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东坡胡乱的甩了两下浮沉:“五公主她到底是何意思……我们忙活了好几天, 她凭空冒出来当搅屎棍子……这不前功尽弃了呀。”

  一旁的春来一言不发,想起前不久五公主在养心殿留下的狠话——

  “这事没完!”

  像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春来浑身寒毛竖起,老实的交代此事。

  “不妙!”风禾跳到屋檐下, 作势推门, 遭到另外两位忠仆的强力阻挠。

  “你们闪开, 事情不能耽搁,会出大事的。”

  “再大的事也大不过寝殿里头的事。”

  风禾轴劲上来, 凶巴巴道:“寝殿里能用多大事?!”

  易东坡和春来不便言明,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提醒风禾保持安静,切莫惊扰一代帝王一夜春宵。

  风禾始终不配合, 骂他们是奸宦。一来二去, 三人拉扯成一团, 争论不休。

  忽而,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三人急慌慌的转身, 打千请安。

  “惊扰圣驾,奴才罪该万死。”风禾愧疚道。

  他的头顶传来卫燕思两声咳嗽, 其中有明显的不自在之意。

  他关心则乱,抬头端详, 着实吓了一跳:“万岁, 你的脸!”

  其余两名忠仆也大起胆子偷眼去瞧, 顿见卫燕思左右脸颊全是牙印。

  我的天呐, 是被“狗”啃了?

  卫燕思微侧开身子,借着夜色躲避他们的视线,良晌才道:“唤两名机灵的宫女来寝殿,伺候泠妃娘娘沐浴。”

  两名忠仆高高“喳”了一字, 各自提起衣摆起身,麻溜的跑远。

  徒留下风禾在风中凌乱,一脸“我听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卫燕思怪难为情的,不愿意在此话题上多停留,主动提问风禾到底有何事?

  在得知五公主的事,脸上再也没有一夜春宵后的满足。

  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亵衣,急忙回寝殿穿好衣裳,在曲今影的强烈要求下,从衣橱内找出一件斗篷披好,顺便在曲今影的唇边偷了个香,保证去去就回。

  赶到御花园,一干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假山。

  再往假山后头一绕,果然见到今晚夜宴的三位主角。

  其中,曲婉婉在低头啜泣,五公主在旁低声安慰。至于屹川王,隔老远站着,像是在避嫌。

  现在避嫌?怕是太晚了吧。

  卫燕思冷哼,目光含了刀一般,直直刺向屹川王:“皇兄好兴致,闲逛到御花园来了。”

  屹川王略有两分失措,行完拱手礼,急忙开口解释:“万岁误会了,臣吃了太多酒,不太舒服,离开重华殿醒醒酒罢了——”

  “御花园在北,重华殿在南,相隔这么远……呵,皇兄光用醒酒的理由,怕说不过去。”

  “酒烈,我晕晕乎乎……天又黑,摸不清方向——”

  死鸭子嘴硬。卫燕思腹诽他,心中却挂念佳人,哪有春宵一刻叫人家独守空房的道理呀,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索性速战速决。

  “皇兄,御花园是后宫,任由你是亲王,也无召不得入内!沿路有数十名当值的奴才,他们若看到你走错了方向,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自会提醒你。”

  卫燕思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可你如果有心不让他们看见你,用别的法子溜进御花园,就另当别论了。”

  “万岁,不不不……”屹川王抖若筛糠,嘴皮子更是哆嗦的厉害。

  五公主察觉情况不对,上前扯住卫燕思的袖子,用撒娇的口吻道:“皇兄,大皇兄没干坏事,我和婉贵人都可以替他担保。”

  卫燕思才注意到她这个妹妹,一直以来,她都对五公主照顾有加,是出于本心,也是这具身体的本能。

  她想,占了原主的身体,该对原主的亲人照顾有加,方显厚道。何况五公主在原著中,虽然是个兄控,但戏份不多,也不作妖。

  眼下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原著的男主可以死,原著的配角凭什么不能黑化成反派呢。

  因而对五公主生出了警觉,任由五公主把话说下去。

  她倒要瞧瞧,这是要整出哪样幺蛾子?

  五公主:“婉贵人未入宫前,我便与她有点交情,她时常来公主府参加诗会。夜宴上,我喝了太多酒,缠着她陪我一起来御花园走走,”五公主瘪起粉嘟嘟的小嘴,显出可怜,“论起来,我也算私闯后宫了呗,皇兄既然要惩罚大皇兄,就连同我一起惩罚了吧。”

  “好啊。”卫燕思利落的答。

  五公主万万没想到,惊讶到半晌合不上嘴。

  风禾就等着这一声令下,当即指挥侍卫们押住屹川王和五公主,惹得他俩阵阵惊呼。

  前者满口的求饶。

  后者倒挺嚣张,咄咄逼人道:“谁敢!我非让父皇砍下他脑袋不可。”

  “那就让父皇来砍朕的脑袋好了!”卫燕思命令侍卫们将两人带下去,关进宗人司。

  “皇兄!”

  “带下去!”

  几名侍卫领命,不管二人如何挣扎,仍坚定不移的执行任务。

  三名主角清了两个,御花园内安静许多。

  卫燕思当皇帝有些日子,学到不少攻心的办法,打定主意好好折腾曲婉婉,在假山下寻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端坐到上头。

  她叠起双腿,脚尖不时的转着圈,像极一位浪荡公子,就差悠哉游哉的哼支小曲儿了。

  “朕有一事不明,想跟婉贵人请教。”

  曲婉婉前些日子见到卫燕思时,那叫一个非常亢奋,要不是有人拦着,她都要当场脱衣求宠了。

  眼下,倒害怕成一只小鹌鹑了。

  “万岁……”她肩头缩了缩,指尖下意识划过小腹。

  这一小小的动作,全落进卫燕思的眼睛里,化成一抹嘲讽,在眼底荡漾开。

  “朕太凶了,吓到婉贵人了吧。”

  “……嫔妾不敢。”

  “不如宣太医来为婉贵人诊回脉,喝碗压惊汤。”

  “……劳烦万岁费心了,嫔妾无碍……”

  “吓着你没事,吓着肚子里的孩子可糟糕了。”

  曲婉婉猛然抬眉,又迅速的趴跪到地上:“万岁,您尚未宠幸嫔妾……嫔妾怎会有孕了。”

  啧啧啧。

  好坚强。

  卫燕思拿过风禾手里的灯笼,高高提起,照亮曲婉婉煞白的面庞。

  “朕不宠幸你,当有别人宠幸你。”

  曲婉婉疯狂摇头,两手捧住胸口,像是要捧出一颗真心,以显诚意:“嫔妾没有!”

  “不见棺材不掉泪!”卫燕思一脚踹中她心窝子,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既能表达盛怒,又能保证她肚里的孽种平安。

  “你当用点下三滥的法子就能瞒过御医?瞒过宸妃?是朕叮嘱他们切勿多言!”

  曲婉婉内心惊骇交加,眼白因为充血布满血丝,狗爬两步,跪行到卫燕思脚边,语无伦次的求饶:“嫔妾……知错了……呜呜,万岁。”

  “别靠近朕,滚远些。”

  “嫔妾是……被逼的!对,是被逼的!”

  “谁逼你?”

  曲婉婉的哭吼顿住了,犹豫半天,讲不出个所以然。

  卫燕思猜她的良心没黑透,出卖起人来不够狠,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想想你娘吧,她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费尽心思送你入宫,你却如此回报她。”

  “你干出这等丑事,丢了皇家天大的体面,会牵连父母亲人。”

  “不过你有个好姐姐,念在她的面子,朕会尽量平息此事。你只要供出奸夫是谁?朕饶你一死,饶你母亲一死。”

  “朕再承诺送你们母女去西京别宫,过平安逍遥的日子,如何?”

  条件很诱人,谁听谁心动。

  风禾后槽牙咬的嘎嘎响,在卫燕思计划这场夜宴之日,他方知晓婉贵人和屹川王有奸情,却不知连孩子都有了。

  他俯身到卫燕思耳边,低声问:“你怎的不跟我讲。”

  卫燕思同样低下音量,诚实的回答:“朕怕你忍不住脾气,当场杀了屹川王。”

  风禾:“……”

  “朕本就是个女儿家,这曲婉婉进宫无疑守活寡,跟谁偷情都没事,朕可以体谅。”

  “泠妃娘娘呢,你今夜宠.幸人家了。”

  “她不一样。”

  卫燕思脸上的牙印消下去一半,摸着还有点疼,心里则是甜滋滋,回味起和曲今影滚龙榻的美好过程。

  “朕,痛并快乐着。”

  风禾:“……”

  简单的闲聊完毕,卫燕思的注意力重新移回曲婉婉身上。

  “婉贵人好大的架子,做下丑事,不但要朕开条件,还要反复思忖,真不怕朕要你的命吗?”

  “……”曲婉婉羞愧难当,头埋在地上,脸埋在草丛堆里,抽泣道,“嫔妾……不敢说。”

  “是屹川王吧。”

  曲婉婉抽搐一下,心知一切已成定局,过多的挣扎也无用了,语气软弱无力道:“……是。”

  “你刚刚讲你是被迫的?”

  曲婉婉终是良心发现,不肯继续污蔑:“不,不是。”

  “必须是!”

  曲婉婉用不解和震惊的目光看向卫燕思:“……为何?”

  “不该问的别问,按朕说的做,便有一线生机,难不成你还指望朕也放过屹川王?”

  曲婉婉瑟缩一下:“您会……处置屹川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今天早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