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黎夜兮见她欲言又止,便主动发问。
好一会儿过去，一直紧绷的卓越才好意思看了她一眼，同时轻轻叹气,放松心境。
“就是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在那两个议论我们的女孩子路过时想到的，”卓越垂头撩了把发丝,目光不自觉落到安全带上,“节目播出后，大家不是嗑我们CP嗑得挺开心的么，又是截图，又是建立超话，又是写文产粮什么的，我想知道,你对此是什么看法？”
这样问,也算是一种旁敲侧击。
至少,可以让卓越了解到黎夜兮对这种事的包容性是如何的。假若一个人会直到连和人被嗑CP都有所抗拒,那她也就没必要再做什么其他的试探了，试探了也不过是徒劳。
“看法？”黎夜兮缓缓坐直了身子，将一只手懒懒地搭在了方向盘上,若有所思。
“是啊,”卓越两只手搁在双腿上，有些无处安放般地互相拨弄着，心跳也随之跳动得有点厉害,“就是，因为有的人会对这种事情比较反感，就是觉得被人强行拉去凑CP什么的很有事，嗯,所以我就很好奇，你会那样想吗？对于我们这个CP，你观感怎样呢？”
黎夜兮抚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经意间颤了下，侧头望向卓越，又很快将视线撤回，望向了前方。
“反感，怎么会？”黎夜兮经过认真思考后，摇头。
卓越在听到黎夜兮的回答后，心下那份紧张在顷刻间似乎就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稀释，眸子也亮了些：“真的？”
“嗯，我为什么要反感？”黎夜兮输入导航，发动车子。
车轮碾动，窗外两侧事物顿然随之缓慢后移。尽管原主在考完驾照后就几乎没怎么开过车，但好在陈娇娇一直有带黎夜兮练手，倒也不会生疏，开得还不错，不急不躁，四平八稳。
“嗯……”卓越挽着发梢，“因为，我们私底下聊天时，你好像都没主动提过这个话题，有一种刻意避开的感觉，所以我才在想，会不会是因为你因为恐同之类的因素，导致你没办法接受这个CP，才努力避开。”
黎夜兮听到这儿，没有很快回答什么，只是轻轻叹出了口气，带着抹浅淡的笑摇了下
头。
“什么意思？”眨眼间，卓越的心又拎到了嗓子眼处。
有时候，卓越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神经质，黎夜兮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她，让她无法控制地去想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黎夜兮沉默了会儿：“你第一次提的时候，我确实没上网，没了解，就没说什么。后来，你也没提过，我就也没提了，没什么原因。此外，我为什么要恐同呢？”
卓越侧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带着笑意的侧脸，解释道：“因为，有些人就是会的。恐到就算没有同性来招惹她，她也会对同之类的东西避而远之，更别说被人嗑这方面的CP了。”
黎夜兮打着方向盘，神情镇定：“那可以把我从恐同人群之中剔除了。在我看来，人和人之间不一样是很正常的。有的人喜欢大米，有的人喜欢面粉，有的人喜欢同性，有的人喜欢异性，这都是个人选择而已，没什么好恐的。”
卓越认真听完她那一席话，眸中渐渐有了笑意：“这样啊。”
黎夜兮点头：“此外，大家会嗑我们，应该就是我们有什么地方有什么点儿戳中了大家，那就由大家去呗。存在不一定合理，但存在一定是有原因。”
卓越忍不住扬起了唇角，胆子稍微变大了点，顺势问道：“那，你个人，会接受和女孩子谈恋爱吗？哈哈，毕竟，不恐惧也不代表能接受。”
都聊到这儿了，在这种时候问这些的话，反而不会显得刻意和奇怪。
这时，黎夜兮稍稍侧头，看了下边上的卓越。老实说，她还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虽说这些日子里，她搞明白了许多事，其中包括人的性取向是多元化的，有人性取向男，有人性取向女，有人男女都不喜欢，是不折不扣的无性恋，有人什么都喜欢，是常见的双性恋，也弄明白了什么叫做生理冲动，还弄明白了生理冲动也不等于就是爱，甚至也思考过自己为什么有时候也会被卓越的身体的吸引……
却唯独没有思考过自己会不会和女孩子谈恋爱。
不，或许应该说，她就是没有思考过自己要不要谈恋爱这个事情。从小到大，也没人和她聊过这个，更无人做过她的启蒙。她和她的师姐妹们聊天
的话题都是什么功该如何练，再不就是什么花开了，什么果子熟了，分外质朴。
这样的成长环境，令她压根就没心思去想爱情一类的事务。
来到这边后呢，由于原主被渣男骗过，加上那段不好的记忆也直接继承给了她，导致她内心深处对于爱情的看法就是：不了解，但好像很可怕。
自然也就不会有事儿没事儿地去思考谈恋爱的事情了，更不会思考自己往后是否有对象，对象又是男是女这种问题。
“不想聊吗……”卓越见她一声不吭，突然就有些后悔问这问题了。
然这时，黎夜兮却又摇了下头：“不是，只是，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啊。”卓越捋了把头发，松了口气。黎夜兮会这样说，不就代表了至少她不排斥不是么？卓越原本心里还很没谱，但经方才与黎夜兮的一问一答后，就凭空增长出了好几分自信。
“我甚至没想过谈恋爱这种事。所以，对于未来是否会接受和女人谈恋爱，我也不清楚。”黎夜兮说罢，缓缓沉下一口气，继续直视前方。
“懂了。”卓越说罢，抿唇一笑，心情极好。
看来，黎夜兮也不一定是直的，要是真纯直，应该是不会回答自己说什么不清楚的吧。一般来讲，会说不清楚，就是潜意识里对自己有所怀疑不是么？
卓越这次是真的觉得，或许，金貔貅说的那些个法子，是真可以试一试的。如此一想，卓越既紧张又激动，于是望向窗外，深呼吸。
G市不是什么热门旅游城市，尽管目前正值暑假，相比起那些大热的旅游景点而言，这边还是要清冷许多的，路上也不会太拥挤。
不过，G市的天空是真的很美，矗立在两旁的飞鹤路灯也设计得很是艺术，从车窗往外望去，优雅的白鹤与湛蓝的天空一结合，实为相得益彰，美得和谐。
机场位置偏远，距离市中心约有一个小时，到达餐馆时，差不多已经快一点。
餐馆坐落于一个三岔路口处，位于一个花店与大排档店之间，和图片上一致，装修是橙蓝搭配，颇有年代感，很符合二十年老店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小店长得太像卓越小时候记忆中的
那种店子，导致她还没进去落座，就先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图。
原本黎夜兮还担心这个地方对于卓越而言会不会太旧了，但看她拍得那么开心，甚至还和店面一块儿自拍了好几张，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事实证明，来这家也确实没有挑错。别看它里头空间不大，显得逼仄，远不如大店宽敞明亮，桌椅配置也很简单，甚至水杯都是□□十年代的那种带耳朵的搪瓷杯子，上头还带着大大的“囍”字，味道却是一绝，食材方面也没偷工减料，非常优秀。
吃饭的过程中，老板有一次经过旁侧时笑眯眯问了一句味道怎样，感觉确实是在用心下厨。
吃饱喝足后，黎夜兮去买了两瓶矿泉水带上，才带着卓越去了预定好的那家民宿下榻。
民宿很漂亮，结构和黎夜兮目前住的地方一样，上下复式，但装修方面却是截然不同。陈姐的公寓装修偏向于简洁大方，而这里则偏于田园风。
黎夜兮发现，田园风最让人感到舒适的地方在于，它会很容易给人一种舒适的悠闲感，让人慢下来。
入门的玄关处带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上头有煤气灶也有抽油烟机，此外碗筷杯子俱全，边上搁着个电热水壶，就好似真有人家一直住在此处。
再进去，那种味道更是浓重。棕褐色木地板加简易木楼梯，碎花窗帘加蕾丝沙发套，米白色暗纹墙纸加几个油画相框，每一个细节上都透露着种宁静恬淡又优雅舒适的调调。
“好漂亮啊。”卓越进去后转了一圈，连连感叹。
黎夜兮关上门，将行李箱拖到屋子中间，松开拉杆，打量四周：“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你挑了间最便宜的民宿。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喜欢第二间的，因为那间空间大，还带两个阳台。”
卓越听得心里一咯噔，转头望向她：“说明我慧眼识珠，才会一眼看中性价比最好的东西。至于阳台这种东西，要两个干嘛，又没用……”
卓越越说越心虚。她会选这间纯粹是因为黎夜兮给自己的照片和户型图上都显示这里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
“好，你说的都对，”黎夜兮笑着，“你之前吃完饭的时候不是说困了吗，现在两点钟，正好
是睡午觉的时间，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卓越听罢，点点头：“哎，好，那就睡一会儿。”
“嗯，那走吧。”黎夜兮说完，就重新拎上卓越行李箱，朝着楼梯处走了去。
卓越急忙跟上，欲言又止。想说可以自己来，但都还没开口，黎夜兮就已经三步并俩地将箱子给带到了楼上。
楼上也很漂亮，墙上挂着许多油画相框，窗户处垂着飘逸白纱，外头树木成荫，绿意盎然。窗边不远处放着个带有欧式花纹的白色立柜，立柜对面则放了张铺得格外松软的田园风大床。
卓越闭上双眼深呼吸：“这儿不错，感觉好像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喜欢就好，”黎夜兮轻勾唇角，“那你抓紧时间睡会儿吧。”
“嗯，”卓越点头，低头拉了下身上连衣裙的裙摆，走到行李箱旁边，将密码锁打开，从睡衣之中扯出了件BF风的大衬衫自言自语，“哎，我先换件衣服……”
“去吧。”黎夜兮将背包卸下来放到一边，随口回了句。
完后，卓越去卫生间换衣裳，黎夜兮则杵在窗户旁边欣赏着外头的景致。
这里确实还不错。以后她也想买个这种外头有很多树的屋子。够幽静，这一点和青山派还挺像。
就这时，卫生间的门发出了咔嚓一声响。黎夜兮听见后，就朝那边望了过去。
“里面竟然有浴缸，看来晚上还可以泡澡，不错。”门一打开，穿着件宽大衬衣的卓越就抱着件换下的连衣裙从里头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穿着一件极其宽松的衬衣。衬衣很大，可长度却又不太够，就只是刚好盖住臀部，以致两条紧实白皙的腿一览无遗。
黎夜兮稍微怔住。
一定是自己脑子坏掉了。总觉得这样的卓越，浑身上下都透着种别样的柔软。
一种会令人想要将其圈进怀中，独自占有的柔软。
下一秒，黎夜兮迅速将目光撤回，垂眸拧开一瓶矿泉水，点头道：“那挺好。”
“对了，”这时，卓越将连衣裙放到一边的椅子上，“时间还早，反正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忙的……”
黎夜兮喝完一口水，垂下捏有矿泉水瓶子的手，重新抬眼朝她望去：“嗯？”
“你要不要也来睡会儿？”卓越趴到床上，以一个放松的姿势将自己摔在绵软的床垫上后，笑着歪过头来，对着黎夜兮拍了拍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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