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其实每一次交易我内心也是煎熬的。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自己并不好受。但我不做, 别人也会做。结果我辛苦奋斗几十年,成果、荣誉、职称还有金钱,全都要拱手让人。你说这难道就是公平?”

 

  秦千柔不愿多谈, 今天她来的目的并非做心理疏导的。

 

  贺焯走上歧途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但与她无关,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我告诉你这些, 是希望你能报道出来。”

 

  “报道?你不怕那些人报复你?”

 

  “我早就逃不了了,原以为在里面会安全一些,结果还是我天真了。”

 

  秦千柔蹙眉, 像是在思考是否答应这个要求。

 

  贺焯嘴角苦意泛滥,语气带着哀求的颤抖:“我知道你是正直的人,别人不敢报道的内容你敢,所以我才会请你帮忙。而且,你也不会愿意见到那些人继续作恶,毕竟损失的是国家的财富。”

 

  “即使要报道,我也不能只凭你一番话就随意宣传。我必须为我对公众说的每一个字负责任,所以我需要时间,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贺焯并没有失望,秦千柔是个好记者。

 

  她大概是他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见到的最后一缕曙光。

 

  “那是自然,我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我保留了一份这些交易的副本,存在海外某家银行的保险箱里。如何取出,姜瑗知道。”

 

  秦千柔没想到,他竟会把这事轻易告诉她。

 

  但她内心并不欣喜,甚至有淡淡悲哀。

 

  若非穷途末路,贺焯又怎会对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交托这样的秘密。他自始至终都守着这个秘密,现在却坦白说了出来,意味着他也清楚自己的情况。

 

  “我只能说尽量,但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帮到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现在谁都指望不上。请李律师去约你,其实也只是碰碰运气。我找过几个人,没有人肯来,有些甚至连律师电话都拉黑了。”

 

  贺焯悲哀笑起来,他这一生,何其风光,又何其悲凉。

 

  秦千柔准备离开,贺焯突然叫住她。

 

  贺焯用极低的声音说:“如果我死了,无论是哪种死亡原因,请一定帮帮姜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