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时, 司妈妈看苍雪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爱。

  这让苍雪荷感到很不自在,只能强颜欢笑应对来自婆婆关爱的目光。

  “雪荷啊。”司妈妈夹了一只鸡腿放在她眼里,眼里的慈爱都要溢出来, “多吃点,这么瘦得好好补补。”

  “呃……谢、谢谢妈。”苍雪荷硬着头皮咬了一口鸡腿, 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司遥自然清楚母亲心里那点小九九, 她强压着笑容, 给她夹了一片扣肉, “确实该好好补补, 你太瘦了。”

  还故意咬重“瘦”字。

  司爸爸见状,觉得自己作为一家之主也该表示一下, 于是也夹了一块红烧肉,同样一脸慈爱道:“你妈说得对, 这么瘦要多吃点。”

  这一家子一口一个“瘦”,听到苍雪荷心坎里去了, 公公婆婆不知道, 可司遥那张明显在憋笑的脸,显然是此受非瘦。

  心塞,太心塞了。

  “爸,你们明天几点的飞机?我们送你们过去吧。”

  司爸爸默认两人吃完饭就回去了,便说:“十点, 你们来回一趟很麻烦, 不用折腾了, 放假睡晚点。”

  “干脆今晚在家睡吧。”司妈妈说, “省得明天来回跑。”

  “好啊。”司遥欣然应下,苍雪荷想着二老马上要出门了,自然也没有意见。

  吃过饭后, 家里支起了麻将桌,那张麻将桌只有春节有亲戚串门人多才会拿出来。

  平时家里只有三人根本凑不起来,现在多了一人正好一桌,牌瘾上来的司妈妈显得开心。

  苍雪荷和朋友出去玩学过玩麻将,但不算精,运气好能赢一点零花钱。

  在家玩得也不大,五块十块。

  苍雪荷一晚上基本都在给公公婆婆放炮,很快抽屉里的现金见底了。

  “我手气太差了。”苍雪荷笑说,“爸妈今晚手气很好啊。”

  “还凑合。”司妈妈笑着数起了钱。

  司妈妈打牌属于人菜瘾大那种,以前跟亲戚打基本都是输,今晚感受到大杀四方的痛快,笑得合不拢嘴。

  苍·散财童子·雪荷两手空空结束牌局。

  二老上楼洗澡了,让她们早点休息。

  司遥把麻将收好,转头见到苍雪荷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奈又好笑道:“你是故意的?”

  “怎么能说故意呢!”苍雪荷昂了昂头,“那是咱爸妈手气好!”

  “我头一次见到输钱还这么开心的,不是故意就是傻。”

  苍雪荷当然不承认自己傻,她看了眼楼上的方向,拉着司遥坐在沙发上。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虽然失去了几百块,可咱爸妈收获了开心啊!这笔买卖血赚!”

  “照你这意思,我今晚也该输一点意思一下。”

  “那可不行!”勤俭持家苍某人说,“我们要学会用最少的钱利益最大化!要是都输他们可就该怀疑我们智商不行了。”

  “是是是。”司遥略带敷衍道,她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去洗澡吧,明天还要早起。”

  下午睡了一觉,现在有些难眠,两人洗过澡后干脆坐在院子看星星。

  院子里做了个秋千,司遥坐在秋千上,苍雪荷站在她身后缓慢推动秋千,地上的影子在明亮的夜色中一摆一摆的。

  “这个椅子为什么不坐长一点?”苍雪荷还是没压住心里的疑惑,这长度怪尴尬的,一个人坐宽敞,两个人坐又窄了。

  “因为是给妈妈做的秋千,爸爸觉得这样很浪漫。”

  苍雪荷似乎想到了那个画面,好笑道:“那爸爸也像我一样喽?”

  司遥昂头看了她一眼,“爸爸可没有你这么傻。”

  苍雪荷不服气,嚷嚷着不当工具人了要挤一起坐。

  司遥调整好姿势,一只脚踩在地面上停下秋千,“来。”

  “……”苍雪荷立马怂了,“真要挤啊?算了算了,你坐得舒服就好。”

  可司遥表现得很坚持,她只好乖乖绕到她身前,想说挪点位置出来时,司遥伸手一拽,让她稳稳侧坐在自己腿上。

  司遥搂着她,脚尖稍一使力秋千便缓缓摇摆起来。

  她们一同看着深蓝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嗅着夜风的味道,干净的风顺着鼻腔涌入胸腔,消解了所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记得,这秋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司遥缓缓说起了从前,“小时候爸爸会推着我荡秋千,长大后渐渐也不感兴趣了。”

  “有时候回家看到爸妈在院子里荡秋千,我就在想,什么时候也会有一个人为我推秋千,那画面应该也会像他们一样浪漫吧。”

  “可是那个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在我心里一直没有清晰的形象,直到遇到了你,我开始想象我们坐在一起看同一片夜空。”

  “我希望,能持续到能永远。”

  “那等我们老了,退休了,就买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养老。”苍雪荷勾住她的脖子,“白天坐摇椅看日出日落,晚上荡秋千看星星,浪漫至死不渝。”

  两人在静谧的夜里无声对视,气氛逐渐染上暧昧,分不清是谁先主动亲吻对方,缱绻的吻使空气都变得缠绵起来。

  …

  第二天去机场送别二老,临进安检口前司妈妈从包里拿出一封红包。

  “?”苍雪荷很疑惑,正要拒绝,就听到婆婆半强制的口吻道:“拿着,大过年红包要收的。”

  “好的……”苍雪荷接过了,略难为情道:“谢谢妈。”

  她都多少年没收过红包了,手感摸起来极为厚实,粗略估计有大几千。

  又说了些体己话,二老朝她们挥挥手转身往安检口走。

  司爸爸疑惑道:“老婆,你要包红包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也包一个。”

  “咱俩包一个就够了。”司妈妈眨眨眼,“红包里面是昨晚赢的钱,又省下几百。”

  司爸爸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老婆。”

  目送二老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两人这才转身回去。

  刚走出航站楼,苍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询问她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苍雪荷看了眼司遥,回道:“我们下午回去,现在在机场送公公婆婆呢。”

  苍妈妈闻言没再说什么,嘱咐她们路上小心后便结束通话。

  路上苍雪荷查了下地图导航,这会儿回家路段有些挤,不至于拥堵,担心再耽搁下去会塞车便放弃了吃一顿再回家的打算。

  她们没打算在家里住太久,行李只放了个行李箱,其他的都是些礼品之类的。

  司遥看着苍雪荷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行李袋,疑惑道:“你包里装的什么?”

  没记错的话,所需的东西全部收在行李箱里,没什么要额外拿的才对。

  被这么一问,苍雪荷心虚极了,给司遥买的包她还没送出去,想着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她,现在自然要好好藏着了。

  “没什么。”她飞快地说,“装了点……小玩具!”

  “……”司遥的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不用猜都知道在想什么,苍雪荷小脸一红,“别乱想啊!我说的是给小侄子买的礼物。”

  小侄子是有的,但礼物并没有买,上次要不是表姐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会知道爸爸生病,想来过年也该去拜访一下,礼物只能到时候再买了。

  “哦?”司遥一挑眉,饶有兴趣道:“买了什么玩具?”

  “嗯……”苍雪荷瞎掰,“遥,遥控车。”担心她再问下去露馅,忙说:“哎呀快走啦,不要耽误时间!”

  车子很快驶出小区,在上高速之前,路过一家速食快餐厅打包了些吃的路上吃,省得万一半路塞车饿着肚子。

  “你要吃菠萝派还是鸡中翅?”

  司遥看了眼后视镜,“中翅吧。”说完她伸手想要去接过来。

  “开车呢,小心被抓到扣分。”苍雪荷说着戴上一次性手套,“我喂你。”

  鸡中翅外面裹了一层酥脆的面衣,咬下去嘎嘣脆,缺点是容易掉面屑。

  苍雪荷小心翼翼拨开外面一层面皮,又将骨头分开,新出炉的鸡翅很烫,烫得她边剥边呼呼吹气。

  好不容易把肉取出来,看着嫩到冒香汁的肉,某只兔子没忍住偷偷吃了一口酥脆的面皮。

  之后才捻着软嫩的鸡肉送到司遥嘴边,对方配合地吃下,嘴角沾了些手套上的油脂。

  待喂下两个中翅后,苍雪荷把手套一脱,取出一张湿巾细致地给她擦嘴,又用干餐巾擦干。

  可以说非常细致体贴了。

  地图上拥堵的路段陆续疏通,路程开到一半时,苍雪荷有些担心司遥的腰不舒服,便说:“要不我来开吧?你坐着休息一会儿。”

  “没关系。”司遥说着,发出一个疑惑的“嗯”。

  苍雪荷顺着往前看,看到老远一辆车在应急车道停下,没有打双闪,车上很快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刚站稳,那辆车一踩油门开走了。

  “?”苍雪荷皱了下眉头,“什么情况,在高速上下车,不要命了吗。”

  女人站在应急车道,路过的车辆没有一辆停下,甚至担心她会突然跑出来提前变道远离她。

  “我们过去看看吧。”隔着距离她都能感觉到女人的绝望,苍雪荷心有不忍。

  司遥应了声,打灯变到应急车道,在快靠近女人时停下。

  “你好。”她们走过去,“需要帮助吗?”

  女人原本十分茫然,也不敢轻易在高速上拦车,现在见有人搭理她,原本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上了车,女人告诉她们,她刚才在车上老公因为一些琐事和她吵架,夫妻俩吵得不可开交,老公一气之下让她下车滚,也就有了她们看到的一幕。

  这事苍雪荷只从新闻里看到过,现在真实发生在她眼前不禁咋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拿了瓶矿泉水和纸巾递给她。

  “我们到下一个收费站停车,你让工作人员带你下高速。”苍雪荷顿了下,忍不住说:“你一个人在高速下车太危险了,你和你老公都不应该这么冲动。”

  女人抽抽噎噎总算止住了眼泪,“谢谢你们……我,哎……我们平时好好的,一吵架什么都不顾了,他突然发脾气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没想到他这次会这么过分。”

  说话间,女人的手机响了,安静的车厢里能清楚听到通话内容,,是她老公打来的。

  说后悔冲动了,一个劲和女人道歉,现在正在收费站和工作人员商量怎么把她接回去。

  听到这个结果,车前两人有些许欣慰,这丈夫总算有点良知知道悬崖勒马。

  挂断电话后,女人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她静默良久,忽然问:“你们觉得,我该原谅他吗?”

  “……”

  这问题,让作为外人的她们很不好评价。

  不应该为丈夫说好话,可又不能说坏话,省得夫妻和好后她们里外不是人。

  苍雪荷尴尬笑笑,想着怎么跳过这个话题,只听到司遥冷静道:“原谅与否,是你的权利,我们不作评价。”

  女人没再说话。

  到了收费站,一眼便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和几个工作人员站在一起,女人也认出来是她的丈夫。

  她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停稳车,女人忙不迭朝她们道谢:“谢谢你们啊。”

  “不客气。”

  下车前,女人留下一句话:“我要和他离婚。”她说得十分坚决。

  两人没说话,在车上目送女人一直走到丈夫面前,丈夫大概说了什么软话,女人一下就绷不住抱住丈夫委屈地哭了起来。

  看到夫妻和好的一幕,苍雪荷并未有任何欣慰或者开心的神色,相反冷冷地笑了一声。

  “真可悲啊。”她忍不住说,“为什么,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做错的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被原谅。”

  司遥默了默,回道:“女人的身份除了女儿、妻子,更多时候是孩子的母亲。很多时候一句为了孩子,就能义无反顾放下所有,迷失自我。”

  苍雪荷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意识到,就算自己为女人打抱不平,也没有任何意义。

  胸口有些堵,她闷声说:“如果哪天,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不要原谅我。”

  “为什么?”

  “我知道你会无条件包容我,我更不该拿这个作为筹码。”苍雪荷一脸认真道,“没有后路,才会如履薄冰。”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会做什么伤人的事。”

  司遥轻轻地笑了。

  “只有这个,我肯定你不会。”

  苍雪荷纳闷道:“干嘛说得这么笃定。”

  司遥侧过头,朝她微微一笑。

  “你爱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她们能那么甜,单身老母亲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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