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愿不愿意尝试AA标记?”
“AA标记?”季元珣首先问了出来。
“是。”
“喻绶跟我提过你腺体受损的事情……”许乐耐心解释道:“他和秦漉的标记移植手术给了我灵感,AO的腺体底层构造并没有区别,或许你也可以用完全标记的方法来试着激活腺体。”
季元珣却从话中抓住了另一个点,他低声问道:“什么标记移植手术?”
刚刚发现喻绶完全标记的时候,他又气又痛,满心满眼笼罩着将被抛弃的恐惧,以至于自毁腺体来博得爱人的关注。
后来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情绪逐渐冷静了下来,也觉出其中的蹊跷来。
以喻绶那么传统的性格,是绝不会在成婚前就进行完全标记的,更何况,既然最后要终身标记,又何必在之前进行频繁的临时标记……
而秦漉身体不好几乎是沪城几大家族心知肚明的事实,当初父亲久久无法敲定与秦家的联姻,也是这个原因。
于是季元珣便猜测,他们如此草率地进行完全标记,会不会是某种医疗手段?
方才许教授的叙述,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
喻绶和秦漉的完全标记,的确是为了治病。
可他又提到标记移植手术……
难道?
男人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他望着喻绶,眸中满是震惊与期冀,他颤抖地开口:“你,你和秦漉的完全标记是……手术?”
喻绶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他此刻并不想在众人面前谈论这个敏感的话题。
可眼前人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他没法视而不见。
喻绶点点头,继而碰了碰他的手臂,轻声道:“我回去跟你解释。”
听到他的肯定,季元珣的神色瞬间变得狂喜,他紧紧握住喻绶的手掌,雀跃得不知所措。
喻绶,并没有真正标记秦漉。
喻绶,没有放弃他。
自己那天的担心原来都不存在,喻绶还是在乎自己的。
既然如此,那许教授所说的AA标记……
“许教授,您所说的AA标记,是指Alpha之间也可以互相标记吗?”他兴奋地问。
如果他和喻绶之间能形成完全标记,那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不是……”应是知道他在期盼什么,许乐斟酌道:“Alpha的性征是发出方,所以其腺体只能吸收匹配方的信息素,从而形成完全标记的表象,两个Alpha本身是无法进行互相标记的。但你如今腺体受损,它识别不了入侵信息素是A是O,因此可以利用这一逃逸特性,实现完全标记。”
“而你和喻绶是伴侣,想必你们的腺体对彼此的信息素都很熟悉,会大幅减少排斥性,增加激活腺体的可能性。”
许乐说的很隐晦,但季元珣还是听懂了。
他重复道:“所以这个手术……只能让喻绶单方面标记我,但他的身上,并不会出现完全标记的印记对吗?”
“是的。”瞥见他略显失望的神情,许乐顿了顿,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提议,我私心是想借助这个课题发表期刊文章。即使不做手术,季总你的腺体大概率也不会进一步恶化,于身体无碍,而就算做了手术,也无法保证此疗法一定能激活腺体。”
“我并不强求你们一定要做这个手术,决定权在你们自己。”
还不等季元珣再多思索,一旁的喻绶就先开了口。
“我们不做了吧。”喻绶扯出一个苦笑,“抱歉许教授。”
“没关系的,本来只是一个设想而已。”
“为什么?”季元珣不解地问他,脸上隐隐又有些慌张。
为什么那么快推辞?为什么想都不想就拒绝标记他?
他一直羡慕秦漉可以被喻绶完全标记,现在自己好不容易也有了这个机会,喻绶为什么不愿意?
喻绶不由握紧了身侧的双拳,他强忍着心情的古怪,沉声说道:“这对你不公平。”
一个Alpha怎么可能接受被另一个Alpha标记,更何况前者还是一向不肯屈居人下的季元珣。
完全标记应该是平等的示爱行为,绝非是单方面的约束。
“哪里不公平?”他急切道:“你标记我,我们的腺体之间就有了联结,就……”
就怎么样呢?
这个手术只能让他的后颈出现完全标记,让他可以时时刻刻闻到爱人的信息素。
可喻绶的腺体并不受限制,在外人眼里,他仍然是个“单身Alpha”,可以肆意与别的Omega接触,甚至标记他们……
此枚印记,是只对他一个人有效的结婚证。
许是终于想通了其中利害,季元珣蓦地怔住了。
喻绶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委婉道:“腺体的事,我们以后再想别的办法……”
“我愿意。”
“……什么?”喻绶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愿意被你标记。”季元珣抬起头,盯着Alpha的双眼郑重地说。
他想过了,此刻的AA标记,其实与季喻安一样,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手段。
有了标记,便意味着,除了孩子外,他和喻绶之间又多了一层羁绊。
愧疚也好,责任也罢,喻绶对他的复杂感情会越来越多。
感情越多,爱人愿意留在他身边的概率就越大。
他愿意用一个被标记的结果,换取喻绶重新爱他的可能。
大抵是对他的回答难以置信,喻绶顿时口不择言,“可你是Alpha,不会觉得耻辱吗?”
“这有什么?”季元珣弯起嘴角,释怀地笑道:“你是我爱的人,我们本就是平等的,谁标记谁都一样。”
什么尊严,什么耻辱,都没有眼前人来得重要。
喻绶的担忧,让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决定。
“阿绶,标记我吧。”他认真地望着爱人,眸中亦是十足十地诚心诚意
听到他的话,喻绶不由恍了心神。
这似乎是第一次,季元珣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平等。
过去的十几年里,或许是寄人篱下的身份,又或许是爱而不得的心绪,喻绶已经习惯了季元珣的高高在上和控制欲。
长久的不对等关系,早就为最终的分开埋下了隐雷。
他们分手,无关背叛,无关现实,只因为不平等。
幸好现在,他们都是全新的自己了。
十天后,季元珣车祸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许乐为他们进行了标记手术。
手术比预想的还要成功,季元珣的腺体在接收到喻绶的信息素没几秒,便逐渐开始散发出愈创木的气息回应。
这是腺体苏醒的前兆,也许不用太久,季元珣就可以恢复为一个完整的Alpha。
而他的后颈也如愿出现了完全标记的圆形肤纹,男人的肤色很白,那印记同腺体处缝合的疤痕合二为一,竟颇像只完整的蒲公英花球。
两人苏醒后,许乐转告了刘盛海的判决书。
受本次火灾影响,十五年前的纵火案被立案重审,刘盛海因故意杀人罪、受贿罪、伪造证据罪,数罪并罚被处以死刑。
“霍爻不满意这个结果,几番施压后变成了无期徒刑。”许乐望着喻绶的双眼,“他会人不人鬼不鬼,残疾毁容地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为你的家人赎罪。”
秦漉去世后,婚约自动解除,喻绶以朋友的身份参加了Omega的葬礼。
喻绶在整理衣物时发现,Omega早在病房里就写好了遗书。
信中,秦漉拜托喻绶在喻绍身边的墓地再立一座属于他的衣冠冢,他知道自己作为秦家子孙,肯定要入祖坟,但希望能有一份范围内的自由。
喻绶照做了,又将当初哥哥送的机器人和季喻安做的小车一起放在了里面。
这样,以后他在祭祀母亲和兄长时,还可以一起看看嫂子。
做完这一切后,他抽空去医院探望了阮家母女。
阮杰茵上救护车后,平安顺产,生下了一个男孩,是个Omega。
Omega弟弟虽然是早产,但身体发育完全,在保温箱里待了一个礼拜就恢复了健康。
阮绵告诉喻绶,弟弟的名字叫阮绪,寓意丝线的头,而她是丝线相连的意思。
绪,事物开端。
今后,才是好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掀开领子:看到没,我老婆的完全标记,你们都没有,我有。
下章完结,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