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妍有些慌乱地看向她, 最后在乐嘉萱复杂的目光里一寸寸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她从来没有见过乐嘉萱这样的眼神。
以往看向她一直会带着浓烈爱意的眼睛里，这次却是从起初的惊讶到后来的平静无波，没再像是之前一样带着满满的、让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需要的幸福感, 把之前心里存着的侥幸击碎得一干二净。
或许在此之前她的心里还抱有那么一点简单的幻想，但事实却将事情的真相残酷而清楚地摆在了眼前。乐嘉萱此时此刻甚至都不愿意接纳她的触碰, 让她的满心欢喜也无处去讲。
她看到乐嘉萱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明显带着浓浓的疲惫，可却直接拒绝了她的关怀, 在迎面走来的护士的搀扶下虚弱地站起来走到了休息室内。
林清妍犹豫了一下, 还是跟了上去。
四月的天气在晚上还有点凉。
Omega的体质相对于Alpha来说要弱不少, 但乐嘉萱的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风衣，显然是当时急匆匆过来什么都没有带的。她的奶奶这个病症开始的猝不及防, 当时肯定是谁都没有预料到。
林清妍当时听护士说的好像是心脑血管方面的症状，她对医学方面的一窍不通，但也知道应该非常严重，情况不容乐观。她能理解乐嘉萱在这种时候绝对没有心情再去处理恋爱，因此也愿意等一等。
稍微调节了一下心情后,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乐嘉萱的身边想要去触碰到那双手，却又在距离仅仅咫尺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
“萱萱。”
这两个字似乎已经有很久都没念出口, 刚刚说出时还有点淡淡的陌生感, 不过很快又消散。少女白皙的面颊让眼眶上挂着的两个黑眼圈格外明显, 显然是熬夜之后没怎么睡好觉, 回想到之前乐嘉萱手脚的冰冷, 林清妍第一次那么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把自己的外套递过去：
“你不冷吗？”
乐嘉萱睫毛抖了抖。
在她想要为她披上外套时，源自本能的反应却让乐嘉萱在一瞬间猛地推开了林清妍的手，用的是很大的力气丝毫没留，让对方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目光讶异地看了过来。
林清妍记忆中的乐嘉萱向来跟谁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都从来没有跟谁发过脾气。她从小到大见过脾气最好的人也就是舒茗岚和乐嘉萱，连骂人都没有听过，更没有见过动手推人。
老实说Omega的力气也并不算太大，只是突如其来的一下子让林清妍毫无防备而已，她紧紧咬住了嘴唇。比起自己现在的难过，显然是乐嘉萱的身体更加重要，在那么久没见到之后，她果真是瘦了很多。
“你来找我做什么。”
昔日清脆的嗓音因身体不适染上的一抹沙哑反倒是更有点性感的味道，但此时的林清妍已经没了那个心思再去感知。因为乐嘉萱的难得开口，在听到本人的声音后她难得有点高兴地在旁边坐了下来，嗓音压得很低也很软：
“你奶奶的医药费是我付的。”
在看到乐嘉萱本人之前，林清妍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在见到她的时候能那么激动。
以往习惯着享受被高高捧起的人似乎来了个身份的落差转换，此时此刻的乐嘉萱反倒是像她喜欢了很久的爱豆，而林清妍是那个来追星的人。昔日压抑在胸腔里的情感在从浅淡积累到一个需要爆发的阈值，终于是来到了顶峰。
许多让她烦恼的事情终于解决干净，乐嘉萱等了那么久，也总算是盼到了尽头。林清妍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嗓音与她想象之中一样，是练习了无数遍的温柔，她微微偏过头去，仿佛在安慰着发小脾气的女友：
“我这次付款是……用你女朋友的名义。”
乐嘉萱抬起头来看了她几秒，片刻后竟是又垂下头去，淡淡地说了个“哦。”
油然升起的心疼与期待还没来得及开始勃发，林清妍就被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直接打入了低谷，难以置信目光愕然地看向躺在沙发上继续闭目的少女。
她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可眼前的少女明显不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不，确切来说，乐嘉萱从来不可能会在这种事上跟她开玩笑，哪怕是先装作平静的惊喜都忍不住，立马就会喜笑颜开地扑到她的怀里。
可这次的乐嘉萱并没有。
她只是在她期待了几秒钟后徐徐抬眸，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嘲讽。然后林清妍就在那个幻想会有浪漫重逢的时间里，一点点地看到向来在自己面前都乖巧可爱的少女，揭开了她没见过的所有。
“凭什么你说是我的女朋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林清妍小姐，你哪来的自信？”
“一开始我们保持地下关系的时候连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又来兴冲冲找我，难道你真觉得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只小狗？”
林清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幻了好几下：“我没有……”
“你是没有在没时间回我消息的时候在微博跟迟双燕大肆秀恩爱，还是没有在我去机场看你最后一面时觉得没必要嫌我烦？是没有在承诺过之后又放弃，还是没有在我们没真的在一起的时候就打着女朋友的名义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对你的好？”
“你什么没有？……你什么都有了，但我什么都没有。”
“林清妍你为什么要哭了呢，你的眼泪就那么不值钱么？你有你的队友、有你光鲜亮丽的‘国民女友’头衔、有跟你炒作的迟双燕、有爱你的家人和支持你的粉丝。你觉得我没有想过去曝光你吗，但你说什么她们都会相信的。”
“就像是当初的我一样。”
“你什么都有。”少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一遍遍重复地响起，“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当时的我除了奶奶和为你闯荡为你奔赴梦想的勇气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林清妍你还记得贺聆星举报的那个工厂吗？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我看起来跟你没什么差别吧，但我也是会心痛的。
我会哭、会笑、会流眼泪，也会因为给你削你不喜欢吃的苹果皮的时候感觉疼。在你夏天热不想吃饭的时候雕出来的水果是我一次次受伤换来的，没有谁天生就那么巧手。
你刚出道的时候收到的第一束花是我托舒老师送给你的，一箱子的满天星也是断了一条腿的我躺在病床上、看着你和迟双燕在舞台上热歌热舞，一点点用手折出来的。
舒茗岚可以为了贺聆星奋不顾身地在综艺节目里直接说出来她们的关系，贺聆星可以为了舒茗岚不远万里跑到危险的地方去解决她们的秘密，可你为什么多替我想一点都不能，还是不愿意？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是我的偶像，是挂在天边的星星可以支撑我的梦想。但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连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只敢在心里想着愧疚着，却不敢站出来没有担当的胆小鬼而已。
“如果你喜欢迟双燕的话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所以也不存在谁对不起谁、谁出轨了的问题，我不会曝光一点关于我们的关系。”
“我不喜欢她。”
乐嘉萱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须臾后仍旧是冷冷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已然泪流满面的少女，却没再像是想象中一样疼到不行。心脏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是前所未有的舒坦，隐忍了那么久那么久，她终于可以把狠狠扎入自己心脏的碎片再□□，再毫不留情地刺向林清妍的心。
疼痛一笔勾销，连本带利。
“那你？”
林清妍的声音是剧烈的颤抖，但依然固执地说了：“我喜欢你。”
“可是你想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只会把你当成一个工具人而已。”
林清妍抬起头来，倚在旁边的少女头一次对着她面无表情，或许细究的话那其中还蕴藏着一股极为强烈的快意，像是一块被打碎了的玻璃，狠狠地压在了皮肤和肌肉里，再生根发芽，刺痛更多的小神经。
乐嘉萱一字一顿地又重复补充了一遍：
“你想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只会把你当成一个工具人而已。你也知道的，我没有钱给我奶奶看病，你之前给我的伤害没法弥补，那我只能换个主意。”
“你做我名义上的女朋友，负责给我奶奶治病。我现在对你没有一点点的兴趣，所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能接吻、不能上床、也不能临时标记。为了让我觉得有安全感，还得随时随地给我回消息。”
“如果做不到这几点……”
林清妍声音抖得零零碎碎：“我能做到。”
“那你就先按照我以前哄你的样子，先给我削个苹果去。”乐嘉萱托起腮来，笑得一如以前一般甜美，“干净点，我跟你一样，吃苹果不要一点皮。”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大概等这本结束的时候立马开，我尽量吧，不能保证因为榜单是不定性，而作者要吃饭Orz
终于熬完了这一个月！有疫情的地方大家要注意防护，能不出门就先别出去了，出去的话也不要去人堆，戴好口罩，疫苗防护没有百分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