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路蔓和齐修媛就在路同盛的注视下被带了进来。

  “民女路蔓/齐修媛参见陛下。”两人身上都穿着淡蓝色为主的衣裙,一起上前行礼。

  “免礼,刚刚亲卫说你们两人带来了有用的消息, 说说看吧?”周行知的视线落在了齐修媛身上, 这个面孔对她来说有些陌生,但也可以和她已有的资料对上。

  齐家的二小姐,家里是开钱庄的, 齐路两家老爷的关系不错。齐修媛的哥哥齐修北曾经是路蔓的未婚夫,后来因为发生意外失去了双腿, 所以齐家主动取消了婚约。

  “陛下, 民女前日正好在路上遇见过路二爷,偶尔见发现他往一个隐秘的角落放了一个东西。”齐修媛低着头说道, “民女就好奇让人上前查探了一番, 发现是个玉佩,品质极为普通,上面刻了两个字——路忠。”

  听到齐修媛的话后,路同盛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 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至于徐香,她没有路同盛那么好的伪装能力, 脸上的表情直接就垮掉了。

  “民女还顺便调查了一下,发现了这位徐夫人在的住所,她有一个九岁左右大小的儿子,名叫徐忠。”齐修媛说道, “单单从外貌上来看,似乎有些神似路二爷。”

  “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徐夫人你的丈夫至死为止应该都不知道,徐忠不是他的孩子吧?”齐修媛说道, 用着平缓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真是可怜,满腔爱意都错付了。”

  徐香反应过来后捂脸瘫坐在地上,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念旧情把孩子留下来,如果她不留下孩子的话,那就不会有今天这件事情了。

  “陛下,草民有理由怀疑,徐香是在做假证!”短暂的惊讶过后,许志第一个反应过来,“草民斗胆推断,路同盛做贼心虚,担心陛下查探到当年的真相,所以故意找了徐香做假证!”

  “陛下,草民冤枉,草民只是和徐香有了孩子而已,并不是假证!”路同盛坐着最后的挣扎,他说得话半真半假,那天晚上他是真的和徐香在一起,但他也确实是杀害许志妹妹的凶手。

  “你与徐香本就是旧相识,前日还背着陛下想要偷偷联系她,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许志绝不会放过一个攀咬路同盛的机会。

  “齐姑娘,你可还有其他的发现?”周行知问道。

  齐修媛点头,“因为前日民女发现路二爷的异常,所以昨日和蔓蔓一起清点了一下路家的产业,发现在这十年间,路二爷名下多了五六家来路不明的铺子,其中有共计五万两的银子做了假账,民女怀疑是路二爷行贿了。”

  “胡说,你这个丫头明明是记恨我取消了路蔓和你那个倒霉哥哥的婚约,所以才记恨于我!”路同盛继续挣扎,但在周行知皱了一下眉以后,很快就有亲卫上前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陛下明鉴,齐路两家的婚约是我兄长主动提出解除的,我兄长当时遭遇意外,被路过的女大夫所救。”齐修媛一本正经的说道,“兄长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了。齐路两家本就是口头婚约,经过友好的协商以后就解除了,希望陛下明鉴。”

  “朕知晓了,来人先将路同盛压入大牢。”周行知拍了一下惊堂木,凝神思考一下想到了那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这件事情错综复杂,其中掺杂了许多人,晚些时候朕会让大理寺卿过来一趟,审理此案。”

  原本周行知想要快刀斩乱麻的把这两件事情解决了的,但是新线索的加入让案件变得复杂了起来,一看就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而且周行知心里清楚,嘉亲王肯定会让他的人开始给自己挖坑,为了源头上避免自己被算计,周行知干脆就不再插手官场的事。

  大理寺卿虽然是嘉亲王提拔的人,但经过周行知的观察,他也嫉恶如仇的一个人,如果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审问的话,多半是可以查出当年真相的。

  现在已经是周行知坐镇知府衙门的第七天了,从这里到京城一来一去最快是八天,那也就意味着明天这个时候,嘉亲王的书信就会到杭州来了。

  在路同盛被带下去以后,这件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许志是个聪明人,他看出来了周行知要彻查的打算,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一直跪在地上,等到周行知离开了衙门以后,才慢慢的站起来。

  “陛下,你为什么没有对万家动手啊。”钟青衣的脑容量有限,等到离开衙门以后,才勉强把案件的大概梳理清楚,“王同知和路二爷是有罪,但在许志的口里,万家也是幕后黑手啊。”

  “你知道万家家产几何吗?”周行知问道。

  钟青衣点头,“我打听过,是杭州第二富户,有几百万两银子吧。”

  “那你知道万家祖上是谁吗?”周行知继续问。

  钟青衣摇头,“这个我没打听到,难道他的祖上很厉害?”

  “万家不止是富户,而且还是前朝的世家。”周行知解释道,“万家祖上在天下乱了以后就投靠了太.祖皇帝,最后捞到了一个爵位。只不过后来的子孙对官场没有什么追究,所以爵位一点点的变小。”

  “那解决万家对陛下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钟青衣有些不解,为什么有些时候周行知可以干脆利落的砍掉那些人渣的脑袋,而现在却只能按照规矩办事,这个不能杀那个不能查的。

  “如果朕是土匪的话,朕可以现在就带着人杀到万家去。”周行知说着握紧了叶宁萱的手,“但是朕是皇帝,为君者,自然要作为天下人的表率,在没有身上的罪名没有被定死以外,朕杀了他们,错的就是朕了。”

  周行知还没有说的是,她查到了万家老爷送了一个庶女到嘉亲王的府上。如果自己真的大动万府的话,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万家虽然没有人出仕,但却资助了很多学子,也积累下了很多人脉。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看在自己这个皇帝的份上,万家会推一个替罪羊出来,顺便吐出一部分的钱财。只有没有什么后台的王同知和路同盛,多半会被定罪,秋后处斩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就是不知道那位大理寺卿,在面对提拔自己的上官和所谓的正义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

  钟青衣还有些改不了之前的思维模式,从理智上说,她可以理解周行知的做法。但是从感情上讲,她觉得就算是现在把万家的人处理了,给许志的都已经是迟来十年的正义,更不要说现在还不能处置了,这一点都不合理啊。

  这是第一次,钟青衣觉得自己只能无能狂怒,她除了有一个好的出身和皇妃的身份以外,她似乎什么都不算不上。她可以表达不满,但她却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不满。

  从衙门回来以后,钟青衣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面,到了饭点后就用身体不好推脱,一直没有露面。

  “行知,青衣该不会是钻牛角尖了吧?”这样的结果对叶宁萱来说并不意外,她看的是大局,而不是一时间的快意恩仇。

  周行知没有否认,“钟青衣她为人太过正直了,思维理念也太过理想化了一些。”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介于两者中间的灰才是占比最大的颜色。

  叶宁萱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眉头微微蹙起,“那我呢,我是不是太过无情了一些?当时你想处理王同知,我都把你拦下来了。”

  “傻瓜,你只是理智而已,这并没有任何的错。”周行知放下筷子,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叶宁萱的肩膀,“钟青衣往左边钻牛角尖,你就往右边钻?”

  听到周行知的比喻后叶宁萱失笑,“我没有,我只是在想,许志经历了许多磨难,他为了求一个正义已经熬了十年了,我们这样做是不是……”

  “没有什么可以思考的,他十年都等了,也不会介意多等一两年。”周行知把自己的脑袋往叶宁萱那边挪过去,直接把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吐气,“比起草率的把人砍了,许志更希望看到那些人都身败名裂,就算是死了,也要一直被人唾弃的那一种。”

  听到周行知的开解后,叶宁萱也没有真的钻牛角尖。她就是一时之间想岔了,担心自己会被周行知当作一个冷漠无情的人罢了。

  “好了,不要去想了,吃饭要紧。”看着近在咫尺的美色,周行知有些心动,而且她也行动了,直接亲了一口叶宁萱的耳垂,分开的时候还伸出了舌尖轻轻的舔了一口。

  耳畔处的湿润感让叶宁萱的脑袋有了一瞬间的空白,握着筷子的手猛地用力起来,“行知,你……”

  “抱歉,一时之间没有抵挡住美色的诱惑。”周行知坦白道,“都是宁萱你长得太美了,惹人犯罪。”

  十八岁的话,是不是还太小了一点?可这里是古代的,成婚早一点的,十八岁都已经有孩子了吧……

  在周行知的注视下,叶宁萱不争气的开始脸红,从脸到脖子耳垂,能红的地方都染上了红晕。

  周行知见到后嘴角的笑容都变大了,宁萱看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也只是一个会害羞的小姑娘而已。

  “要来一个虾吗?”周行知默默换了一个话题。

  “嗯,要。”叶宁萱也努力压下了心里的羞涩,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那就多吃一点,这里的虾挺新鲜的。”周行知拿起了筷子,又给叶宁萱夹了几筷子菜。

  在周行知的投喂下,叶宁萱很快就填饱了肚子,开始思考起其他的问题,“行知,你还要继续求雨吗?”

  周行知点了点头,“我看过附近的地形图了,受灾的三个地区都在新安江的流域以内,只要我在上游的一个地方求雨,就可以通过河流缓解下游地区的旱情。”

  “这样一来,只要我在求一场雨,就可以解决掉江南这边的旱情了。”

  叶宁萱点了点头,问道,“求雨完成后,我们就回京城?”

  周行知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叶宁萱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小问号,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一变,“这绝对不行,行知你不可以用自己的安危冒险。”

  作者有话要说:  搓手手,古代的话,这个年龄不过分吧?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