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吟山是什么级别的大佬?
国内不管混金融的不混金融的,多多少少都听过她的大名。这可是十年前凭一己之力在曼哈顿闯出一片天的金融界女强人啊。
这么个大人物,居然是姜原她妈?
常小优吓得下巴都合不拢。
姜原的爷爷是国际摄影协会副主席,爸爸是纽约电影学院外籍教授,妈妈又是华侨金融扛把子……这一家子的阵容豪华得没话说。
常小优完全相信自己已经算是姜原为数不多的好友当中,交情最长的一个了。
但是为什么,从来没听姜原提过乔吟山的名字?
就在常小优翻动着页面准备继续往下看时,电脑屏幕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她心道不妙。
一秒内,三台设备的屏幕骤然转变。她自带的两台设备已经完全熄屏,只留下姜原工作室的这台电脑,恢复原本发送邮件的界面。
这也不得不让常小优心服口服。
难怪只能在这个地方给乔吟山发邮件。对方那边有顶尖的技术人员为了确保商业机密不被泄露,会将允许通行的局域网和地址编入程序内。
这台电脑就是被允许通行的地址之一。
刚才常小优那一波暴力窥探乔吟山个人信息,想必也是惊动了对方的技术人员,直接还了一个暴力反黑过来。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现在已是深夜,她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在发送消息给姜原之后,常小优抱起自己那两台发烫的设备慢悠悠走出工作室。
一边走,一边哀叹。
好奇害人啊。
自己这两台设备要被反黑病毒好好折磨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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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妤早已回到了姜瀛洲的宅子里,也早已看到自己的信息被赤/裸裸的曝光在网络上。
她蹲在床边,不停嗑咬着指甲,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将手机屏幕逐一划动。
指甲被嗑破,渗出了血,她也全然不顾。
她已经连续关注微博将近八个小时,然而这条热搜的热度丝毫没有消退。
这八小时里,她花钱请了水军,想要把这些评论冲掉。借着乔吟山的名号联系官方,试图撤掉热搜。还重金聘请公关团队,试图为自己脱身。
然而所有的结果都与她期望的背道而驰。
水军们拿钱刷完后,转身就投入讨伐者的阵营,曝光她请水军想转移舆论风向。
官方也果断驳回她的请求,声称事关电影局,除非电影局发话可以撤销,官方才会压下这场闹剧。
而公关团队……也不知是被何人垄断,竟然没有一个团队愿意接下付妤的单子。甚至还有公关直截了当告诉她:“如果不是乔吟山女士直接出面,你所说的承诺都是空话。”
一时间,付妤觉得天都塌了。
全世界的人都好像将她弃之不顾。
如果她也和妈妈一样栽在这些骂声手里……不,她不能栽倒在这里,她还要报仇。
对……还有姜原!她们朝夕相伴了十年,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舆论杀死的!
还有姜瀛洲……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如果他还记得妈妈是怎么死的,他一定不会将她弃之不顾。
付妤浑浑噩噩地想着,还没整理好自己就提着挎包急匆匆朝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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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人民医院。
姜原正和辛野坐在走廊的座位上下五子棋。
棋盘是辛野在自己写剧本的大本子上画的,两人一人拿一只铅笔。姜原是X,辛野是O。
“下九流盛行的年代距离我们太遥远,你确定要继续写那个剧本?”姜原随手画下了一个X,抬眸看向正垂着脑袋思考的小白兔。
辛野犹豫着画下O。
“我确定。妈妈在演《神女》之前,走访过很多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国内的老艺术家,当时我也在场,留下了很多资料,可以让剧本尽可能真实的还原那个年代。”
“你要知道,难点并不在于还原真实。”姜原认真说道。
下九流,在八十多年前是从事低贱职业的人。戏子,吹鼓手,脚夫,娼/妓等等,都是社会地位低下的职业。
辛野正在谋划的剧本聚焦到了这些底层人物身上。尚且不论如何真实还原的问题,真正的难点就是如何展现下九流人民遭受压迫的心境。
这里面深刻的东西太多,多到每挖出一个点来,都足以让人沉默许久。
“别担心。”辛野扬起一个笑脸,灵动的眸光闪动着,“还有许多曾做过下九流职业的人仍在世上,我会先一一走访,为他们写一个传记留存。之后……写剧本就会好很多啦。”
看着辛野云淡风轻地说着,姜原心底却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种让她肃然起敬的感觉。
她看着这张专心盯着棋局的脸蛋,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东西。
辛野见面前的人没动静,抬起头来同她对视:“到你了,你还走不走棋啦?”
姜原摇头:“不走了。”
辛野笑嘻嘻:“是不是因为我太厉害了,不敢继续下!”
看着这笑得天真烂漫的小白兔,姜原只得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是啊,你很厉害。”她想起来辛野前前后后写过的那些剧本——那些并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人能够写出来的剧本,轻声道,“我认输。”
辛野乖巧地探头过来,蹭着姜原的手掌心。
就在此时,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跌跌撞撞地从医院外跑进来,径直跑到了二人旁边。
“原原……”
她们同时偏过头来,看向发丝凌乱,面容狰狞憔悴的付妤。
此时的付妤像是精神失常了一般,扑通一声跪在二人的面前。那只指甲嗑出血的手攀附在姜原的小臂上,微微震颤。
“原原,帮帮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网上传言的那个样子……”付妤的眼泪夺眶而出,好像经历了什么莫大的绝望一般,将额头抵在姜原手臂旁,“我们是一家人,你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的,对不对?”
姜原有些不耐,但付妤变成这副模样又不能不管。亲人关系束缚得让她左右为难。
“你先松开。”姜原扶住额头,语气很是燥郁。
她试图挣脱开手臂上鹰钩似的双手。
付妤那红色的美甲像是开启记忆的开关,把姜原过去看到过的某个画面硬生生拽了出来。
她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原原?难道你也不帮我吗?你也和那些污言秽语的人站在同一边?”付妤抓住她小臂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像是要用那十颗美甲抠下姜原的血肉。
辛野眼见着姜原的小臂已经渗出几滴血珠,登时睁圆了眼睛,欲要扒开那两只鹰爪似的手:“付小姐!请你先把手松开,松开了再好好说话!”
“你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付妤一只手横扫过去,用力将辛野的手拍开。
美甲留下的划痕赫然出现在辛野白皙的手背上。
眼见着辛野被划伤,姜原也没了耐心,徒手将付妤死死勾着她的双手甩开。
付妤脚下重心不稳,倒退几步后一屁股摔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路过的病患和医护人员都频频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付妤撑着身子,听着眼前那两人说话。
“手臂疼吗?”姜原关切问着。
“不疼,过会儿就没痕迹啦。”
“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
辛野连忙摆摆手:“这一点小痕迹,用不着。你的手臂才需要,都已经渗血了!”
“够了……”一旁幽怨忿恨的声音响起。
付妤摔坐在地上,模样很是狼狈。她阴狠地瞪着姜原和辛野,嘴唇像是在压制愤怒般颤抖着:“你们够了!”
她看着那被姜原深深烙在心底的人,那张青春貌美的脸蛋,好像每一寸吹弹可破的肌肤都在嘲笑她——你是个老女人,不配和姜原站在一起。
鬼使神差的,付妤站起身,挥起手来一巴掌朝辛野脸上扇去。
在辛野还没反应过来躲开时,那只手已经被扼制在半空中。
姜原忍住胃里的恶心,将那只红色美甲的手死死控住。
“付妤,不要太过分。”她的神色冷了下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发出警告。
付妤却像是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近乎疯狂的笑了起来。
“姜原!你可真是忘恩负义啊?”她从姜原手中抽回手,满是血丝的双眼布满泪光,声音尖锐近乎咆哮,“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如今也只会护着这个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贱蹄子!”
“啪——”
清澈响亮的一耳光。
付妤歪过了头,脸上一记火辣辣的掌印,灼烧似的疼。
姜原被她挑起的情绪还没有上去,却被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一耳光从愤怒中拉了出来。
她偏过头来看着辛野。
这朵小白花的手掌心微微发热地疼着。她收回手,面容很沉静,那双玛瑙石般的眼眸中,浮动着一丝不容摧折的坚定。
付妤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看向这一耳光的主人。
“……你敢扇我?”
“为什么不敢?”辛野目不斜视,“先要动手的人是你。如果你嫌不够,我还可以给你补一耳光。”
“贱……”
“别骂了,你是不是只会骂这一句?”辛野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抬起手来朝付妤被扇的脸上伸去,“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作为补偿我就多教你几句骂人的话吧,你说好吗?”
付妤看着眼前这张笑容可怖的脸,还有那只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的手,像是见了鬼一般,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步。
她转而又看向姜原。
“原原,她打……”
“如果没别的事了,就请回吧。”姜原不想再看付妤近乎疯狂的举动,“一切都等爷爷醒了再说。”
毕竟是同住屋檐下十年的亲人,姜原到底还是看在老头子的份上,给了付妤几分薄面,没让她颜面扫地。
此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辛野刚才那副与她自身形象不符的模样。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凶恶起来也会变成霸王花啊?
付妤向来欺软怕硬,能靠资本靠身份占上风的,绝不正面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是又憋屈又不敢再动手。
她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口,剜了辛野一眼,又变成了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步一回头地转身离开。
她相信,姜原和辛野只不过是仗着姜瀛洲没醒,才像这样冷漠地对待她。
只要熬过去……只要比妈妈更勇敢一些,熬过这些谩骂和屈辱……她一定可以让姜瀛洲替她摆平一切!一定要让姜瀛洲为他过去的行为赎罪!
……
辛野拉着姜原去简单处理了伤口。
那线条紧致的小臂上,此时错落贴着几张敷贴,看上去倒是显得有些凄惨。
辛野心疼地摸了摸姜原的手臂,故作轻松地打趣道:“看来你这个夏天要更热一点了。”
姜原挑眉:“并不妨碍我用力。”
?
辛野懵。
她头脑风暴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登时气得鼓起脸蛋,抬手揪住那惨兮兮的小臂。
“公众场合不许说奇奇怪怪的话!”
姜原吃痛地“嘶”了一声,辛野这才注意到自己用力太过了,连忙松开手。
“那什么时候才能说?”姜原看着她。
想到刚才自己把姜原掐疼了,辛野此时也因为愧疚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红晕,不敢和姜原对上视线。
“回……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