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风禾呆愣愣的回答。

  “我惹着她了?”

  风禾回忆了她们刚才的互动:“县主是在您夸她母仪天下之后……生气的。”

  卫燕思彻底费解了, 曲今影不为她撒谎骗人生气,反倒因为她夸她母仪天下生气。

  哇,同样都是女人,为何曲今影的心思可以比海底针还海底针。

  算了算了, 爱妃心思她别猜, 猜来猜去还是不明白。

  然后,她拉着风禾讨论起逃走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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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禾是一名武将, 关于江湖中的恩怨纠葛、纷纷扰扰, 他如数家珍, 头头是道。

  他告诉卫燕思, 一座设计成熟的山寨,必须要建在易攻难守的地形之上, 同时在山寨内外设下机关陷阱,哨兵更是十步一个。

  一来可以防止官兵和同行的进攻, 二来是防止肉票逃跑。

  根据他的观察,虎头山寨已然初具规模,逃跑的难度很大。

  谈话到这处, 进入了重点,卫燕思怕隔墙有耳, 进了他的房间, 紧闭门窗, 压低声音问:“既然虎头山寨势力不小, 为何我们沿路一直未曾听闻它的名号,它是凭空冒出来的?”

  风禾面色凝重:“要么是他们把自己藏的太好。要么是他们和官府勾结, 当地官员迟迟不上报。”

  卫燕思的眼珠一转:“还有……他们成立时间短,名声还不到大噪的程度。”

  逐一分析下来,充分说明虎头山寨的实力不容小觑, 解决起来非常棘手。

  卫燕思天天在山寨里头晃悠,发现除大当家杜七芷长着一张聪明相之外,其余的皆长得呆呆笨笨。

  俗话说相由心生,基本可以断定虎头山寨有今日之成就,和杜七芷的雄才伟略分不开。

  连曲今影也对杜七芷心生敬佩,理由是她管理一个不大不小的侯府后宅已颇为吃力,而杜七芷天天与五大三粗的臭男人呆在一处,居然得心应手。

  她有了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惺惺相惜。夜晚,她在床榻上烙大饼,翻来覆去睡不着,掀开床帘,唤醒已在熟睡中的卫燕思。

  “要不我们私底下单独给许大当家一些好处,让她偷偷放了我们。”

  卫燕思松软的龙榻睡久了,睡地板难免腰疼,好不容易忽略疼痛睡着了,又被她扰了清梦,糊弄道:“行。”

  曲今影当了真,不免欢喜,奖励她可以睡到榻上来。

  卫燕思迷迷糊糊的,也不同她客气,果真抱了被子睡到她身边。

  曲今影:“……”

  她咬住唇,双腮爬上绯红,所幸夜色深沉,谁也瞧不见她娇羞的模样。

  “我话还没说完呢……”

  卫燕思:“嗯?”

  “你让让我,我要睡到地上去。”曲今影推了推她。

  卫燕思经她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瞌睡消减了许多:“你要不是被耿忘书绑了去,现在已经入了宫,等朕翻绿头牌了。”

  言外之意是同睡一张床,又有何妨?

  “你又满嘴胡话。”曲今影嗔怪道。

  卫燕思哼哼出两声笑,带有浓浓的困意,显得格外低哑舒缓,竟还真和她掰扯起来:“你算日子啊,你接下玉如意的第二天,宫内就会派教养嬷嬷上侯府,教授你宫内的规矩和礼仪,半月之后,你就可入宫了。”

  曲今影不依她:“即便入宫,我也需住上三月,内务府才会挂上我的绿头牌。”

  卫燕思睁开一只眼:“是这样吗?”

  “嗯。”

  在她被耿忘书绑走前,的确有教养嬷嬷来侯府上课,课上提到过这一茬。

  她当时按耐不住好奇,出口相询此用意,教养嬷嬷却并不作答。

  事后她才回过味儿来,猜测是因为担心入宫之前,有人珠胎暗结,混淆了皇家血脉,而三个月正好显怀。

  犹记得教养嬷嬷还曾取了宫中藏书阁的一本图册书来与她瞧。

  她只翻过两页,脸就红的不成样子,那会儿小杨柳还笑她像只煮熟的大螃蟹。

  教养嬷嬷劝她说,娘娘别不好意思,学会这些才能伺候好万岁。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但凡跟卫燕思有亲密的接触,便会下意识的回忆起图册里的内容,所以总忍不住红脸。

  她血气翻涌着,懊恼让卫燕思上榻的决定。

  卫燕思反倒一副事不关己的做派,安安静静的躺在枕上,呼吸均匀,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温热和独特的药香,香味似烈酒,从舌尖一直沿着喉管,烧到她悸动的心脏。

  不成不成,不可以挨得这么近。

  她抬起手臂,越过卫燕思的身体,撑到床沿边,意图翻身过去,岂料一简单的动作几乎与卫燕思鼻尖相抵。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卫燕思湿热的鼻息,喷在她的唇间,仿佛谁用指腹在她唇瓣上来回轻抚,有暧昧的热度,有浓重的情意。

  她触电般的缩了回去,跪坐的笔直。

  只听卫燕思梦呓道:“快睡吧。”旋即翻身,背对着她。

  她踌躇着几下,伸出手指戳戳卫燕思的腰:“你……让我一下。”

  “做甚?”

  “我要睡地上去。”

  卫燕思态度强硬的:“不准。”

  “我还没进宫呢,才不和你一块睡。”

  “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汵妃,睡一起就睡一起呗。”

  曲今影同她讲不通,摆出恃宠而骄的架势,急道:“你到底让不让?”

  卫燕思又只好抱着被子回到地上,直挺挺的躺着,问:“这样总成了吧?”

  如此,反倒让曲今影不好意思起来,略含歉意道:“还是咱们换一换吧。”

  算了吧?卫燕思可不想重蹈覆辙,但嘴皮子不饶人,威胁她道:“要么你睡床我睡地,要么咱们一起睡。”

  显然这招不管用,曲今影果断的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卫燕思表示很受伤。

  在外头就这样欺负人,等回了宫,曲今影有了勇毅侯撑腰,岂不是连绿头牌都不准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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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日光景,他们三人表面上安安分分,实际每晚吃过饭,都以消食为借口四下散步。

  除开严加看守的重地,其余地方皆走过好几遭,走得多了,心里头就有数了。

  于是又废了几天的光景,熟悉土匪们的日常作息与作案规律——无非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天出门干一小票,五天出门干一大票,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主要是纪律严明。

  一打听才知道,全是杜七芷的吩咐,她实行半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并明令禁止山寨内出现黄赌毒行为,当然,“黄”这一点,她自个儿例外。

  以保证全寨上下头脑清醒,反应迅速。

  卫燕思感慨,谁遇上这窝土匪,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硬碰硬是不成了,只有寻找机会开溜,于是避过种种机关陷阱和暗哨,又成了新的难题。

  曲今影还是那句话,试试私底下给杜七芷塞好处,采取曲线救国的对策。

  这不算个好主意,也不算个馊主意,风禾认为有冒险一试的价值。

  在这日晌午,卫燕思通过二当家,求见杜七芷,说是想要问问派出去的人可曾平安到达雁京城。

  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杜七芷答应见她。

  但曲今影闹起别扭,死活不准她去,记恨杜七芷曾经觊觎她美色这件事。

  卫燕思无可奈何,把光荣且艰巨的任务交由风和。

  风禾很慌张,他有自知之明的道:“我脑子轴不会讲话,恐怕会搞砸。”

  由此只好派出曲今影。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曲今影就灰溜溜的回来了,白皙的脸蛋红红的,连耳朵和脖子也红红的。一双娇俏的桃花眼,左躲右闪,愣是不愿与卫燕思对视。

  卫燕思又惊又怒,追问:“遭遇何事了?姓杜的欺负你了!”

  曲今影支支吾吾道:“没有,是她……”

  “哎呀,你要急死我。”

  “她……房里有个男人。”

  卫燕思:“!”

  一个好色的女人,房内出现一个男人会发生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再一结合曲今影的反应,大胆猜测曲今影是看到了某些辣眼睛的画面。

  她十分心疼,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抱住曲今影,安抚着。

  后悔道:“杜七芷纯粹一好.色之徒,送她银子不如送她美男子,还可以使使美男计,我真笨。”

  是以,曲线救国宣告失败。

  一切尚需从长计议。

  曲今影受震撼的小心灵勉强平复,稍稍与她分开,道:“咱们别计划逃跑了,还是等我爹爹来救吧。”

  那姓魏的外室是个聪明的女人,真接了到信,一定会去寻她哥哥,他哥自然会把事情告诉她爹,她爹又会把这事传进宫里。

  传来传去,太后和太上皇就能知晓。

  这两位天下霸主,万事拎得清,定会救他们出水火。

  唯一的缺点是,中间弯弯绕绕,需要费些时日。这山寨无异于狼窝,他们在狼窝里住太久,始终不踏实,恐生变故。

  若能自救,当然是自救,若自救不了,靠外援是最好的法子。

  风禾赞同曲今影的说法:“成,我们暂时坐以待毙吧。”

  坐以待毙?听这词用的,多么不吉利。

  曲今影:“……”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