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人的手抬高时起,苏洺心里对柏郁泽最后的好感彻底崩塌,他怎么都想不到,柏郁泽竟然会想打他。

  还是用那么侮辱人的方式。

  耳光没有落下来。

  屈辱感却又真实地刻进苏洺的灵魂里。

  他忽然觉得心很累。

  “柏郁泽,别说了。”苏洺偏开头,不愿意看他。

  男人被他表露出来的厌恶深深伤到,加重手上的力气,像要把苏洺的下颌骨直接握碎。

  “又是这种表情,你就这么讨厌我?苏洺,在我身下交喘高朝的是你,哭着求饶喊我泽哥的是你,冷着脸满眼不耐烦的还是你。你他马翻脸比女人还快!”

  那种累钻心挖骨,令人疲倦,苏洺宁愿柏郁泽给他一巴掌,给他个痛快,而不是互相放狠话,把对方的心捅个对穿。

  “你吵得我头疼,我现在想休息。”苏洺以退为进,说出来的声音很低。

  可笑的是,他一边说着厌烦,一边又在利用柏郁泽对他的偏爱,博取自己短暂喘息的机会。

  柏郁泽很快松了手,苏洺的下颌骨指印清晰,可见男人使了多大的力气。柏郁泽眉心一跳,神情里的暴躁逐渐被不忍心替代。

  他认真看了好几遍,确定伤痕是自己弄出来的,嚣张气焰瞬间消退一半。

  柏郁泽语气僵硬,问他,“严不严重,我去喊医生过来看看。”

  “我躺......睡会儿就好。”本来想说躺的,苏洺怕柏郁泽守着不走,改成了睡。

  “怎么可能睡会儿就好,你伤的可是脑袋。”柏郁泽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说话。

  苏洺一句话都不想听,躺了下去,拉高被子把头埋进去。

  柏郁泽在上面扯被角,“捂着头睡对身体不好,洺洺,你把头露出来。”

  藏在被窝里的手紧紧拽着不放,男人扯了几次,愣是没犟得过苏洺,柏郁泽低吼道:“苏洺,你处处和我对着干,逼着我来收拾你!”

  许久没有回声,白色的被单微微抖动,数分钟后,柏郁泽听到,被子底下倔强的男孩儿,发出细微低沉的啜泣。

  苏洺在哭。

  倔强着不肯认输,总以最优秀的面貌示人的苏洺,正躲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哭。

  柏郁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狂跳,破碎的男孩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断次激着男人想掀开那层阻拦,亲眼看看苏洺的眼泪。

  想把他狠狠揉进怀里,吻尽他的骄傲和自尊。

  “媳妇儿。”柏郁泽叹气,坐在床边,手隔着布料摩挲苏洺的头发,“把被子掀开好吗。”

  哭声更大,拽着被子的手也更加用力,苏洺用行动拒绝柏郁泽。

  不争气的在柏郁泽面前哭,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要是掀开被子,苏洺宁愿从楼上跳下去摔死,他可以狼狈,可以为柏郁泽伤心,但不可以失去作为男人的尊严。

  苏洺吸了吸鼻子,嗓音又湿又黏,还带着些火气,“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待一晚上。”

  柏郁泽哪见过心上人这副委屈模样,心疼得要死,极度后悔刚才说了那些气话,“你都哭了,我怎么放心丢下你离开。”

  “老子没哭!你他马耳朵和智商都有问题!”性格犟的人,吼出来的话还带着气泡。

  不用看,柏郁泽都能想象出苏洺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惨兮兮的小模样。

  跟拿刀割他的肉一样。

  “行行行,是我错了,我走,媳妇儿你别生气。”

  别说走,就是现在给苏洺磕头都行,只要他别再偷躲着哭。

  空气陷入寂静,柏郁泽紧张地放慢呼吸,苏洺哭着吼,“你他马还不滚!”

  柏二少爷横行霸道二十多年,没吃过的瘪,全在苏洺这儿吃够了。偏偏苏洺拿捏着他的命脉,柏郁泽再生气,再冒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媳妇儿性格太野,他头疼,但同时他又很喜欢,正是因为苏洺独一无二,他才舍不得放开。

  “好,今晚我们两个都冷静冷静,但是洺洺,你要知道,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我可以做一个你喜欢的绅士,前提是你愿意跟我回去。”

  苏洺没作声,柏郁泽说到做到,拉开病房的门走出去。

  苏洺在反复思考男人说的话,听起来和和气气,实际上态度强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今晚他可以离开,给足苏洺私人空间,但是柏郁泽要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化,他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坚定目标。

  那就是苏洺和他重归于好,结束交流,返回国内。

  “操!”

  苏洺用手抹干脸上的眼泪,抓着床头的花狠狠砸向地板,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摆脱柏郁泽这个疯子!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在B市,是柏郁泽的主场,是他的地盘,苏洺没有地方可以躲。

  来到巴黎,依旧被柏郁泽找到,那天苏洺无意中瞥见走廊站着的保镖,粗略数了数,数量多到让他头皮发麻。

  他有种自己被柏郁泽囚///禁在了医院的错觉。

  柏郁泽从电梯出来,拿着手机给柏司打跨洋电话,出于情感上,他不喜欢从大哥的嘴里听到他谈论苏洺,可从理智出发,他现在急切需要阿司来做指导。

  “我今天把他惹哭了。”

  男人单手抽烟,对着空气吐出烟圈,像失意的落魄人,连背影都夹杂着无助和寂寞。

  柏司意外地挑起眉,不可思议道:“就凭你,把那么骄傲的苏洺惹哭了?”

  透露出的不相信,直接让柏郁泽爆粗口,“操,你是在瞧不起谁?”

  “没有,我只是很意外。”柏司说:“他实在不愿意,要不你就算了吧,另外找个人......”

  “你他马当我在菜市场买菜呢,萝卜不行,我就挑个黄瓜,一般人都和苏洺比吗。”柏郁泽扔了烟头,泄愤似的用脚狠狠碾碎。

  “老爸这几天身体不好,医生说了不能操劳,你最迟后天飞回来,别逼大哥我来巴黎找人。”

  柏郁泽不满地“啧”了声,“我不回去。”

  媳妇儿还住着院,他这时候走,就不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