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司还想说话,李一夏从桌下抓住他的手腕,暗示性地摇了摇头,他也反感自己男朋友在这件事上过多参与。

  “叔叔阿姨你们先聊,我和阿司还有事儿要忙,就先走了。”李一夏扯着柏司胳膊,在柏郁泽的注视下离开。

  柏老爷子年纪大了,看不出两个人的气氛已经箭弩拔张,抱怨柏郁泽跟大哥说话没有礼貌。

  柏郁泽不理他,牵着苏洺的人要带他回去。

  苏洺好不容易跑出来,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愿意过没有自由的生活,猛地甩开男人的手,手背打到餐桌,几个陶瓷碗一起摔了个粉碎。

  餐厅发出破碎声响,声音引得佣人纷纷往事发地探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苏洺高喊:“我不回去!”

  柏郁泽强势抓起他的手腕,检查苏洺是否被碎片割到,“你说话就说话,砸东西的毛病他妈的能不能改改!受伤流血了痛的是你!”

  “我流不流血,痛不痛关你屁事!”苏洺压不住情绪,也不打算再压了,反正柏郁泽不做人,那就比比谁更垃圾!

  “苏洺……”柏郁泽神情陡然变得狠厉,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柏夫人被他们吵得头痛,“哎呀”叫了一声,手扶着额头声音有气无力,“你们别吵了,洺洺今晚就在这儿睡,柏郁泽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给我们一个清净。”

  她面上是在斥责自己儿子,往更深层追究,其实是在为柏郁泽留下苏洺。

  苏洺心里门儿清,可柏夫人的提议的确是现下对他最有利的,只要不被柏郁泽锁在房子里单独相处,他就有一线生机。

  柏郁泽危险性地凝视他,阴恻恻地提醒道:“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躲得过你一天也行!苏洺对着柏夫人笑了笑,“好的阿姨,今晚要留在这儿打扰你和叔叔了。”

  “我不回去了,也住这里。”

  “你睡自己卧室,不准去骚扰洺洺。”

  柏郁泽没吭声,苏洺决定一进房间就将门反锁。

  “阿姨,我想借你手机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柏郁泽把我手机收了,我怕他们找不到我人着急。”苏洺趁机要电话。

  柏郁泽时常用苏洺的号码和他父母发信息,让他们安心,他从没说话,现在看苏洺一副得逞的骄傲模样,选择继续沉默。

  在苏洺当着他面拨通号码后,柏郁泽提了一句,“你知道报警没用的对吧,与其说实话让父母担心,不如分享些有趣的事让他们快乐,洺洺这么聪明,不用我说就应该懂怎么做。”

  柏郁泽说得没错,苏洺拨通电话后说了很多话,没有一句提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反倒是他妈妈问他,不是在封闭式训练吗,怎么有机会打电话。

  他瞬间反应过来,柏郁泽给他的失联编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

  再次为男人的深思远虑感到害怕。

  晚上苏洺睡在客卧,柏郁泽在柏夫人监督下回了自己的房间,难得的清净夜晚,苏洺没多久就睡着了。

  柏司和李一夏的车开出去不远,停在路边,两个人正在激烈地争吵。

  李一夏不懂他为什么热衷于管别人的闲事,谁知柏司回了一句,“他不是别人,他是苏洺。”

  “……”李一夏心一阵闷痛,“他们有什么区别?”

  “是我对不起他,我对他怀有很深的愧疚,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陷入泥潭,过得水深火热。”

  “呵,跟我这儿装圣父有意思吗,你要是觉得对不起苏洺,你找他复合啊!磨磨唧唧半天,浪费时间!”李一夏伸手去解安全带,再在车里和柏司待下去,他会原地气到爆炸。

  柏司伸手阻止他,脸上有些为难,“一夏,你不能否认的是我们俩的事,的确给苏洺造成了伤害,我帮他不仅是为了他好,也是想自己早点从内疚中走出来,你为了我懂点事好不好?”

  刚和弟弟对峙完,现在又和恋人起争执,柏司一晚没睡,眉眼间浮现出疲倦。

  李一夏只看了他一眼,心就凉得彻底,他只觉得鼻子酸涩,喉咙哽咽,“原来跟我在一起,带给你这么大的罪恶感,在你心里,十年前的我和十年后的我并没有区别……”他终于解开安全带,“我不想懂事了,你他马回去做苏洺的英雄吧,操!”

  在柏老爷子睡下后,柏夫人打开二儿子的门,柏郁泽半躺在床上,翻看手机里苏洺的照片。

  “给妈看看。”柏郁泽大方把屏幕递过去,听到女人赞叹,“洺洺长得真是好看,脸蛋那么白,竟然一点都不显女气,妥妥的大帅哥。”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了。”

  “我还能不知道吗,以前你都不能称之为人,跟个烂鬼似的,我和你爸常常担心得睡不着觉,就怕你哪天死在纽约。”

  这话没有任何夸张成分。

  柏夫人将自己儿子好的变化全部看在眼里,与其说是喜欢苏洺,不如说是感激他,因为他柏郁泽才稍微有了点人样。

  只是脾气依旧堪忧。

  “儿子,你跟妈交个底,你真打算一直囚着苏洺,让他脱离学校和社会,像只金丝雀被圈养起来?”

  “即使我想,洺洺也不会同意。”柏郁泽垂眸凝视着照片里的人,语气悠长带着迷茫,“我不明白……我只是想对他好,想跟他过一辈子,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郁泽,想要挽回一个人的心,需要用行动和真心去换,强迫和威胁是失败无能的人才会用的手段,只会把人推得更远。”

  “我控制不住。”

  柏郁泽想好好和苏洺说话,奈何他根本不给和谈的机会,每次都以两人吵得天翻地覆收尾。

  柏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有时候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适当将手中的线松一松,给对方空间透口气,事情才有可能出现转机。”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洺洺回巴黎?”

  “不是放。”柏夫人点道:“苏洺不是物件,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意愿,你应该向他道歉,并把人安全送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