，我学习不好，以后可以经常问你问题吗？”
“在班级的学习方面学习委员本就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那可以私下里给我补补课吗？”
“补课的话我应该不如任课老师教的好。”
“我觉得你教的好。”
“谢谢夸张。”
张小九打了个哈欠，有意无意地叹了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莉狠狠剜了他一眼，张小九假装没看见。他觉得自己像在拍网剧，勇斗白莲花。
写完两篇作文，张小九这个假期最后的一部分作业也算是做完了，明天还有一天休息，他思考着要不要去弄点课外的题目来练练。打定主意后，他瞅瞅一旁跟陈慧慧讲解的欧阳青锋，趁他停下喝水的间隙，小声问道：“待会去你家A点课外练习可以吧？”
欧阳青锋看他一眼，温温柔柔地笑了：“我没有课外练习。”
“怎么可能？你成绩那么好。”张小九不信任道。
“真的。不过如果你需要，我晚点可以去书店推荐你两本。”欧阳青锋侧过身体，挡住李莉窥探的视线。
这样看过去，张小九就像被欧阳青锋堵在墙旁一般，抬眼就是那人好看的五官，低头又是他宽阔的怀抱，真叫人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那、那也行。”张小九低着头，用只有眼前人听得到的蚊子音量说。
正脸红着，张小九便听到李莉拍拍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结束啦结束啦，该收拾的收拾，该买菜的买菜。学委我们走吧。”
陶则勇也在一旁附和：“对，再晚天就黑了。”
欧阳青锋放开张小九，后者龇了下牙，缓过神，边收拾边给肖毅打眼色。其实他打心底认为这心思各异的七人实在很没必要一起吃饭搞团建，本来不是一路人。这里面除了欧阳青锋和肖毅，也就陶则勇他能说上两句话，剩下的人他谁也不想搭理，现在居然还要给他们做饭。
关于料理其实张小九一直都挺感兴趣，他父母工作繁忙，很多时候得靠他自己伺候好自己的五脏庙。网络发达到今天这种境地，没有什么菜式是网上学不到的。就连张小九父母有时下班都懒得做饭，干脆等儿子放学搞一桌硬菜。
张小九、肖毅和陶则勇在红杏苑附近的菜场买好东西，三人提着满满六大袋子，按欧阳青锋发的地址找到了他家。
欧阳青锋家住顶楼十一楼，正儿八经的南北朝向，采光良好。张小九听说他父母都是教师，买这么一套房子应该也是花了不少积蓄。
按过门铃，两秒不到门便被打开，开门的是欧阳青锋。他从张小九手上接过两个沉甸甸的袋子，带着他们往厨房走去。学习小组里的三个女生都已经到了，正在客厅里围坐着聊天，可能因为这是学委的家，她们连聊天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放好东西后，张小九便把陶则勇和肖毅赶走，卷起袖子准备在欧阳青锋面前大显身手。只见他熟练地将鱼刮鳞、掏内脏、去骨头，接着切成薄片，用料酒姜蒜等浸泡腌制。
欧阳青锋靠在旁一动不动，看起来也没有帮忙的意思，这正中了张小九的下怀，君子远庖厨，在他眼里，男神连厨房都本不应该进。
“你经常自己做饭吗？”欧阳青锋好奇地看了一会，问道。
张小九有点兴奋，假装镇静道：“嗯，爸妈常没空，料理正好也是爱好。”
“嗯，”欧阳青锋若有所思，说的意有所指，“真贤惠，可以嫁人了。”
张小九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回什么好，他觉得这人在拿自己开玩笑，可他的口气真的很认真，就像一个相亲的人，在暗示自己的理想型。
欧阳青锋仔细看了他一会，突然笑道：“你好像特别容易被我左右情绪。”
张小九一愣，手里的刀也顿住了。
欧阳青锋单手撑着灶台，垂眼问：“很喜欢靠近我？”
看了看欧阳青锋凑得很近的脸，张小九停下手中的活，发了几秒钟的呆，随后无奈地笑了一下，避开那人深邃的目光，低头继续切起了萝卜丝。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他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苦涩。
暗恋总是伴随着期望、失望，最后是绝望。张小九也不是没有努力尝试过把注意力从这个人身上拔出来，可那都是徒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喜欢欧阳青锋，才会一直锲而不舍又没有希望地暗恋了五年。
脚步声靠近，欧阳青锋站在了张小九身边，两个人挨得很近，哪怕是斜靠在灶台旁，他也几乎要比张小九高出一个头。
这个人真的好高啊，一米八五往上吧？张小九心猿意马地想着。
“包括上课时候偷看我，也是控制不住吗？”欧阳青锋轻声问道，语气里没有不尊敬的意思，“你好像从初中开始，就很喜欢看我。老实说，看我的女孩子是有，但男孩子实在不多，我印象深刻。”
张小九不敢看他，过了老半天才“嗯”了一声，又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我控制不住，如果你觉得烦，我以后尽量管住自己。”
“不，”欧阳青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给你看我挺乐意的。”
张小九抬头，小心翼翼与欧阳青锋对视，他的眼睛里装满亮晶晶的东西，把倒影在其中的人也衬托得无比亮闪。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表达什么，但最后还是被他自己按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
“我来帮……你们这是？”肖毅突然跑了进来，刚兴高采烈说了三个字，便被眼前贴的紧紧的两个人打击了视网膜。
欧阳青锋不甚在意，倒是张小九有些慌乱，躲到一边去热锅。
见有人来凑热闹，学委便离开了厨房，肖毅望向他的背影，确定看不见后，才偷偷凑近张小九，压低声音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怪怪的？”
张小九一刀剁在案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鱼头被砍断，飞起一个小弧度，又“嘭”地落在案板上，把肖毅吓了一跳。而后张小九才慢吞吞地开口：“我要追他。”
“啥？啥！”肖毅嘴里像塞了一个鸡蛋。
“我这辈子幸福就指着他了。”张小九抿唇剁鱼，嘴里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