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洗脑, 钟青衣还是很有一套的，尤其是她的想法本就和这个时代的人不一样，所以有些在本时代看来非常胆大妄为的事情, 经由钟青衣的嘴说出来以后, 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不就是出宫这件小事吗，秦冉在宫内都待了十多年了，那些曾经认识的人也都已经是当家主母的存在了, 就算出宫溜达一下，也不会有什么人认识她的。
“太后要是担心被人认出来的话, 那就化个妆呗, 这个我在行，我保证出宫以后没有人可以认得出你来！”钟青衣是越说越来劲了, 说起来秦冉虽然是太后, 但因为是继后的关系，现在也不过二十九岁来着，放到现在的话，妥妥的一个美貌御姐啊！怎么可以在冰冷的宫墙内当一个金丝雀呢！应该出宫当在展翅翱翔的……雌鹰才是！
“化妆？”秦冉被钟青衣说的有些意动, 自己十八岁就进到了皇宫，先帝在世的时候还好, 出宫的时候都会带上自己，可自从先帝离开以后，陪伴她的就只有这一群下属和冰冷的宫墙了。
“对，也就是易容。太后你要不和我一样装扮成男子吧？”钟青衣提议道。
秦冉摇了摇头, “我的体态和男子相差的有些多，还是做女子装扮吧。”
“也行！等到吃完饭，我就帮太后你化妆，到时候我们就出宫去！”钟青衣说着就有些兴奋起来, 恨不得现在就把秦冉打包带出宫去。明明还是一朵鲜花的年纪，就该活的肆意些。
“今天就算了，晚些时候还要听戏，明天吧。”秦冉虽然心动，但她却不会那么急切就出宫去。她毕竟是太后，出宫之前需要和周行知打个招呼，顺便确定一下随从的名单。
“也行，那下午我就和太后你一起听个戏好了。”钟青衣还在研究怎么生产物美价廉的香皂，目前的思路一团混乱，比起咬笔杆，还不如让自己放松一下的好看，说不定听着听着她就来感觉了呢！
“好。”秦冉笑着应道。
听戏曲什么的，钟青衣还是头一回。她的位置和秦冉的挨着，两人的前面摆放着一个小桌子，前面放着茶水和点心，取用起来很是方便。
钟青衣靠在椅背上，因为今天还比较热的原因，两人的附近还放着一些冰块用来降温。
“这大热天的，他们还要穿着厚重的戏服唱戏，也怪不容易的。”钟青衣对戏曲的鉴赏能力有限，基本就是听个响，然后就看他们胡里花哨的动作。
“确实，一会多给些赏钱就是了。”比起钟青衣懒洋洋的做派，几乎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让秦冉只是稍稍放松了一些，背部半靠着椅背，算得上是半放松的状态。
看了上半场以后，钟青衣已经有些开始犯困了，不过想到身边还坐着秦冉后，又硬着头皮睁开眼，避免自己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和秦冉一起看戏曲，要是自己真的睡过去的话，那下一次想要和秦冉一起就难了，她得把握这个机会才是！
秦冉就坐在钟青衣的身边，怎么会没看到她努力保持清醒的样子了。但秦冉什么也没有说，既然钟青衣有这个心意，那她就好好感受一下吧。
“青衣，你怎么看待这台戏的内容？”为了帮钟青衣打起精神，秦冉好心的开口。
“嗯？”听到秦冉的问题以后，钟青衣的脑袋清醒了一些，“这部剧啊，唱的还不错，挺有趣的。”
秦冉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那你怎么看待女驸马呢？”
钟青衣端起面前的茶杯，掀开杯盖喝了一口，舌尖触碰到一丝回甘的茶水后，睡意一下被驱散了很多。
“女驸马的话，从考据角度来说，想要女扮男装成功科举有些难度，毕竟科举之前是要进行身份审核的，考试前也要搜身。”钟青衣说道，“不过故事的话，讲究的就是戏剧性，没有必要在意这些细节。”
秦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来她还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啊，这个回答可是对不太上自己的问题。
秦冉没有抓着这个点不放，而是选择了从另一个角度提问，更加明确了自己的问题，“女驸马这个人，如果交给青衣你来处理，你会怎么办？”
钟青衣眨了眨眼，“如果是可以考上状元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非常有才华的。如果我可以全权做主这件事情的话，我肯定会轻拿轻放，把女驸马当作一个人才来培养。”
“可是女驸马犯错了，她欺君罔上，还迎娶了公主。”秦冉说道，“按照周朝的律令，欺君之罪是可以处斩的。”
“太后你不是也说了交给我全权处理的嘛。”钟青衣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清醒了，“女驸马是女子没错，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对公主是做不了什么的，只要公布出来真相了，也应该不会太过影响公主的名声吧？”
秦冉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都是许配出去过一次的公主了，怎么可能会没有什么影响呢。如果换到现在的话，这一位公主就算可以成功退婚，但是却失去了嫁入勋爵家的机会，未来最多也就是嫁给一个五品官了。
这些话秦冉没有说出来，她在潜意识里觉得钟青衣并不会喜欢这些，所以就干脆默认了她的说辞，免得影响她的心情。
钟青衣的心思一向是比较直白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太后，我觉得有些女子也不一定不如男子，她们只是被时代说束缚了，如果给她们一个科举的机会，说不定真的会有女状元出来。”
“这些话私底下说说就行了，你不要当众说出来。”秦冉提醒道，要知道这个世道对于男子和女子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周行知女子的身份暴露了出来，那么她面临的肯定是被赶下皇位。看在血统的份上，她的性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她肯定是要被发配去守皇陵的。
“太后是担心陛下听到以后不开心吗？”钟青衣问道，自顾自的说着，“我觉得陛下人还挺好的，看起来不像是重男轻女……不对，看起来不像是看轻女性的人啊。”
秦冉摇了摇头，“陛下虽然不会看低女性，但这并不代表朝臣不会看轻女性。我朝虽然没有后宫不可干政的规矩，但如果被女子插手政务的话，也是会被那些文人写东西讽刺来讽刺去的。”
“啧，我觉得那些文人就只会动动笔杆子 ，有时间写诗作画，不如多花些时间看看身边百姓的难处，做些实事为陛下分忧呢。”钟青衣吐槽道，她不是说文人墨客不好，只是觉得这些人写点东西都没有用。
“这话不可敢乱说，就算是陛下，她也不敢直接和文人对上的。”秦冉端起茶杯，掀起杯盖闻了闻茶水的味道，然后才小啜了一口，“文人的笔，有时候比剑更加锋利。”
“我倒是不那么觉得。”钟青衣不以为然，“太后你是不是忘记了，陛下在刚刚亲政的时候就敢砍御史的脑袋了，如果那些文人真的和陛下作对的话，那么输的人肯定是他们。”
秦冉不置可否，钟青衣说的这种情况不可能会发生。原因很简单，周行知的皇后是叶宁萱，而叶宁萱的父亲是叶丞相，是文官之首，也是文人眼中的大儒。
除非周行知昏了头，废除了皇后又把也丞相下了天牢，不然那些文人是不会把笔尖对着周行知的。
秦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钟青衣也就没有多说。重新醒过来以后，她也打起精神继续看戏曲了，看着看着，倒也看进去了一些。等到故事的走向慢慢明朗的时候，钟青衣的脸色和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那么太后，您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吗？”钟青衣呆愣愣的看着抱在一起的女驸马和公主，忍不住在心里刷屏卧槽。
秦冉有些奇怪的看向钟青衣，“这个我当然知道，在进宫以前这个故事的剧本就已经送到我这里来过了，我觉得比较有趣才会让戏班子过来的。”
钟青衣缓缓地点头，这个故事到了最后，女驸马竟然和公主在一起了吗！这个结局未免也太……
说实话，就算是自己穿越前的时代，这样的结局应该也不会被搬上大银幕吧。毕竟自己的时代虽然开放，但对于某一些方面的情感，还是很忌讳在大众面前宣广的。
“怎么了，青衣是觉得这个故事不合理吗？”看到钟青衣一脸纠结的样子后，秦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还是说青衣你，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啊？”钟青衣的反应慢了一拍，“太后你这话的意思……你见过这样的人？”
秦冉笑了一下，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这样和你说吧，先帝在世的时候，后宫里有分位的一共是五十九人，其中大概只有八九个人是被先帝记在心里的，其他的人，一年能见陛下一次就不错了。”
“太后的意思是？”钟青衣忍不住睁大的眼，“那些人其中有……”
“这话可不敢乱说。”秦冉打断了钟青衣的话，有些东西就算是事实也不是可以说出来的，“不过你有空可以去冷宫那边看看，有些太妃是会一起住的，算是做个伴吧。”
钟青衣点了点头，“太后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是觉得这种感情有什么问题，我就是单纯的惊讶而已。”
原以为古人会更加避讳这种事情呢，没想到这种事情在古代反而更加常见一些，而且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需要避讳？
秦冉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要是告诉钟青衣 ，周行知是女子而且还和叶宁萱看对眼了，她怕不是要把下巴也给惊掉了。
与此同时，被念叨的周行知很应景的打了一个喷嚏，把在一边伺候的魏忠吓得不轻。
“陛下您是不是贪凉多放了一些冰块，睡觉的时候着凉了？”魏忠紧张的问道。
周行知揉了揉鼻子，“没有，朕有分寸的，冰块就放了一些，应该是有人在念叨朕了吧。”
“那多半是皇后娘娘在想念陛下了。”听到周行知的回答后，魏忠稍稍松了一口气，“陛下，皇后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您打算给娘娘送些什么东西呢？”
“哦？宁萱的生辰就要到了？”周行知愣了一下，如果不是有魏忠提醒，她都忘记这回事了。
“娘娘的生辰很好记，就在八月初五，还有七天就到了。”魏忠说道，做主子的可以不记得，但是做奴才的一定要记得主子的生辰。
周行知用中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大概是最近的天气有些热，都把我热昏头了。”连宁萱的生辰都忘记了，她这个伴侣还是不够合格啊。
“魏忠，你觉得朕送些什么给宁萱好。”送生辰礼物什么的，周行知没有什么经验，而且她的私库都已经交给叶宁萱打理的，也不能从里面选东西出来。
“奴才觉得，比起珍奇的玩意，皇后娘娘应该更喜欢陛下亲手制作出来的礼物。”魏忠说道。
周行知摸了摸下巴，“那朕画一幅画送给宁萱。”
魏忠听到后低下头了，陛下的画技是个什么样子，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要是送一幅画给皇后的话，皇后应该会哭笑不得？
“画画不成，那不如朕作一首情诗送给宁萱怎么样？”周行知试探性的问道，留给她准备的时间不多，不然她还可以考虑搞一个木雕或者泥人出来呢。
魏忠依旧没有出声，陛下的绘画能力一般，作诗的能力也……不是非常优秀，要是作诗的话怕是还不如作画呢？
“算了，还有好几天呢，朕在琢磨琢磨吧。”周行知忍不住开始回忆，以前生日的时候自己都会收到什么礼物呢？
房子、新材料、机甲、车子、能源矿……还有星球的命名权？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因为心里揣着事情，周行知批阅奏折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原本一个时辰就可以批阅好的东西，硬生生被她批阅一个半时辰，才算是勉勉强强完工。
等到了用餐的时候，周行知就开始旁敲侧击，询问叶宁萱喜欢什么、需要什么。
“硬要说的话，还是缺一些人手吧，其他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要是在选出几个人可以管理庄子和产业的话，那我就很轻松了。”很明显，叶宁萱并没有理解周行知的意思，还以为她的询问公事。
“那忙完的话，你想要去哪里看一看吗？”周行知又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能继续委婉的试探，“或者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叶宁萱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想去的地方还挺多，苏州、川蜀一带我都没有怎么去过，琉璃岛听说风景很不多，有机会的我也想去看看。”
“……”这几个地方距离京城都很远，要是好好玩耍一番的话，怕是要腾出好几个月的时间，这个是现在的她做不到的。
“吃食的话，御膳房的御厨做的都很好，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相处的。”她怎么说也是皇后，她要是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底下的人绞尽脑汁也会给她变出来的。
这两个问题问了等于没有问，根本就不能用里面捕捉到有用的东西啊！
“陛下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是想要去外面看看吗？”叶宁萱反问道。
“我倒是想，不过我抽不开身啊。”周行知叹了一口气，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要选用什么当作礼物呢？
“对了陛下，中秋就快要到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是要举办宫宴的，今年的话陛下打算怎么安排？”叶宁萱本人也忘记了她什么生日，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公事上。
“就按照以前的规格办吧，没有必要太过铺张浪费，意思到了就可以了。”周行知说道，这个虽然用的是国库里面的钱，但用多了她也是要心疼的。
“好，过几日我和母后商量一下，先把参加大臣的名单定下来吧。”说着叶宁萱顿了一下，“陛下，中秋的宫宴，嘉亲王大概率是会来的。”
听到嘉亲王三个字后，周行知的眉头皱了一下，“来就来呗，皇宫可是我们两个的地盘，只要我们控制的好，他闹不出什么事情来的。”
“对了，最近李妃老是喜欢来拜访了，以前她是给你送吃食现在却给我送吃食了，你是不是私底下对她说了什么？”等到用完餐以后，叶宁萱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李昭芸？”周行知眉头一皱，“我没有对她说什么，不过我觉得她这人不太行，老是喜欢谋划什么。”
“那些吃食你有没有检查过？我总觉得她没有什么好心眼。”周行知说道，“你可不要被她算计了。”
叶宁萱失笑，“这个我当然清楚，她的吃食我都没有动，事后我也让太医看过了，都是没有问题的。”
“没有问题也不可以掉以轻心。”周行知强调道，“李侍郎已经被调查出了一些问题，李昭芸说不定暗地里会有什么小动作，以后她要是来找你了，你就说在休息，不要和她见面。”
叶宁萱点头，“好，下次我吩咐侍卫挡住她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叶宁萱提到李昭芸以后，周行知的心里就有些烦闷，隐隐的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李昭芸是在憋着什么坏。
这种心情一直到入睡的时候都没有消失 ，周行知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直觉还是非常信任的，等到叶宁萱睡下以后，就唤醒了智脑，让它查看一下李昭芸现在在做些什么。
李昭芸的宫殿和凤仪宫并不远，智脑很快就给出了周行知答案。
【主人，李昭芸目前还没有睡，正在抄写佛经。】智脑说道。
“抄写佛经？”周行知觉得这更加不正常了，这都是什么时间了，她为什么会在抄写佛经？
【主人，李昭芸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她抱住了小腹，额头有冷汗冒出来。】智脑是在实时监控李昭芸的情况，一发现她的状态发生了改变，就开始把情况复述了出来。
周行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继续监视她，看她还有什么行动没有。”
过了大概三分钟的时间后，智脑又有了反应，【李昭芸倒在了地上，身体呈现出一种比较奇怪的扭曲状态，过了大约十秒钟以后，她停住不动了，最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了。】
这个更加奇怪了，周行知想要继续让智脑实时监视李昭芸，但对方在连续十分钟没有动静以后，考虑到能量消耗的问题，周行知只能默默的取消监视。
“小光，帮我扫描一下宁萱的身体情况，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觉告诉周行知，李昭芸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
【好的主人，主人请稍等。】过了大概十秒以后，智脑完成了对叶宁萱的身体扫描，【身体机能异常，其脑部区域活跃程度高于平均值。】
“脑部活跃程度？”周行知重复了一遍智脑的话，在心里寻找着对应的情况，“小光，你对脑部进行一些深入的检查，约仔细越好。”
【好的主人。】深入的检查需要花费的时间和能源都要多上很多，等过了五分钟以后，智脑才给出相应的回复，它直接把脑部的情况转换成了详细的数据，方便周行知进行查看。
【除却以上数据以外，在脑皮层出捕捉到了极其微弱的生命体，经过判定分析疑似寄生虫，已进行主动消灭。】
作者有话要说： 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