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穿回宋朝做经纪人>第36章 宴会风波

  “准备入席了,萧当家我带你去见过相国大人吧!”

  翡翠的话让萧桐和司清湖同时收回视线,萧桐装作无事发生,也暂且将司清湖和那个黑须男人的关系搁置到一边。

  对司清湖和伽罗道:“那你们先回去,一会登场小心点。”

  司清湖和伽罗颔首离开。

  她们只是来表演的艺伎,不必入席,自然也无需事先与主人见面打招呼。待到表演完毕,为诸位朝廷大员斟酒的时候再作介绍。

  萧桐跟着翡翠上前,才知道原来这个黑须男人就是今日宴会的主人李相国,许是因为司清湖的缘故,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但表面上仍是恭敬有礼,朝李枣夫妇作揖道:“草民萧桐见过相国大人、相国夫人。”

  梁公子看到萧桐,立即露出喜色,道:“爹、相国大人,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萧当家。”

  除了李渝和相国夫人满脸不屑和愤怒,李枣、梁尚书等人虽然内心有些瞧不起身为商贾的萧桐,但她排出的《花木兰》能在汴京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力,乃至影响朝政,为他们所用,他们不得不朝萧桐投去钦佩的目光。

  今日宴会,他们要借《花木兰》表现出的抵御外敌的血性和不屈的精神影响求和派的官员,逼迫求和派重新站队,所以他们下意识就把萧桐当作是同一派的人,对她以礼相待。

  几番闲谈,众人入席,李渝与周氏分别前,小声地道:“娘,你记得了,打我的人是扮演花木兰的艺伎,一会你要替我做主!”

  周氏悄声道:“放在娘身上。娘把你安置在梁公子对面,好好表现。”

  李渝怏怏不乐地努了努嘴,哦了一声。

  她知道梁公子先祖是开国功臣,在汴京势力庞大,是有名的世家。爹爹与梁尚书年轻时交好,梁尚书育有五子,这个梁公子是最小的且是嫡出,两家有意成为儿女亲家之事,她早已从娘亲口中知晓了。

  说实话,她对梁公子无感,但想到梁菲菲是他堂妹,以后能一直和梁菲菲亲近,她倒也不介意嫁给梁公子了。

  萧桐的座位在右边第二排的最后一位,前面是梁公子,坐下来的时候,她见梁公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问他怎么回事?

  梁公子看了一眼隔着白石通道,对面的李渝,道:“我爹有意和相国大人结为儿女姻亲,想把我和……”

  梁公子实在说不出口,绝望地低下了头。

  萧桐也看了看对面的李渝,难以置信地道:“你和……李渝?”

  “哈哈哈哈……”

  着实是一件悲惨又好笑的事,萧桐忍不住捧着肚子肆无忌惮、毫无人性地笑了起来。

  李渝这个人,谁娶谁倒霉,这梁公子不仅得不到喜欢的人,还要娶李渝,真是命途多舛呀!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到了午时,太阳躲在云层后,只有微弱的光芒照射在这个花园里。偶有微风吹过,凉爽而舒适,仿佛是为今日宴会准备的那般!

  宴会在教坊艺伎的乐舞中开始。

  萧桐放眼望去,几十名官员,有的笑意盈盈,互相祝酒。但对面第一排的那位看起来和她奶奶一样年纪的白须老者,身着金丝锦服,头戴大金冠,看起来面色阴沉,围着他一带的五六名官员也如他一样凝重。

  她猜想,这就是大哥说的求和派官员吧!而那些笑得酣畅淋漓的就是和宰相、官家同一阵营的新派。

  她看着那个威仪凛然,面若神煞的老者问梁公子,才知道那人就是白氏牙行背后的靠山楚国公。如此身份尊贵的人,她着实想不透他和白树这种蠢人有什么关系?

  她怎么就找不到这样的靠山?

  在歌舞中,李相笑盈盈地向众人祝酒,然后大家开始开动碗筷。

  这时候,宴会的重头戏《花木兰》也随之上演。

  按照剧情走向,司清湖首先穿着一身灰蓝色布衣,织着布吟唱《木兰诗》出场。

  萧桐在首演看过后,这是第二次看《花木兰》,也尚未厌腻。她欣赏着司清湖的美,满脸的骄傲,这是她家的艺伎!

  司清湖并没有换脸妆,依旧剑眉星目,红唇张扬,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几乎所有人,包括好几个贵妇,看到她都无不露出被惊艳到的神色。

  李枣目不转睛地盯着司清湖,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名艺伎很美,随着木兰妹妹出场,木兰站起来唱词,他忽然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像是去世多年的发妻。

  可是这妖艳的眉眼,却又与印象中不同。

  或许只是人有相似。

  众人欣赏得津津有味,楚国公深知这是李枣请来演出的洗脑戏曲,他是坚决不会欣赏的,望着戏台不屑一顾。转头看看自己派别的人,却一个个面露欣赏之色,乐得合不拢嘴。

  他忍不住在心里咆哮道:“这帮废物,都忘了出发前是如何坚定保证不倒戈的吗?”

  他的心悬了起来,好怕他们被洗脑成功了。

  司清湖在台上表演、唱念,一开始还能忍住不看李枣,但戏台刚好与上座正对,一不小心,目光就落在那边,终究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边的李枣和周氏,其乐融融,好一副举案齐眉的模样。

  想起她娘临死前的不甘与悲愤,她在心中嘲讽。

  李枣少年父母双亡,把他寄托给她外祖父。外祖父是蜀地县城里有名的书院山长,把他视作己出,花重金供他念书考功名。他与母亲青梅竹马,暗生情愫,外祖父念他资质过人,也乐意招他为婿,在他中举以后,便主持二人成婚。

  李枣上京赶考前,母亲已身怀六甲,他承诺一定会衣锦还乡。

  没想到遇上商贾出身的周氏,很快被周氏的美貌和媚术俘虏,周氏陪着他在汴京念书、考试,直到中状元,下派到杭州当县令。

  他确实做到了衣锦还乡,也把母亲和出生刚百日的司清湖接去了杭州,但进了那个宅子没多久,母亲才发现周氏的存在!

  若是事先知道,母亲宁愿一个人带着她,承受世俗指指点点,也不会跟随他去杭州的!

  宴会上,李枣为周氏斟了一杯酒,周氏剥了一颗栗子,刻意扫了一眼全场,然后送进了李枣嘴里,李枣还扬起了微笑。

  司清湖被他们不要脸的举动点燃了怒火,到花木兰奔赴军营的路上,有一段唱词,她怒而改了。

  “黄沙地,落日圆,木兰万里赴戎机,今把隐情细诉来。代父从军非孝道,原来是阿爷负我母,宠姨娘,使我有家错立身!……”

  萧桐听到司清湖的声腔唱出这段陌生而大胆的唱词的时候,刚喝下一口茶,惊得咳嗽不止,赶紧抬起衣袖擦嘴。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改编?花木兰代父从军不是因为孝道,而是因为爹爹宠妾灭妻,逼得她在家中无立锥之地,不得已投军!

  她没有排过这样的戏曲!

  抬头看司清湖,她还在继续唱着,神色悲愤,字字泣血!

  其他人也听出了不对劲,纷纷交头接耳。

  “真是看不出呀,方才出场,木兰之父看起来也不像这样的人,还家宅和睦的样子。”

  “唉,看来人不可貌相。”

  言辞辛辣讽刺,字字句句直戳李枣和周氏的痛处,他们愤怒地看向司清湖。

  当对上司清湖怨怼的目光,李枣的心蓦地剧跳了一下,这锋利的眼神像极了十年前离家出走的长女。

  如果长女能平安长大,也该是这般年纪吧?

  可是,他们出身书香世家,女儿怎么可能会投身入伎?

  但这番唱词,不是针对他李枣,又是针对谁?

  梁公子已经看过一次,显然知道是又改编了一次,高声赞道:“如此改编,整个故事又多了一个反转,好,极好!”

  其他官员纷纷高兴地附和,“好!”

  李枣和周氏的脸都烫了,红得有点像喝酒上脸。

  萧桐胆战心惊地看向李相和周氏,从他们的表情分析,没跑了,司清湖骂的便是他们!

  只见周氏的怒火燃到了极点,眉毛倒竖,双手放在案上,欲站起来,李枣按着了她的手,不让她动。

  萧桐拍了拍胸口,立即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若骂的真是李枣,李枣也不敢当着百官的面动怒,这不上赶着承认吗?

  可是,好死不死,李枣夫妇的一举一动被楚国公看在眼内,楚国公也早已打探到李枣早年有一个发妻和嫡长女,发妻病逝后,嫡长女于杭州走失,外人传是被人贩子拐卖了,不知去向。

  他还不知道其中由头,今日听这艺伎一唱,貌似浮现出了真相。

  他露出阴险的笑,浅尝一口酒,高声道:“谁都知道木兰代父从军是孝道,可今日这艺伎忽然改编,不知是在讽刺谁呢?李相,听闻你未中状元前,曾有一发妻和长女,和这木兰家的情况还挺相像的。”

  李枣尴尬地笑了下,说话都没了底气:“楚国公真会说话。”

  台上,司清湖这一段讽刺的唱词已经唱完,落下了幕帘,准备第二折 开场。

  楚国公的话却像一石激起千层浪,酒席上的人并未因司清湖的临时离场而转移注意力,楚国公党羽甚至还故意低声议论了起来。

  有个官员道:“这难道骂的是相国?”

  另一个附和道:“没想到呀,相国是如此薄情的人。”

  也有人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可宠妾灭妻,此事若属实,是大罪!”

  更有贵妇道:“如果这是真的,那相国夫人原来是妾室呀!”

  “那相国千金不就是妾室生的庶女?”另一个妇人惊道,然后故意扯了一下梁尚书的夫人,煞有介事地道,“梁夫人,你当真让你儿娶一个妾室生的庶女?”

  梁夫人霎时脸也红了,无言以对。

  李枣夫妇,被人明晃晃说闲话,羞得脸颊通红,头也抬不起。

  只有李渝听到有人议论自己的时候,不懂事,气呼呼地道:“你们胡说八道,我娘已经扶正了!”

  这……

  这不变相承认周氏妾室出身吗?

  得逞的人纷纷掩嘴偷笑。

  周氏厉声道:“阿渝,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渝不甘地闭了嘴。

  那些异党人的议论,说大声也不是很大声,不过是想刺激他们,听过就算了,只要他们不承认,也没有证据。可李渝这一上嘴,差不多变相承认了,真要把李枣夫妇气死了!

  萧桐把众多议论听入了耳里,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了个大概,心又开始砰砰直跳,偷偷瞅了眼李枣,一会她们还能活着离开相府吗?

  将近两个时辰的戏曲很快演完了,后面的战争戏看得众人酣畅淋漓,热血沸腾!

  萧桐想,他们应该忘了司清湖改唱词这一波了吧?

  司清湖和伽罗、萧玉奴等几个男女艺伎回后台换了来时穿的衣裳,捧着酒壶来到宴会之间,自我介绍后,开始给各位官老爷、贵夫人斟酒,侍奉他们。

  司清湖为楚国公斟完酒后,看了一眼李枣夫妇,强自镇定地走了过去,低垂脸颊,跪在他们的几案前,倾起酒壶,先为李枣斟酒。

  李枣面目深沉地看着面前打扮妖冶的红衣女子,目光下移,发现她斟酒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甚至还紧张得把一杯酒都斟得满满的。

  司清湖轻声道:“相国大人请用酒。”

  李枣狐疑地打量着司清湖,拿起酒喝了。

  萧桐目光追随着司清湖,大气也不敢喘,但愿不要出啥事啊!



  可是下一刻,她的担忧就发生了。

  只见相国夫人端起威仪,目光犀利地盯着司清湖,道:“我听闻木兰代父从军,在勾栏里演的可是孝道,怎么到了我相国府上就变了?”

  萧桐的心像是被绑了根绳,提起来了,捧着茶杯置于面前,两指捏着杯壁,一动不动,目光分毫不敢从司清湖身上离开。

  司清湖头也不抬,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从容道:“稍作改编以丰富故事,毕竟相府又怎能和勾栏一样?”

  萧桐赶紧笑着道:“对呀相国夫人,我们萧氏牙行有个规矩,到贵客府上演出,都会和勾栏里的不一样,这样方能凸显尊贵。”

  “放肆!”周氏拍案大怒,“区区伎人,在诸位大人面前擅自改编故事,这不是诓骗又是什么?司清湖,今日在这里,你务必向诸位大人赔罪,不然我相府颜面就挂不住了!”

  从司清湖唱出宠妾灭妻这一段后,她就和李枣一样,怀疑她是当年出走的李澈,只是眼前的人分外妖冶,她几乎找不到李澈的影子。或许只是楚国公那边的人刻意收买她改唱词的,但无论如何,司清湖打了李渝,今日还侮辱了他们一家三口,不让她吃点苦头,日后她相国府的人在汴京将抬不起头!

  周氏这一震怒,全场噤若寒蝉。

  司清湖跪在她面前,却从容不迫,大不了鱼死网破!

  梁尚书想到周氏再追究下去,恐怕会坏了正事,于是道:“区区一个艺伎,相国夫人何必与之置气?打发去便是了!”

  楚国公紧跟着开口道:“老夫倒觉得相国夫人所言极是,艺伎篡改唱词戏弄朝廷命官,绝对不可轻饶!”

  从周氏向司清湖迁怒开始,楚国公就一直观察,忽然想到了个好玩的法子。司清湖既然能在台上讽刺李枣,即便不是李枣的女儿,也该是知情人,何不当场把她灌醉,来一场酒后真言,好让李枣丢了颜面。

  此事得以证实,明日他立即参李枣一本,把他从相国之位拉下来!

  楚国公斟了一杯酒,向司清湖举杯,道:“如此就当赔罪,司小姐,请!”

  楚国公的丫鬟立即端着酒走到通道中间,司清湖意识到这酒是挡不了了,幸好她好歹是个艺伎,还是有酒量的,然后从容走过去,举起酒杯朝楚国公一敬。

  她和楚国公,同时一饮而尽。

  楚国公给了身后同党一个眼色,同党也举起酒杯朝司清湖,“请!”

  司清湖接过丫鬟递来的酒,容色清冷倔强,抬起脸,又是一饮而尽。

  萧桐、梁公子、伽罗等人心都慌了,这在座几十位,要是一人一杯,且是烈酒,司清湖今日走出这宴会,怕是也只剩下半条命。

  李枣看穿了楚国公的诡计,今日大事算是被他那个蠢夫人毁了,但让楚国公再从司清湖嘴里套出些什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缓缓举起酒杯,看向司清湖,想到她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心中于心不忍,深呼了口气,道:“请!”

  待她喝完这杯,他就要叫停这一切,将这些闲杂人打发下去!

  司清湖盯着李枣,眼眸泛着水光,勾起一抹凄楚的笑。

  她就不信李枣一点也不怀疑她是李澈,可他仍然和这帮恃强凌弱的官吏一般,向她发难,着实令她心寒!

  她朝李枣举起酒杯,刚要倾起,酒杯却被人迅速夺走!

  她转过头,只见萧桐走到了她身边,一手按在她肩膀上安抚,一手握着她的酒杯,朝众人大方笑道:“清湖是我萧氏牙行的伎人,若是诸位认为她有错,也是草民该罚!”

  说罢,她看了眼杯中的酒水,犹豫了一会,强忍着对酒的阴影,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司清湖被萧桐一连串操作惊呆了,紧张道:“四郎!”

  萧桐回头对伽罗等人道:“带清湖离开!”

  司清湖望着萧桐温润的眸子,里面似乎隐藏着视死如归,她内心剧烈地震荡着,泪水恍惚间就蔓延到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四郎护妻棒棒的。没事的,不会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