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屋外的电灯杆子晕开暖黄的光圈,一盏又一盏,漫天的大雪在灯光里翩翩起舞, 倾斜着落个不停。

  单郁的性格有时候会有点别扭,但并不是忸怩的人。

  眼下的形势,显然是走不了了。

  她自己打车能不能打到不一定,温姐姐却是一定不会答应。

  而温姐姐送她,这来回两趟她更是不放心。

  没别的法子了,单郁稍加思索便跟温亦弦妥协, “温姐姐,我今晚留下来就是。”

  室外的空气不知冷成什么样了, 只是挨得窗户近些都觉得冰冷。

  温亦弦握她手腕的力道稍松了些,像是和缓气氛,杏仁眼弯着眨了下, “不用担心, 我房间床还蛮大的, 小朋友睡相不好乱翻身也不会滚下去。”

  “……”

  单郁抿唇, “我睡相没有很差。”

  岂止没有很差, 应该说是相当规矩。

  温亦弦见过一次, 她凶了女孩的那个晚上, 她在单郁的床边待了大半夜, 中途女孩连翻个身都没有。

  这话勾起温亦弦那天的记忆跟一些微妙的情愫, 她觉得自己刚刚那句玩笑起到了反作用, 气氛没有半分缓解,反而令她有些不自在。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下一秒她和单郁几乎是同时行动。

  单郁微微抽动手腕挣扎,她也刚好松开了手。

  “好。”温亦弦嗓子眼儿有点痒想咳嗽一声, 又觉得非常不合时宜,她硬忍住了。

  “温姐姐,我先上楼把被子那些铺一铺。”单郁转身,手腕处被女人握过的地方隐隐发热发痒,存在感极强,她朝着楼梯处走,十分自然,“我还是睡我之前那间房。”

  “你要自己铺?”温亦弦很快追了过来,进门按亮了房间顶灯。

  单郁径直走向衣柜,拉开,最顶上那几格正摆着干净的被褥。

  她垫脚没有转身,一边拖出被褥,一边跟温亦弦说话,“是啊,以前我经常铺的。”

  又不是没有刘妈给她铺床她就不会做了。

  她从来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从前在家里,洗衣服洗被罩,都是她上,不光自己的,还有全家人的。

  “我帮你。”温亦弦没在门口站多久,看着单郁把东西搬下来,她也上前一步去帮忙。

  “温姐姐,你别沾手了。”单郁身型高挑,但身子薄,抱着一团大棉被,几乎把她遮的严严实实,只能听见声儿,“我自己来就行。”

  “怎么,嫌我碍事?”温亦弦笑了几声,自然不会让妹妹一个人弄,她搭上手,扯住一边走到了床的对面,和单郁相对而站,两人默契地抬手抖了抖,“这么看不起你温姐姐的吗?”

  “唔。”单郁停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

  “……”

  孩子成年了还是这么直白单纯。

  “那我会什么?”温亦弦好笑,“在你心里,温姐姐是生活白痴?”

  温亦弦突然觉得指不定小孩心里还真这么想的,毕竟在单郁跟前,她只有明星和老板那一面光鲜亮丽,业务纯熟,其余时候都是被别人伺候的。

  女孩眼睛弯了,明显是在憋笑,“没有,温姐姐很厉害啊,唱歌好听,会作曲编曲,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果然,避重就轻,温亦弦怎么会听不出。

  业务技能点满,生活技能为零。

  两个人把床铺了,被子也塞进被套抖得平整,温亦弦抽过放在床头柜的枕头,套好了枕套搁在床头,还用力拍了拍。

  单郁合理怀疑,温姐姐是拿枕头当她拍的,报复心理很重。

  “你以为就你能独立生活?”两个人一起做事就是快,弄完了,温亦弦呼出一口气就势坐在了床边上休息,她觑着站在旁边的女孩,“温姐姐从前念书的时候,也是住过学生公寓的,万事都是自己动手,自给自足。”

  学生时代的事情温亦弦以前没跟她提过,那个时候的温姐姐是什么样,是怎么过生活的?

  单郁略犹豫了一下,选择默默凑过去,坐到了温亦弦旁边,“温姐姐也住校过?那时候是几人间啊?”

  她有点想象不出来,温姐姐这样谪仙一样的女人和别人一起挤宿舍的样子。

  身边床榻微微凹陷进去一点,温亦弦偏头,“两人间,就很短的一段时间,在国内当然是回家住,当时在国外觉得新鲜,住了大概一两个月吧,后来出去租了房子,还是请了阿姨。”

  所以果然还是大小姐住不惯。

  单郁听到这,微微垂下头想要用长发掩盖住自己的偷笑。

  谁知道温亦弦抬突然手撩起了她的长发。

  “……”

  单郁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

  温亦弦弯着唇笑,看破小女孩的羞赧很有意思似的,她看着女孩冷白的皮肤一寸寸漫上绯红,从脸蛋一路至耳根。

  然后,她把手里那缕发丝顺道绕到了女孩耳后。

  肌肤相触,温亦弦微顿,她感觉到女孩反应更大,似乎轻颤了下。

  随即,她收回手,眼睛讪讪地转向另一边。

  卧室安静下来。

  “你想知道我留学时的住校环境?”温亦弦找回原来的话题。

  “嗯。”

  “就是普通的小套间,不算大,哦,当然,比你们一中的宿舍当然是大了很多,虽然是两个人住,但都有自己的卧室,然后共用厨房和卫生间,厨房里也是有冰箱灶台之类的,想要自己动手做饭很方便。”

  单郁好奇,“那温姐姐你也是自己动手做饭?”

  “呃。”温亦弦被小孩问倒,她不好意思摸了鼻子,“没,我舍友做我有时候会蹭吃,然后也经常会在外面吃。”

  便利店什么的很方便,但是当地的普通餐馆有点贵,她同学很少在外面吃饭,她就显得有点特别的了。

  也是因为各种生活不便利,她过了新鲜劲之后很快就搬了出去。

  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她本来就习惯了被人伺候的。

  单郁这回使劲憋住了笑,也没再跟温亦弦纠结自不自立的话题,她安静地眨眨眼,其实还有其他很多想知道想了解的。

  “那你当时每天都做什么呢?”

  “上课啊,弹琴,然后吃饭。”

  温亦弦接收到女孩望过来明显无语的眼神,笑了下,“没事的时候嘛,不过有事的时候比较多,经常会和同学或者朋友出去玩。”

  “哦。”单郁抿唇,她安静点头。

  很正常吧。

  温姐姐的学生生活自然不会像她那么无趣。

  温姐姐有家族依赖,少时成名也能任性退圈继续念书,更有足够的才华跟底气。

  这样的女人无论是哪个时期,她的生活应该都是过得肆意多彩的。

  “单郁会骑自行车吗?”温亦弦问她。

  “不会。”

  “嗯?”温亦弦倒是诧异了一下,她以为单郁以前住乡下,应该是会骑的,“好吧,不过我那个时候自行车骑得还不错。”

  “但是我雪天不会骑。”温亦弦跟单郁分享趣事,“有的男孩子会喜欢耍帅,单手骑车或者不用手骑车。”

  “嗯。”单郁这倒是见过。

  就她们一中,她都经常看见男孩子背着个书包,两只手臂不扶车把手就垂在身边,脚踩着自行车脚蹬往前晃荡。

  “一般男孩子还是知道轻重,我就见过一个跟朋友聊得高兴的,大冬天骑自行车还不用手,应该是在跟朋友炫耀打赌,尖叫一声往前骑。”温亦弦每回想起那个场面都觉得过于好笑,她单手捂了捂脸,叹了口气,之后才说完,“然后半途车头一歪,他连人带车一起扎旁边的雪堆里去了。”

  单郁背脊挺得直直的,整个身体却渐渐放松下来,她跟着弯了眼睛,安安静静听温亦弦说话。

  之后温亦弦又跟她说了些学校里的时光,食堂里会吃到什么,校园里最常见的植被是哪些,偶尔还会遇到一些可爱小动物。

  大约就这么坐了半小时,不知是哪个瞬间,两人之间又陡生了某种奇妙的气氛。

  这回再也坐不住,干脆下楼继续看春晚。

  夜很长,都是年轻人,不会像去年温奶奶那样看到一半就昏昏欲睡。

  温亦弦十一点左右喊过一次单郁,“困了就回去睡吧。”

  单郁拒绝了,她想跟温姐姐一起守岁。

  一起玩手机一起看电视,时不时会说上几句话,熬到了十二点的钟声敲起。

  任务完成似的,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对方。

  “单郁,新年快乐。”

  “温姐姐,新年快乐。”

  又是一个没有烟火的春节,但是电视机里拜年的那些明星们吵吵闹闹,客厅里人声鼎沸,喜庆非凡,很是热闹。

  单郁看见靠在沙发上的女人侧着头,脸贴在沙发靠背,杏仁眼里已经有了困意。

  她突然想摸摸女人的脸,想法冒出头,她吓了一跳,慌忙把大胆的念头按下去,然后弯了眼睛跟温亦弦说,“温姐姐,等等我,我去给你热牛奶。”

  她已经半年多没给她热过牛奶了。

  温亦弦点头,她懒散靠在沙发上敛着眸,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回忆起今天似乎又在女孩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味。

  单郁捧着玻璃杯回来,女人已经直起身子,单手支着脑袋撑在沙发扶手上,她接过单郁递过来的牛奶,第一时间俯首闻了一下。

  单郁:“?”

  是怕我投毒还是怎么的?

  “你喝一点吗?”温亦弦拎着杯子问她。

  单郁摇头。

  “还是不喜欢牛奶?”

  单郁淡淡应了声“嗯。”

  女人没再纠结,趁热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干净了。

  单郁把空掉的杯子从温亦弦手里接过来,女人却跟着起了身,“单郁。”

  昏暗空旷的客厅,单郁回身的一瞬被女人抱进了怀里。

  她只来得及把拎杯子的那只手略微举高避开。

  温暖和柔软铺天盖地袭来,单郁空出的那只手很快地回抱住女人,电视机里的喧闹成了背景音,黑白分明的眸子漾开点点星光。

  大概三秒,温亦弦在她耳畔说,“奖励。”

  温热的吐息喷薄在白皙的耳廓,所到之处沁出阵阵嫣红。

  之后,温亦弦松开她退开一步,转身回了楼上,“晚安。”

  单郁本能性回了一句,“晚安。”

  之后,她手中握着杯子,机械地转身往厨房走。

  单郁知道温亦弦说的奖励是什么,之前还赊着帐呢,这回期末虽然她们没提成绩,但心里也都清楚,单郁自然是在进步的。

  水龙头哗啦啦地往下淌水,她忘了开热水,刺骨冰冷的水触到手背的那一刻,她打了个寒颤。

  继而,女孩咬着下唇,不知道开心什么,无声地弯了眼睛。

  -

  时间一转,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也已经过半。

  单郁加入wendy的后援会文案组也有半年多了,她在群里冒泡儿不多,所以即使群内的琴弦认识的也不多,不过后援会的内部管理群倒是基本都熟了,主要因为她虽然话少,不刷存在感,但每次安排任务完成地却很及时。

  跟单郁聊得最熟的还是当初那个招新时的皮下小姐姐,单郁后来在群里才知道她的个人ID清一心。

  她们刚刚加上号,单郁就指出了清一心的ID含义。

  三两声:江上调玉琴,一弦清一心。

  一弦——亦弦。

  清一心:!!!

  清一心:bingo!

  清一心:姐妹你可以啊,前几天我们考虑要不要把你纳新进来的时候,看你微博属性很铁,全部都是wendy相关,当然主要是你提交表格时最后那段对wendy的彩虹屁吹得我们心服口服,所以破格准许你加入,你可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高三党。

  清一心:现在看来果然我们没看错,你这古诗素养很扎实嘛,往后文案组期待你的表现!

  单郁当时作为一个新人,自然表忠心满口答应,也没多做解释。

  其实她心想的是,不是她古诗素养好,只是“温亦弦”三个字在她心内的分量太重,重到与之相关的诗词、典故她都烂熟于心。

  单郁没说,甚至“清一心”这个ID她也尝试注册过只是被人抢了先。

  这半年来,单郁最开始算是二线预备役,但总会遇上组内前辈状态不好或者时间对不上的时候,她作为一个高三生却几乎保证了随叫随到地上岗。

  内部小群里都说她是最稳当的一个文案。

  从风格到完成任务的效率。

  她们文案里还有两个大佬,一个文风妖冶常常有神来之笔,一个文风大气适合恢弘磅礴的稿子。

  这两尊大佬有个共同特点,很吃状态,状态好就是神仙文笔,状态不好就完蛋。

  单郁如今与她们齐名,她的文风没有固定风格,与那两位状态好时相比略逊色,称不上鬼斧神工,但她可以清新可以妖冶也可以壮志凌云,全看配文的主题,随时都能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因为没法给她划定风格,所以她被称之为风格稳定。

  这回,赶上wendy二巡最后一场,后援会和其他个站也纷纷送上祝愿。

  清一心:声声,最后定的你那版文案诶~

  单郁收到信息,摸上超话一看,果然后援会已经发文了。

  三两声:我看到了。

  清一心:还是你比较稳当,我们协商后,一致觉得这回的主题不能太单一,二巡的最后一场了,要有不忘初心更要有展望未来,你的文案是最贴合的一个。

  清一心:哈哈哈,作为奖励,我们有一张内场票可以内部送你,你要不要来二巡最后一站U市亲自感受下舞台上的wendy?

  三两声:怎么这回有奖励?

  为wendy跟广大琴弦工作,她们一直都不存在所谓报酬一说的。

  也没有人会来给她们发报酬。

  清一心:不是啦,其实是我们皮下这边有个小伙伴,Sarah你应该也认得,她之前也跟了团票,但是临时有事去不了了,这票她不想转出去,更不想被黄牛收走,所以想内部消化送给琴弦。

  清一心:鉴于刚刚你二巡终场的文案很衬大家心意,我们几个一合计,觉得可以送你。

  清一心:你这是赶上好运气了,不要误会哦,这不属于薪酬~

  三两声:不了,无功不受禄。

  清一心:你有功啊,文案不是嘛?

  单郁看着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拿着手边的玻璃杯喝了点水。

  她们琴弦大家族的人怎么都这么可爱。

  清一心:好啦,说真的。你一直念书肯定没什么机会看现场的wendy,但是二巡可是最后一场咯,意义非凡,等你之后念大学了自由了再追演唱会,虽然未来的三巡四巡肯定也会超级精彩,但是二巡真的就错过了啊,没有机会了。

  单郁心动了。

  本来她真没想过要去,但清一心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二巡最后一场意义非凡,以后再看演唱会,再精彩但二巡错过就是错过了。

  她不想错过wendy的任何一个有意义的舞台。

  三两声:可是我高三……

  清一心:就一天而已,最多两天啦,有什么关系,学习也不急一时。

  清一心:而且因为Sarah不去了,到时候我们现场给其他琴弦发团票发应援物,人手不够,你如果来了也能帮帮忙啊。

  清一心可能也觉得高三这个阶段确实不方便往外跑,她最后说——不过还是别勉强,高三一切以学习为重,到时候我们现场的也可以给你录小视频看~

  单郁却下定了决心。

  wendy二巡最后一场可不能出岔子,既然后援会人手不够,她要去帮忙。

  三两声:我去。把Sarah的卡号发给我,我给她转票钱。

  清一心:她说不要你钱的!

  单郁没管,从练习列表里拉出Sarah,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人把钱收下了。

  总不能叫她琴弦姐妹吃亏。

  -

  已经四月份,只剩两个月就要上考场,冲刺考模拟考都来了好几轮。

  单郁这个档口去找班主任请假是真的不容易。

  小姑娘脾气犟,加上单郁目前成绩已经拔尖,上次月考还考了年级第六,总有些好学生滤镜,班主任拗不过她,勉强答应了她两天假。

  从雪城到U市,单郁坐了4个小时的高铁。

  她抵达的时候是演唱会前一晚,跟后援会那边联系上了,先一块儿集合喝了个奶茶。

  清一心是个二十五六的小姐姐,应该正是职场中摸爬滚打的年纪,虽然是出来玩也穿着成熟的半职业装,休闲小西装搭配半身裙,去掉高跟鞋,目测约160左右,有双笑眼,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她第一个认出单郁,领着单郁跟其他先到的众人打招呼。

  “小姐姐,你就是三两声啊!果然是传说中的高三生,哇,超嫩超学妹的诶!”

  “平时看你写的文案总觉得是那种学生会办公室里的人,老干部风贼稳!没想到本人这么——”

  清一心追问,“这么什么?”

  “这么小龙女!”一个穿着JK装的年轻女孩,看样子就是在读大学生,“哇,本人冷冰冰但超有灵气的诶!颜值真的爆表!”

  “你别说,三两声小姐姐长得真的好好看,而且我总觉得有点眼熟!”

  单郁心底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啊!”另一个女生高呼,“是吧,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吧!我觉得她跟之前wendy身边的一任小助理好像的!”

  单郁脑袋冒黑线。

  琴弦们的眼睛是真的尖,她之前一直都很注意戴口罩的,就这都能被认出来很像。

  但她不是像,她就是,不过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单郁面上没什么表情转变,她眉眼清淡,嗓音也清淡,“是吗?”

  “是啊!”

  单郁:“那个助理是我姐姐。”

  !

  这可真是个爆炸性的新闻!

  “哇!亲生姐妹吗?”

  “真的假的?”

  琴弦们被吊足了胃口,全部都眼巴巴望着她。

  可安静了半晌,万籁俱寂中,清一心跟单郁异口同声,“当然是假的。”

  转折太急促。

  “啊?”琴弦们拖长了调失望。

  清一心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跟单郁平时聊的算多的,所以比较了解了。

  她无语地看了单郁一眼,又对上众人的眼神,只好开口解释,“三两声偶尔喜欢讲冷笑话。”

  “噗哈哈哈哈。”琴弦们哄堂大笑。

  刚见面大家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此刻笑作一团,气氛却是热络了起来。

  之后U市的后援会分会会长作安排,一块儿去了一个酒店房间,分会成员加上总会部分成员大家十几号人挤在一块儿一起整理明天的物资。

  单郁运气好,清一心一进去就给她占了张椅子,其他很多成员都直接坐床的坐床,坐地毯的坐地毯。

  有的在数团票对名单,有的在拿胶水剪刀修改或者拼凑应援物,还有的再打电话,单郁听见好像是确定预定的花篮。

  大伙儿一起忙到了快晚上11点,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单郁熬到这个点也离开了,在外地太晚她回酒店也不安全,但还有一部分琴弦依然在继续工作。

  前一天晚上忙的累死,第二天都睡了懒觉,大家中午吃过午饭才又一起聚合。

  距离晚上演唱会还有5、6个小时。

  十几个人分了工,单郁跟着清一心一起,早早到了体育馆附近,给来看演唱会的琴弦发应援物。

  起先人还不多,到了4、5点人就渐渐密集起来。

  单郁又戴上了口罩,这回一眼看过去跟曾经那个小助理更像了。

  来领物资的琴弦好几个都问她。

  于是单郁跟清一心又上演了几遍昨晚“她是我姐姐”的冷笑话。

  演唱会是晚上七点三十分的,大约六点半的时候,后援会的几个人在群里发消息,打算组织一波合照。

  单郁跟清一心走过去,正是U市体育馆门口附近,大家站了个人梯,拉了演唱会顺利的祝福条幅。

  “喀嚓。”一声刚刚拍好合照。

  单郁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摸出来一看。

  ——温姐姐。

  单郁手心当即沁出汗,蓦然就有一种现场被抓包的心虚和恐惧感,她划开通话键贴上耳朵。

  “你在哪?”

  温亦弦开口就是这三个字,没有丝毫多余的话,连名字都省了。

  语调沉甸甸的。

  单郁看了眼身后巨型的建筑物,然后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单郁。”温亦弦一字一顿喊她名字,“你这个时候不在学校,你到底在哪?”

  单郁攥着手机,冷声回答,“U市。”顿了顿,低下头老实补充了一句,“体育馆外。”

  “……”

  周围人群喧闹,可单郁觉得她从静谧的话筒里听见了温姐姐的呼吸声,略急促略沉重,被压抑着的火山。

  旁边清一水拉着她胳膊往台阶下走,“哎,谁啊?你这回话跟自首坦白似的,你家长?还是男朋友查岗?”

  单郁没顾上清一水,她只听见话筒那边温姐姐又喊了一次她的名字,“单郁!”

  咬牙切齿的。

  然后电话就被对面挂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

  单郁:呜呜,好可怕,我觉得温姐姐像是要吃了我!

  言衿来传教:那你哭什么?赶紧洗白白了趴着等她啊!

  小剧场二

  手机漏音,清一水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哦,不好意思,原来是女朋友查岗。

  温亦弦:……其实是未婚妻查岗。

  清一水:啊!可是我怎么听见了我女鹅的声音!

  单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