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办公厅。

  冻僵状态下又泡了水,年龄最大的老王仍在昏迷,年轻力壮的小王第一个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一动不动的爸,他脸霎时变白,扑到床前就要开始嚎,被旁边的大天一下捂了嘴。

  “没事,让他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小王唔唔点头,红毛跟着乱摆。

  大天给他们带来了食物和水,叮嘱他待好别乱动,否则这个房间会自动给他打针,而且不一定会怼到哪儿。

  小王一生狂放不羁,最受不得这种威胁,撩撩自己红毛,不屑一笑,“哼,我……”

  下一瞬,对着扎到眼前的针头夹了嗓子,“……我知道啦~”

  欧阳跟陈卓靠在一起昏迷,身上盖了同一件外套,小王远远看到,冷笑着凑近,把那外套扒了披到欧阳身上,蹲在旁边一下一下戳他的脸。

  手指突然被攥进温热的掌心,小王停了一下,歪头看着他缓缓睁开眼。

  欧阳没戴眼镜,视线还模糊着,却忽略不了在眼前晃的那抹红。

  “你……咳咳……”

  他一开口就偏头咳嗽起来,小王端起刚倒好的水递给他。

  “谢谢。”

  水是温的,欧阳差不多缓了过来,他站起身,第一眼先注意到身上披的外套,避之不及地拿下来,又盖回了陈秘书身上。

  小王不解,坐到床边问他:“你不想跟这个人建立友好的合作关系了?”

  “太贵了。”

  “你答应过我的。”

  欧阳眯起眼,看着他脑袋上那团红不说话,小王把脚踢到床栏上,愤声道:“你别装傻。”

  欧阳眼眯得更厉害了,还不说话。

  小王有些生气,“你……”

  “你头上是什么?”

  小王愣了一下,摸摸脑袋,把刚推上去的眼镜拿下来,勾在手上,“眼镜啊,那个人给的,说你瞎得太厉害,让我等你醒了给你戴上。”

  欧阳已经不想忍受模糊的世界了,闻言俯下身要去拿,“那先给……”

  小王灵活地转身跳下床,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得意笑,“不给。”

  欧阳下意识要去追,后来想到他上次这么跟人抢东西还是学生时代,现在不行,当老板的要稳重,更要有处变不惊的心境和魄力。

  他顺了一口气,温声说:“把眼镜给我,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跟他谈合作。”

  小王才不是傻子,眼镜勾在手上打转,“你不是嫌他贵?”

  “所以才要商量,”欧阳朝他走近了几步,哄道,“况且我们都说好了,我肯定不会骗你,我以前骗过你吗?”

  “你……”

  小王想到以前说白菜就白菜,说煎饼就煎饼的日子,他咳了两声,“那又怎么样?谁知道你现在会不会……!”

  欧阳已经走到了椅前,倏地抓上他的手,拿过眼镜说:“不会。”

  可惜陈秘书还没醒,两人只能坐在一起先吃饭。

  视线终于清明,欧阳心情也好了不少,房间陈设很简单,几张桌椅几张床,窗帘紧拉着,他四处看了看,瞅准窗旁的一个按键,准备把窗户打开透透风。

  正埋头吃饭的小王顿觉背后一凉,急忙起身要阻止他,不料下一秒就被几个尖细针头扎了屁股。

  好在欧阳及时收了手,他也及时把针头从屁股里抽了出来。

  小王只能蹲在椅子上吃饭,欧阳非常愧疚,把肉全挑给了他,自己起身观察这个房间。

  吃完饭陈卓还不醒,小王挽起袖子,要去把他扇醒,余光瞥见欧阳又去鼓捣窗帘,大喝一声冲过去,抓住他的手问:“你干嘛?!”

  “太闷了,”欧阳扶扶眼镜,边安慰似的拍拍他的红毛,边去碰窗帘,“你放心,我已经摸清他们出针的位置,提前挡了椅子,一定不会……”

  忽然,他猛颤一下,屁股上挨了一针,小王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正要嘲笑几句,自己肚皮上就也扎了两个针管。

  两人站在桌边一动不动。

  这个房间太危险了。

  看似安全的表象下竟然如此危机四伏!

  一回生二回熟,确保没针了,小王用已经不疼了的屁股坐下,说:“没事,别乱动就行,”又拍拍旁边的椅子,指着陈卓,“坐,我们商量商量怎么让那条鱼上钩。”

  欧阳不太想坐,于是站在旁边跟他商量,忽然头顶一声惊响,整个房间都震了几下,他没站稳,一屁股坐了下去。

  欧阳是个白手起家的富一代,自从当上老板,他的屁股已经很久没有挨过这么重的针了。

  坐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他已经有好几天不在公司,他曾经以为自己一天都不能离开工作,后来病过几回,看开了一些事;被绑架,又看开了一些事;被迫承受那些离谱的经历,再次看开了一些事。

  现在头顶开始轰隆隆地不停震,椅子也在震,他突然就很羡慕十九岁的小年轻,虽然惊慌,却没有痛苦,虽然稚嫩,却没有麻木。

  不像他,为了维持大人的体面和尊严,不能改变沉稳的表情,不能起身离开椅子而导致自己摔到地上,更不能对着天花板长嚎一句——

  屁股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搬家,今晚本来能写很多,但是跟人聊天聊嗨了,可恶,可恶,可恶(剁手)先睡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