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玫精力十足, 很能闹腾,一个人也能自嗨一整天。
妘雾耐着性子不搭理她,可是那明晃晃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妘雾腰下飘。
次数多了, 妘雾脸上逐渐透出樱花般的淡粉色。
叶玫眼毒嘴快, “脸都红了, 肯定是被我说中了, 你快老实交代是谁打的你,江阿姨看起来那么温柔,不像是那么暴力的人啊。”
嘴巴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停。
妘雾深呼吸, 等到铃声响起, 片刻不停的走出教室, 去另一栋楼的考场。
学校里香樟树郁郁葱葱,妘雾走出教室, 满目的绿意映入眼中。
心情松快那么些许。
这两天的考试是第二十次大联考,也是重生回来后, 妘雾第一场真正认真完成的考试。
东墅中学的阅卷速度很快, 估计明晚成绩就能出来。
妘雾知道自己在数学与逻辑思维方面极具天赋, 但是在其他科目上就很普通。
她唯有靠着上一辈子的记忆与加倍刻苦的复习去搏一把。
照例考到下午五点半, 然后放学。
久坐之后蓦地站起来, 屁股还是很疼,妘雾小小嘶了声, 面不改色的继续走。
人流在校门口四散,妘雾心不在焉的迈着步子。
李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小小姐, 我来送生活费, 还有一些糖果和复习资料,本来一号就该来的, 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几天。”
糖果都是外文包装,装在牛皮纸盒子里,看起来就很贵,而且是会让人咋舌的贵。
视线移到复习资料上短暂停留,《南州大学十年自主招生考试命题风格》、《南州金卷》、《南州自主冲刺卷》……
都是些有关南州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复习资料。
妘雾思索了一会,才以平静的口吻问道,“这些糖果和复习资料都是李叔私下买给我的吗?”
李叔惊讶了一下,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是夫人特意吩咐的,她还说以后生活费多给一些。”
自从江上雪搬出妘公馆后,就甚少回去,李叔知道她是住到东墅小区去陪读了。
而且照目前的情况看,似乎还和小小姐处的不错,这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妘雾乍然一问,李叔有些犹豫要不要问一下具体情况。
妘雾拿着明显厚了一半的信封,看着李叔脸上的踌躇,随即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了,谢谢李叔。”
“哎,好,那我就走了。”
李叔转身上车,心里对江上雪改观不少,妘雾之前见到他,很排斥,这回态度明显软化许多。
李叔与妘雾都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拿着手机偷偷将两人拍进去,还刻意选了会让人想入非非的角度。
妘雾的心思都落在糖果与复习资料上。
观察李叔的反应,他应该还不知道江上雪对自己隐瞒着身份。
妘雾陷入沉思,缓缓眯起了眼,江上雪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呢?
这些东西是本就要买给她,还是因为打了自己,买来哄她的。
揣摩之余,妘雾心里缓缓淌出一股暖意,她拆开包装,拿起一颗糖果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甜味压过了酸味。
似乎一路上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走进电梯,按下按键。
边上刚好有今天早上的同乘电梯的人,是早上准备去晨练的大爷,主动向妘雾打了个招呼。
大爷中气十足,头发大都白了,看起来很慈祥。
“小姑娘,放学啦?”
“嗯。”
妘雾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朝自己说话。
一点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好像这一世从江上雪出现以后,自己的处境在不断变好,妘雾唇角不自觉往上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走到门边,妘雾刚要输密码,突然停住动作,转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不那么闷。
自觉满意后才开门。
陈妈在厨房,江上雪在书房,她正在打电话,窈窕的身体曲线顺着灯光剪出的暗影,投向洁白的墙面。
妘雾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餐桌边坐下,角度恰好能看到江上雪的背影。
她站在书柜旁,背对着门,窗户半开着,微微拂动着她垂在耳侧的碎发,整个散发着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与优雅。
妘雾不由得屏息,侧耳去听。
厨房门关着,噪音不大,足以让妘雾听清书房里传来的声音。
“妘可可已经到公馆了?其他两个小孩呢?”
“好,我明天就回去一趟。”
“……”
江上雪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妘顾业与妘琅赤急不可耐,今天就把孩子送到了妘公馆。
妘可可,妘顾业的孙女,20岁,正在南州大学念大三。
妘施吉与妘玲珑,妘琅赤的孙子与孙女,分别只有十三岁和十岁,大的念初二,小的还只念五年级,转学手续正在加紧办。
虽然妘公馆有不少佣人照看着,可江上雪若是不回去看看,估计妘顾业与妘琅赤少不了要闹幺蛾子。
“妘可可,”妘雾低声默念,瞳色晦暗,原本撑起精神的眉眼渐渐晕开冷意。
所以江上雪是真的打算把妘家其他孩子也带在身边。
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软垫里,刹那间妘雾唇微微泛白。
心存的侥幸破灭。
妘雾有些恍惚的站起来,拿上书包还有糖果与复习资料走去卧室。
糖果都是盒装,一盒一盒的叠起来摆在书柜上,一点都不占地方。
妘雾将糖果摆好后,失神看了一会,视线又移到书桌右上角。
小黄鸭棉花糖已经化掉了,妘雾提前在桌上垫了一张很大的稿纸,现在只能在稿纸上窥到几条深浅不一的黄色痕迹。
无端心口有些堵,还有些委屈。
理智告诉妘雾应该更加用心的去讨好江上雪,可是另一种丝毫不示弱的矛盾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
如果江上雪真把你当女儿,是不用你去费力讨好的。
妘雾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太阳半隐在地平线尽头,由远及近,漫天的橘色晚霞逐渐被交叠的暗蓝色云朵取代。
窗外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妘雾静静看着,晚风吹来,沁着凉意。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响起几声叩门声。
是江上雪。
门没关,见妘雾转头,江上雪拿着买来的药膏走了过去。
“还疼吗?”
在妘雾身前站定,江上雪视线掠向她腰下,不过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妘雾微仰起头,复又低头,小声道,“不疼了。”
两人咫尺之距,虽然妘雾脸上没多少情绪,但是江上雪能清晰的感知到妘雾情绪不好。
她的眸底晃着浅浅水光,浓睫正不安的轻颤。
她在竭力掩饰着某种情绪。
江上雪凝视她片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忽而捉住她的左手抻开,掌心还有些微肿。
拿出酒精棉片轻拭,而后将药膏在她掌心推开,江上雪放缓了语气,“不疼怕是假话。”
江上雪清楚自己下手的轻重。
掌心传来清凉的感觉,妘雾顺着江上雪纤白的指将视线凝在她手腕上的翡翠佛珠上,佛珠中间缀着一尊小巧精致的观音像。
江上雪很少戴饰品,连耳环都不戴,唯有这串佛珠,一直戴在她手腕上。
昨晚上就是这只好看的手握着檀木戒尺……
心底被压下去的羞耻感忽而又冒出来,妘雾咬着唇,脸颊隐隐发烫,不吭声。
江上雪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反思,是不是昨晚打的太重了。
可是不打又担心她一直犟下去,平白耗损身体。
想了想,江上雪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捏了捏。
“我昨晚打了你,所以你还在生我的气?”
江上雪语气平常,辨不出情绪,妘雾指尖轻颤,抬眸看她。
眉眼柔和,青灰的天际遥映在江上雪眼底,幽沉深邃,像是覆着薄冰的深海,当把名为温柔的薄冰拂开,深不可测。
妘雾微仰着脸,似是鼓足勇气直视着江上雪的眸,不闪不避,企图从她眼中窥探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然而,都是徒劳。
那点雀跃的期待,就像是荒原里的艰难摇摆的火苗,在猛烈的狂风中难以遏制的熄灭。
妘雾不语,眼睛里流露出隐忍的情绪。
江山雪心一紧,微微俯身凑近。
“伤口疼的厉害?”
没等妘雾回答,江上雪继续道。
“让我看看。”
话音刚落,江上雪顺手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又走到门边,将门关上反锁。
妘雾呆愣愣的看着她的动作,猛然清醒。
刚才那句话似是惊雷在耳边炸响,什么纷乱的思绪皆被一扫而空。
江上雪走近一步,妘雾退一步。
她艰难的滚了下喉咙,声音颤的似要哭出来,“江阿姨,我真的不疼,不疼。”
“假话,”见她闪躲不止的模样,江上雪更不相信,在床边站定,安抚道,“我看看到底伤的多重,而且你自己涂药不方便。”
妘雾摇头,不肯。
“过来,”江上雪渐渐凝起冷色。
妘雾还是不肯,翻涌羞耻感似要攫取她全部的理智。
江上雪干脆大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半强迫半哄着拉到床边。
“就看这一次好不好,确认不严重,我才放心。”
妘雾又气又急,眼睛里水花都泛出来了,奈何她身体很虚,一时间拗不过江上雪的力气。
情急之下死死搂住了江上雪的腰身,头埋在她颈侧,怎么都不肯放手。
“真的不是因为屁股疼,而且我这么大了,你不该这样。”
湿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熏的脖子痒痒的,江上雪脖子稍往后仰,暂时停住动作。
妘雾还没成年,在江上雪看来,就是个小孩子,不用刻意避讳什么。
尤其是在她不听话的情况下,上次手指也是,伤的那么重自己都不去医院。
因为妘雾有过前科,江上雪格外不放心。
奈何她羞的厉害,江上雪无奈的就着搂抱的姿势拍了拍她的背,“那你乖乖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情绪这么差?”
作者有话要说:
江阿姨:我年纪大,我有理
妘雾 :希望以后在床上也能这么淡定
佛珠是伏笔哦,看你们能不能猜到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