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今影离家太久, 每天掰着手指数日子,就盼望着早日回京。

  她兴奋的睡不着觉,干脆爬下榻, 借着迷昧的月光收拾行装。

  这可苦了打地铺的卫燕思,中途被曲今影踩中好几脚, 放下九五至尊的威严, 央求曲今影行行好,乖乖睡觉, 有什么事留待明天。

  “只几件衣裳罢了, 很快的。”

  卫燕思倦倦的道:“明天还有一整天呢, 不着急。”

  曲今影送她一个“你不懂我,我不怪你”的眼神。

  卫燕思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陪了曲今影一会儿,实在摁不下瞌睡虫, 由地铺转上了床榻, 放下帘子, 梦周公去了。

  这一觉, 她睡到日上三竿, 简单的吃了个早午饭, 也不嚷嚷着要再去竹林, 喊来春来,问说是否知晓风禾早年的事。

  如她所料, 春来一问三不知。

  好不容易清闲一天,她懒得因此事犯愁,反正回到大内,问易东坡准能有答案,便又唤来曲金遥:“你整日在城中晃悠, 可有好玩儿的地方?”

  这问题,令曲金遥常犯愁,当下豫州城,媲美西南边陲,寸草不生、鸟不拉屎,他唯一的娱乐活动是跑去郊外打乌鸦,偶尔才得一只野鸽子?

  是以老实的回答没有。

  卫燕思失望,对曲金遥大雁第一纨绔的名号,深感怀疑,看在他是大舅子的份上,命令他立刻滚蛋。

  其实,她并不是非得找个地方休闲,而是昨晚陪曲今影散步时,曲今影不经意道:“既来豫州,未能好好看看。”

  她把这话记在心上,寻思着,在离开之前,找个安适的地方,陪伴曲今影一天。

  可曲今影不解风情,楼上楼下奔波,一心扑在回京的事宜上,下午又端坐在大堂,跟风禾商量回雁京的路线?是原路返回还是中途转水路?不同的路线,需耗时多久?随行人马如何布置?

  最后她身影一定,问:“临走前,万岁是否会将红莲教赶尽杀绝?”

  风禾微一蹙眉,缄默不语。

  卫燕思在角落,竖起耳朵偷听,觉得爱妃操心太多,连带她的那份也操心上了。

  大步流星的走到曲今影身旁,搂住她,带她出门,上马车。

  “去哪儿?”曲今影问。

  “带你射鸽子去,你哥也跟着。”

  “许多事情尚未布置妥当。”曲今影推开卫燕思,裙角窸窣摆动间,人已跳下车辕。

  卫燕思呆在原地干瞪眼,朝曲今影离去的背影喊道:“你要敢走,就是抗旨不遵。”

  曲今影没回头,脚步惬意。

  卫燕思蔫下一半音调,略显中气不足:“要挨板子的。”

  话落,曲今影跨进门槛,进了客栈。

  卫燕思:“……别以为朕不敢惩罚你。”

  一侧眸,大舅子在旁偷笑,他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因憋笑而摇晃成筛糠。

  卫燕思拿他撒气,命他掌嘴二十。

  曲金遥脸色骤变,惊恐的追上曲今影,求她救命。

  曲今影:“你磨蹭什么呢?要万岁亲自动手吗?”

  “……”

  “抗旨不遵,要挨三十板。”

  “……你……不也没遵旨……”

  “我是宠妃,你能比吗?”曲今影斜昵着他,好不得意。

  曲金遥捶胸顿足,嚎啕“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但见卫燕思跟进来,用欣慰不已的口气道:“爱妃觉悟就是高。”

  曲金遥: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卫燕思无所事事,回房间继续睡觉,夜半时分方才被饿醒。

  恰逢曲今影自厨房端来一碗米粥,配以一道腌菜。

  睡太久容易头疼,卫燕思太阳穴发胀,正想吃清淡爽口的食物。

  曲今影关心道:“先尝尝太咸淡,要不要滴两滴香油拌着吃?”

  卫燕思突然发笑,趴在桌边,咽下嘴中的食物。

  曲今影询问她有何可笑的?

  卫燕思不太好答,她是觉得自个儿好歹算个皇帝,“两滴香油”实在吝啬。

  “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好吃?”

  “岂敢呀。”

  “油嘴滑舌。”曲今影捏着衣角,坐在她对面。

  卫燕思握着筷子,轻轻挥了两下,暗示曲今影快快跳过这一话题,却见曲今影横了她一眼。

  她便主动询问:“大半夜的怎么不睡?昨晚你也没睡?真就这么兴奋?”

  曲今影垂下漂亮的桃花眼,拖拉半晌,道:“我忧心此行回程能否顺利?”

  “你放心吧,临走前,朕会安顿好豫州城内的一切。”

  话外音明显,她决定将红莲教徒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曲今影微微诧异,一双眼看向她,眸中烛火跳动,却也没直言:“吃饱了没?再添一碗如何?”

  “饱了。”卫燕思拍拍肚皮,牵住曲今影一起走到铜盆前洗手,再牵她上榻躺好,见她要起身,赶忙用力摁住。

  “乖乖睡一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你要去哪?”

  卫燕思的腕骨被曲今影捏住,肌肤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俯下身,对着她手背呵了口气:“我就在楼下,哪也不去。”

  说完,帮她掖好被子,吹灭床头的一豆烛火。

  回京在即,风禾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他心事重重,枯坐在没有点灯的大堂内。

  卫燕思借着月影,勉强看清他的身形轮廓,生出种不真实感,明明风禾近在眼前,却感觉与他之间隔有一道天堑,很陌生。

  卫燕思凝思,原来她从未将风禾看清过。

  甩了下脑袋,让神思恢复清明,步调轻慢的走向风禾。

  “万岁,按照您的吩咐,骑兵分为四路,一路围守耿家祖宅,一路守住豫州四方城门,一路在城内搜寻红莲教余部,一路留在客栈,护卫您和清慧县主的安全。”



  卫燕思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风禾:“奴才愚钝,何时动手,请您明示。”

  “天一亮,我就带着县主动身,待我们出城之后,你们方可动手。”

  “我们为何不趁今夜偷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卫燕思露出清浅的微笑:“你忘记了?朕答应给耿忘书三日时间考虑,明日才到期。”

  “……是。”风禾弯腰欠身。

  卫燕思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凝眸盯住他的发顶,沉下嗓音,警告道:“你如若再擅作主张,朕决不轻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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