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静坐着, 她们身上只有一些遮羞的亵衣,澹藴垂着眼,似乎因为秘密被发现后而不敢面对, 又似乎是在回避着什么。

  “师尊可想过,若我知道后会如何?”绥安目光闪耀着水泽般的光芒。

  澹藴的视线一直不敢停留在绥安身上, 她的心又慌又乱,无所适从, 只能轻叹一声:“抱歉。”

  “一句抱歉就完了?”

  澹藴这才抬眼看向她, 银白的肌肤就像镀了一层光, 绥安的面色很平静, 原来, 不知什么时候,她也看不出绥安心中在想着什么。

  “那……安儿想如何?”

  “师尊知道我当时被抽灵根的时候,心里有多慌。”绥安觑眼, 音色淡淡,“当时我就发誓,若是被我抓到此人, 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澹藴怔住。

  绥安毫无情感的话语就是一把尖刀, 一下下划开澹藴的心脏, 将其血肉一片片割下, 她忍着不适,闭上眼睛不去看,道:“好。”

  若要千刀万剐, 她定不还手。

  “啪!”澹藴的额头被狠狠弹了下。

  绥安见她睁开迷茫的眼,张口结舌的样子像极了呆头鹅,她忍不住笑道:“现在扯平了,我呢, 并没有师尊想象得如此羸弱,以后若是遇上什么事,师尊可以直接同我说。”

  变化来得太过突然,澹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她的肢体却将绥安拉入了怀里,亦如当初在淮家时,绥安紧紧搂着她,护着她,让她心里充满了暖意,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去表达的感觉。

  澹藴唯一清楚的只有将怀中人搂紧,不让她跑,她们只能属于彼此,相互守望,哪怕天地崩灭,也不能离开。

  “安儿。”她轻轻唤她一声。

  澹藴似在呢喃着。

  绥安忽然感觉心头一跳,呼吸跟着澹藴一起缠绵了起来,旖旎如情人之间的细语。

  渐渐地,澹藴的指尖顺着绥安肩胛下移,滑过臂膀上细腻的肌肤,准确无误擒住了手,以手心手背的姿势,十指相扣。

  从未被人如此牵过手,指缝忽然被入侵,让绥安一阵酥麻,她愣着抬起头看她。

  澹藴虽没怎么笑,但绥安能感觉到对方的开心,她总觉得,澹藴好像变了一点,但又说不上哪里变得不一样。

  “你我许久都未曾如此亲近过。”

  绥安冷哼一声:“这不能怪我。”

  “不怪安儿,是我的不是。”澹藴觑眼看向绥安洁白如玉的手腕上带着一个丑陋的镯子,很是刺眼,“这个是谁给你的?”

  绥安抬起手,展示着丑陋的镯子:“是天禅子给我的,能遮掩我的炉鼎之身。”

  “竟是他!”

  绥安将那日北林森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澹藴,当然,唯独那香艳的一幕没有说。

  “是我的不是,没能护着你。”

  “暗箭难防,怨不得师尊。”绥安想了淮家人,她直起身坐好,道,“对了,我听妙木师姐说,淮家带着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往斩魔宗而来。”

  话落,门被敲了敲。

  “宗主,淮家带着人来了,同行的还有乌云风等人,此刻正在主殿吵着要见您,说是要讨公道。”

  澹藴皱起眉,道:“他们敢来,恐怕是仗着乌云风背后的势力,安儿,你且在此等着,我去看看。”

  “那师尊的伤不要紧吗?”

  “无妨,小伤。”

  “等等,我也去。”绥安不放心。

  澹藴想了想,道:“那你在隔断后面待着,不准出来。”

  “好。”

  绥安掀开被窝,露出优美脊骨,像一条溪流直通往深渊,她弯下腰,将散落在地上的或床角的衣物拿起穿上,不一会就遮得严严实实。

  她一回头,见澹藴一动不动,疑惑道:“师尊不穿衣吗?”她看见澹藴的耳根子变得红彤彤,心中顿感奇异。

  “恩。”澹藴回神,迅速穿戴好。

  同样是遮得严严实实,像是把她的小心思也盖住了,只有她一人知道。

  二人前往主殿。

  冷冷清清的主殿此刻就成了菜市场一般,来了一群人吵嚷着,太上长老站在首位上,正冷眼看着淮家主跪在淮阳身边哭泣着,淮阳是被人抬来的,此刻依旧在昏迷当中。

  淮家主声嘶力竭,声音连殿外的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哭道:“我的儿啊,绥安实在是太狠心了,为父哪里会知道只是随口多问了句对你是否有意,她竟丧心病狂的废了你啊,可怜我们淮家单传至今,如今算是断了香火……我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啊……澹藴,你快出来,今日势必要给我淮家一个说法!”

  乌云风听在耳里,直摇头,他小声说道:“虽不知淮家主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儿子的确被废了,就算澹藴不惩治绥安,以后也是要落人口舌。”

  “阿弥陀佛,凡人道我是高僧,修士道我是妖僧,但不管是何人,都是些不相干的人,无须在意。”和尚双手合十,小声着念经。

  乌云风笑道:“世人都说你知前后五百年的事情,那我问你,今日会如何收场?”

  “阿弥陀佛,是祸躲不过,但福祸相依,今日的祸也指不定是福。”

  乌云风嗤笑:“一派胡言。”

  “信则有,不信则无,乌长老就当我是在胡言吧!”和尚的视线瞥向另外一人,意味深长说,“不该有的期许还是早日放下,看透了,他日自有一番成就。”

  付馨环抱着双手,不以为意。

  “淮家主,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是安儿做的。”澹藴挂着苍白的面色来到殿前,一步步走向昏迷的淮阳,心中泛起一阵阵杀意。

  她一出戏,整个殿内瞬间安静。

  淮家主低着头,诡异一笑,当他抬起头时,又恢复成老泪纵横的样子,道:“还劳烦澹宗主请绥安出来对一对,不就知道了。”

  “淮家主,当时发生什么事,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认为我会把安安叫出来任凭尔等伤害吗?”

  淮家主擦拭眼睛泪水,道:“澹宗主,你此话是何意思,难不成还想说是我们淮家陷害你和绥安吗?”

  “你说呢?”

  淮家主哭中带笑:“哈哈,你们看呐,我们淮家岂敢去撼动斩魔宗宗主的爱徒,我们有如此做的理由吗?”

  澹藴负手,道:“不必胡搅蛮缠,今日/我心情好,带着你儿子赶紧离开。”

  “你们瞧瞧,我们千里迢迢就是来讨要一个说法,只是想您的爱徒当面说清楚,您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心虚了?”

  “对,给我们一个说法。”

  “绥安是当事人,怎么也得出来对峙。”

  殿外的淮家人,开始大吵大闹,引得附近的弟子跑过来一波又一波,一下子主峰就待满了人。

  “肃静。”太上长老一声震怒,“当我们斩魔宗是何地,一个个跑来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淮家主又开始哭泣,道:“乌长老,您可要给我做个主啊,他们斩魔宗太欺负人了,我只是想问问绥安几句话,为何一个个都要如此待我啊?”

  淮家毕竟归入了天机宗,乌云风想了想,说:“这个……淮家主也只是问绥安几句话,不如就叫她出来对峙,若一直躲着,岂不是叫人笑话。”

  澹藴冷笑着:“说来,淮家已经不是斩魔宗的附属家族,莫说只是废了他,哪怕安儿今日杀了淮阳又如何,我堂堂斩魔宗宗主若还保不下自己的弟子,传出去才真是要被人笑话。”

  乌云风闻言,便也不再说什么。

  淮家主冷眼,给门外的几人递了个眼色,这时,两人架着一名受伤的弟子闯入殿内,跪在了澹藴面前。

  “宗主之所以不敢让绥安出来,因为绥安是妖,是她伤了守门的弟子!”

  一句话爆出,澹藴脸色极其不好。

  “什么,绥安是妖?”太长长老皱眉,这绝不可能,绥安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不是吧,安师姐是妖吗?”

  “难怪我远远看见安师姐的时候感觉有些奇怪,样子充满了妖邪之气,没想到还打伤了宗门弟子。”

  那跪在地上的二人分别指着妙木和虚浮,道:“妙木师姐和虚浮师兄也看见了,宗主若不信,可以问他们。”

  妙木呵斥一声:“尔等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弟子不是师妹伤的,师妹也不是妖。”

  媛暖暖:“就是,你在胡说八道。”

  虚浮默不作声。

  那二人又道:“我们没有胡说八道,是真是假,请安师姐出来一问就知。”

  “够了。”灵力随着澹藴的话语震荡开,修为低者,被震得后退,修为高者,也是心悸不已。

  太上长老忽然按着澹藴肩膀,道:“是真是假,且让绥安出来一看便是。”

  绥安躲在隔断后,看着澹藴被淮家人逼迫,心中不是滋味,她深呼吸着,反正她也不能一直躲着,于是就昂首挺胸走了出去,当人群见到她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安师姐真是妖啊!”

  “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太上长老也跟着皱眉,但她知道轻重,如今这种局面,应当要一致对外。

  淮家主指着绥安,怒道:“各位且看,她就是妖,未曾想到能在斩魔宗潜伏如此之久,定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绥安笑道:“我是有秘密,但是你们也有,淮家人养血煞虫,看似炼制血煞丹,但实则在积攒煞气,与上界人联系。”

  乌云风闻言,摸了摸长长的胡须,觑了一眼淮家主。

  淮家主面色一变,道:“贼子恶人先告状,你可有证据?”

  “你不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废了你儿子吗?”绥安瞧了一眼淮阳,“真可惜,我本来想自己动手废了他的。”

  “你!”淮家主气得面色铁青,“澹宗主,你也听见你弟子说的话了,难道就不管管?”

  “安儿。”澹藴勾唇,“若是不解气,现在杀了也无妨。”

  “你们……欺人太甚啊!”

  绥安见人跳脚哭泣,那是叫一个撕心裂肺,闻者伤,见者痛,她倒是好奇,这淮阳是得罪了谁,竟然被人给废了,以后就算有什么成就,想来人生也变得不完美,变得无趣。

  淮家主道:“你们若是不管此妖,将来她定会同坞镇的灵兽一样,啃你们血肉。”

  乌云风说:“坞镇的事我也听说了,灵兽反噬,其主人死后又成了妖,且杀性比以往更强,被咬的人也跟着发疯。”

  淮家主:“妖就妖,和我们不是一路的,我儿的事,澹宗主不肯给说法,难道那此妖你也不想处理,留着等她发狂残害同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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