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迩,黎迩?”旁边的同学用力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少年,才把他的思绪拽回来。
“你怎么了?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同学关心地问,“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没事。”过了一小会儿,黎迩才摇了摇头。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陷入一种思绪断空的状态,像极了发呆。但比起主动发呆,更像是被迫陷入了某种停滞状态,仿佛时间流速都跟着一起变慢了。
下课后,黎迩和同学打了一声招呼就像离开。然而刚走出教学楼,他的脚步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熟悉的男人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然后在他眼前站定。
“桃桃,该回家了。”陶慎远哑着嗓子,眼睛里浓郁得快要化不开的深情。
陶慎远朝着黎迩的方向走来,黎迩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别过来。”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陶慎远一愣:“桃桃?”
他失态了。黎迩咬紧嘴唇,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接你回家。”陶慎远近乎贪婪地注视着这张自己朝思夜想的面容。
瘦了,难道是这段是时间没有好好吃饭吗?陶慎远微微蹙眉,眼中心疼不已,恨不得快点将黎迩带回家里,快快把他的小脸养胖。
黎迩却苦笑一声:“回家?那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那个家姓陶,不姓黎,是陶慎远的家,却不是他黎迩的。不是他的家,他回不去的。
“桃桃?你再说什么……”陶慎远听着黎迩这恩断义绝的话,心里没由来地产生一股恐慌,下意识地想要去拉黎迩的手。
黎迩躲开了。
“我有家,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他说的是父母给他留下的那套房子,从霍启风那里搬出去后,他就搬回去了。
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房子的各个角落都充斥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味道。黎迩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
收拾完之后,他累得瘫倒在地板上,觉得自己好像死了又活过来一遍。
一觉从傍晚睡到了半夜。
下午为了通风而开的窗户还没关,深夜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将这个家里本来就所剩不多的人情味更加彻底的吹散。
黎迩爬起身,胃里好像被蚂蚁蛀过一遍。他晃荡到阳台,望着浓稠的夜色,忽然明白过来。
他以后就真的谁都没有了,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黎迩攥着栏杆蹲下去,哭得泣不成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的。
黎迩没能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机会。所以从此之后,他都丧失了寻死的勇气,只能继续挣扎在一潭黑色的泥里,谁都抓不住他。
“我只有一个家,现在正要回去。”黎迩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陶慎远,“你挡住我了。”
他往旁边走了走,想要绕过陶慎远,却在擦肩而过时被男人拉住了手腕。
“桃桃。”陶慎远的声音压抑着极致的怒意,“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黎迩坐在副驾驶,身体不断地往车门方向贴,企图离陶慎远远一点。车门被锁住了,他无法逃脱,只能用这种方式和陶慎远划清界限。
陶慎远嗤笑一声:“我们能谈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例如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黎迩把头一梗:“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挡在路上,我现在已经到家了。”
陶慎远无奈扶额:“桃桃,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陶家。”
“我也说了,陶家是你的家,不是我的。”黎迩倔强地扭过头不看陶慎远。不管陶慎远说什么,他他翻来覆去总是这一句,不断地撇清陶家和自己的关系。
陶慎远忍不住了,捏着黎迩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面对自己,眸子当中全是痛色。
“你不认陶家,也不认我、不认妈妈了吗?”陶慎远声音含悲,“你知道你离开之后妈妈有多担心你吗?一直怕你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你过得不开心……”
“妈妈对你多好你都忘了?你现在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
想起林樱,黎迩的胸口不由得传来一阵疼痛。
当初如果不是林樱记挂着他,一家一家的找过来,他恐怕早就被送进精神病院蹉跎此生了。来到陶家之后,林樱也视他如己出,比对陶慎远还要好。
不管黎迩怎么否认,林樱确实是做到了她所能做到最好的,在这十几年里给予了黎迩许多他缺失的母爱。
一想到林樱会因为担心自己而难过得吃不下饭,黎迩就愧疚得不得了。
但是,他必须硬起心肠,才能彻底断绝他和陶慎远之间折断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畸形关系。
“那又如何?”他故作冷漠地说,“她怎么样都是她的事情,和我无关。之前也是她自愿照顾我的,不是吗?”
黎迩微微抿唇,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难道当初是我求她把我带回来的吗?既然当初自愿救我,现在就不要假惺惺地出现在我面前,道德绑架我。”
陶慎远震惊地看着黎迩,完全不敢相信这番没良心的话竟然是出自他之口。
为了让陶慎远放弃,黎迩还能说出更过分的话:“还有你,陶慎远,你真的以为我是因为爱你才走的啊?”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眸光潋滟动人:“你也太好骗了吧?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微微倾身,贴近陶慎远的耳边,挑衅般地说道,“我玩儿腻了。”
黎迩欣赏着陶慎远脸上的错愕表情,笑得更开心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偶会真心对你吧?别异想天开了——”
“之前对你曲意奉承,只是因为我还小,还没有资格获得我父母的遗产而已,才不得不仰人鼻息。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自由地支配那些财富。”
“你说,现在的我还有必要去讨好你吗?”少年笑得开怀。
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住陶慎远的领带,将他拉得弯腰,拉近自己唇边:“不过,你技术很好,我愿意和你玩玩儿。”
说罢,他故意放荡地在陶慎远耳边吹了一口气,勾引一般。
陶慎远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推开黎迩,后背撞在车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黎迩揉着磕到车门的手肘,笑吟吟的:“你害怕了?慎远哥哥——”
这一声哥哥尾音拖得极长,暧昧不清,旖旎动人。
陶慎远原本炙热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看着黎迩,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桃桃,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极为平静,令黎迩不合时宜地想起一段话。
——真正想离开的人,只是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他似乎在此刻开始,才是真正的要失去陶慎远了。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心脏被人插进一把刀,在伤口处搅动,痛得他呼吸都要停滞了。然而他面上必须继续笑着,笑得明艳动人。
陶慎远定定地望着他,半晌,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了。
“我知道了。如果这就是你想的,那么我如你所愿。”
黎迩呼吸一滞,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刚要继续放几句狠话,猝不及防却被人抱进怀里,凶狠的吻铺天盖地般落下。
他被吻得喘不过气,只能紧攥着陶慎远的领带,似乎这样就能得到一丝喘息的余地。
“桃桃,你不是想和我玩玩儿吗?”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落在他耳畔,随之耳垂也被人一下一下的亲吻。
因为含了情欲的缘故,陶慎远此刻的声音比以往听起来更加性感撩人:“我同意你的提议,那我们就玩玩儿吧。”
亲吻铺天盖地的落下。
陶慎远完全不顾忌两人还在公共停车场,也完全不怕被人发现。他像是一头饿极的狼,凶狠地叼住自己的猎物,不知节制地将其吞吃入腹。
连一点儿骨头渣都没剩下。
黎迩根本找不到喘息的机会,他的嘴里永远堵着东西,不是陶慎远的嘴唇,就是他的手背。再不济,他还叼过陶慎远的领带。
“桃桃,别叫出来,会被发现。”陶慎远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把领带团成一团塞进那张被吻得红肿的小嘴里,又爱ꔷ抚一般吻在他的脖颈。
“乖,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黎迩被颠得说不出话,连呼吸都要断成几节才能喘匀。
若是他现在清醒,一定会对陶慎远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再骂他禽兽。可他此刻被禽兽囚在怀里,逃脱不得,只能呜呜着被动承受。
事实证明,陶慎远为人禽兽,在某些方面也格外禽兽。
他们从车里滚到黎迩的新家客厅,又滚到黎迩刚买回来的床上。这个床的质量明显不太好,被带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杂音。
“不、不行……”黎迩羞耻地哭出了声,用力地推搡起陶慎远,“你还是不是、是不是人……”
“不是。”陶慎远抓住黎迩推他的手,放在唇边一根根亲吻过去,眼睛里燃烧着疯狂之色,“桃桃,是你逼我的。”
“是你逼我不做人的。”
“攻略对象「陶慎远」黑化值+50,目前黑化值:85,请宿主再接再厉。”
桃灼嗷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这回不是爽的,是真心实意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