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我们这座山(GL)>第140章 现实世界

  我们开始在这个模拟世界搞事情,师父带着师姐和希夷一起去各种场所寻找她的老朋友,我师姐诧异为什么我师父走每家门儿都跟自己家似的熟练,后来她才想起来这个世界重启了很多回,我师父偶尔真疯偶尔假疯,在精神病人的精神世界中探寻到了世界的真相。

  在早几次的重启之前我师父其实搞过事情,你不能指望几位修真大佬忽然被放在这片地方忽然修身养性开始种田……何况来这里之前,他们可是合谋打算在修真界好好打一架。

  但是师父不多说,我师姐也不多问,只知道最后所谓的天谴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抹杀了所有,世界末日,天灾,人祸,轻轻地把所有行动都变成一团云烟。

  所以这次的行动不能是张着喇叭大声喊,得是润物细无声地文化觉醒,结合希夷说外面有守土派接应,这次一定妥妥的。

  我师父当然不相信一只妖狐的保证,我师姐的态度决定了一切,我师父心说要闹就闹吧,不闹就是偏心眼,怎么和我凌霄一起搞事情还上天入地呢,和她守诫就必须给我安分守己听话呢?某种程度我师父其实是在妥协,她经历的大风大浪有好几重,大重启也被重启了不少次,并不相信我师姐这个变数加进来就能敢叫日月换新天。

  这时候我必须还得解释一声,希夷的几千次重启不是和我师姐的重启一样的,希夷的重启是被某个技术人员提取到小黑盒去的模拟测试,并不是大世界的重启……然而大世界重启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用密语团结了那些还能觉醒的保守派大佬,我师姐自认已经团结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师父看了很久,之前就这种阵容然后死得很惨,我师父兜着圈子说人太少,事情太多。

  然后我师姐端出小说,希夷端出小说推广和影视宣传计划,还要把小说内容刷在墙上,和改革开放好的标语齐头并进,我师父沉默片刻,忽然意识到不太好:“给苦厄打电话。”

  然后当然是无人接听,我在街上站着,打开直播码字,同时给大家介绍我的小说《我们这座山》。

  为了宣传,我开始了极其恶劣的宣传,我说它至少是后现代最好的意识流小说,力压鲁迅金庸和萧伯纳,然后我想了想在这个时代我认识的作家,忽然意识到我是个文盲,连胡编乱造都不会,只好结结巴巴地大肆渲染我这前后五百年难得一遇的作品。

  当然评论把我喷了个狗血淋头,还把我的尊容挂在了各种社交媒体上让大家一起抨击。

  这种又黑又火的道路适合我这种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情急之下我没办法,发出去了就得火,不然再次被屏蔽之后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命可以去写完剩下的,既然现有的内容可以让不少人觉醒,那么就操作这些就得了。

  妥妥的。

  我看着骂我的人越来越多,心里还在盘算,一边说着自己的烂话,一边在另一个直播平台上注册了一个号……

  号还没注册完,直播间被封了。

  我眼皮一跳,抱着电脑就跑,直接跑到了广场上,已经有人开始追我了。

  继续注册,然后立即打开直播,继续开始说。

  被封,再注册。

  被封,再注册。

  直到先有的几个正规直播平台都被我注册了个遍,也都被封号结束,我合上电脑捡起快递胶带裹了几圈,捆结实了,留个提手,甩得虎虎生风。

  希夷介不介意这个电脑被我砸成稀巴烂?应该是不会。

  已经晚上八点了,我脑袋还裹着绷带呢!

  四下里,人们再一次向我注目。

  “呦吼,看我呢?没见过美女吗!”

  该死,体能不太够用,脑子又疼得快再次裂开了。我四下留意着,怕忽然冲出个车直冲广场把我碾碎。不断倒退,倒退……

  人们无声地走来,双眼无光,没什么表情,走路都是差不多的步调。

  “美女,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我啊了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人们立即转过去,好像从未看过我一样。

  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穿豆豆鞋窄腿裤的精神小伙把头一甩,递给我一张传单,见我迟疑,立即大声说:“美女,我们这儿是新开的,您方便的话跟我来看看设施……先来看看环境,保准满意。”

  我有些精神过敏,我怕他是主程序的另外的诡计,但脸上又不好表现太明显,只好极不客气地说:“我不减肥,你看这个点儿还出来觅食的人会是那种要健身的人么?”

  “不是啊美女,据学——者研究——”他把学者两个字拖得很长,“吃得越多越容易锻炼肌肉呢!”

  “放屁吧。”我口吐芬芳,脑子忽然转明白了,仔细看他……这是……这是个人族,代号锅盖。

  “美女,这可是专家学——者说的,不是我说的。”

  “那健身有小哥哥调戏吗?”我故意撇开话题,尽可能不卖修罗地狱的人。

  “您看我怎么样?应有尽有。”

  我笑起来,把手往他臂弯一扶。

  修罗地狱的妖族姑且不论,为了符合他们久远的记忆,据学者说,他们都在监狱中,设定他们就是杀人犯或者什么无期徒刑的罪犯,天天混吃等死——而且都关在一起,因为他们互相牵扯在一起的记忆太深刻了。

  人族就不一样了。

  学者孤家寡人,他苏醒之前,在这里的身份是一名给人割痔疮的医生,独来独往,但是对病人总是很温柔。

  锅盖是跑到大城市游荡的小伙子,对家里说不做出一番成就就不回家——在华夏星他也是这样告别了家人,参与到修罗地狱的研究,始终没有联系家人。

  总之现实的记忆对照着修罗地狱的记忆,身份不同,但情感大致相似。

  可是我弄不明白,为什么我四周的设定中没有唐宜……哪怕是虚拟出的从命也有,为什么没有虚拟出的唐宜。是我和唐宜的牵绊不够还是怎么着……

  暂且容不得我多想,在我和锅盖走出这条街之后,身后忽然冒出个疯子。

  疯子手里拿着刀!砰——往我身上一戳。

  我用电脑挡下了,锅盖在修罗地狱锻炼的速度不容小觑,一抬手把疯子的头发薅过来,一肘子砸低下去,然后踩着他的脖子反手掰过疯子的脑袋,我俩看见漆黑幽深的一双眼。

  我不清楚规则的制裁到底是什么,我怕连累锅盖,急忙说:“这儿是不是治安不太好啊,快报警吧!”

  锅盖说好,摸出手机来,我忽然想,我可以用他的手机打电话……

  但是他刚打开手机,忽然转过脸:“你被通缉了。”

  “什么?”

  我怎么又被通缉了?我犯了什么事?

  “严重寻衅滋事,妨碍社会治安……”

  “妨碍社会治安还要通缉我?”

  我一阵纳闷,忽然想到了我连续被封的直播。

  这年头就允许出格营销,不许我吹牛了?这绝对又是另一种制裁。

  锅盖似乎也反应过来什么,然后他沉默一下:“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和我私奔吧!”

  我差点儿就要说你有病吧,但是我忽然意识到,这话或许是说给“主程序”听的,给了他一个带我跑的借口,而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很有可能在某段时间内是安全的。

  因为主程序要杀人,需要符合一定的规则,比如通缉和车祸,或者一个疯子的袭击……当没人在,只有我和模拟出来的东西的时候,就会肆无忌惮,动用一条街的人围我。

  这里真实的神魂和模拟出来的神魂交织着生活,但是我想,我师兄设定为傻子,那么,他们或许模拟不出完全的人格健全的人,就只能是疯子,或者看起来正常的……但可能只会用一次的模拟的形象。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没多少真实的人。

  我愣愣地答应着,被锅盖拽着,脑子里一直在思索着这个世界的人员构成,锅盖带我到他的出租屋,反锁了门,四下看了看,递给我一盒红色药丸。

  “吸一口,爽过神仙。”他说。

  我连忙摆手,开玩笑,我可不学坏……但我看锅盖的嘴形无声地说着“学者”两个字,我将信将疑,捏了一颗放在嘴里含着,迟疑一下,锅盖点点头,四下警惕着。

  横下一条心,我咽了下去。

  不多时,我就醒来了,睁开眼,四周还是一团混沌。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这样说着,挣扎起来,这片空间只有皇帝一人。

  “别看了,我们在行动了。”皇帝说。

  “什么行动?”

  “二次越狱。”

  “开玩笑!不怕触发规则么?你看我,我已经……我已经被规则严重制裁了,二次越狱,狱警是谁,越谁的?政府说不定都是模拟出来的呢!”

  “符阵师,你需要学习管理。”

  “怎么说?”

  “我们妖族还好,即便不越大的监牢,也要离开我们现在虚构的那个监牢。人族呢,每个人忽然放在了自己最思念的平和的场景,虽然觉醒了,明知道这是梦……但时间久了,就可能沉溺在其中,忘记现实。”

  “什么意思?”

  “人族进来的人都有遗憾,不能陪伴父母家人,为了理想与华夏联邦主动进入修罗地狱……现在,有另一种选择,难免不会想,他们已经完成了国家的使命,即便是虚拟的,也想弥补遗憾,和家人呆在一起。”

  “可这些是假的。”

  “现在大家都这样清醒,时间久了……”皇帝没有说下去。

  等到时间久了,即便逃出牢狱,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层层没完没了的幻境到底是什么,还不如留在最舒服的世界。

  所以现在立即发动了行动。

  “失败了怎么办?”

  “有内应。”

  “什么意思?”

  “符阵师,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也是一座白塔,但是它在天上。我们在地上的白塔年久失修,所以被想象摧折,而我们攻破霞落山之后,连上了到这里的网络,所以意识,或者说神魂,被直接上传到了这里。”

  我沉默不言,听她继续。

  “这里的白塔时刻更新,每一个世界都像是一个大版本,每次更新都会清空所有人的记忆,却不会将人真正抹杀。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更新到了第七个大版本了,以某个时期的现实世界为蓝本制造的,但我还没弄清楚是哪里的世界……守望者也没说。”

  “守望者是谁?”

  “听我继续,学者和他们的人族朋友意外在疯人院找到了你们修真界的一些人,然后,有人经历过两个版本更迭……仍然记得之前的事。”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我师父的容颜,点了点头。

  “我们展开了合作,得知,之前的版本更迭都是出于大部分人的觉醒,导致主程序,或者管理员决定清空,使用大规模灾难将这个世界毁灭,然后重新开始。但是上一个版本,也就是第六个版本,只持续了半年就直接毁灭,更新到第七个版本了。”

  我凝神听着,我猜这又是天人的决定,他们为了推新改革就可以直接抹杀保守派呢。

  “根据一些人的暗示,我们得知,在第六个版本,出现了守望者。守望者率先开拓了暗网的入口,我们才可以轻易搭建出这片空间。”

  “守望者是……”

  “对他们来说也是模糊的记忆了,守望者在第六个版本才出现,第五个版本并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人。”

  “他做了什么?”

  “她创造了一个宗教。”皇帝说。

  我往后一跌,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我的朋友,我感到有些东西要抓到了,可它离我那么遥远:“守望者是女孩么?”

  皇帝诧异:“你怎么知道?”

  “请陛下继续,创造了宗教,什么样的宗教?”

  “叫做天人教,她说,在头顶之上还有真正的神明,不是上帝,不是佛祖,不是安拉,不是任何传说中有的神,她说真正的神叫做天人,掌控整个世界。”

  我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这么敢说,她不怕触及关键词吗!

  皇帝说:“她的言论本该直接触及规则的制裁,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态度谦卑,还是怎么,总之居然没有被制裁,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施展神迹……”

  “神迹?”

  “比如从一个地方突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好像神话中记载着的先知似的,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守望者施展神迹让人相信她,和她一起真诚地相信神的存在,每天向神祈祷,祈求神的帮助…… 这样卑躬屈膝不像是在反抗的行动,让不少人直接觉醒了。”

  我一个劲儿地发愣,如果是唐宜的话,唐宜哪儿来的权限施展神迹?是天人给她的么……等等……她本人好像就是天人啊!

  “但是守望者只说,自己只是守望者,绝不能对抗神,这是忤逆的存在,神是非常可怕的……人们觉醒决定反抗天人会招致末日的审判……”

  “但是人们并不相信她,最后,末日来临,短短半年,直接更新到了第七个版本,据说第六个版本的末日极其可怕,超过以往所有,导致经历过的哪怕记忆残留着的人也都开始装疯卖傻,假装不知道……守望者也不知所踪。我们现在所有的资料,都是建立在守望者的教义上,我们不明白守望者的用意,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叫唐宜吗?”

  “你认识她?”皇帝肃然起身。

  我啊了一声,扶着脑袋。

  “那,那我们的行动……是什么?”

  “因为觉醒只需要很微小的契机,所以我们只需要告诉别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皇帝的眼神如刀如剑,“以你的小说为线索,线上宣传造势,线下,直升机开始播洒传单……而且你知道的,在这个虚拟的世界,虽然有着华夏文明之外的文明,但那些,都是虚构的。”

  也就是说不管时间到底是哪样,我肯定是见不着好莱坞大亨们。

  “已经开始行动了吗?那锅盖什么情况?”

  “去接你的,你叫苦厄是吗,守望者说,苦厄会来,她会拥有,和守望者相似的权限。”

  我想起在审判厅外,唐宜说,要我去修罗地狱。

  因为苦厄是天人?我看看自己,完全看不出我有什么特别的权限。唐宜那时候怎么会知道,我的神魂……是作为002批的胚胎凌霄而活着呢!天人苦厄三岁就死掉了啊!

  皇帝说:“你可以试一试,你参与到行动中,会再次让世界版本更新,在更新中世界的防火墙是最薄弱的,可以一举拿下,据说这次会有一部分人和我们配合。”

  “我不能。”我说。

  “为什么?”

  “我做不到,”我摊开手,慢吞吞地捂着脑袋,“我是符阵师凌霄,不是守望者说的……那个苦厄。”

  谁会想到,此时此刻不是作为凌霄却是作为苦厄……才能创造唐宜曾经期望过的,所谓的奇迹?

  天才无能为力,却要废柴起来毁灭世界吗?

  市里号称疯子集中营的六医院上展开了巨大的旗帜,我师父站在旗帜旁凝视着天边翻滚着的云,一夜忙碌之后,天边的云呈现出诡异的鲜红。

  “末日要再来了。”师父说。

  学者在院子中扬声大喊:“前辈——我们的人接到苦厄了!可是她说,她不是苦厄,她做不到!”

  那时我在屋子中静静地坐着,因为觉醒的人忽然变多,门外开始有模拟的程序砸门,试图来抹杀我锅盖不断地往外打电话,直到四周的信号塔都被怒雷劈坏了。

  从窗户往外看,半个小区的人都聚集在楼下,面无表情地提着菜刀与斧子,好像同一个人一样抬头望向窗子里的我。

  锅盖拉上窗帘:“我们要逃出去。”

  “我不想做苦厄。”

  来自凌霄的记忆至今都只有残缺的一部分,我知道我是她,这是不可否认的。

  那苦厄是谁呢?迄今为止的将近二十年的人生,抑或是那十六年的岁月中,我却是谁呢?就因为我的朋友觉得我是苦厄我就是了吗!

  我不想做废物,不想因为没有灵根就一直自暴自弃萎靡不振。

  想起来闹,起来发明新的符阵,起来改变世界,起来创造未来。

  只有作为凌霄才做得到。

  我不能退回去。

  拉开窗帘,密密麻麻的人们抬着头看着我,蠕动着,似乎要挤入这栋楼中。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锅盖从厨房中拿起了菜刀。

  我拆下了煤气罐,用力从窗户中扔了出去。

  轰——

  我从窗户跳了下去,锅盖啊了一声:“你疯了!”他人已经被我拽下来了。

  可我就是苦厄啊该死的!

  苦厄就是凌霄,凌霄就是苦厄!

  谁还没有那个废物的时刻啊!

  即便不知道我是天才,我的天才朋友不也是毫无理由地期待着我吗!她能做到的事……一定可以做得到啊!

  一座山上都是天才,只有一个废物苦厄,我也想和他们一样,我崇拜师姐,每天都在感叹我师姐怎么这么厉害啊,我想要师父认可我,说苦厄的凤吟果树种得真是世间少有的好啊……

  我当然想在符阵大会上狠狠抽陶鞅的脸,像玄幻小说主角一样霸气地说,我就是符阵的未来!我当然想对我的朋友说,不就是天人吗,姐姐我带你们打他们去!

  可是就是有做不到的事啊!就算我完完全全囫囵个就是凌霄,我也会因为对师父的感情不敢对她还手以至于死在她剑下啊!我也会因为意外发现唐宜于是保护唐荣泽结果导致我再也去不了天人那里……我就算已经背靠大集团手提大公司,我也没办法为了麦子证明沙境守土派就是存在啊!

  装什么逼啊!

  凌霄不也是一个狼狈的人么!活了快一百岁都没什么人认识她啊!

  我再不承认……我也是那个一开始只会种树的苦厄啊!

  那个三岁孩子的记忆不是还在吗!

  就算不能瞬间移动,我还不能出来了吗?和一群模拟意识兜圈圈不就是玩游戏吗!

  《大漠198》我不也是可以赢唐宜吗?

  我一把抓住了四楼的阳台边缘,锅盖啊了一声,晃晃荡荡,鞋子都掉下去了。

  “别乱动。”我说。

  四楼的住户面无表情地拿起了晾衣杆走向我,探头下来。

  锅盖说:“我懂了!我们是要从三楼那边的走廊到对面楼去。”

  “别扯淡了,早就被堵了,看见底下的面包车和旁边的傻逼司机了吗?我把你荡到二楼,然后再下去,我们的目标就是他,抢了钥匙,一路压过去!”

  “路上会有不明情况的活人!”

  “你看见了吗?我看不见,再说,活人在这里死不了,重启了还能活。走吧,我们——”

  一把斧子直接从楼下飞了上来,贴着我的耳朵砸破了四楼的窗户,晾衣杆女人被当头劈中,呆了呆,仰头倒地。

  “不行。”我奋力一拽,把自己甩进四楼中,抓起晾衣杆,好像叉子一样,把躺在地上的女人叉起,夹在门上。

  锅盖被我扔在了三楼。

  外头顿了顿,然后四楼的门传出了激烈的拍门声。

  目标是我。

  现在已经闹破了,直播不再有用。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如果现在末日已经开始了,那么还要围堵我的用意在哪里?如果没有这些人制裁我,我在行动中的作用除了我已经写完的小说之外还有什么?

  “主程序”忌惮我什么?快想想快想想。

  该不会真的有一部分权限吧?

  这挂也开太大了。

  等等,如果我可以开挂,所以“主程序”才要这么执着地封杀我,而不是等到末日直接把我和众人一起淹没。

  如果这里也是白塔,假设我有权限,那么想象力…… 是不是……

  我伸出手,想着皇帝的教诲。

  相信自己做得到。

  我要去……三楼阳台。

  眼前忽然一变。

  锅盖提着菜刀和人互砍,他刚抬起手,我推开玻璃门,拉起锅盖的胳膊,出现在面包车旁边。

  锅盖抬起的手顺势就落下了,给模拟司机一脑袋砍了个稀烂。

  捡起钥匙钻进破车里,我和锅盖面面相觑。

  “开车啊!”锅盖说,“我不会开。”

  “你不会开车你混什么社会!我也……”

  我不熟悉车,我不知道从何想象。

  斧子已经砸向了车窗。

  “靠!我们车是防弹车!”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随便捣鼓了一气,面包车忽然往后退了起来。

  “怎么让它正着开啊什么东西啊!”我胡乱扭着方向盘,最后也没有及时开悟,面包车就撅着屁股一路倒退,在我说它是防弹车的加持下,一路撞破行道树和行人,把他们撵成一摊滩果酱。

  “我们得和学者他们汇合。”锅盖说。

  “皇帝他们越狱了吗?”

  “你想劫狱?”锅盖摩拳擦掌。

  “知道地点吗?我会点儿简单的超能力,走吧,我们把人搞出来,再去和学者汇合。”

  天际的红云发怒了,犹如海浪一般拍打着天空,天空脆裂两半,极快地降下了淹没轮胎的雨。

  雨水极快地灌到了车前玻璃,我想象力浅薄,而且临时有点儿乱,没办法把我们的破车变成鱼。

  车抛锚在路上,人们都被冲掉了,看来末日来得无比急切,似乎是有信心直接把我灌在这里。

  破车的缝隙源源不断地涌入猩红色的雨水,好像血一样灌入。

  锅盖说:“快出去,我会游泳。”

  “外面在下前所未有的暴雨,把车前盖拆了!”

  “什么?”

  “我们需要船。”

  座椅已经彻底湿透了,天再一次开了。

  版本又要更新了。

  然而打开的天忽然传出声音:“各回各处,自由了!守土派必胜!”

  什么东西?

  我抹了一把脸,从车子中跳出去,跌在拆开的车前盖上,锅盖还在水里跋涉,攥着我的手腕好像一条快要溺死的鸭子一样在水中浮沉。

  谁也不知道鸭子怎么能溺死。

  天还在下雨,我不断地抹着脸,想象我们这片小铁片变得更大一点。

  锅盖终于爬了上来,我俩不至于上演杰克和露丝的爱情悲剧。

  监狱早已被暴动侵占,皇帝站在高处,风雨也没办法把她的身躯撼动一丝一毫。

  到底是……这次难道觉醒了就胜利了?

  医院楼顶,希夷嗷了一声:“看来守土派这帮天人还讲信用,说让我唤醒别人,他们就能帮忙,看来还真的可以啊!”她旁边停着被劈成破烂的直升机,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伤。

  师姐看看她,正要说什么。

  师父忽然微微笑起来。

  “来之前,你们在哪里?”师父问。

  “回师父,在沙境守土派。”

  “肉/身还在?”

  “还在。”

  我师姐还没对师父说清楚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正要解释一二,师父忽然张开胳膊,疯子中年衬衫在她身上狂乱地摆动。雨水浸透了她,她抬头,沉稳地凝望着一片血红的天。

  “哪怕你看见现在这片天已经开了,你有可能回去了,这一切努力都做过了……你还是得提着剑,去看看那个什么守土派,到底是什么底细。”师父说。

  师姐听从教诲:“是,咱们回去之后。弟子一定查明。”

  “不是,我回不去的。”

  师父温和地笑笑,将湿淋淋的双手,按在我师姐的肩头。

  “剑意就是,在假的世界,你能见我的面,我还活着弥补我的遗憾……但我仍要你……斩破这片虚假的天!你是……比我好的剑士!”

  我师姐立即就明白了师父先前的铺垫:“您的肉/身已不在了?”

  “总是有遗憾的……我们的肉身炼了陨金,回不去的。如果守土派说话算话,那我们,再也不见!我倒希望他们说话不算,这样末日之后重启,我们还是一家人!”

  师父收敛笑意,抚摸师姐的头:“我留了照片,没事的时候看看,可以作念想。”

  我师父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对待我师姐,她知道自己将要彻底离开。

  “你,凌霄,从命,都是很好的孩子。但我最中意的弟子,还是……”

  天关闭了。

  我师姐睁开眼,跪坐在沙地上。

  希夷一个踉跄,收起尾巴,缓缓松开手里的师姐。她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停留,她听见我师父临别所说的一切,她打算留给我师姐悲伤的余地。

  师姐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她。

  把悲伤留在了她湿润的肩头。

  柔软的尾巴像莲花绽放,希夷错愕片刻,温柔地用尾巴环住了师姐。

  我睁开眼,茫然地转动着眼球。

  愣了很久,歪着头,想从耳朵里倒出血红的雨水,但发现我动弹不得。

  耳畔传来柔和的广播声:“请原地静止十秒后,听从指令缓慢活动身体,以免肌肉无力导致受伤。”

  是学者的声音。

  “我在……现实世界吗?”

  “是的,符阵师,欢迎来到白塔研究中心,我是白塔内部研究主任,我是学者。”

  “快去看……看沙境,守土派,守土派存在……”我想要挣扎起来,却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不能动弹。

  “现在沙境不方便……这半年,你的自由党的训练营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是久违的……理事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