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当然不会给予回应, 牵出一条银线,直白的探进前方。
陵光只能跟了上去,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虫族主星。
虫族主星比任何一个星球都要繁华,但现在, 它们被灰蒙蒙的蛛网笼罩, 安静的像是一片死域。
陵光在路上看到了很多的茧,裹成团黏在蛛网上, 一个接一个的胡乱摆着, 摆放的姿态、距离令人惊悚。
简直就像是一夜之间, 蛛丝出动,将这颗星球所有的生命都裹进了蛛丝里。
陵光用神火烧开了一个茧, 里面裹着一只虫族,正闭着眼陷入沉眠之中,随着破开,化作实质的信息素从里面流泻出来, 淌了一地。
落在蛛丝上, 被蛛丝迅速吸收。
陵光神情微怔,他若有所思, 不再停留快步跟随蛛丝往前走。
走着走着, 眼前的蛛丝越来越多,几乎蒙蔽了视线, 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个荆棘林。
而“荆棘林”中, 藏着一座华丽的宫殿。
宫殿占据主星三分之一的大小, 一眼望去恢宏高大, 被蛛丝裹得严严实实, 透不出任何颜色。
残破、腐败、死寂……
陵光越来越紧张, 他不再有任何停留,迅速的往前走。
那些蛛丝在触及他的时候都会主动让开,为他打开方便之门。
陵光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在宫殿的最里面,有着一个由蛛丝织成的茧。
足足有两个人那么大,蛛丝黏在地上,托举着中间的茧。
茧在跳动,随着呼吸忽大忽小,信息素顺着蛛丝涌入其中,流动着古怪危险的流光。
噗通——
噗通——
诡异的心跳声回荡在宫殿中,一声一声,逐渐与陵光的心跳声同步。
眼前的东西简直就像是一颗心脏,被层层叠叠的蛛丝裹住,外面的宫室就是存放心脏的胸腔,蛛丝是运送的血管……
而这个怪物,正在模仿陵光的心跳。
陵光悚然一惊,脚步却走近了茧。
他把手放在茧上,面上迅速流露出惊恐之色,并且迅速收回了手。
“怎么、怎么会?”他直接慌了。
再次把手贴在茧上,只有一片死寂,诡异的心跳声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
里面的东西在长,身体却没有灵魂。
灵魂离开了还在发育的身体,同族的信息素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
而这个茧。
是陵光的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陵光不堪承受的尖叫出声,他扒在茧上,不停的寻找灵魂。
用尽能想到的所有方法,无论多少次。
找不到,找不到。
就是找不到。
不仅如此,他也找不到休伊。
他的女儿还没破壳,就已经失去了灵魂,被迫困在宫室里用诡异的方式维持着生命。
而他好不容易回来的亡夫,也失去了踪迹,不知所踪。
陵光都快疯了。
本就处于易感期的不稳定情绪瞬间崩裂。
陵光到处找茧,把那些茧拖回来,破开让里面的信息素倒在茧的下面,看着蛛丝把信息素吸收,心跳声越来越重。
孩子的心跳声据说会逐渐与血亲的心跳融合,这是孩子对血亲天然的亲近。
“没关系,宝贝,爹爹会救你的。”
陵光摸了摸心跳声,他面色冷漠,眼中藏着狠。
“我也会把你父亲找回来。”
茧里面的生命还活着,破开茧后他们会苏醒,但会被陵光继续裹回去,成为提供信息素的材料。
他在死寂的蛛丝中生活了很久,不眠不休的剥开丝茧,挑选合适的破开,用信息素维持着女儿的生命。
半个月后,把所有茧都破开的陵光把主意打到了外面的军雌身上。
他看着被蛛网笼罩的天空,危险的眯起眼睛。
“军雌身上的信息素,很多吧?”
镇守在主星外的军雌突然发现自己的同伴莫名的开始失踪。
起初只是一个两个,后面越来越多,军雌开始恐慌,凭借着本能开始警惕周围的一切,并且不再落单。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换班的军雌们商量着等下要去喝什么口味的信息素,斜里却有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过。
在意识的最后,他们看到了一双深沉的红眸。
陵光一次性把七只军雌打包,正准备运回主星。
断断续续的信号终于在这时连上了网,玄赟的通讯不依不饶的拨了过来。
这半个月只要陵光出主星范围,总能接到他的通讯请求,全被他拒绝了。
这一次陵光捉到的军雌质量很不错,难得心情好的哼着歌,慢条斯理的同意了玄赟的请求。
玄赟眉眼困惑,不敢说些白烂话耽误事,迅速且迷茫的说:“休伊与你的匹配取消了。”
“咔擦!”
陵光的好心情到此为止,他手下意识用力摁断了一只军雌的腿骨。
“你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眼神危险深沉,像是被夺走心爱之物的凶兽,眼神疯狂又压抑。
玄赟迅速说:“不过又有一个人和你百分百匹配成功了,白泽把他留下来等你相亲,他……”
陵光听到这就够了,他迅速把通讯挂断。
手脚麻利的将这一批军雌捆上,他去见了自己藏在茧里的女儿,神情温柔到诡异,笑容却不达眼底。
“宝贝,爹爹要去找父亲了。”
“在这之前,我要给你留下足够的营养才行。”
危险的目光穿透蛛网,直直的投向星海里的军雌。
那里,有一个舰队的雌虫。
“爹爹的宝贝,一定要快点长大啊!”他温柔的拥抱白茧,感受里面越来越结实的心跳声,安稳的闭上眼亲吻。
神情温柔至极,充满了为人父母的怜爱。
侧脸的都蒙上了一层母性的光辉。
似乎是回应,心跳声重重的跳了三下。
陵光准备好维持女儿生命的信息素,不做停留直接冲入星海之中,在宇宙中不停的飞行。
这一次,他冲过海关,在一众警报声中化作流星越过无数星球。
直直的坠向主星。
“哗啦——”
火红的大鸟撞碎星政厅的玻璃,正在办公的玄赟吓了一跳,就见火鸟化作人形,红发笼罩下深沉的阴霾,连带着红眸都深不可测。
“那个人,在哪?”他哑声质问,连寒暄的时间都迫不及待。
好在玄赟并不在意,指了个方向,还特意让人安排两人见面。
陵光表现的像是要去杀人,气势汹汹的,眸色阴晴不定,看不出晴雨。
他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了,红发乱糟糟的,爱干净的鸟儿居然还穿着之前的衣服,只是简单的掐了一个除尘决,衣摆还是皱巴巴的。
神情很阴沉,眼下青黑不容忽视,疲倦早已爬上眉眼却生生沉着,气质阴沉又尖锐,一看就受了很多苦。
走着走着,陵光抽出鞭子,“噼啪”打在地上。
他拽着鞭子一路往前走,在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背影一瞬间,拽着鞭子就抽了上去。
那人身影化作一缕黑影消失,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陵光甩回鞭子,抓在手里掰得“咔咔”作响。
他咬着牙,鞭子如影紧随其后,一鞭甩在地上,气势汹汹的冲着安菲尔德飞去。
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不断闪躲,鞭子紧随其后,猛然抽开了遮住脸的兜帽。
兜帽随之落下,安菲尔德幽幽转过头。
衣服下,是一具没有血肉的骷髅,雪白的骨架莹润精致,黑黝黝的眼眶中亮起幽蓝的魂火。
陵光当即愣住了。
安菲尔德伸出骨手将兜帽戴好,拢着黑袍礼貌问好。
“安菲尔德,是一位巫妖。”黑袍微动,似乎是在点头示意。
陵光大步向前,唇角抿得发直。
他抬起手,看起来气势汹汹。
却是温柔的捧起了安菲尔德的脸,探头进了兜帽底下,与幽蓝的鬼火对上眼。
黑暗中,漂亮的头骨漂亮得像是艺术品,比之更惊悚的是陵光犹如抚摸爱人的动作。
他缠绵的亲吻那块坚硬的骨头,伸进空荡荡的颌骨中,舔舐着漂亮整齐的牙齿。
他吻得过于缠绵深入,睫羽垂落间是那么虔诚,仔细的感受手下露骨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陵光喃喃自语,心下却是一松。
他忘记了,休伊可以给自己更换身份。
看啊,他现在就换了一个身份,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活生生的,哪怕只是一具骨架。
安菲尔德的魂火跳了跳,露骨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眼眶中的魂火还在飘摇。
他伸手,搭在了陵光的腰间,语气直白阴郁:“听说先生需要人共度潮期,我正好对这方面的研究有兴趣,不知可否成为阁下的助手?”
陵光笑了,他覆上腰间的骨手,恶劣的歪头:“就你?”
“用骨头干|我吗?”
他眼神轻蔑,上下一扫明晃晃的眼神直白的令人羞恼。
再次得到丈夫的踪迹,陵光心里一松,竟觉得自己疲惫的不像样子。
他倚在沙发上,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我可是要找人睡我。”鼻腔哼出一声讥笑,陵光简直把审视的目光化为实质。
居然完全不管安菲尔德,直接闭眼睡觉。
像是一点都不怕他对自己做什么。
这个眼神这个姿态,比任何话语都够羞辱。
安菲尔德:!!!
恶劣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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