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洺立即起身,走过去迎接,大方搂上张海放的肩膀,张海放不得不松开刘澜。
俞洺说:“来晚了就好好坐在这,一会就上菜。”按住张海放的肩膀,带他坐到椅子上,“好好聊天啊,我去接下佟燃。”
“得嘞,你去吧。”张海放摆摆手,刘澜落座在他身旁,开始翻开化妆包,整理妆容,收拾头发。
俞洺快步走到一楼,佟燃已经进了大门,俩人相视一笑,来了个拥抱,俞洺拍了拍佟燃的背,说:“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佟燃无奈一笑:“考注会要学习的课程太多了。不过这也不是借口,你要我到的场合,我必须得到。”
“走。”俞洺抬胳膊示意。
回到包间,两个服务员陆续上菜了,又是倒水,又是倒酒。
“哎哎哎俞洺,你看梁祎雪就会给我拌嘴,说啥都硬别回来,我说你交的女朋友都是我玩剩下的,她还不信。”张海放拿酒当饮料喝,另一个胳膊乱指,“我跟你说梁祎雪,有图有真相!”
刘澜抬手准备按张海放的胳膊,说:“行了别说了,丢死人了。”
“丢你人了?”张海放甩开她,说:“在外面给我听话点。”刘澜有些黑脸,灌了半杯啤酒。
俞洺引着佟燃坐下位置后,朝张海放说:“你给我嘴里有点把门,净瞎扯。”
“等等,我这可不是瞎扯...”张海放正要说,俞洺就站着举起酒杯,以行动阻止了张海放的胡言乱语。
张海放也赶紧满上啤酒,站起来说:“今天攒这局,我很满意,俞洺,好哥们,来干!”
“等等——”俞洺由啤酒换成凉白开,“还要开车,以茶代酒。”
张海放脸色一变:“你这不逗我的吗?”
“瞎扯,我这叫逗你?”
这时,冯加霖也站起来,说:“海放哥,你要是还记得我,我敬你一杯。我哥的确要开车,这酒我替他喝。”
“这就没意思了,就喝这一点不耽误开车!你看我这诚意...”张海放将杯子举高,里面的啤酒满的顺手流,他大笑,“算了,不难为孩子了,来,小冯,我只记得你姓冯了,干了。”
冯加霖一口喝完,不带换气,仍然淡定十足。
“呦呵,可以啊,还真不错。”张海放笑嘻嘻的,“当时还是光屁股蛋的中学生,现在都能喝酒了?”
眼见所有的菜都已经上桌,梁祎雪说:“行了行了,这饭还没吃,光喝起酒来了,等会能吃得下吗?赶紧夹菜。”
所有人这才吃了起来,俞洺诧异于刚刚有点颠覆形象的冯加霖,凑过去问:“没事吧?”他看见冯加霖的眼角已经略微泛红,眼神都不太聚焦了,不免担心。
冯加霖摇头,说:“这一杯倒还好,等会不喝了。”
“嗯。”说罢,俞洺拍拍他的背。
张海放吃了几口大肉,目光飘来飘去,锁定佟燃,他说:“佟燃,我是不是好几月没见你了?给家干啥呢,是不是准备娶媳妇?你这年龄再不赶紧点就晚了。”
小徐正夹着花生米吃,脱口道:“海放哥,人家佟燃哥忙着考试呢,哪会跟你一样天天花花肠子。”
佟燃笑着点头:“确实是在准备考试。”
张海放挑眉:“噢,原来是这样。要是我跟俞洺当时也把这劲儿放到学习上,估计生意都不会他妈这么黄了。可惜啊,当时净顾着耍妹子去了。”
餐桌另一边,梁姐朝张海放翻了个白眼,说:“别什么都扯上俞洺。说说你的事儿呗,张海放,你和刘澜准备啥时候结婚?再不快点办事,小心人家等不及跑了。”
张海放拍了下刘澜的大腿,对梁祎雪说:“这不是你该操的心,结婚这事儿,水到渠成。”
梁姐嗤笑,小声吐槽:“水到渠成,到阴沟里去了吧。”
头顶的灯好像都变得苍白了些,冯加霖低头盯着泛白的手掌心。佟燃见他不对劲,忙问:“没事吧?”
俞洺抚了抚他的肩说:“头晕吗?”冯加霖摇摇头,喝了口凉白开,“没事。”
这顿饭大约吃了一小时,菜肴都吃的差不多了,俞洺招呼着服务员,问所有人没吃饱的再点主食,佟燃和小徐礼貌摇头,梁姐说:“我也吃饱了,不用给我点了。”
对面坐的张海放压根没搭理他,侧头跟刘澜说话。
冯加霖凑到俞洺耳朵旁,说:“我去趟洗手间。”
俞洺特意看了眼,点头:“好,去吧,有事打电话。”俞洺将手机放在桌上,一眼看见的位置。
冯加霖离开包间,俞洺点了根烟。
就在这时,张海放重重拍了下桌子,桌上的餐具都抖落一下,他张着嘴大骂:“刘澜,我他妈天天给你钱花,不是让你啥屁都不放!”动静惹得一帮人看去,连服务员都放下抹布立即撤离包厢。
“你又发啥神经?”俞洺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就张海放那一嗓子,震得他嘴里的烟灰都蹦出来了。
张海放粗神经,怒起来跟本听不进任何劝说,他咬着后槽牙,双眼似一头食人的熊,说:“啥事不能明面说?啥都瞒着我?!”
刘澜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说:“就是我妈喊我回去了。你别在这发疯了,走走走,咱俩出去说。”她推了推张海放。
张海放一胳膊肘顶开,说:“你妈喊你回去?当我傻逼吗?找男人都知道找新鲜的,你理由不会给我换一个?”
“你怎么说话的!”刘澜腾地站起来。
“我他妈就这样给你说话的!”张海放比刘澜高了一头,加上体型优势,刘澜往后退了几步。
俞洺把烟扔在盛着水的塑料杯里,朝张海放走过去,他双手按住张海放的肩膀,将张海放往外面推,边说:“这顿饭到此结束,赶紧回家去。人家刘澜真有啥事,也轮得着你在这指手画脚?走走走。”
张海放倒退着,嘴上不甘示弱:“他妈的,肯定又是跟别人约着去哪骚,我还不了解她?成天屁事不给我说,钱要的比谁都快!惯犯!懂不懂?”
梁姐忍不住说:“张海放,你嘴上积点德。”这下佟燃和小徐也坐不住了。
似乎是见到张海放被人控制住了,刘澜丝毫不惧,她抬起下巴:“我也没求你多给我钱啊,你倒是现在给其他人说说你是怎么对我的!成天把事赖在我头上,也没见你能耐到哪去?”
张海放火冒三丈,撞开俞洺,直接一巴掌将刘澜拍过去,刘澜的头顶蹭着椅子腿摔下,整个人瞬间躺在地上,乌黑的长发遮盖了脸。
“我的钱都喂了狗了?!”
俞洺和佟燃迅速牵制住张海放,梁姐赶紧蹲地上查看,小徐吓得待在原地。
梁姐慌忙说:“刘澜,刘澜,没事吧?”
刘澜捂着头顶,借住梁姐手臂的力气坐起来,扒拉开头发,眼眶发红地瞪着张海放。她带着哭腔道:“说几句就要动手,真是给你惯的!”
张海放仍想回头反驳,却直接被推出屋外,包间门关上,三个大老爷们站在走廊。
俞洺态度坚硬:“你赶紧给我滚蛋,发脾气也得看场合,你这样子把我的脸往哪放?人家说起来,你是我高中到现在的朋友,你不丢人我还嫌丢人。”
过路服务员都是低头快步走过。
张海放舔了舔牙根,急促地呼吸逐渐放匀,说:“你看我现在头上是不是焊了顶绿帽子?”
俞洺说:“刘澜脾气是傲了点,但你这样诋毁人家,还动手,你又好到哪去?都在一起两年了,脾气还不能收收?这两年,我跟佟燃光因为你都快被折腾死了。”
张海放咬着嘴唇不说话。
佟燃说:“分分合合多少次了,幼不幼稚?”
俞洺提出建议:“我倒觉得,你要是真看不上刘澜,或者不想结婚,就跟人家分手,耽误时间挺没意思的。”
张海放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扫了几眼,说:“行了,别说了。我这边有点事,走了。”转身直接离开,仿若刚才俞洺说的话一句都没听似的。
俞洺朝背影喊去:“张海放,我劝你想清楚!”
走廊安静下来,佟燃准备去推包间门——
“要不是因为他出手大方,谁受得了他的死脾气!”
“是是是。”
门外的佟燃跟俞洺对视了眼,尽在不言中。俞洺说:“我去结账,你们吃好了就直接走吧。”
结完账后,俞洺才想起来还有个冯加霖给厕所,这都快过去十五分钟了,那小子掉进去了?俞洺脚步不禁加快。
厕所里都是门板挡住的隔间,俞洺到了直接喊名:“冯加霖?”
“......”
“冯加霖,吭个声?”俞洺侧头去看地板,发现中间一个底下有黑影,他过去拉了拉门把手,发现打不开,于是敲敲门,“晕过去了?”
不一会,门板被打开,冯加霖是坐在地上的,门板打开后他失去了支撑力,直接往后躺,幸好俞洺眼尖手快地揽住。
冯加霖脸颊红成一片,眼眸微阖,说:“难受,过来吐了。”
“不会喝干嘛逞强?”俞洺看了看四周,“还能不能站起来?”
冯加霖抿唇:“可以。”俩人一起使劲,终于把高个子的冯加霖给搀了起来,俞洺说:“先稳住,一会到车上睡。”
“好。”冯加霖暂且有点意识。
俩人吭哧吭哧下楼梯,又艰难地穿过人流,在露天停车场找车子。俞洺累得后背冒汗,自言自语道:“下次不带你来了,你就小孩一个,明知道喝不了还硬喝,屁话谁都会说......”
冯加霖嘴里含糊,倒也能听清,他说:“我会少喝点。”
俞洺厉声:“还少喝?都不会再让你喝了!”
车子找到后,俞洺左手架着冯加霖,伸右手从裤兜里拿,只是车钥匙在左裤兜,右手实在探不进去,他说:“你先站一秒,我拿下钥匙。”
“好。”冯加霖果真就只扶了一秒车子,身子就开始往俞洺方向倒,庞然大物栽到怀里,引得俞洺吃劲地顶住,才不至于倒下去。
他把冯加霖塞进后座,让冯加霖躺那儿,还没关上车门,冯加霖声音微弱:“哥,不舒服......”
“那你侧躺着。”俞洺说。
冯加霖半天侧不过去,俞洺瞧出他胳膊搭在那根本没使力,无奈之下,俞洺单膝跪在座椅上,弯腰去帮助冯加霖转身子。
“诶呦......”
俞洺说:“怎么了?”
“碰着我那了。”冯加霖微微睁开眼。
车内视线昏暗,俞洺压根看不清楚,腰一直弯着有点发酸,听到冯加霖这么一说,俞洺就准备退出后座了,只是没注意脚下,脚被车门框一绊,啊的一声顺手揪住冯加霖的裤子,不让自己往后仰过去。
寂静中只闻一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