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没在给我开玩笑？我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冯加霖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俞洺身上，神色忧虑，“是不是今天发生什么事情刺激到你了？”
“不想说，我只想听你讲。”
“呃...也没什么。”冯加霖扣上电脑，小心放在茶几上，“我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那个人才进来，一股酒味。我想洗完手赶紧走，没想到被他拦着了，他嘴里说了很多恶心的话，还问我跟他处不处，要是答应就会立马去附近宾馆。我实在受不了，可他一直往我身上贴，跟个疯子一样用指甲划我脖子。我一不小心把他推到了洗手池边上，他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然后就开始讹你？”
“对，讹我两千，太嚣张了，我就骂了他，引了很多人来看，再之后，你就进来了。”
俞洺缓缓扭头：“啊，那我今天发生的事儿跟你差不多，只不过那人要两万。”
“谁？”冯加霖警惕起来，“怎么解决的？他之后还会找上门吗？”
“估计不会了，因为结下了梁子。”俞洺忽然发笑，“这个人你也认识。那次海边演奏完之后，你骂他说话难听，戴眼镜的那个人。”
戴眼镜？冯加霖仔细搜寻记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俞洺淡然地说：“前段时间，在公司门口拉横幅讨债的，他是其中一个。”
“......”
冯加霖挪过去蹲下，握着俞洺的手，说：“哥，一旦发生任何事，必须立刻打电话给我。”
俞洺坐起身来，同样板板正正面对着冯加霖，一脸疑惑地问：“昨天你也是叮嘱我，要小心不怀好意的人。现在又说出了事马上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瞒我一丁点...”
俞洺瞅了眼四周，鼓气说：“我把你轰出去。”
冯加霖手上的力度加深，他咽了咽，终于开口：“可能是我爸搞的，但又不能完全肯定。毕竟之前工人师傅出的那件事，也确确实实是我爸干的。我跟他说不要再这样，他保证了......但我又不能保证。”
这段话也是越说越蔫儿，到最后那几个字，冯加霖艰难吐出嘴巴。
“冯向松派人跟踪你到这，肯定是这意思。”俞洺表情陷入冷淡，“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冯加霖张了张嘴巴，而后说：“你让我离开？”
“不然呢？继续留在这，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依你爸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你回云城，回他的公司上班，将来好接手生意。但他现在生气的点，就是你在我这，因为他认为我不学无术的样子，不仅把你拖累，还把冯家拖累。你又不肯回去，相当于咱俩站在一头跟他宣战，他不搞出点事情警告我才怪。”
“哥...”冯加霖听完，几乎说不出话了。
“不要指望着去改变一个人的思想，能做的只有远离或兼容。你要是还没想明白，我刚才的话就白说了。”俞洺向前靠了靠，声音放低，“我想确认一下，你选择一直待在这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不会是？”
冯加霖微眯着眼，将视线逐渐下移：“万一我说了，你轰我走怎么办？”
“......”
“其实我，想一直在你身边，是因为——”
“打住。”
被突然喝止住，引得冯加霖抬眸去看。
俞洺起身去了洗手间。下班后，身上的衣服还没换，手还没洗，他俯身趴在洗手池上，用凉水泼脸。
洗罢后，果然清醒多了。他望着镜中的自己，陷入沉思。
推开门，冯加霖在洗手间门口等着。
“你脖子好些了？”俞洺问。
“嗯，没你那时候严重，但也挺疼的。”冯加霖说，“哥，饭都在桌上，再不吃就凉了...”
俞洺走到餐桌前坐下，将盖在上面的盘子掀开，是两份很普通的家常菜。他夹起一个肉片，始终没放进嘴里。这时，冯加霖盛了一碗白米粥放在他面前。
“怎么不吃？”冯加霖发问。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得对不对，但我这个人吧，说话不好憋着，你听着就行了......不行，你必须得做出回答，而且要...非常明确，听懂了么？”俞洺说出的话稍微不连贯了，他抿了抿嘴，不敢把视线对上，而是移到一旁，“你小子，不会暗恋我吧。”
十秒钟的安静。
冯加霖笑了笑：“哥，你至少得看着我吧？”
“行了我知道了，没暗恋我，我瞎问的...”搞笑的是，俞洺连看都没看对方，率先给自己否决了。
“是。”冯加霖去握俞洺的手腕，“哥，你问的没错，从初中之后，我就开始暗恋你了，这点我问心无愧。”
“我做过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俞洺微眯着眼。
冯加霖说：“初中你带我玩，就没把我当孩子。现在我二十四了，可别把我当小孩。不是错觉，就是直觉。”他蹲下身仰视俞洺，“哥，你不排斥同性恋，只会觉得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会很意外，是吗？但不要意外...”
“这太奇怪了。你还是那个冯加霖吗？”
“一直是。”冯加霖单膝跪在地上。
“......”俞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双黑眸，像中了迷幻术，透过这张脸能够看出八年前的影子，那时是青稚的冯加霖，还在上初中，性格古怪别扭，却也没像现在这样...正深情地望着自己。
俞洺受不了，推开道：“冯加霖，以后不准这样！你去忙你的活儿吧，我想一个人吃饭。还有，之后如果冯向松再喊你回云城，记得听他的话。”
冯加霖站起身，停在原地没走开：“对不起。”
晚饭过后，他将餐桌收拾干净，抱来电脑放到面前，一直敲键盘到晚上十一点。期间可以肯定的是，冯加霖进入书房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俞洺去敲书房门，里面没人应声，他一推开，就看到冯加霖趴在桌上睡着了，露出半张侧脸。电脑上是整屏的英文，光标停留在一条未写完的英文句子上。
“回去睡了。”俞洺脑袋混乱不堪，自言自语道，“不就是因为我拒绝了你，连房间也不肯回了？让我抱你回去是不可能的。”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响动，冯加霖才缓缓睁眼，他打了个哈欠，瞅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随即合上电脑，说：“哥，都十一点多了，你怎么不睡？”
俞洺：“我怕你昏倒在这。”
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思考为什么他跟冯加霖之间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在冯加霖还没回云城照看尹曼玲前他从没想过别的乱七八糟的，可这一趟回来，对方像换了个人，言行举止都非常出格，令俞洺受不了。
而且很难不去多想。
翌日，俞洺收到了小徐的一条微信语音，意思是他今天突然有事，没法跟俞洺一块去交接餐馆装修的事。
这小子能有什么事？俞洺回了个“好”字，自己动身去了。
因为有领导跟他说有位个人地产商愿意买下那家餐厅，也没别的购置理由，说是怀旧，原因是甲方的爷爷曾经在这片地方摆过摊，白手起家，惠及了后代。
俞洺忙活一天，为各种手续东奔西走，他原本喊上小徐的理由就是帮他跑腿，顺便多一双眼睛，多一份警惕。
就在早上，冯加霖以同样的话告诉俞洺，说他今天也有事。
这都凑一块忙去了，行程任务堪比国家总统。
到了晚上，俞洺不想做饭，在小区附近买了份牛肉面，回到家边看电视边抱着吃起来。
冯加霖还是没回来。
俞洺又坐在床上看了会书，关掉台灯睡觉了。
半夜房屋内漆黑一片，只有床头柜上的手机在无声地亮屏，一直持续。俞洺有入睡前将手机静音的习惯，但也仅限于想到了才会这么做。
脚下传来痒痒的感觉，貌似有个暖暖的东西在顺着小腿、大腿一直往上，俞洺被弄醒了。
卧室的空调一直是23度，这样低的温度，为什么他还觉得后背燥热，快要浸出一滩水来了。
薄被子鼓起了一个小山丘，直到腰两侧体验到了明显被一双手收拢的触感，俞洺倏地掀开被子，借着窗外洒来的幽蓝色的光线，他看清了那张被阴影分割成两半的脸。
“哥。”冯加霖眯着眼睛，嘴角勾起，正握着俞洺身下的东西舔｜舐，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病态阴森。
身上的睡裤也不知何时被人褪下。
房间寂静到只能听到喘息声，而这个声音被听感无限放大。
“滚开啊冯加霖！你疯了！”俞洺大喊，刚要挣脱，耳内传入了铁链声，原来他的手腕和脚踝都被束缚住了，挣扎无望，黑暗内无处遁形。
“疯的人不是我，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冯加霖往前爬，双手撑在俞洺耳侧，缓缓俯下身子，亲吻俞洺的唇瓣。
真的是这样吗？
俞洺开始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