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王照之眼瞅着两个朋友的追求者风波过去了不少,便重新开始和两个人一起上课,同吃同行的日子。他反应迟钝,心思根本没放在和对方感情关系的探究上,因此对于李纪二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一无所知。

  自始至终,他都拿友情的眼光看待两人。

  缺少了现实的追猎,再加之征文的合作,李鹤晚和纪逢逍的关系也比之前缓和了不少。当两个人不再围绕着猎物争东抢西的时候,作为舍友,关系就变得纯粹一些。

  只是好景不长,这其中冒出的一段插曲重新点燃了两个人的战火。

  事情起源于一天早上,王照之来寝室找两个人一起去上课,开门的是李鹤晚,纪逢逍不在寝室。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打了声招呼,但李鹤晚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头顶上明显的变化——那道原本连一半都没有的粉色条块居然已经涨到了80%。

  怎么回事?!

  李鹤晚心里头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梦还没醒。他又看了一遍,再确认这已经是事实以后,脑海里风车似地转起来。

  纪逢逍昨天单独找过照之。

  他是不是……违背约定进行了撩钓?

  李鹤晚头疼得不行,盯着对方头上明晃晃的恋值条,眼神黯然。左思右想也只想到这一点原因,他心里顿时冒起一股无名火。

  这太卑鄙了。

  他气愤地想着,一整个上午都闷闷不乐。

  直到中午和照之一起去食堂吃完饭,在回寝室的路上,他俩遇见了回校的纪逢逍。

  纪逢逍远远地看见两个人,本来心情很好,却在走近的同时看到了照之头上恋值条的变化。

  他愣了愣,反应了半天,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默默地盯着李鹤晚,表情阴沉的可以。

  于是三个人并肩走在回寝的路上,气氛是诡异的沉默。

  照之被夹在中间,感觉到了气氛的一场,用胳膊肘挨挨两个人,支吾道:“那个,咱们要不……聊点什么?”

  两个人沉默。

  半晌,纪逢逍幽幽说了句:“背信弃义,脸皮不要。”

  李鹤晚冷哼道:“出尔反尔,天诛地灭。”

  两个人之间蔓延起浓浓的火药味……

  当夹心饼干的照之一边闻着这股呛人的烟味,一边静静地走着。他心里默默地喊着不妙,心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在寝室发生了什么过节,但当下的情形又太过强势,感觉也插不上话。三个人就各怀心思地走着,内心都很煎熬。

  回寝以后,李鹤晚打开电脑修改自己的征文。他想着这几天忙着给纪逢逍改文章,对方的文章已经润色得差不多了,直接提交上去也没有问题。但自己这边的进度就落下了不少,提交日期就在后天,自己这两天是别想睡好觉了。

  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起来,觉得对方是头白眼狼。

  敢背叛我……

  李鹤晚打开电脑上从对方那拷贝的征文,往里面加了点“料”,决定把这篇征文搞砸掉,然后又打开系统,准备取消之前提交的申请。

  没想到对方也已经撤回了申请。

  李鹤晚笑得不善。

  好,这事我们没完。

  于是征文上交后的第三天,被蒙在鼓里的纪逢逍就被学校领导请去办公室喝了茶,撤销了他的征文参评资格。

  理由是他的文章里含有抹黑学校风貌的不良内容。

  而可怜的小纪因为这件事回家被他爸好一通烂骂,还差点喜提黄荆条伺候,周末两天过得是胆战心惊很不舒坦。

  好不容易等到周一,纪逢逍回到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暗中使诈的小李好好对质。

  “放开我!”李鹤晚被对方逮着手压到床位旁的楼梯梁条上,一双眼睛不耐烦地瞪着对方。

  “李鹤晚,你背刺人刺上瘾了是不是?!”

  纪逢逍抓着他的手,一双眼睛气得能喷出火。

  “放开,”李鹤晚使劲挣扎,但对方的手将他钳制得太紧,让他动弹不得。

  他只能睨着他,满脸鄙夷地冷哼道,“我不想跟白眼狼说话。”

  纪逢逍见对方对于自己做的事一点愧意也没有,心里更气,咬牙追问:

  “李鹤晚,你不觉得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吗!”

  手腕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对方显然加重了力道。李鹤晚不是个喜欢服软的人,更何况他从心底认定是对方背叛自己在先,便狠狠地反击:

  “那又怎么样,”他扬着唇角,凑近对方,挑衅道,“是你求着我帮你忙的,是你求我的。”

  “所以我人品坏一点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清澈的眼眸里含着轻蔑的笑,纪逢逍因为对方蛮横的强势而受到刺激,头脑发热地靠近对方的脸颊,猝不及防地吻上对方的唇瓣!

  这个亲吻毫无一点温柔可言,近乎于一种烈性的惩罚。

  李鹤晚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对他,本能地闭紧牙关,咬住对方强烈索取的双唇,双手不断地推拒着对方的胸膛。

  纪逢逍感应到对方强烈的抗拒,心底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想把人欺负得更狠一点。

  攥着对方两只手往身前猛地一拉,又松手紧紧圈住他细瘦的腰条,把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无法逃脱。

  “唔!”

  李鹤晚觉得自己的齿关正在被撬开,他不愿意被对方这样近乎侮辱地对待,唇齿在挣扎间咬破了对方的嘴皮。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传进鼻间。

  可对方不放过他,趁着他换气的间隙,舌头伸进他的口腔,侵占掠夺着他的每一寸呼吸。

  “呜……”

  强烈的血腥气漫进口腔,把这一个肮脏又绵长的吻推入欲想的深渊。他觉得自己已经喘不上气来,背靠在楼梯前慢慢地滑下去。

  纪逢逍暂时离开了对他口腔的掠夺。他看着满脸潮红,狼狈不堪的青年,扶住他渐渐下滑的身躯,最后打横抱起他,放到床上。

  李鹤晚有些缺氧,但对于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地仍旧保留着几分清醒。

  在对方倾身而覆时,他终于软下了姿态,抬起双臂撑住对方的胸膛,认输又委屈地说出了那一句:

  “我错了。”

  他无力地看着身上的人,咬着自己正在渗血的嘴唇,眼眶泛红地哽咽: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纪逢逍愣了一愣。

  一滴眼泪划过鼻梁上的那斑蝴蝶。

  李鹤晚抬手用手背遮住自己的脸颊,掩饰住此刻的屈辱和狼狈。

  “走、走开啊……”

  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了脾气。

  纪逢逍收手了。他从对方身上下来,觉得自己复仇的快意好像已经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难言的愧疚。

  好像把人欺负得过头了……

  他有点不知所措,站在对方床前好半天,挠着自己的头发,最后默默地开了口:

  “那个……”

  他犹犹豫豫半天,想着还是得给对方道声歉。但他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了话。

  “水。”

  李鹤晚从床上坐起身,声音是虚弱后的平静。

  “啊?”

  纪逢逍没反应过来。

  “给我一杯水。”

  对方又重复一遍。

  纪逢逍赶紧给人倒了水,小心翼翼递到对方手上,又去阳台将对方的洗脸巾打湿了拧干,也拿给了他,而自己则站在旁边默默观察着他的反应。

  李鹤晚喝了水以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潮红渐退,也缓缓收敛起自己那副脆弱的受辱的表情。

  他用毛巾擦了把脸,把唇角的血渍轻轻檫干。毛巾一动到唇边,便是一阵疼痛。

  他蹙起眉头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青年,本来心里有火,但看见对方的唇角也是一串血迹,又想起自己咬他的时候也不心慈手软,觉得这件事两个人多少都欠缺点理智,心底的火气便平息不少。

  “对不住……”纪逢逍支吾着说,“我太冲动了。”

  李鹤晚看他一脸歉疚,冷冷地回了句:“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他从床上起身,把自己的毛巾挂回阳台,又把对方的毛巾拽下来,沾湿了水,丢给了他。

  “你也擦擦,嘴角都是血,一会儿怎么上课。”

  纪逢逍接过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看着对方跟个没事人似的在寝室走动,仿佛刚才发生的都不是事实。

  他也想忘记,但李鹤晚下手太狠利,自己的嘴唇现在还疼得跟吃了朝天椒一样,一动就疼。

  纪逢逍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一边又不断地怀疑自己或许乐在其中也说不定。

  脑海不停地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李鹤晚软得跟棉花似的唇瓣,因羞愤而湿润的眼睛,还有从口齿中溢出的喘息和轻微的呜噎,以及最后那句让他如愿以偿的道歉,都让他意犹未尽。

  纪逢逍难以想象如果李鹤晚最后不说那句“我错了”,那自己是不是也会,一直犯错下去?

  这天上课的时候,小纪同学因为尴尬主动没和另外两个人坐到一块。虽然他和李鹤晚重新恢复了对照之的追猎,但就心里的真实想法而言,他真的打算放弃了。

  他想着反正李鹤晚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已经快撩满了恋值,那自己就顺水人情地让出这个机会也无所谓了。

  至少输也输得潇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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