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我养的小白花不对劲(GL)>10、民国落魄大小姐X留洋小姑

  阮氏宗祠。

  因为阮霁云意外杀出,阮大伯和阮伯母的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但周围聚满了同宗乡邻,此时他们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做出一副笑脸。

  “这不你快出嫁了嘛,我们也是想在你嫁人之前把事情办好,这样你有娘家兄弟撑腰,那江家也不敢怠慢你。”大伯母边说边迎向阮霁云,“云娘,这可都是为你好。”

  通明灯光下,阮霁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她先是对族长福了福,这才问道:“叔爷爷,今日既然是我父亲要过继儿子,那么我作为长姐,在这里做个见证,是应该的吧?”

  族长见她一脸肃然,浑然不似印象中怯懦,反倒多了种沉稳气场,他拿不准阮霁云的意图,只好捻着胡须道:“按理这种大事,没有你们女孩子插手的余地。但念在你父亲膝下只有你一个,且在旁边听听吧。”

  说完看一眼阮大伯,又慢条斯理补充道:“宗祠是列祖列宗所在之地,你要谨遵规矩,莫令你父亲不得安宁。”

  阮霁云微笑着说:“小女自然懂得。”她也不看阮伯母,径直走到香案另一侧站定。

  族长看她当真安安静静准备观礼,就没再多言,扭头吩咐几个族人点香,准备祭告事宜。

  阮氏这一支是自前清时期从北方迁居至此,故而宗祠也是后修的。因是旁支,也未出过什么显赫官员,这祭告祖宗的仪式自然也从简,拈香拜过祖宗,再由族长亲自将族谱中的姓名和迁调注明就算完成了。

  阮大伯指挥着阮孝贤跪倒在香案前,族长刚要取出族谱,就听见阮霁云从旁说道:“且慢——”

  “云娘,你有什么事等过继完再说,莫耽误正事。”大伯母一直悬着心,见她开口连忙打断,“这里可是宗祠,女孩家莫要插嘴。”

  阮霁云转头看她:“我是阮氏女,祖宗灵前如何就不能说话?大伯母你难道不是女人,何必急着教训我?如今孝贤是过继到我这房,我作为长姐,理当询问清楚。”

  “宗祠之内不得喧哗!”族长犹豫片刻,说道,“云娘,你有话快说。”

  阮霁云恭敬地对着香案一揖到底,这才不慌不忙地说:“敢问族长,阮孝贤过继到我三房,大房便没了香火,这件事该如何说?”

  “因为你们阮家如今只得一个男丁,那自然是他兼祧两房。”

  “那我可不能同意。”阮霁云嘴角一弯,“诸位叔伯想必都知道,我父亲生前经营织坊,他去世后,因为无人承继,由我大伯做主卖掉产业,换的钱买了足足一百二十亩上等水田,每年光出产就有五百大洋。”

  “我自幼与江家大少爷有婚约,江家在上海是数得上的富家,”她环顾众人表情,“众所周知,江老爷也只有一个儿子。”

  “我娘家有数千家资,要嫁的人家更是显贵!寻常人家三五两家财,都能闹出官司。若是替我父亲承继香火,有个条件——这儿子必须只属于我三房一家,这要求不过分吧?”

  阮霁云的话,无疑是为平静水面投下一颗炸弹,众人面上表情各异,心中却不由都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一百二十亩上等水田,这可是价值数千大洋的资产啊!至于江家,看云娘这身穿戴气质,将来再做了大少奶奶钱怎么可能会少,这阮大瞧着不声不响,主意打得真妙,竟然想把便宜全占到自己手里,怪不得这过继都要赶着半夜开祠堂呢!

  他们阮氏多年没有出息子弟,家家户户都守着田土刨食儿,如今听阮霁云这话的弦外之音,若是自家能舍出一个完整的儿子......他们谁又没有呢!

  大伯母早将这些族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急切道:“但....但是孝贤毕竟是他三叔亲侄儿,这血脉关系再没有更近的啦!”

  “我没说不同意,只是希望拥有一个完整的承嗣子罢了。”阮霁云冷笑一声,看向脚边跪着的堂弟,“孝贤,我且问你,愿不愿意舍了大伯父大伯母一家,做我一个人的兄弟?”

  烛光摇曳中,阮孝贤抬起头,正好跟阮霁云眼神撞上。他本就对这位堂姐有心理阴影,此时满堂祖宗牌位黑压压笼罩着,他心头发紧,不觉脱口而出:“我过继,是替你们三房续香火!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就让我跟爹娘断绝关系?”

  大伯母心觉不妙,还想替儿子描补时,阮霁云已经笑起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忽然扬起手,对着阮孝贤重重抽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即便以阮孝贤的体格,也被打得头朝一侧偏过去。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地疼,顿时气血上涌,站起身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阮霁云敢打他,就早有此防备,此时身形灵活地朝香案后面退去,见阮孝贤还想扑过来,她劈手拿过香案上的铜质烛台,将尖端对准阮孝贤,高声喝道:

  “敢在祖宗面前犯浑,惊扰祠堂安宁,我今天替列祖列宗教训你这个糊涂玩意儿!”

  阮孝贤这边脸还疼着,忽然见一向柔顺的姐姐疾言厉色,手中烛台锋利尖端正对着自己,他倒吸一口凉气:“你为什么打我?”

  阮霁云也不看他,只冷然说道:“族长爷爷,诸位同宗,云娘今日僭越,属实是被逼无奈之举。想我父亲一世辛劳,族里但凡有事,没有哪一次他不曾鼎力支持,如今他要过继,莫非没有资格挑个好的?叔爷爷,我说的这些话,您道有没有道理?”

  族长见人发了狠,又看阮孝贤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只得叹息道:“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阮霁云身姿笔挺地站着,此时她心绪激荡,握着烛台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被掐得发白。她一字一顿地说:“只要我在一日,就不会同意让我父亲过继这么个有外心的儿子。若是今日必须将此事做成,我就立刻死在此处,去地下给父亲请罪!”

  “你怕不是疯了!”大伯母想冲上前,又畏惧于阮霁云此时的模样,只能颤着声音道,

  “我们做这些事,难道不是为了你?亏我从小将你带大,你这是要恩将仇报不成?”

  “都住口!”族长好不容易命人将阮孝贤先拖到后面,见大伯母又亲自上阵,顿时心里大骂一声蠢东西,“云娘,这里是阮氏宗祠,你快把烛台先放下!”

  阮霁云摇头:“我人微言轻,只能用这条性命做注,来请您给我一个公道了。”

  族长嘴唇翕动着,明白这件事再难糊弄过去。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又有人走进祠堂,人未至,声音已经响彻:

  “阮姐姐,这点小事情,哪值得上你以命相抵?”

  听到这声音,阮霁云眸光闪了闪,方才拼命支撑着自己的力量像是全都有了归宿般,她微微颤抖着抬起头,看到一双熟悉的明眸。

  江培风在跟着阮霁宁往祠堂赶的路上,总算拼凑出大概故事,她其实并不在意阮家的过继问题,毕竟在她规划中,自己养着小白花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当看到阮霁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祠堂里的样子,心中那股气就怎么也压不住。

  自己精心呵护的小白花,居然被人逼到要拿烛台抵着自己脖子?

  她要是再晚来一步,还不知道会让人欺负到什么地步去!

  想到这儿,她面色沉下去:“我倒看谁敢动你一下。”

  江培风这话并非毫无底气,随着她话音落下,祠堂外又传来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大小姐,江鸣已经拿着您的名帖往县里去找余县长了,我听里面这动静,可是动了家伙?需要顺便给警备局说一声吗?”

  族长内心叫苦,原本只是宗族内部事务,这位大小姐倒好,张口就搬出县长来。但他知道江培风不是开玩笑,她此时所作所为,是当真要替阮霁云出这个头。

  “江小姐,这是个误会!话没说清楚.....”他搓着手说道,“本来是一家人的事情,结果都着急了些。”

  江培风走到阮霁云身边,先亲自将她手中的烛台取下来,又牵起小白花冰凉的一双手,这才不慌不忙说道:“过继之事,讲究你情我愿。阮伯父留下的财产,我们江家俱是半点不会插手,倒是谁家真有出挑的好孩子,江家自然也会当做亲戚相处。”

  她环视一圈屋内众人,唇角弯了一下:“我们江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替出息的子弟付个学费留洋,或是找个差事自然不在话下.......”

  族长的心被她越说越沉,彻底清楚阮大这头怕是没指望了。

  谁心中没有私心,方才云娘当着众人的面将阮家家财的事宣扬出来,嚷嚷着要过继一个听话懂事的,不少人就已意动了。再加上此时江培风的话,只要不是傻子,怕是都知道搭上阮云娘会有多少好处。

  他就算身为族长,也无法轻易弹压住一群人的私心。

  江培风不露声色观察他的表情,又压低声音,状似无意般说道:“如今可是新社会了,我听闻本县正大力推举整治陋习,刚才我看这情形,是差点要闹出人命......”

  她这话不是随口吓唬人,别人或许不清楚,族长是亲眼见过县长在江家面前那副低姿态的,江培风虽然是个女孩家,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打在他这个族长心中。

  “必不能、必不能如此!”族长赶紧保证,“我刚才便和云娘说了,过继这事,需得慢慢商量,本来是一桩好事,都是为了族里好......”

  江培风笑道:“那您看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