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沐柒坐在房里,心中却始终不安。她想到那山洞中松软的泥土,那日进洞开垦时惊人的速度,她觉得有蹊跷,可总也想不到到底是哪里不对。
左右无事,她站起来整理下衣衫,准备亲自再去查看一番。
“不好了!”窗边翻进一个人影。
范贡刚下朝,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在□□里翻进了褚沐柒的房内。
见他如此着急,褚沐柒心知肯定是出了大事。心里一紧,也顾不得考虑他会不会被人发现。
“怎么回事?”
“皇上下旨,将卫风吟抓捕入牢了。”范贡气都没喘匀,开口说道。
“罪名呢?”褚沐柒皱眉问道。
她想不通,明明已经找到了矿,为何还会被下狱。这两日来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心中的疑惑似乎就要有个答案。
“罪名是,偷藏金矿——”事情有点复杂,范贡简明扼要地解释,“卫风吟找到的是铜矿,可去查探的人却查出,铜矿不过是伴生,其主要的金矿却不翼而飞……”
“所以那狗皇帝就把罪名安到了风吟头上?”褚沐柒危险地眯了眼,周身围绕着寒意。
范贡咽了咽口水,不敢接话。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褚沐柒皱眉想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却忽然缓和。对着范贡笑得眉眼弯弯,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
“——其他的先等等,你先去把牢里布置一下。”
布置?
要布置什么?范贡看她笑得好不温柔,有些不敢开口。褚沐柒附到他耳边,细细叮嘱……
半盏茶后,范贡黑着脸翻出褚府。
笑笑笑,就知道笑!一天天地让他做苦力,自己挖空心思就会讨美人欢心——谈情说爱都谈到牢里去了!
范贡心里埋怨着,未曾留意周围。却自墙角边忽然冲过来一个黑影。那黑影一把揪住范贡,扬起拳头,眼看就要砸下去。
“英雄饶命!”范贡一声大喊,抬袖紧紧护住自己的脸。
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范贡不禁有些疑惑。
“你为何会从小柒房里出来?”一个强硬的声音说道。
小柒?这人谁啊,叫得这么亲密?
范贡脑子里飞速转着,感觉到对方并没有立刻就要动手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移开袖子,看清了眼前的人。
——嚯!完蛋,这不是安王吗?
他敛了容,干脆地跪倒在地,“臣给安王殿下请安!”
“少废话!你为何会从小柒房里出来?”
秦晏不耐烦跟他唧唧歪歪。又揪了他,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眼神发狠。范贡被他这样一盯,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心知今日不给个交代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稍一作想,抬起袖子掩了面,再放下时,却已是涕泗横流。他一把扯住安王揪在他胸前的袖子,哭得泣不成声,“安王殿下……”
“你……”秦晏看他一个大老爷们说哭就哭,心中不齿。又被他扯了袖子抹到脸上,心里直恶心得不行。
他扯了两下袖子,却被范贡下了死力根本扯不回来,他又急又怒,“范贡!你放肆!”
范贡被他一声大吼,却是浑然不惧,又拉着他的袖子揩了一把黏糊糊的鼻涕。
“安王殿下!臣知您一直心悦褚小姐,但臣与那褚小姐是一见倾心,再见定情,如今已是爱得难舍难分。安王殿下……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作那棒打鸳鸯之人啊!”
他喊得撕心裂肺,说出来的话却似刀子般句句直捅秦晏心窝子。
本是早早过来想传个消息,好缓和一下他与小柒的关系。不料却看见范贡一大清早便从她房里翻出来。待到下朝,又是急冲冲便直奔过来。
他心中怒火中烧,若小柒当真喜欢女子,他可以安慰自己性向乃是天生,强求不得——可这范贡,身份地位、学识手段,哪样比得上他?
输给个女人便罢了,难道他还要输给个男人不成?
“你放屁!”他心中气急,一脚踹开范贡。
范贡被踹得在地上翻了个跟斗,待停下来,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满嘴嚷嚷着些“君子有成人之美”、“殿下不要横刀夺爱、棒打鸳鸯”之类的话。
秦晏听得一阵火大,“闭嘴!”
范贡眼看他又要一脚踹上来,手疾眼快地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死死地按得秦晏不能动弹。
“安王殿下!您认清现实吧,褚小姐从未心悦过您啊!”他抬起脸来,眼泪和鼻涕都混到一起,哭到动情之处,还忘我地在安王的裤子上蹭蹭鼻涕。
“范贡!”
秦晏当真是想一剑杀了他。他一把摁住范贡的头推开,脚却被他死死箍住。他狠心加大了力气,一个抬脚过去。
“哎呀!”范贡被他踹出去几步远,手却是半点没松,逮着秦晏的靴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范贡!”
秦晏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气急败坏地叫他。他光着一只脚悬在半空,整个人被定在原地施展着“金鸡独立”。
他心中憋闷不已,“还给本王!”
范贡心知到了火候,狗腿地捧着他的靴子,将染上的灰尘拍掉,膝行着上前将靴子高举过头顶,嘴里高喊,“殿下,您的贵靴。”
“滚!”秦晏一把抢过靴子套在脚上,又是不解气地将范贡踹翻在地,气愤地拂袖而去,早已忘了自己今日是来干什么的。
他走后,范贡终于收了满脸的鼻涕泡。得意洋洋地嗤了一口。
想他没被褚沐柒捡回来的时候,什么市井小人没见过,摸爬滚打这么久,对付一个养尊处优的安王还不是手到擒来。
“哼哼。”他轻哼一声,朝自家马车的方向走去——还得帮某人去护好她的心头宝呢。
他此时倒是得意,自然不知他如此败坏褚沐柒的名声,最后会落得何等凄惨的下场。
而此时另一头。
卫府。
卫风吟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目光冰冷,看着白羽一副小人嘴脸。那白净面皮上扬起一点阴冷的弧度,俯身靠近地上的白色身影。
“卫小将军,哦……不,卫小姐,接旨吧。”
卫风吟扬袖将他扫开,像赶苍蝇一般。伸手拿过他手中圣旨,站了起来。
“你……”白羽被她掌风扫得一个踉跄,面上涌上一层薄怒,“来人,给她上枷锁!”
当即就有两人上前来将卫风吟锁住,她没有反抗,面上也平静无波。
白羽看她老实了,才又凑上前来,欣赏着她沦为了阶下囚还依然一副清冷矜贵的样子。就像一只高贵的白凤却被拘在了手里,那不屑一顾的样子,真是诱人□□。
“卫风吟,”他享受地看着她,伸手想握住她瘦弱的肩,“我早说过,我会让你成为我的人……你!”
厚重的枷锁直直甩在他手骨上,手背上撞起大片的红,指骨响起细碎的声响。
卫风吟冷着脸,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即便她手被困住,也还是那个叱咤沙场的小将军,岂会任人揉捏。
“我也早说了,你不配!”
白羽瞪着她的背影,狠狠冷笑。他就不信,等卫家被颠覆的那天,她还能如此高高在上。
……
阴暗的牢中,两个狱卒押着卫风吟往最深处走去。四周回荡着凄惨的□□喊冤,牢缝间,一只只惨白的手伸出,攀在锈迹斑斑的铁栏上。
潮湿的墙壁上爬满了滑腻腻的青苔,地上铺着干硬的稻草。角落处一片高突的冷硬石板,便是犯人夜间的安身之地。
冷饭的馊味夹杂着的屎尿的骚臭味,直刺入鼻中、脑中。
卫风吟皱了皱眉。
两个狱卒带着她转了个弯,走到了藏在最里面角落的牢房里。用钥匙打开门后,两人站在门口不动了。
“咔嗒。”身上一松,手上的枷锁被解开。
“进去吧。”两人伸手示意。
卫风吟皱着眉踏进门,“这是……”
她闭了眼,又重新睁开。屋内场景依旧没变。
光洁干净的墙壁,柔然舒适的大床。地上铺了一层雪白华贵的毛毯,床边立了一张梨花木的梳妆台。墙角一个三脚黑鼎小香炉,室内飘荡着怡人心神的淡香。
室内中间,是一张低调奢华的红木桌,上面搁了一盒上好的雨后龙井,旁边是一套紫砂茶具。再往远处,桌角还躺着几本厚薄不一的书。
她转过身,正待询问,两个狱卒忽然躬了身子,恭敬大喊——
“卫小姐,请您好好休息!”
卫风吟沉默着退后半步,抿了唇,问道,“我……”
两个狱卒殷勤地抬起脸来,“卫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里是牢房?”卫风吟依然有些疑惑。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嘀咕着“事都替她办妥了还装什么不知道”。但又觉得这问话中必定另有玄机,于是装了满脸的高深莫测。
“卫小姐放心,大家都懂的……”
两个狱卒深知此事要烂在肚子里,隐晦地向卫风吟保证了一番。卫风吟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抿着唇没有说话。
见她再没有为难,两人退后两步,替她将门拉上。隔着铁栏恭敬开口。
“若还有什么要求,请您尽管吩咐。”
“……”
两人转身离去,卫风吟站在房内茫然四顾。
她走到床边,轻盈暖和的被子上搁了一只白乎乎、毛绒绒的兔子布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缝里隐隐析出妖艳的红光。嘴角咧得开开的,龇了两颗大门牙,笑得阴险狡诈。
——她忽然有些明白这些是谁做的了。
她站着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涨闷。
“啪。”那只笑得贱兮兮的兔子被一把扣到枕头上。
视线渐渐移到一旁的梳妆台,她伸手一拉,室内充斥了满满的珠光宝气——耳环、项链、额饰,各类翡翠宝石……
“啪。”又是一声轻响。卫风吟木着脸将抽屉关上,将刺眼的光芒隔绝在内。
她在这牢中,是要打扮给鬼看吗?
她揉揉跳动的额角,头疼地走到桌边,随手拿了一本书。她着实想清静清静,于是低了头安静地看着——却越看越不对劲。
待她将书关上,看到封页的书名后,瞬间唰地黑了脸。
不信邪地一本一本地将书的名字翻完,从刚才开始就隐隐烦躁的卫风吟已经彻底处于爆发的边缘。
只见一本本花里胡哨的书面上,闷骚的滚金字体弯来拐去,鬼画桃符一般印了书名——
《我与闺中密友不得不说的故事》、《花间亲吻的姐妹》、《闺阁里的低声蜜语》、《让朋友难耐的亲昵,你都做过了吗》
……
——“嘭!”
厚实的一摞书被狠狠砸到桌上。
阴暗狱中唯一明亮的房里,红木的桌角被一只素手悄然掰断,握在手中一捏,化作了空中微不可见的齑粉。
“褚沐柒!”卫风吟咬牙念道。
——死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我好像虐不起来——没有关系,我写的是轻松甜文。。。(强行自我安慰)
另外,非常感谢投营养液的小伙伴。
22
“你说什么,咳咳……风儿被关进了牢中?”
卫峥嵘长年缠绵病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休养。他终日窝在自己的小苑里,对片刻前发生在府中的事,竟完全不知情。
“那白羽小儿……咳咳……欺人太甚!”因长年不见阳光而苍白的脸上,涌起了惊人的血色,“卫忠,扶我起来!”
他多年未曾管事,如今女儿被人陷害至此,卫家也会因此风雨飘摇。沉睡多年的雄狮也逼不得已要站起来一吼了。
……
“范贡!”
褚府里,深夜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
一个俏丽的女子眯起眼扫过他全身上下,似在恼火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她每扫过一处,范贡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听说你我一见倾心?”她温柔地笑着靠近。
“那个啥……主上将我捡回来助我安身立命……从初见时起,小的就已决定将满腔的赤诚献给主上!”
范贡吓得直往后退,就连平日从来都是直呼褚沐柒的大名,如今也开始伏低做小喊起了“主上”。
可褚沐柒不吃他这一套。
“再见就已定情?”声音轻柔如水。
“——再见时主上已为我指了官场上一条明路,一路顺风顺水,属下便已为主上深深折服,今生矢志不渝!”
范贡背后已抵住了墙边,退无可退,心中直叫苦不迭。
他忘记了某人如今正处于求偶期,还好死不死地才惹恼了心上人,如今往她身上泼脏水,他可真是瞎了眼直往枪口撞。
褚沐柒可不管他怎么瞎编圆话,她腮帮子鼓着劲儿,温柔得近乎狰狞,“如今还爱得难舍难分?”
“主上您听我解释!属下如今早已上了您的贼船,你我同命相连,你死了我必定不能独活……”范贡抖若筛糠,当真觉得自己作死。
褚沐柒都快被他逗乐了,眼尾轻轻往上一挑,斜睨着他,“当真是对我情深义重——”
听她语气似有缓和,范贡又不怕死地凑上来,嘿嘿笑着,“是吧是吧,主上,属下对您是忠心可表,天地可……”
鉴——
空气温度陡然下降,突然现身的玄一气息寒冷,丢给他一个“小可怜”的眼神。
范贡忽然住了嘴,干净利落往地上一跪,“主上饶命,属下错了。”
认怂倒是认得快。
褚沐柒笑容发狠,“玄一,不必留情!”
“是。”
“哎……哎,玄一你做什么,你不要忘了是谁培养的你——哎呀!啊!”
一阵乒乒乓乓的□□击打的声音,伴随着哀呼惨叫,褚沐柒捂住双耳,“玄一,给我堵了他的嘴!”
激烈过后,褚沐柒坐下来喝茶,看范贡一张乌青肿胀的脸直乐。
“坐什么坐,”她猛地放下茶杯,“给我做事去!”
范贡疼得龇牙咧嘴,吓得赶紧站起来,“是。”
褚沐柒皱眉思索。安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就算一时被范贡气昏了头,也很快就会回过神来。但他是个正直的,应不会拿着这些来要挟她。
虽然两人如今有些尴尬,但凭心而论,安王确实对她不错。
当务之急,还是救卫风吟。
“你去,好好查探一下白羽经常出入的地方。”
“哦。”范贡乖乖应了,即刻便动身。
秦晏站在院墙外的角落,暗中看范贡又从里面翻出来,在黑暗中站成了木雕。看他远远离去后,转身走了。
宫城门外的小巷,白羽的马车被前方的人影拦住。
他撩开帘子,看见一排阵势森严的列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踩着鼓点一般,一步步朝前压来,气势每走一步,就盛大一分。
——这便是卫家军。
他故作镇定地下了车,看到后面一辆车内露出的泛青的病容。抬手作揖,“见过卫伯父。”
卫峥嵘却不欲与他多言。一个眼神示意,卫家军便将他铁桶一般围了起来。
周围黑压压的一圈,他心里发怵,正待开口,只听一人冷声发令,“不必打死。”
话一刚落,斜里飞出一拳就将白羽撂倒在地。他虽然有些自保功夫,可在卫家军面前,不过是些花拳绣腿,毫无还手之力。
一群人聚拢过来,一个个刚硬的拳头砸在他身上,如铁石一般砸得他脏腑里翻江倒海。他身量也不高壮,卫家军一人一拳下来,还未热够身,他就已承受不住。
他拼着力气大喊,“未曾想卫大将军还如少年般血气方刚,这般暗下黑棍,与那些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毛头小子有何区别?”
卫峥嵘却是理也不理,他戎马一生,向来是想做便做,这小子如此可恨,不揍得他丢了半条命,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给我打!”
白羽不想他如此不顾颜面身份,还如此不讲道理,跟这种大老粗说话,你委婉一点他都当你是放屁。
“将军……当真以为,是我害的卫风吟吗?”他忍着不断击打的拳脚断续开口,“卫家,树大招风,宫城门下,你便敢带着卫家军行凶……当真以为,皇上能忍?”
一语既出,石破天惊。
卫峥嵘心中惊疑不定,难道此事当真是皇上在推波助澜?
他抬了手,卫家军忽然停下,给了白羽片刻的喘息。白羽心中冷笑,区区莽夫,不过如此。
“小子竟敢血口喷人,污蔑圣上,给我狠狠地打!”
他一声大吼,尽显大将军的威风——不管此事到底如何,他今日非揍这小子不可!
“你……”白羽只觉憋屈,当真是秀才遇到兵。头顶的拳脚再次袭来,毫不留情,他只能护住头部捱着。
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胃中汹涌欲吐。
最后一拳重重落下,卫家军有序退走,留下白羽死狗一般躺在地上。
“小子,你听好了,我卫家不是好欺的!”
呵——白羽伸手擦掉嘴边溢出的鲜血,待卫峥嵘离去后,摇晃着站了起来——如今连皇上都要弃了你们,我倒要看看,卫家是如何不可欺!
他扯了嘴角,眼中满是阴狠。你敢搞我,我就敢搞你女儿——卫风吟,这笔账,便要你连本带利地还我!
……
卫风吟靠在床上静坐,将那兔子狠心垫在了身后,□□得变了形。别说,还真挺软,让她想起前日醉酒的夜里……
她闭了眼,停住脑中的胡思乱想。这牢中无聊,她又无事可干,只能这样闭目养神来打发时间。
桌上放的那几本不堪入目的书,早已被她丢到角落。一看到那书,她就气愤不已,心中火气压都压不住。
——可恨!当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作弄她!
“卫小姐,用饭了。”
锁链轻响,牢门开开,放进一个三层食盒。这房中铺了雪白地毯,狱卒不敢进去,将食盒往地下一放,转身就走。
床上的卫风吟睁开眼,下床将食盒提至桌上摆开:——雪酥脆皮鸭、蜜汁鸡、一小碟烤鱼,中间两份精致时蔬,最下层盛了碗热腾腾的浓骨汤,汤汁熬得雪白,诱人食指大动。最后还放了一份饭后甜点和些许洗净了的水果葡萄。
每样分量不多,但刚好差不多是她的食量。
卫风吟抿了嘴,眸中柔缓。那张欠扁的脸又在眼前浮现。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伸手端过汤碗准备先润润肠,碗底却悠悠飘落一张纸条,仔细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狗爬样的字体:——兔兔有我软吗?
后面跟个阴险的笑脸。
卫风吟面无表情,喝了口汤,又移开一碗鸡——香料是我常用的哦,愿吾常伴汝身食盒在手中捏的咯吱作响。怪不得她觉得气味熟悉,连睡觉都能梦到……
卫风吟将碗一个个移开,看到后面已经有些麻木。
真是烦人。
她将字条一一收起来,扔到柜中锁上,直到再也瞧不见,心中的燥意才降下来些许。总算能够坐下来好好用膳。
不得不说,这些饭食安排得很合她口味,些许偏甜,又不会腻,时蔬鲜美清淡,骨汤醇厚浓郁。
再用了些水果,卫风吟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将甜点搁到一边,准备晚些时候再用。
可能是饭菜太好,吃得有些多了,困意袭来,她有些抵挡不住,便移到床边准备小憩一会儿。
刚挨上床,脑中就一片晕眩……
狱中深处,刚刚送过饭的狱卒正用着饭,忽然脑袋一歪,倒在了桌上。一个人将他腰间的钥匙拿走,打开了最深处的那间狱门。
……
褚沐柒在房中左转转右转转,老是坐不安宁。她突然停下来,开始收拾东西。
嗯,牢中湿冷,不知道风吟会不会冷,不如再带个暖炉去。
她捡了个暖手的小炉子,转念一想,又摇摇头把它丢掉。还是不用了,有她了还用什么暖炉,想有多热就能多热。
牢中待久了不运动容易血脉不通,带个泡脚盆去促进一下血液循环好了。又琢磨一下,还是摇摇头又放了回去。理由同上。
玄一看她将东西收拾了又放出来,挑挑拣拣,最后包了个大包裹往地上一堆,志得意满地拍拍手。
“小姐,这些东西可要我帮您送去?”
褚沐柒闻言忽然将东西往身前一抱,有些心虚地躲闪着,“哦,不必了……这些东西十分贵重,我便亲自去送一趟好了。”
玄一疑惑地看着她包里的碗碗盆盆小零碎一类的东西,果断明智地选择不开口。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褚沐柒暗自呼一口气。
几日不见,她有些想她了。
两人拾掇拾掇坐上了去牢中的马车。褚沐柒忍不住兴奋,心中无数次默念那个人的名字,真恨不得这马车能长双翅膀。
……
一个人影摸进了最深处的牢房。
白衣女子躺在床上,意识模糊,浑身无力。那人影笑笑,一步步逼近。
“卫风吟,我说了,会让你成为我的人,”那声音森冷,“如今你老子找上门来,就别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了!”
他伸出手,一点点靠近那雪白的脖颈,那让他魂牵梦绕的细腻肌肤就近在眼前。他手心有些发热,瞳孔不自然地放大着。
近了,近了……他喘着气,额上的汗水淋漓不断淌下来。
——卫风吟,卫风吟。
他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
喉间顶了一只寒光凛凛的簪子,扎在他皮肤上,差一点就要刺破。床上的白色身影坐了起来,冷冷说道,“想死吗?”
生命被威胁,他却一点也不惊慌,还有闲情谈笑。
“呵呵,不愧是卫家的人,老子上午将我打了个半死,小的晚上就问我是不是想死……”
白羽扯着唇角冷笑,“卫风吟,你当真还撑得住?”
喉间的簪子往里送了半分,一股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你可以试试。”
白羽冷眼瞧着她,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微弱颤抖,他更是兴奋不已。猎物死死挣扎最后依然束手无策,这等待的过程只会让他享用时更加尽兴。
他来了兴致,便开始与她迂回,“那你想让我如何,不如这样站着聊聊天?”
卫风吟此刻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心知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
她将簪子拔出,又是一个反手插了进去,疼得白羽直吸冷气。他心中暗骂,这卫家的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钥匙交出来。”卫风吟努力控制着声音。
白羽勾唇一笑,“钥匙在我怀里,你要拿吗?”
他知道她就要撑不住,言语间也带了调笑,愈发地肆无忌惮。
卫风吟闭眼缓了缓,将他的脸一把摁到地上,“你既知道我撑不住,可知道我此时还能先杀了你,再与你同归于尽——是要钥匙还是要命?”
白羽一头撞到地上,额头登时流出血来。顺着鼻梁流到他嘴边。他勾舌舔了舔,眼中溢满了抑制不住的狂喜。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样,用那软软的双手打得他头破血流,就像第一次时那样。怎么会有这么美妙的感觉?
他隐隐有些癫狂,呼吸也急促起来,脸上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钥匙……钥匙当真在我怀里,你来……你来拿!”他迫不及待地叫着,想激怒她惹来更多用力的触碰。
卫风吟动了气,混乱的脑袋让她无力思考。一脚踹到他腰间,“我再说一次,钥匙拿来!”
“啊——”白羽忍不住□□出声。
腰间的钥匙却被卫风吟歪打正着地踢了出来。他还想享受更多,挣扎着想扑上去抢夺。
“我的,我的!”他颤抖着大喊。
喉间再次顶了只簪子,卫风吟捡起钥匙,挟持着他,一把将他推至门外。
“滚出去!”
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卫风吟用钥匙将牢门锁上,身体顺着铁栏软软地滑下,意识逐渐涣散。
铁门外,白羽看她再也站不起来,眼里发出狼一般的幽光,贪婪地盯着那滑倒在地的纤细身影。
他又走上前去。
锈迹斑斑的锁里,还插着一把小巧的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媳妇儿。
23
“咔嗒。”
牢门的锁被重新打开。
白羽推开门走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饥渴。他蹲下来,用眼神细细描摹女子的眉眼。
她生得如此完美,老是诱人忍不住靠近。平日里清冷矜贵,此时散了周身的气势,又隐隐带了柔弱,惹人怜惜。
顺着削瘦的肩膀,他的视线落到那双手上,他再也忍不住,颤抖着伸出手,想触摸它。
便是这双手吗?他屏住了呼吸——便是这双手,将他打翻在地,磕得头破血流。还有,这双腿,踩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这些马上就都是他的了。
他弯下腰,将女子抱到床上。这床温暖舒适,被子也轻软。想来卫家果然有些底蕴,便连牢里也伸得进手。
不过——他扯扯嘴角——这些倒是方便了他。
他直起身,解开腰带,脱下一件件衣服,又小心折好,放到旁边的梳妆台上。神情虔诚,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又俯下身去,准备解去床上女子的衣服。
他激动着,手有些颤抖地伸到领子处,就要往下一扯——
褚沐柒甫一进入牢中,就看见洒了一地的饭菜,和歪倒在地的狱卒。她心下一紧,直直往里冲。
半掩的牢门里,透过铁栏的间隙,里面的情形清楚地传来——半倒在床上的白衣女子,闭着眼,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似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以及已经脱得只剩里衣的男子,正伸了手,堪堪要解开她的衣襟。
“风吟——”
“嘭!”
一股大力将白羽撞开。飞来的巨大包裹砸在他身上,零零碎碎地洒了一地。里面的重物飞到半空又砸落下来,噼噼啪啪,打得他晕头转向。
一个颤抖的身影走到床边,伸手将床上女子的衣襟拢好。
为什么?即使她百般扭转,却还是差点让她受到了伤害?
“风吟——”她心疼地低呼,俯身理顺她鬓间的碎发。床上的女子纤瘦,抱在怀里,轻盈地似要飞去。她心中一片寒意,回过身,如看死人一般看着白羽。
“玄一——”她唤了一声,眼梢染上一层妖冶的邪气。
这白羽留着,不知还会生多少事。所有的剧情从她救了卫风吟开始,走向就已完全不同,她无法预料——卫风吟只有一个,她输不起。
但凡她受到一点伤害,她都会痛不欲生。既如此——
“玄一,杀了他。”
轻轻一句话,却蕴藏了森冷杀机。
“是。”
一个幽暗的身影轻飘飘落了地,白羽仰倒在地上,只觉喉间一抹冰凉,他吓得发抖,好像一只冰冷的手顺着他的脊骨抚下,激起满身的寒意。
“不,等等……我是首相的儿子,你们不能杀我!”白羽忽然惊怒地叫道。
站在床边的女子看着他,眼神空洞又死寂。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待宰的猪羊,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他心上涌起深深的无力感,惊慌地祈求着。
然而——
“动手。”那声音没有半分起伏。
冰凉在颈上轻缓移动了一瞬,他能感觉到自己温热的血液流出,与那冰凉交织成一片,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死亡的恐惧让他瞳孔放大,身体开始痉挛。
忽然一声轻响,卫右一脚将白羽踢出两步,脱开了钳制。他趴在地上如死狗一般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任务被打断,玄一毫不留恋地消失在房内。
床边,那双没有情绪的眼淡漠地看着卫右,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小姐恕罪,暂时还不能杀他。”卫右单膝跪地,低头请罪。
白羽若在这牢中死去,会给卫家惹来天大的麻烦。卫家本来就是皇上的眼中钉,若犯下如此大错,只怕……
卫右皱着眉,他身为卫家人,已经习惯了多方顾虑。
褚沐柒看着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忽又轻轻笑开,眼神说不出的柔和,“卫右,我问你,卫左呢?”
“卫家军令,不得仗着艺高枉顾王法。因此牢狱之中,卫家军不得踏入。”
呵,王法?
明明手中拿了让人忌惮的宝剑,本可以仗剑立于世,却为了不被人继续忌惮,而将宝剑藏锋,将自己死死地束缚……
卫家——她心里冷笑,当真是愚忠!
“所以,你们就放任她一人进了牢中,无人相护,让她陷入孤立无援……”她眼里笑意温和,说出的话却有如针扎,直刺人心——
“连主子都护不住的卫家军,便是艺高,要来何用!”
卫右心中一痛,紧紧咬着牙,竟不知该如何辩驳,又何来的资格辩驳。没有护住主子,这是事实——卫家军,当真无用!
她惯来笑意盈盈,便连动怒,也是笑着,平淡温和,却无端让人心生惧意。
“玄卫!”
她不再只叫玄一,于此刻掀了自己的底牌。悠悠的声音落下,空气中无数因子躁动着,似在与她相应和。
“杀了白羽,”心中杀意汹涌地肆虐,她不再顾念情分,“若有阻拦,不必留情。”
幽灵般的身影在空中忽隐忽现,室内紛涌了杂乱的气流。连绵的衣袂翻飞,片刻又不见。卫右看不清人影,也不知道人数。只跪在地上,头皮发麻。
这女子的后手如此之多,又阴晴不定。这么多玄卫在侧,他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咬牙跪着,额际滑下一滴冷汗。
……
卫风吟躺在一个柔软的怀里,头脑昏沉,迷蒙中似乎被人低低唤了两声,温柔得紧,让她不自觉放松了身体,安心睡去。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却突然感觉到滔天的杀意。即使昏睡着,心里也隐隐不安,小柒,小柒……
她挣扎着睁开了眼。
褚沐柒好像站在一片虚无的海里,除了护着怀中的人儿,她只想让地上的那个“东西”再也无法出现在她面前。
心中平静淡漠,只余冰冷的杀意。
忽然,衣襟被轻扯两下。她眼珠动了动,低下头。
“小柒……”
一双清浅的眸子望过来,眼里流淌了潺潺的小溪。
她摇摇头,褚沐柒胸前一阵轻微的摩动,“小柒,此时杀他很麻烦。”
那涓涓的小溪映入空洞的眼中,为之添上了些许灵动。被她这样看上一眼,褚沐柒心里的躁动不安瞬间都神奇地安宁下来。
她缓声安抚道,“不麻烦。”
又抬起头来,眼中依然冰冷一片。
“玄……”她坚定开口,却又被软软一声打断。
“小柒——”
胸前衣襟又是两下轻扯,怀里人儿语调温软,“将他扔出去吧,我想睡了。”
那清浅的眸子望着她笑,如花瓣初绽缓缓舒展,抿了颊边两个惹人爱怜的小梨涡,让人禁不住想将她揉到怀里好生怜惜。
褚沐柒抿着唇,半晌不语。
“先抓起来。”却终是松口。
恍惚有影子将地上人影拖走,而后消失空中,未留半点痕迹。卫右松了一口气,拱手道了一声,“属下告退。”
褚沐柒突然唤住他,“你以后不必再跟着我。”
卫右身形一顿,又立马跪下。唤了一声“小姐”,语带哀求。
他从来不服她,今日却因违抗她命令救了白羽才开口唤她一声小姐。此时要被她赶走,才是第二声。
“不听话的属下,我要来无用。”她却丝毫不曾动容。
卫家军治军严整,从中挑选出的暗卫更是百里挑一。若他被退回,真真是奇耻大辱,恐怕只有以死明志了。
他心中悲凉,僵着身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柒——”
又是一声轻软的呼喊,如空谷回音,婉转轻啼。褚沐柒只觉心中把持不住,认命地叹一口气,低头看她。
“卫右很好用的,留着吧。”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好不好?”
她又轻声询问。
好,如何不好?被她这样看着,褚沐柒哪里说得出个不字。
“退下吧。”
总算得了她的令,卫右心里一松,起身消失在房内。
一片寂静,房里总算只剩下两个人。
“我带你回去休息。”褚沐柒抱着她往外走两步,她不再有耐心让她受苦,竟是想直接将她带回府上。
卫风吟心里一急,这人今晚上怎么这么急躁,做事竟完全不顾忌后果了。
她咬咬唇,一双手软软环住了她的脖子。
褚沐柒登时脚步一顿。
那人儿靠在她胸前,打了个呵欠,眼中蒙上一层茫茫水雾,“就在这儿睡吧,我好困……”
褚沐柒低头看着她,即使知道她有心阻挠,却也无法……
她忽然低下头,惩罚似的一口轻咬在她挺翘的鼻尖上。死死压抑了心中的悸动。
“偏你知道如何治我——”
她无可奈何,转身将她放到床上,替她拉好被子,自己却是规矩地坐在床边看着她。
“睡吧,我守着你。”
她又救了她一次。卫风吟看着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只是看某人学乖了半分不逾矩地坐在床边,又有些恼怒空虚。
想要她的触碰。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各自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褚沐柒经之前的事,再不敢肆意轻薄她,便是亲昵,也不敢再越过那条线。心中纵然思念席卷,却也只坐在原地不动。
她这边抑制住了,另外一边却是从未应对过这种情思。懵懵懂懂间,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卫风吟窝在床上,恼怒着,一手揪着被子,另一手将床边看着她的人拉下来,凑了上去。
一股幽香萦绕至鼻尖,褚沐柒眼看着心上人越靠越近,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唇上印上一个温凉柔软的亲吻,小人儿好似一点都不熟练,想学着她伸舌吸吮,却又临门收回,只敢张嘴轻轻一咬。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
那人儿仿佛做了坏事一般羞红了脸迅速后退,留了褚沐柒呆呆愣在床边,大脑一片空白。
被窝里那人又露出半张脸,往里挪了挪,又软软说道,“上来。”
语气天真无邪,却又诱惑勾人。
褚沐柒眼神忽又变得幽深,回味着唇上清甜的味道。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似要吃人。
被她看得心里一紧,卫风吟直道不好,果见她不管不顾就要低下头来索吻。
她怕极了那人又要像初次那般孟浪,亲得她嘴唇发麻。见避无可避,索性赶紧往被窝里一缩,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不……不许了……”
她藏着被子里,声音里几分娇羞几分可爱,软软地拒绝被她弄成了撒娇。
褚沐柒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她羞得通红的脸,心软得一塌糊涂。
将她蒙住的被子轻轻拉下,露出一张小脸。
她凑近了问,“我能上床了?”
卫风吟更是觉得臊得慌,她心里隆隆地打着鼓,避开面前的气息,转过身去,只留了一个的气恼的背影。
“嗯。”
她闷闷地闹着别扭。参军之前,谁还不是个娇纵的大小姐了。
身后的被子被轻轻掀开,一个轻柔的身躯覆了上来,将她拥进怀里。熟悉的气息环绕,她瞬间安心。
可身后这人不是个安生的,趁她安静了,又强硬地扳过她的肩,在颈间落下执着一吻,如火般滚烫撩人。
卫风吟挣扎着重新翻过身来,靠着她,感觉到她胸腔里发出闷闷的轻颤。只听她含笑问道,“现在知道害羞了?”
那人见她不理,又缠着她继续不依不饶。
烦人精!
卫风吟轻轻一肘捅在她身前,“不许说话!”。
又是一阵轻颤,褚沐柒不再闹她,环住她一同安稳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刚刚第二次申签失败…
发现好像真的没啥剧情,就是换个地方亲亲我我。
难受,撤了,哭会儿。感谢在2020-09-0221:47:46~2020-09-0400:3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南烟雨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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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薄薄的晨光从半高的窗户洒进来,照亮床上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
卫风吟醒来的时候,依然陷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那人从背后拥住她,以一个守护的姿势。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燎得她心里发烫。
她安心地窝在温暖的怀里,又闭上了眼,想延续此时的静谧美好。
偏生那人又来捣乱,也不知她是何时醒的,贴紧了缠住卫风吟柔软的腰肢,在她耳边轻问:“可要用饭?”
说话的气流打在她耳朵上,早晨将醒未醒之时又最是敏感,激得她皮肤上蹿上一缕粉红。
卫风吟偏头躲了躲,又着实舍不得此刻的温存,只回道,“再等等。”
身后那人又是一声轻笑,心中爱怜,凑过来在她耳朵上轻轻一啄,就将那莹白小耳彻底染成了鲜艳欲滴的血色。
看得某人更是心痒难耐,欲罢不能。
细细在那耳上吻了几次,前面那人颇有些受不住,只得皱着眉,用肘朝她轻轻一捅,轻斥道,“安分一点。”
“哦——”
心知自己已经占了大便宜,褚沐柒遗憾地收住嘴,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伸舌舔了一口,作为补偿自己的奖励,又惹得身前一阵轻颤。
“你……”卫风吟更是羞恼,轻咬住唇,心中暗骂。
登徒浪子!
一想到昨晚上是自己主动开了头,才让这人如今更是肆无忌惮。心中暗恼自己一时冲昏了头,挪了挪身子,离她远一点。
这人还什么都不肯对她说呢,怎能任她如此轻薄自己!
褚沐柒看着身前人儿好端端忽然又发了气性,嗔怪自己一时得意忘了形,又没皮没脸地贴过去将她搂住。
嘴里胡乱哄着,“小乖乖,别气,我不碰了便是……”
那整个一色令智昏的荒唐样儿,倒让卫风吟觉得自己是在和她打情骂俏。她一时憋屈,愤愤起身,恼道,“吃饭。”
“好好好,吃饭吃饭。”
一边说着,一边又是情不自禁地扑到她身上将她圈了回来,引来一番欲拒还迎的剧烈挣扎。最后还是卫风吟顾忌她身子,才收了手任她将自己抱住。
几回你来我往,两人俱已是香汗淋漓。卫风吟轻喘着靠在她怀里,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前几日我醉酒夜里,你是不是来过?”
“这个……”褚沐柒埋头嗅着她运动过后愈发诱人的幽香,一时答不出话来。
见她支支吾吾,言辞闪烁,又只顾了自己享受,连圆个话都忘记了。卫风吟又是一阵气恼。
卫左竟然敢骗她!
她咬牙,深觉自己自昨夜起已给了这人太多甜头。趁这人一时闻得忘我,一把将她推得跌倒在床,自己施施然抽身,下床梳理。
“风吟……”
那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叫着,卫风吟也全然不理,对着镜子整理起自己的头发。梳到一半,她突然定睛凝神,撩起发丝,露出自己雪白的脖颈,凑拢了仔细看去。
“褚沐柒!”她忽然将梳子往桌上一摔。
转头露出脖颈上一点醒目的殷红,气冲冲地问道,“这个……是什么时候弄上的?”
“这个……”褚沐柒看着那雪白上殷红一点,被诱得直吞了口口水。
她有些心虚又有些得意,扯过一旁的被子抱住,老老实实道,“大概是昨晚上床的时候。”
卫风吟这才想起这人那时不管不顾非要答谢她在床前给的“福利”,将她硬生生扳过去作弄了一会儿,便是一口吮在了此处。
暗恨自己是自作自受,非要去招了这人。“后果”还是得自己担着。
“你怎地还不走?”
她羞恼了一会儿,伸手拿起床头衣裙一件件穿上,不再理会某人直勾勾火辣辣的眼光,开始赶人。
衣物加身,她又是那个清冷疏离的小将军,除了颈上残留的暧昧一点,谁也看不出半刻前她还是一朵羞嗒嗒的娇花。
——当然,某个隔着衣服都能将她意淫个彻底的变态除外。
“不留我用个饭?”床上的“变态”眼巴巴地问道。
卫风吟要被她逗乐,“这是牢房,你倒还做起客来了。”
走上前去将床边衣服递给她,嘱道,“快起来了,牢中阴冷,你久呆无益。”
某人呆呆地看着将衣物递给她的美人,一愣神竟抬起手来,想美人亲自为她穿衣。见她如此厚颜无耻,美人气得一把将衣物丢到她脑袋上,坐到桌边不再看她。
真是美得她!
“穿好衣服就走吧。”卫风吟下了最后通牒。
褚沐柒悠悠一叹,总算有了正形。穿好衣服,下穿走至她身后将她俯身拥住。卫风吟挣了挣,只觉这人怎么如此没完没了。
“卫右今日留在这里。之前是我大意了……”她语气自责,怀里的人听着,也不忍再将她推开。
抬手在那颈上一点轻轻抚摩,“明日,我便来接你出去。”
“嗯。”
卫风吟靠在她身前,点头应了,任她离去。
……
白府门口,一辆马车停下,粗鲁扔下一个麻布口袋,又匆匆远去。
那袋子蠕动着,自里面传出模糊不清的叫喊。门口家丁急忙赶来,撒开袋子辨认半晌,一拍脑门——这不是自家少爷么?
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让人给打成这样。
七手八脚地将白羽捞出来,只见除了面上鼻青脸肿的一片,那四肢都软呔呔地耷拉着,脖子上凿了两个洞,还有一道极细的伤痕,脖子被染红了,血淋淋的一片。
白闻道被找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儿子这副惨样,倒在地上,浑身无力,无人搀扶着,便动也动不了。
这是给人废了啊。
他心中悲痛,那些人将儿子扔到了自家门口,看来是知道他的身份却依然不惧,如此嚣张,却也是□□裸一个警告。
让人将白羽带回房里,他将跟在儿子身边的人一个个盘问仔细,才知那兔崽子竟做出这种残害忠良,强取豪夺的事。
“逆子!蠢货!”
他一下将桌上的茶盏挥到地上,叮铃哐啷一阵脆响,惊得府中下人个个瑟缩着,不敢抬起头来。
如此作为,对方还留下了一条命,已经是手下留情。儿子落得如此下场,他这个当父亲的竟也只能叹一句活该!
他清正一世,不曾想生了个这般恶劣的儿子。
“来人,准备朝服,我要进宫。”
此事还没完,若不早些遏止,恐怕后患无穷。
深巷中,一个人影看白羽匆匆出了门,走至一辆车前禀报。
“将军,那首相好像进宫去了。昨日我们已经找到被白羽藏起来的东西,只是……”
禀报的人欲言又止,卫峥嵘听得不耐,“只是什么?”
“只是,有一批人先我们找到,并将之严密控制了起来,不知是敌是友。”
许久没有人说话。卫峥嵘沉思了一会儿,挥手道,“先看着。”
若是友还好,若是敌,他也少不得要来个黄雀在后。只是——风儿回京,他竟不知她何时有了如此交情的好友。
而此时的御书房中。当朝首相白闻道伸手端了乌纱帽,一头叩在地上。
“请皇上恕罪,吾家竖子小儿,不知轻重,不辨黑白,陷害忠良,侵吞矿产。臣已令他将私吞之物吐出,带回京中。但此罪深重,还请皇上责罚!”
说完,又叩了两个响头,抬额时,已红肿一片。
“嗯,”上面那人却似毫不在意,“侵吞矿产,实属重罪。”
轻描淡写两句,便将陷害忠良的罪名抹去。
白闻道心中悲叹,又一叩首,进言道,“皇上请勿轻恕,卫家为朝廷贡献良多,保边境安定,护一方百姓。卫小将军更是以女子之身,入军从戎,令人叹服……”
他知道卫家已让皇上忌惮,但若如此下去——
“若放任如此忠良被陷害,皇上,可要寒了天下臣子百姓的心啊!”
他言辞切切,铿锵有力,只愿皇上能听懂他的意有所指。若当真将卫家逼急了,恐——朝纲将乱。
自问一生为国为民,便让他以这官途为注,再做这最后一件事。
案前书写的笔停住,上方一声淡淡的应答,“朕已知晓,下去吧。”
“是,臣告退。”
案台上那只兔毛紫毫被搁至一旁。一个威严的声音问道,“小苏子,你也觉得朕在残害忠良?”
这……
小苏子呐呐不敢接话,这朝政上的事,他怎可胡乱插嘴。
本也没想从一个宫人哪里得到答案。那声音顿了顿,又叹道,“卫家,着实劳苦功高。那卫风吟——罢了,只要她弃了对安王的心思,朕就不再追究。”
只要她不嫁给安王,嫁给个普通人,亦或是不嫁,都无所谓。
“小苏子,拟圣旨吧。”
“是。”
这回那苏公公可敢高兴地开口应了。
而此时,白闻道进宫的消息也传到褚沐柒的耳朵里。
“褚……主上,”范贡险险改了口,“他不会进宫告状去了吧?”
褚沐柒喝着茶,不以为意,“不会,想必去敲打那狗皇帝了。”
白闻道算是书中唯一一个纯臣,一心为了天下百姓。不过此番一来,首相的位置就空出来了。褚沐柒盯着范贡,知道离他腾飞之日不远了。
之前按照书中的所记,告诉范贡该在何时投奔何人,做什么事,因此一路顺风顺水,爬至户部侍郎的位置,掌管钱粮一事,他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不过,等他爬到尚书,才算真正将天下银钱握在了手里。
尚书之后,若那皇帝不仁,便卷了他的钱粮,颠了他的朝纲。若他还有一丝仁义,便按照范贡本该的命途,留他在此做那首相,兴盛天下。
范贡坐在一边心里计较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又听那人问道,“被藏起来的金矿,你可处理了?”
“嗯,尽量不着痕迹地搬了许多,我们……这算不算撬了皇帝的墙角?”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忍不住兴奋地搓搓手。
出息!
褚沐柒嗤笑一声,道,“给他留那么多做什么,还给他递兵器灭了我们么?”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之前让你打磨的东西,做出来了么?”
“啊,做出来了,”范贡连忙应道,“我待会便让人送来。”
还真别说,那东西按照褚沐柒给他的图样一打磨,当真是流光溢彩,绚丽夺目——想必又是做来博美人一笑了!
风流啊风流。
范贡摇头,这人怎么就是个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鼓励,我会把这个故事好好写完的。
感觉好像很多人都开始喜欢风吟了,哈哈!感谢在2020-09-0400:35:25~2020-09-0415:3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流泪9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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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待褚沐柒交代完事情,范贡又出了院门,吭哧吭哧开始□□。却不料遇到一个早已坐在墙头的人。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又来?
范贡翻了个白眼。反正揍也被揍过了,他现在是混不吝,啥也不怕。
扬了个大大的笑脸,“如今还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约莫算是私定终身吧!”
秦晏盘着腿,坐在墙头,眼睛望向远处,却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当真为了卫风吟做到如此地步。”
一个多年深居闺阁的大小姐,有朝一日,竟把手伸向了朝政。联合朝廷官员……不,或许不是联合。
他看向□□翻到一半挂在半空中的范贡,此人来历不明,于朝中突然崛起,或许,本就是小柒送的东风。
“罢了罢了,竟当真输给一个女子。”
他淡然一笑,想到自己曲折的情路,有些啼笑皆非。不再理范贡,拍拍手,便跳下了墙头。
范贡看着他远远离去的身影,一股被无视的愤懑涌上心头。
“喂!”他三两步爬上墙头,冲着秦晏的背影大喊。“我跟你说,我和褚小姐是真心相爱,才不是……哎呀!”
墙头上的人一脚踩滑,顺着墙壁溜过,一屁股砸到了地上。直将他摔了个头晕眼花,七荤八素。
他揉揉屁股,撑着腰看到靴子上沾上的一片油光。回头一望,那墙上涂了一层满满的油,秦晏当时坐在上面,他竟分了心没有留意到。
“秦晏!你大爷的!”
一时冲动,他也顾不上尊卑。谁能想到一朝尊贵的安王殿下,能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来?
远远的,那人影头也不回地朝他挥了挥手,端的是潇洒自由,风度翩翩。只有范贡,大概能感受到他流露出的深深恶意。
这两日接连的受到的身体伤害让他心力交瘁。他扶着腰爬起来,稍一挪动,就能感觉到屁股后面剧烈的疼痛。
——大概是尾巴骨裂开了。
秦晏转过前方转角,藏起来瞄着那个行动不便的人影,心中暗爽——让你丫的天天爬墙!
他以拳掩嘴,好一阵偷笑,得意离去。
……
第二日一早,宫中的圣旨就宣到了白府。
“兹有首相之子白羽,私吞金矿,嫁祸忠良,实属大逆不道,其罪当诛。然念首相勤勉多年,造福百姓,朕实不忍见其晚年丧子,故罢免其职,特赦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钦此”
“白大人,一路走好。”宣旨的太监好心嘱过一句,便不再多言。
白闻道早已叫人打点收拾好行李,郑重取过圣旨,当即便出了京。即便白羽再是不甘,可他如今已是废人一个,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受了亲爹的庇佑。
他还能如何?
稀里哗啦一通响,白羽将车内物什一一掀翻在地。满眼的阴毒怨恨。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落得如此下场?那褚沐柒次次坏他好事,每每眼看着那卫风吟便是他囊中之物,总是会被那贱人出来横插一脚。
情深义重?
——哼,那便看这世间能不能容得下你们!
“来人,拿纸笔来!”
他阴狠一笑,唰唰写下了两页纸。递出马车,即刻便有人拿了朝城里送去。而此间马车,便渐行渐远消失在小道上,从此再未得诏回京。
夕阳西下,路上的影子越拉越长。耐得住穿的衣物越发地少。已是初夏时节,夜晚的和风凉旭,吹起道路两旁的杨柳依依。
一辆逼仄狭窄的马车停在阴暗的牢狱门口,静静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看不见的藏身处,卫右郁闷不解地向玄一问道,“小姐近日得了这么多的金石宝物,怎么叫了这么辆破车来接主子?”
那日被他强行中断了任务,玄一心中不爽,自是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一张脸冷得像个冰雕,一眼扫过去,卫右被冻得直发抖。
“我怎知道。”
冷冷撇下一句话。拍拍衣袖,嫌弃地换了个地方隐藏身形。
卫右傻傻蹲在原地,一头雾水。
“哐啷——”
牢狱大门一声脆响后打开,从里走出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来。
一袭白衣如雪,墨发如瀑,肤如凝脂,眼似琉璃。挟了满身的冰雪,却在见到门外的人时幻了雨后初霁,化作夜间的朗月清风。
“风吟——”
门外的人两眼弯弯,望着她笑意盈盈。绵绵情意隔空传至那琉璃眼中,便掬起了溪中一轮清浅小月,细细揉碎,化作漫天星光。
那人一步步走近,与她静静相依。微风吹拂,牵了两人轻盈的发丝绕成情结,缠绵缱绻。
“怎么脸色这么白?”卫风吟看着这人面色苍白,又成了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
许是那日夜里在牢中受了凉。
“不碍事。”褚沐柒拥着她,嘴唇在她面颊轻触,落下一个亲吻。
不过隔日未见,她心中已是想得发疼。这人儿一时不在眼前,她便觉得分分秒秒,都是难捱。
卫风吟看她虚弱,也不与她计较一时亲昵,抬眼望向她身后马车,诧异道,“怎么这般……”
寒酸——
她及时收住嘴,怕伤及褚沐柒的自尊心。
“啊……我家底子薄,前两日各路打点,花销过多,这些日子便节俭些,你……
不会嫌弃吧?”
褚沐柒眼中忐忑,一副生怕她受不了委屈的样子,看得卫风吟心里一软。
伸手回抱住她,摇头道,“没关系,我骑马就可以。”
哈?等等,骑马?
这是真的嫌弃的意思?
褚沐柒忽然感觉自己失了算,可怜兮兮道,“是我不好,你刚出狱,我还用这么破的马车来接你,真是……唉!”
她装模作样地扑上前去,埋进她的肩颈,伤心得不能自已。实则趁机嗅了那美人香,抓住一切机会占尽便宜。
卫风吟倒是没有察觉她的小动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身子这般弱,那马车逼仄,你坐便好。我骑马还自在些……”
“这怎么行……”褚沐柒一激动脱口而出,又险险收住。闭了嘴,装了一副知情懂事的样子,道,“这车虽狭小,却是为你接风洗尘用的,你既不愿意与我挤一挤,那便你坐吧。”
卫风吟被她说得蒙住,“我哪里是不愿与你挤在一处,只是你身子弱,太挤了你身子受不住……”
我受得住啊,我就是想受一受啊!褚沐柒咬牙。
不愿再与她东拉西扯,卫风吟推开她,“行了,在这里站着作甚,你上车吧,我自去骑马。”
褚沐柒看她说着就要离去,急忙上前揽住她的腰身不许她走,“不行不行,这车本就是为了接你而来,你若不坐,那我又坐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为这马车问题跟她纠缠这许久,卫风吟已有些不耐,肃了脸挣开她,“不许胡闹,快上车。”
“风吟——”那人眨巴眨巴眼,祈求地看着她。
卫风吟撇开眼不看她,冷淡道,“上去。”
“风吟——”那人又扯了她的袖子,将脸凑到她面前,一个劲儿瞅她。
“不许多话,你给我上去!”卫风吟冷声动了手,准备直接将她拎上去。
她即刻要走,却见眼前的人忽然眼里蓄了点点泪花,零星些许,却叫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卫风吟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不敢再动她,放下手,耐着性子哄道,“那你想如何?”
那人委屈地瘪瘪嘴,张了手直往她怀里扑,“要抱抱——”
“可是……”
一双可怜泪眼抬起来望着她,卫风吟住了嘴,不再多言,让她上了车,自己随后跟上。
车子晃晃悠悠,两人坐在里面着实挤得紧。褚沐柒紧紧贴在她身上,将她腰身环住,几个颠簸,两人肌肤相蹭,卫风吟便感觉身上的人呼吸有些不稳。
她心下一紧,及时防范。
那人毛毛躁躁几度想兴风作浪,都被卫风吟勉强压住,拉住她的作乱的双手,恼怒叫了一声,“褚沐柒!”
一声轻唤,却似往火里浇了油,烧得褚沐柒神志不清。双手被束缚,她便压低了脑袋,鼻尖在那雪白脖颈上摩挲轻蹭,呼出一口口微弱气流,辗转着流连亲吻,惊得身下人一阵颤栗,不知不觉便松了手。
卫风吟难受地偏过头去,那人愈发往下,她心中愈发紧张,衣襟被那人用牙齿轻咬着勾起,她愈发难耐,玉腿受不住地轻轻一蹬。
怎么又是这样?
她低低地叫了一声,胡乱挣扎着,渐渐没了气力,任那人为所欲为。
“当啷。”忽然一声轻响。
一个盒子从车壁掉出,盒盖被打开,在车内映出一片莹莹青绿,将卫风吟有些朦胧的视线映得愈发模糊不清。
身上的人此时总算有了几分清醒,又差点被激得更加狂性大发。那人死死闭上眼,摸索着想将雪白的衣襟拢上,指尖微微颤抖。
卫风吟羞愤地转过脸去。
“褚沐柒!你又来!”
还以为某人已经学规矩了,不想竟是愈发纵着性子,对她毫不顾忌。
她心中一片酸涩。
风雨渐缓,褚沐柒调整了呼吸,伸手替她整理好衣衫,将一条条褶皱拉扯平整。压抑着伏在她身上喘息。
俯身细细吻了她眼角含的一点露珠,轻叹口气,将她温柔揽住。
“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身下的人儿微不可见地啜泣一声,那惹人怜惜的样子,让褚沐柒心疼得一揪一揪的同时,却又愈发想将她这般那般地翻来覆去。
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轻颤、一声娇弱的啼呼,都能激发出她深埋在心底的兽性——想更靠近她,将她捏在手里。
褚沐柒的呼吸更加粗重,胸口剧烈地起伏。
卫风吟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又将她勾成这个样子,只怕今日此身难逃,这人却至今为止什么都不肯允,心中悲凉一片。
若是身上这人,她自是愿意的,可这样不明不白……
她不甘地撇开脸去。
褚沐柒!你怎能如此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上一个人,她就是浅浅看你一眼,都是最浓烈的□□…
天呐,请赐我一个风吟,我愿随时随地发情!
竟然被锁了,也没啥尺度啊,难道因为今天没叫爸爸?
高审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啊,阿巴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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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抑制着从她身上爬起,一张苍白的脸染上不正常的潮红。褚沐柒不敢再靠近她,紧紧贴在车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褚沐柒苦笑、
卫风吟只觉身前一轻,便再没有了桎梏。不想那人竟放过了她?
她松一口气,心中思绪纷杂。
这车厢阴暗狭小,却因了她的存在,让这儿蓬荜生辉。
只见美人皓齿轻咬,双手紧紧捂住衣襟,脸颊耳根因羞愤飞满了红霞。一双水眸,噙了一点晶莹露珠,远远将人一瞪,似嗔似怯,欲语还休。眼波流转,便将人软麻麻酥到了骨子里。
褚沐柒偏过头一看,更是呼吸困难,只觉胸腔似要爆开。鼻管里缓缓流下两行液体,她也浑然不觉。
“你……”卫风吟恼怒。
见那人已虚弱成那般模样,竟还是如此思想龌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她一眼就一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那红艳艳两行鼻血,更像是对她的狎昵调戏,让她竟不知如何自处。
怎么好端端倒像是她勾的这人?
车内空气暧昧旖旎,卫风吟脸上发烫。恐是再不说点什么转移两人的注意力,那人又会蠢蠢欲动,介时她便当真无力回天了。
她转头在车内一扫,忽然看清车上掉落的盒子,里面装了一块菲薄青绿的石玉,灿灿地发着萤光。
“这是什么?”她被吸引住了,以眼神示意,询问自己能否仔细看看。
那粉唇一张一合,声音如珠玉清脆,眼神不经意撩起一片,褚沐柒是愈发难以自持。
此时的卫风吟就像一剂烈性□□,无论她做什么,对褚沐柒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久久无人应答,卫风吟也无可奈何。即便两人已经差点擦枪走火,在关系未明朗之前,她也不能轻易乱翻褚沐柒的东西。
如此静默一会儿,她脑中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就消失无踪。
她本就清冷,又未曾尝过个中滋味,因此平静下来也迅速。此时虽依然残留有一些羞愤,但那人放过了她,不再继续,她心绪也就不再烦乱。
褚沐柒却花费了好久才勉强平定了些。她险险错开身子,将地上的盒子捡起来。尴尬地笑了笑,“这本是今日想送给你的,不想……”
斜斜横飞过一个眼神,她悻悻闭了嘴,伸手顺几下有些凌乱的青丝,不知此时该如何开口。
那盒子里的东西之前洒落出来的青光明艳莹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卫风吟一想到她前时还在哭穷,哄她上了这辆破车,心中更是气愤不堪。
呸!下流胚子,分明便是一开始就存了那般心思!
“我不要!”她看也不看,毫不迟疑地拒绝。
“这……”褚沐柒犯了难,刚刚才将她惹怒,此时送礼物,恐会跌到冷板上去。
她试探着向前——
“不许过来!”她一动,卫风吟就忍不住紧张,戒备地看着她。
“哎、哎,好,我不过来。”褚沐柒老老实实停下。
心里也颇有些唾弃自己,意志力如此薄弱,本来只是想趁机亲近亲近,却差点将她……
她安分坐好,渐渐正色道,“那日在山洞中你先离去,我后来在那里发现了些东西……”
那日卫风吟走得早,后面发生的事她也不知晓。此时气氛尴尬,到正好讲来缓和一下气氛。卫风吟听她讲得认真,不知不觉也放松了心神。
原来那铜矿如此奇特,不仅是金矿的伴生矿,与之相对的,还伴随了孔雀石而生。金矿被白羽提前挖走,好栽赃陷害。而孔雀石么,就被褚沐柒捡了便宜。
她将里面最好的料子挑出让范贡找人打磨出来,便是为了此时能讨美人欢心,。哪料到……唉,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风吟——你赏脸看看?”缓和了一会儿,她又试探地将盒子递过去。
卫风吟迟疑了一瞬,却又着实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刚刚那片萤光,的确让她晃神了片刻。
又晾了一会儿,她才悠悠伸手接过。打开盒子,一片幽幽青芒洒出,映在她如月皎洁的脸上,熠熠生辉。
一粒青绿宝石,雕刻成一种花瓣的形状。舒缓伸展,清雅幽静,让她觉得几分眼熟——却正是在那日山洞中,生长于艳紫土壤里的蔚兰花瓣。
此时散发着青绿幽光,虽少了几分清雅,却凭添几分妖冶。
——“啪。”
慌乱地将盒子扣上,卫风吟脸上的温度回升,一时烫得惊人。她一见那花瓣,就想起那日在花丛间的荒唐。
她低下头,不知这人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她欲将盒子甩回,更觉得此人是在轻贱她。
“哎哟,好风吟,”那人急忙上前一点,却又不敢过近,俯低了身子,祈求道,“你若不要,这石头也就只能落灰了,便是不戴,收着也行啊……”
她低着身子,双手合十,做了个恳求的姿势。衣襟微敞,恍惚一点青绿一闪而过。
卫风吟拿着盒子的手忽然顿住。她低了头凝神仔细瞧着,一双美眸中光影不定。
半晌,她收回手。垂着眸沉吟,红唇轻咬——
死闷骚,说一句话有这么难么?
褚沐柒看她沉默了,心中一喜,试探地问道,“是要这般带回去,还是……我替你戴上?”
冷不防那盒子又被塞回手中,她正疑惑着,却听那矜贵自持的声音响起。
“过来替我戴上,”又语含警告,“再敢乱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将肘轻轻往后一靠,车壁上俨然凹进一个清晰的窝,纷杂的木屑四散,飘在空中,蒙了一层烟尘。
她造势造得云淡风轻,褚沐柒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直以来卫风吟对她太过纵容,竟让她忘记了这可不是寻常娇弱女子——恰恰相反,她自己这身子骨才是单薄得很呐!
她咽了咽口水,取出盒中之物,伸手绕过那雪白纤细的颈子,替她将项链戴好。轻蹭时,手指抚过那细腻的皮肤,心中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却见她肃了眉,安安静静散了脑中绮念。虔诚地,将颈后细链扣好——此扣一系,再不能打开。这链子也非金非石,刀刃难以削断。
褚沐柒眸中深沉,滚滚的占有欲在其中翻涌。
今生今世,她都只能是她的人!
俯身将人儿拥住,轻抚过下巴让她转过脸来,在那美人额间落下虔诚圣洁的一吻。
她心中满足地喟叹,——等身子能好些,她定会亲口说出心中早已立下的誓言,与她从此燕尔,逍遥一世。
“行了吧,”卫风吟见她又贴过来,挣扎起来,“放开,不许再靠近我。”
褚沐柒轻笑着松开,退开些许,不再碰她。若再度失控,只怕她心中所想,也不过是个笑话。
“我送你回府?”她问道。
卫风吟却不想再坐这马车,给这人轻薄自己的机会。
她摇头,“我自己回去,停车。”
知她今日着实被自己惹恼,褚沐柒也不再纠缠,况且这车,坐得确实让她煎熬。所谓作茧自缚,不过如此。
她吩咐一声,马车一停,两人俱都下了车。
卫风吟却是理也不理她,径直往前走去。褚沐柒慢腾腾跟在身后,自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也觉得十分满足。
那人的视线灼灼,卫风吟只觉得芒刺在背,只好又停了步子,等她走上来。
受宠若惊的某人赶紧小跑上前,讨好地笑笑,以为她消了气。却见美人依旧木着一张脸,气场冷漠。
不过这样就很好。能与她在傍晚并肩而行,吹着河边的习习凉风,送心爱的姑娘回家。哪怕她一句话也不说,也自有一种安宁的美好。
“风吟——”
她轻轻一唤,卫风吟忍不住瞥眼看她,不知她又要作什么妖,眼含警惕。
褚沐柒笑着摇头,悔自己自掘坟墓。又低声询问道,“能牵着你吗?”
卫风吟低头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明明那样的事问也不问她便做了,这般平常的小问题,却还巴巴地来问她。真是……
女孩子之间牵牵手,也没什么吧?
她犹豫着点点头,待看见那人眼中的雀跃欣喜,心中却又升起一股恼意——
此时又来跟她装什么纯情!
褚沐柒见她同意,小心翼翼伸出手,探进她袖子里,握住一只柔荑,软滑香腻,叫她爱不释手。
被她握在手里,卫风吟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但那人也没做多余的小动作来烦她,她便也不理会。
此时路上人影稀少,两人安静在河边走着,气氛难得地静谧而美好。
却突然,前方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未曾注意到这两个人影,快至跟前,竟是顿也不顿。
眼见将被冲撞开,卫风吟下意识闪身将褚沐柒护在身后,却被那人一把扯回,险险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卫风吟脸埋在她怀里,又是一股热意涌起。
“你们给我撒开!”一声大吼。
即使中气不足,却也带了威严气势。那马车停住,露出一张风霜病容。卫峥嵘看着两人亲密的姿势,脸色发青,只不知是病的,还是气的!
“父亲……”卫风吟赶紧挣出,立身站好。
马车上的人当真是震撼不轻,今日匆匆收到的那封信,在他脑中如洪钟般撞响,震得他脑仁发疼:——不知令爱与那褚府千金,可是已喜结连理?
岂有此理。他大怒,两个女子,简直是大逆不道!
此时又见到眼前情景,已然是相信了几分。气得他登时剧烈咳嗽,帕子一捂,竟咳出一口血来。
“父亲!”卫风吟心急如焚,却被卫峥嵘抬手止住。
他脸色铁青,一把拉上帘子,不愿再看。马车疾驶而去,一声怒吼蔓延到空气里,余音震天:“卫风吟!还不快给我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卫父是风一般的男子——
竟然不止一个小伙伴认错攻受……我写的不够明显?
27
“小柒,我便先走了。”
卫风吟神情紧张,匆匆跟褚沐柒说过一声,便足尖轻点,飞身离去,在空中留下一道雪白的剪影。
“风……”褚沐柒担心地伸出手,又停在半空顿住,无可奈何地收回。
……
卫家大厅,卫峥嵘坐在椅子上,纵然满面病容,浑身气势却丝毫不减。
他将瓷杯重重往桌上一磕,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风儿,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满目荒唐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儿。她从十四岁起就以单薄的身躯撑起了卫家,撑起大禄纷乱的边境。他一直觉得愧对于她,却也不知如何弥补。
可即便如此,她怎能和一个女子……
被父亲盛怒地看着,卫风吟却跪得笔直,眸光坚定,俯身朝下一拜,“是,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卫峥嵘怒目圆睁,又不禁咳嗽起来,“你们同为女子!你可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他咳得吃力,卫风吟心里担忧,膝盖稍一离地,又想起自己还被训着话,只得又跪了回去。
待卫父气息稍缓,她才敢开口。
“女儿的婚事,在皇上眼中是阻碍,嫁与谁都是错。谁也不愿意为女儿得罪皇上。既如此,不如嫁给……”
她咬唇,依然有些难以启齿,索性模糊不清地略过。
“……这样,还可遂了所有人的愿。”
卫峥嵘听她这样说,也知道她心里总是有些委屈的。想到她一人扛起了这许多,却落不得好处,心里一时也有些复杂。
他忽然将桌子一拍,发出震天大响——纵然他已是病弱,性子却依然是大将军的火爆性子。
“什么遂了所有人的愿,你若想嫁谁,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脾性一上来,谁也克不住,“你如此看轻自己,可是那贼女子缠着你,你才想着将就?”
他一直对她愧疚不已,妻子早逝,他也不知该如何关心女儿家的事情。看卫风吟如此委曲求全,竟沦落到要委身一女子的地步,真是懊悔又心疼。
“不……不是,父亲!”卫风吟急切地说道。
父亲性子刚猛,她虽是想以退为进,但也不想父亲如此误会小柒。被吼得思绪一乱,她只得先住了嘴,低着头细细思索。
“父亲,我确实不想让自己的婚事变成卫家的枷锁,但那个人,她是真心待我好……”想到两人这短短几个月的过往,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我与她初识不久,她便拼了命地救我。在那虎跳崖上,拉着我不许我跳下去,自己中了箭也毫不理会;我被人追杀,她本已离去却又返回来救我,自己重伤未愈,还拼死为我挡了一掌,”
卫风吟慢慢回忆着,心中忍不住欢喜。她还记得她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干净的人。
如玉的脸上愈发地柔和,抿了一丝清浅的笑,带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她知我过去喜欢安王,甚至去闹过安王府,”
她笑着摇摇头,不知这人怎如此可爱。那时她心中有些猜测,激了她一下,她便当真去为她打抱不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浮躁。
“便是前些日子我入了狱,她也提前打点,将个大牢硬生生置办成女儿家的闺房……”
卫风吟一想起就哭笑不得,那人虽无时无刻不在捉弄她,却当真对她处处妥帖。
“女儿在那大牢中,未曾受过一丝苦。虽然我不知她最后如何解决的,但她说第二日来接我,便当真在今日圣旨下达……”
“父亲,她待我,是真的拼了命的好,”卫风吟直直看着沉思的卫父,眸光坚定,说话掷地有声。
“——若是她,女儿愿意。”
卫父看她神色少见的温柔,总算相信她是动了真情。端起瓷杯抿了一口清水,沉吟一会儿,道,“那她可曾跟你表明心意?”
这……
卫风吟低头不语。
卫峥嵘看她欲言又止,便知那褚沐柒肯定未曾跟她允诺。心中又是一股火气上来。
“她既什么都没跟你说,那你怎知她对你是那种情意,便是朋友,也可生死相交!”
“她……”
卫风吟咬住了唇,脸上忽然露出羞意。
可恶,当真是一个字也不说,却老是对她做那样的事!
桌子忽然被拍响——
“卫风吟!你可是……可是已与她……”卫峥嵘惊怒万分。看女儿那难以启齿的样子,难不成那贼女子竟已将自家女儿吃干抹净?
“老子立马去宰了她!”
卫峥嵘说做就做,转身就取了挂在墙上的大刀,准备冲去褚府砍人。
其他人不敢说,那褚府那个病秧子,他还是砍得的!
“父亲……不是,父亲,”卫风吟急忙伸手拦住他,“女儿与她,并没有……没有那样……”
一句话说得温柔婉转,娇羞无限。其中的绵绵情意,卫峥嵘这个过来人怎会听不出来。
他慢慢放下刀,看了女儿半晌,冷声道,“行了,下去吧。”
卫风吟看他当真冷静下来,才行了礼,退了下去。
大厅中寂静,那冷硬的声音乍然响起,“卫忠,去给我查,那个褚沐柒到底怎么一回事,”他冷冷转身,“我卫峥嵘的女儿,看上她,她便没有吊着的道理!”
“是。”
……
半夜里,卫风吟始终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念着那人未曾对她许诺过只言片语。
昏昏沉沉了大半夜,天刚蒙蒙亮,她便猛然坐起来,将被子一掀,几个闪身消失在窗外。
褚沐柒照例卯时起身,外头昏蒙蒙一片。她便站在院中,做起了热身。充分拉伸后,她便从小门出去,顺着偏僻的街道,一路小跑。
身上稍微有了热意,她便开始加速,越跑越快,周围的风景飞速倒退,她直跑得气喘吁吁,又顺着原路跑回来,慢慢减速,停在门口平稳呼吸。
脸上已是大汗淋漓,脸上红意直扩散到脖颈。
缓步走回房中,问道。
“青萝,水弄好没,我要沐浴。”
“小姐,已经弄好了。”
青萝手里端了一盆蒸熨好的药材,一抬手,倒了大半在桶里。
“今日全都倒进去吧,日后都如此,加大分量。”
青萝倒是不知道这是些什么药材,但她素来乖巧,小姐说什么就做什么。又是一抬手,将剩下的药材全都到倒了进去。
隐藏在某处的玄一气息波动了一瞬。褚沐柒没有察觉,处于暗中的卫风吟却是感觉到了。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这药材是做什么用的。
青萝将东西安置妥当,便退了下去。玄一却担心地出声,“小姐,这药材一下加了这么多,您恐是受不住……”
褚沐柒面色不改,伸手将身上汗湿的衣物褪去,道,“无事,我受得住,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迟迟说不出口的承诺已让她心中急切,那人儿还在等着她——
玄一不再说话,褚沐柒也准备就绪。卫风吟在暗中看着,见那苍白孱弱的身子没入桶中,悄悄红了脸,心虚地撇开眼去。
——小柒,意想不到的还挺有料嘛。
又低头望了眼自己。
唔,但好像没有……呸呸呸,卫风吟,想什么呢!
那边褚沐柒已经坐入了水中,蒸腾的热气将她的脸掩映模糊,卫风吟好奇地望过去,却也想看看她遮在衣服下的样子。
苍白的身子,看起来有些脆弱,不堪一击。
卫风吟皱了皱鼻子,就是这么副小身板老是将她压得动弹不得吗?
水汽氤氲,细细的手腕搭在桶沿上,指骨用力地抓住,露出几条青筋。
怎么回事
房里忽然传来的压抑的痛呼,卫风吟紧紧拧眉。
褚沐柒整个人浸在水里,整张脸都痛苦地揪在一起。额上暴出两条青筋,密密麻麻的汗一颗接一颗渗出,顺着鼻梁、脸颊滴落在浴桶里,溅起朵朵水花。
今日突然加大的药量让她有些承受不住,痛得她视线都有些模糊。对外界的感知渐渐远去,她却只能咬紧了牙。
不能晕,不能晕,晕了今日就白费了……
全身细细密密的剧烈疼痛,从皮肤渗进,一点一点浸到筋络、骨头里。好像有一只大手将她的筋络一点点扭曲、扯断,揉成一团,再一点一点理开,剥落,复回原位。
一把刀来回地刮在她的骨头上,将里面的糟粕慢慢剔出,再一股大力碾碎,无形之气慢慢包裹重塑成形,又用刀再仔细挑剔……
如此循环往复,褚沐柒一狠心,将手也坠入进来,又是一番彻骨的疼痛。
苍白的脸上满是虚弱的汗水,她仰头靠在桶上,一幅随时都要承受不住的样子,却不知哪里来都韧劲,一直坚持着。
“风吟……再等等……”她咬牙挤出几个字。
“小柒!”卫风吟忍不住叫出声。
却见她慢慢表情不再那么痛苦,紧皱着的眉头松开,眼角眉梢也渐渐舒展,脸上慢慢晕开一点健康的红,整个人看着都有了几分血气。
桶里的人似乎听到一声叫喊,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卫风吟按捺下焦躁,暗暗隐去身形。
大概泡了小半个时辰,褚沐柒总算感觉身体轻松许多,睁眼看世界,都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她握了握拳,心中松快。
离期盼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卫风吟远远遁去。她心里被涨得满满的,却又忍不住心疼。
“傻子。”她呢喃道。
倏忽一阵风起,吹起她飘摇的白色衣裙。
“卫右。”
身后出现一个人影,悄悄跟过来的卫右应了一声。
“是。”
“她从多久开始……这样”
晨风呼呼刮着,卫右的声音被风一吹,有些听不清。
树梢随着风轻轻摇摆,卫风吟幽幽一叹。
“卫右,以后你便跟着她吧。”
卫右面色凝重,这是彻底将他交给褚沐柒了。他严肃地问道:“主子是认定她了”
“嗯,认定了。”
“那将军那里……”
“父亲疼我,差不多也算同意了。”
“可那褚沐柒,并未向您……若她辜负您的心意……”
卫风吟周身气息一凝,卫右抑制不住地绷紧了身子。却又见她抿唇轻笑,声音却含着说不出的凉意。
她抬手抚摸颈间挂着的青石,“她若敢不要我,我便打断她的腿,将她拘在一隅之地,日日与我朝夕相对……”
那白色身影垂眸。
褚沐柒,容你对我做了那许多事,以为还能全身而退吗?
既招了我,便要有孤注一掷的觉悟。
你不会辜负我的吧,小柒……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想把前三章改一下,更新可能会有延迟…
28
褚沐柒总算结束了煎熬。沐浴更衣后,唤厨房传了早膳来用。早膳做的是药膳,是厨房特意为她精心制作。
从上次褚沐柒重伤后,褚父便花大力气找了懂得调理的厨子回来,专门管理她的膳食。
看褚沐柒整理妥当,青萝将早膳一一摆好,就退至一边。
褚沐柒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开始享用,一碗融融的莲子山药粥入胃,暖得她身心舒爽,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溢满了酣畅淋漓之感。
放下碗,她又开始东想西想,禁不住担心,“不知道风吟昨日会不会被为难,若是我能跟她回去……”
她眉头紧蹙,心内自责不已。
越想越不安。她叫人收拾了碗筷,便开始琢磨着去找她。
今日是卫风吟出狱后第一日,既然已无罪释放,她此时便应该在街上巡逻。
她既身为女子,在朝中当职,便少不得各处特殊。且她自边境回来后就没有什么事做,巡逻不巡逻也并没有人管她,只不知这是皇帝对她的优待,还是慢待。
也因为如此,她往往是一个人着了便衣,混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巡视有无特殊情况发生。既是当值,也可以偷偷逛街——不过以她的性子,肯定还是认真当职的。
卫风吟早晨离了褚府,回家草草扒了两口饭,便一个人负了萧,到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她心里想着事,脸上便带了几分凝重。冷面的美人在人群中穿梭,周围的人都自发地将她避开。一眼望过去,便是乌鸦鸦的人群中一点醒目留白。
“风吟——”
褚沐柒寻到街上,没过一会儿就望见了她。一双眸子瞬间晶亮,高兴得跳起来挥手,生怕卫风吟会看不见她。
欢乐地蹦跶着,像个二傻子——她好像每次见她时都如此高兴。
早上撞见了那么一幕,此时见了她,卫风吟心里乱糟糟不知该怎么面对。远远望了她一眼,又转身朝人流多的地方走去。
“风……”褚沐柒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她歪着头看那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在生气马车里发生的事。
卫风吟夹在人群里,越走越快。待走到人少一点的地方,足尖一点,翩身飞了起来。越飞越远,直飞到偏僻得少有人影的地方才停下来。仔细一看,已是到了郊外。
见褚沐柒没有追上来。她松了一口气。缓步郊外的林间小道上行走,理着头脑中纷乱的思绪。
她也不知道在躲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乱。不想在此时草率地见那个人。
卫风吟低着头在林间走了许久,树叶间落下的光影斑驳地洒在她脸上。她停住脚步,将箫抱到身前,靠到一棵树上。闭目假寐。
一片寂静中,树林间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卫风吟睁开眼,翻身跃到树上,藏起身形。
一名红衣女子被身后的人追赶着,发丝凌乱,一身狼狈。她似乎有些底子,虽然逃跑着,气息却只是稍有不稳,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抓到。
只是终究是女子,体力不如后面的追杀者好。卫风吟能感觉到她体力渐渐不济,这样下去,此时的挣扎也不过是徒劳。
南思初不断往前跑着,呼吸渐渐急促,脚下的步伐也有些凌乱。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是一路过来,她的护卫接连死去,后面的队伍又还没找到她。她也是毫无办法。
前面就是个小山坡,零零碎碎的石子铺散在地上。她跑得久了,脚下一软,就是一个踉跄,身子顿时向前扑去。
眼见就要摔落在地,身后的刀剑也在此时狠厉地刺过来——轻风吹过,某处的树梢轻轻动了一下,无人察觉到一个白色的影子飘了过来。
南思初险险被她扶住,但重心不稳,似乎就要向前倒在她怀里,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拂开,甩至身后,跌倒在地。
“你……”南思初一时气结,她还没有被人这般冷漠地推开过。
那白色身影却没工夫理她,握住手中的箫,步子微妙地不停移动,手腕下垂,一把古朴沉郁的紫箫重重击出,一一点在追来几人的手背上,兵器当当啷啷掉了一地。
几人登时傻了眼,犹豫之下,戒备地退后几步。却看卫风吟不再有动作,几人抓住时机转身便跑,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南思初依然跌在地上,看着前面的身影,咬紧了牙——这下完了,落到这个人手里,还不得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面上表情诡异,卫风吟背对着她却是全然不知。看那群人走远,她才淡漠地转过身来,俯身想将地上的人扶起。
——伸出的手忽然顿住。
卫风吟盯着面前的脸,眸光波动,“是你?”
这人,便是那时将她逼得跳下虎跳崖的黑衣女子。今日换了一身红衣,她一时倒是没有认出来。
后来小柒告诉过她,这便是南国的公主殿下——南思初。因为不满她在边境将南国压制得不敢动弹,心中本就愤恨。又因其父兄经常当面扼腕叹息,只恨不得卫风吟是他南国之人,更是心生妒忌。
于是便悄悄带了人过来做下手脚,欲将她铲除。好立下大功,让父兄刮目相看。
若是没有褚沐柒,她自是成功了的。但无奈,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人没杀成,还暴露了自己的势力,招来兄弟的忌惮——在南国,不论男女,皆可登上皇帝那把宝座。
此次也不知是她哪个兄弟想置她于死地。倾咦骼
听着卫风吟淡漠的询问,南思初更是一脸倔强地看着她,“是我,怎么?后悔救我了?”
一副你救都救了,还想怎样的表情。倒叫卫风吟不知该说什么。
“是啊,看来救错了。”她冷淡地说道,伸出手一掌按在南思初的锁骨处。推得她瞬间失去重心,仰头往后一栽,便顺着山坡滚落。
南思初一声惊呼,竟是没想到这人说动手就动手,却也收不住势头,几个跟斗栽倒在下面,沾了满身满头的碎草落叶,狼狈得像个叫花子。
“你……”她再次气结。
这坡不高,但她滚落下来却也磕磕碰碰,衣服下添了不少淤青。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远远地,恍惚听见有人在呼喊着像“公主”、“殿下”之类的话,卫风吟皱眉,却又见另一头现出一个令人头疼的身影。
那人笑眯了眼,一张苍白的脸上浮了一丝浅浅的红晕,给她添了几分气色。一望见她,便高兴得跳起来挥手。
“风吟——”声音里掩藏不住的喜悦。
卫风吟叹一口气。这人怎么就追到这里来了?
“风……”
褚沐柒还没叫完整,就被人揽着飞到了空中,几个轻身纵跃,便带她离开了原地。幽幽的香气扑鼻,褚沐柒抬手紧紧抱住她,心里的情思满满地溢出,轻轻地,一声声叫她——
“风吟——风吟,风吟,风吟……”
一声连着一声,声音缠绵悱恻,诉说着她心里的思念、担忧和爱慕。
卫风吟被她叫得心里发软,拨动心底最深处那根情弦,再生不起丝毫的怨怪。任她毛手毛脚地搂了自己,死死黏在身上。
“你——不许再叫我了……”
她似嗔似羞制止她,脸上升腾起一片热意。
已经飞得够远,抬眼一望也能望见远处的城镇车马,应该够安全了。卫风吟也被她扰得有些乱了呼吸,便带着她缓缓降了下来。
双脚落地,褚沐柒却还黏在她身上不下来。
卫风吟低头望去,脸上更是烫得厉害。那人双手搂在她腰间,脸不知埋在她身前何处,痴痴地嗅着,眼神已经开始挣扎着陷入沉沦。
清透的琉璃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抿了抿嘴,真想狠狠教训这人。
她咬了唇,似下定决心一般,俯下头去朝着那人呼了一口气。徐徐送进鼻端的幽香,生生将那人勾得抬起头来,眼睛半眯不眯已经无法分神看清东西,朝着那香气的源头跟狗见了骨头似的向前扑去。
卫风吟呼着气慢悠悠往后仰,看那人终于直起身来,一双手牢牢扳住她的肩膀不许她再动,眼中妖光已是汹涌翻腾,直要吃人。
怕自己又要被这人控制住,卫风吟也忍不住眯了眼——想是日日相处被某人潜移默化地改变。
颊边的梨涡一闪而现,快要发狂的褚沐柒被她徐徐绽放的浅笑迷花了眼,痴痴地望着她,一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就要一点点往前凑。
呼吸一点点相交纠缠,却听那轻柔的声音响起,蕴含了冷冷的警告之意。
“——再敢行那登徒子之事,信不信我将你扔到深山里去?”
眼看那一张一合的小嘴近在咫尺,诱人至极,褚沐柒却只能险险忍住。硬生生将自己扯远了些,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呼吸。
今日那药浴将她的意志力摧残得实在厉害,那撩人的幽香萦绕鼻尖真真让她把持不住。差点又做出这种下流之事,她心里真是好生愧疚。
克制着往后退两步,退出那香气的包裹。褚沐柒总算慢慢清醒过来,容色一正,道了一声抱歉。
她实是不该再对她如此。
只要还未对她说出心中所想,这样待她,便是一种轻贱。她更是暗恼自己,鬼迷心窍。
她忽然正经起来,卫风吟又凝了眉看着她。想起早上这人的痛苦不堪,又心软地想就这般纵容。
算了。
她低下头,不甘愿地抿抿嘴。
白色袖子滑落,从中露出一只纤细皓腕。卫风吟伸手递到她面前,缓声道,“走了,回去吧。”
褚沐柒惊喜地看着她,犹豫着不敢上前,“可……可以吗?”
她如此不上道,那人儿轻轻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将将才转过一半,袖子就又被拉住。然后便察觉一只手试探着伸进来,蚂蚁一般一点点向前爬,痒痒的,直到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前面的人儿撇过脸不看她,却又偷偷抿了嘴,手将她捏了捏,道了一句。
“跟上——”
褚沐柒心里乐开了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忙了些,昨天没更,竟然有小可爱在等着。
万分抱歉,容我闲一点再补回来。
感谢看我文的小伙伴们!感谢在2020-09-0815:34:37~2020-09-1000:3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封天城1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
“风吟,刚刚那里发生了什么吗?”褚沐柒问道。
她牵着心上人的手,前前后后的晃悠,昭示着她此刻内心的荡漾。
“嗯,”卫风吟应了一声,问她,“还记得南思初么”
“南思初”褚沐柒当然记得,那个差点将卫风吟逼落悬崖,险些让她重蹈覆辙,再次陷入人生悲剧的人,褚沐柒怎么可能忘记。
“嗯,她来大禄了。这次还有护卫队护送她来,应该是出使而来,就是不知她具体目的是什么……”
卫风吟低头思索着。南思初这次过来得光明正大,明日早朝应该就会传出消息。只是——
“风吟,小心……”身后传来褚沐柒急切的叫喊。
脚下一个踉跄,卫风吟匆忙之间提气稳住重心,却被手上一股力气一拉,刚刚稳住的身形又开始摇晃,终于,她再也撑不住,顺着手上传来的方向跌倒。
褚沐柒险险将她揽到身前,却也禁不住两人的重量,抱着她往后一仰。
“唔……”
空气中香风拂动,两个人拥在一起跌倒在地。卫风吟被拉着扑倒在褚沐柒身上,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唇上却传来一片柔软的触感,让她说不出话。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心神动荡。
小柒的唇,软软的,糯糯的,像年糕一样。好想咬一口……
身上的人处于呆滞状态。褚沐柒心里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刚刚才压下去的火又蠢蠢欲动。她死死压抑着——
褚沐柒,不可以再那样对她,不可以再慢待她!
她呼吸愈发地急促,却是死死闭了眼,不敢再看那一脸天真诱得她想犯罪的人儿。手虚虚扶在她腰上护住她,煎熬地等待着,那人儿离去的瞬间。
虽然好舍不得……
她心中尽管苦苦挣扎着,身上的人却呆滞了片刻,被唇上的触感弄得失了心神。卫风吟愣愣地,鬼使神差般地,像吃年糕一般轻轻抿咬了一口。
一阵触电般的震颤——
褚沐柒久久没有感觉到身上应该传来的空荡感,唇上却传来一阵笨拙的嗫嚅。那水润的、温凉的唇瓣,轻轻一动,就勾起她心底无数的欲念。
卫风吟只感觉褚沐柒那粗重的呼吸忽然一滞,空气都仿佛在瞬间凝结。她心里一颤,隐隐察觉到莫名的危险。
惊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她慌乱地伸手想撑起来,却被身下那双唰一下睁开的眼睛惊得动作一顿。
深沉汹涌的黑色海水在那眼中翻滚叫嚣,卫风吟的心神都被那瞳子摄住,失了魂一般无法动弹。脑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按住往下压,才稍稍离了一点的唇又互相紧紧贴在了一起。
被那样轻轻地一咬,褚沐柒清晰地听到自己脑中紧绷的弦一下铮然断掉。眼见那美味的“水葡萄”就要躲开,她强硬地伸手将它重新摘了回来。
凶狠地吮吸着,似想要将里面的水都吸出来。又不失温柔地时时勾舌抚慰。
被她如此逗弄着,卫风吟一时唇间发麻,一时又忍不住轻颤。软了身体任她肆意妄为,嘴唇不自觉微微张开,趁机溜进来一条滑软小舌。
“噔”的一声清响,两人颈间相配的青石相撞。
卫风吟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
一条小蛇呆愣愣地被另一条狡猾的小蛇追逐嬉戏着,不时被它轻咬一口,惊得浑身战栗。那条笨拙的小蛇被推挤着角落又被轻轻勾回来,已是浑然忘记了该如何行动。
明明是被欺负着,那小蛇却似渐渐找着了窍门,开始还击,原本单方面的欺负演变成你打我闹的一场旖旎游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噔——”更加清脆的一声响。
沉迷其中的两人俱是一愣神,突然停住了动作。
卫风吟呆呆地,察觉到吃进嘴里的年糕慢慢滑落出去,心里生出淡淡的失落。手指弯曲,捏起一片粉色的衣角。
褚沐柒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直咬出一股铁锈的腥味也不肯松口。眼里的黑水依然波涛汹涌,她却直直盯着眼前的人,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眼里是骇人的噬意,动作却轻柔得紧。卫风吟陷在两重漩涡里,意识都被温柔地撕裂。
“我对不起你……”褚沐柒靠着她的鼻尖轻语,“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伸手拢了拢她顺在耳边的墨发,发丝如丝缎般顺滑,指尖抚着她的头发一梳到底,轻缓的语调带着虔诚与郑重,眼神灼灼得发烫。
卫风吟被那那深沉得望不见底的眸子吸住,直觉有什么事情要超出她的预想。
黑浪汹涌地翻滚着,那噬人的目光愈发赤果,褚沐柒再也没有像今日这般严肃认真过。她凑近那朝思暮想的人儿,真诚地问道,“风吟——你愿意……”
“嚯——”
那白色的身影猛然将她推开,只见衣裙翩飞,轻盈的身子在地上轻轻一点,如雨后春燕般迅速消失在眼前。
褚沐柒:“???”
“风吟!”某个欲念缠身的色中饿鬼总算要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却就此被死死憋在了喉中。
褚沐柒痛苦地伸出手——风吟,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如今她终是要开口,那心尖尖上的人儿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只留下一个仓皇而逃的背影,消失在天际。
……
卫风吟紧紧捂住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脏,脸颊耳际迅速爬上惊人的红艳血色。她迅速奔回自己的房间,将门紧紧拉上。纤细的背影失神地靠在门上发愣。
半晌,她又回过神来似的几步走到床前,将被子猛地一掀,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床上,不留一丝缝隙。她紧张地闭上眼,眼睫微微颤动。
脑海茫茫然一片空白,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
“卫小将军……小将军?”
不停有人在唤着,卫风吟总算回了魂。眼前是范贡一张皱紧了眉头的脸,伸了一只手,在她面前不停地晃着。
卫风吟退后一步,敛声道,“何事?”
范贡担忧地看着她,想起某个同样魂不守舍的人来。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怎么都犯起同一个毛病?
“小将军,方才早朝皇上说的话您可听清了?”
朝上,皇帝将南国来使的事情公布,并钦点了卫风吟接待来使。这活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无非就是陪着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也是罪责加身。
范贡看卫风吟一早上都木讷着脸,怕她误了正事,因此散了朝才急急追出来提醒。
“我听清……”
“卫风吟!”
忽然被人打断——
秦晏老远便见范贡急慌慌追着卫风吟出来,也就想着跟上来凑个热闹。无视范贡一张突然黑掉的脸,他拉着脸将卫风吟上下打量了一番。
当真被女子比了下去,他仍是有些不甘心的。但时至今日,他也不再那么执着。
“安王殿下,臣与小将军还有要事相商,您可否回避一二?”范贡当真是想让秦晏赶紧消失,却无奈人家位高权重,不敢造次。
秦晏一看他样子就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却一点也不想遂了他的意。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轻笑一声,问道,“可是准备跟小将军打听褚小姐的事儿?”
“什么……”范贡有点转不过弯来,感受到卫风吟看过来的视线饱含深意。
“啊哈,”秦晏笑得开怀,“当朝新贵户部侍郎当真是个情种,与褚小姐一见倾心,再见定情,爱得难舍难分,还不畏强权,口口声声叫我成人之美……”
旁边传来的视线越来越凉,范贡吓得冷汗直冒——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栽在这番话上多少次。
“不想我与小柒从小一起长大,竟被你截了胡。若不是我大清早看见你从她房里出来,竟不知小柒连我也瞒着。”
听秦晏说范贡大清早从那个人房里出来,卫风吟周身的气息冷得能冻死人。范贡缩着脖子,眼睁睁看她脚下的地砖裂出一条森冷的缝隙。
秦晏笑得越发灿烂,范贡心里越发恐慌。
“不是,小将军你听我说……”
“范大人,好事将近,不知何时举办喜宴啊?到时本王一定亲自前来道一声恭喜,也算全了范大人的心意。”
范贡牙齿咬得咯吱响,不知是被秦晏气的,还是被卫风吟吓的。
“如此,甚好。”卫风吟冷冷扔下几个字,转身就走。不再理一直追在身后喋喋不休的范贡,径直出了宫。
宫门外,苦苦蹲守在这里的褚沐柒总算等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出来。眼睛一亮,双手一招,像条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往前凑。
“风……”
卫风吟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地向前走。临到近前,冷冰冰瞪了她一眼,嫌弃地绕过她走了。
范贡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被冻成了冰雕的傻不拉几的某人,莫名想笑,却又想到什么,赶紧猫着腰心虚地想跑。
“范贡——”某人憋着劲儿轻唤一声,范贡陡然惊得像只耗子,拼了命往前跑。
然而,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呯呯砰砰一阵响,那鬼魅的身影将范贡拎着在地上风火轮儿似的抡起来,发出震天惨叫。
秦晏远远瞧着宫门前的一场闹剧,心中真是爽翻了天——哎呀,一不小心就伤害到了三个人呐!
他颇觉扬眉吐气,连心中积郁许久的怨气都抒发了出来。
让你们一个个跟我秀恩爱,还真的假的一起秀。本王的心意也是能任你们搓圆捏扁的吗!
哼哼。
他得意地笑两声,转个方向,扬长而去。
事后,又被暴揍得鼻青脸肿的范贡躺在床上龇牙咧嘴地痛骂:秦晏——你大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喊高审“爸爸”求放过合掌合掌合掌!
30
卫风吟冷着一张脸回了府。她当然知道褚沐柒不可能和范贡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
——都已经对她做了这种事了,怎么可能还跟其他男人有瓜葛。
卫风吟咬着唇,缩在被子里,思绪纷杂。明明是等了那个人好久,可事到近前,她却开始有些害怕。
不管了。
她闭上眼睛。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容不得她再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翌日。
南国的使节进宫觐见。皇帝在大殿中见过南思初等人后,笑吟吟地开口,“公主初来乍到,舟车劳顿,不必多礼。待休息一下,卫小将军会带你们四处游览游览。晚上,朕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南思初有礼有节地与皇帝客套寒暄后,又别有深意地对着卫风吟说道,“那便在使馆恭候卫小将军大驾光临。”
话语间暗藏机锋,卫风吟却冷冷淡淡并不接招。
“如此,稍等。”
这般软绵绵的回话,又让南思初觉得有些憋屈。和皇帝见了礼后,便径直回了使馆休息,等着卫风吟。
她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呢。
想想两人只见到纠葛——虽说是她陷害卫风吟在先,但那不是没成么?且卫风吟又将她推落山坡,着实让她狼狈。一想到她的属下找到她时脸上憋都憋不住的笑意,她就觉得难堪。
卫风吟!
她咬紧了牙。
她心里迫不及待地等着,隔半个时辰就着急地招人询问一次,“卫风吟来了没有?”
周围的人看她坐立不安,心中也颇有些忐忑。纷纷揣测这卫风吟和自家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竟能让公主如此上心。
然而,直到午时,卫风吟才姗姗来迟。南思初已经等得心急火燎,见面就忍不住问道,“卫小将军怎么来得如此之慢?”
对此,卫风吟表示很诧异,“公主车马劳累,我本以为殿下会想多休息一会儿,安顿下来。这才特意赶了午时过来。”
南思初闭了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一般早上来的使节,都会整顿上半天,中午再由负责接待的人带着用饭,四处游览一番后,晚上再在宫中设宴。
可恨她被卫风吟搅乱了心绪,巴巴在这儿等了半天。
不想再继续丢人,她只好端了公主架子,吩咐卫风吟,“那便带路吧。”
卫风吟见她不再纠结于此,也从善如流地答应一声。看她带好了人,便领着她去了早就订好的“云兮楼”。
这是京中特别出名的一家酒楼,以做菜精致,风格文雅出名。
一行人进入早就订好的包厢中,却不知某人就藏在了隔壁房间,用了不知名的法子暗中窥探。那白色身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她灼热的眼中。
卫风吟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饭菜一道一道上来,卫风吟执了一双筷子,一一为南思初介绍。每说一道,就为她布一道菜。这般陪侍了许久,自己却一口也没吃。
南思初自然是假装没有留意,也不开口让她用饭,只兴趣盎然地看着她服侍自己。
褚沐柒在隔壁看卫风吟被为难,心里也着急得很。自家心尖尖上的人疼还来不及,怎能看人如此作践。但此时情况特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地冲出去。
却见那边的当事人倒是对此没有什么看法,本来作陪这个活儿就是看接待的人好不好相处。再说,她也还不怎么饿。
卫风吟微微一笑,“下面这道是青龙卧雪……”
侍者将遮得严严实实的菜端了上来,恭敬地呈到桌上,将上面的铜盖揭开——
满心期待的南思初忽然傻了眼。
“这是什么”
她指着一小碟儿躺在白糖上的黄瓜条问道。
卫风吟指着绿色的黄瓜条耐心解释,“青龙,”又指着下面的白糖说道,“白雪。”
看南思初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她便换了双筷子,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口中,慢条斯理地嚼着。
——哦,对了,风吟还是偏好甜食的。
隔壁的某人恍然大悟,想来这道菜是她家风吟给自己点的。
大菜上得差不多了,边边角角的地方也慢慢上了些奇奇怪怪的菜。让南思初大开了眼。
“这盘叫悄悄话。”
卫风吟继续解释,南思初盯着盘里的猪口条和猪耳朵,眼睛眨也不眨。
“这盘是雪山飞狐。”
卫风吟指着盘中了了几片白色的炸虾皮。
南思初呈呆滞状。
好吧,其实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太计较这些。上来的最后这几道,都是些清淡简单,名字文雅的——不如说,只是拿来听个名字解闷儿。
最后悠悠上了道“绿水青山”,算是最后的洗胃小汤。揭开盖子一看,热气腾腾的汤钵里,是一汪绿幽幽的菠菜汤。
南思初:“……”
摸了摸自己已经饱了的肚皮,她看了眼坐在一旁一身白衣的清风朗月般的女子,笑了笑,忽然站起来,道,“劳你陪我吃这半天,你还没怎么动过筷子呢。是我大意了,本公主亲自为你盛碗汤,便当赔礼道歉了……”
她这般纡尊降贵起来,卫风吟却也不知她要干什么,只淡淡应了声,“却之不恭。”
话音刚落,南思初便当真亲自盛了汤端到她跟前,似要赔礼道歉。卫风吟皱着眉,伸手正要接过,却见那汤碗在空中一歪,便是直直当胸泼来。
那汤还滚滚冒着热气,这要是一碗汤泼在了胸前,烫伤不说,恐某个地方还得留下丑陋的疤痕。
这用心实在是——险恶至极!
“啪!”
褚沐柒登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血气上涌,便拍案而起,直直冲向了隔壁。
却说这边眼看一碗滚烫的汤就要直直淋在卫风吟胸前,南思初又忽然后悔,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实在是太过分。若当真受了伤,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她良心悔悟就要伸手去捞,却高估了自己的身手,这一爪下去,一碗汤就会直接浇在她金尊玉贵的手上。若是受了伤,最后卫风吟还是要领罚。
千钧一发之际,卫风吟拦腰将她一抱,斜斜扯到旁边,玉碗落地,卫风吟白色的裙角下摆染上一片浅绿的汤渍,隐隐可见冒了热气的白雾散发出来。
“轰——,”门口传来一声大吼,“你们在干什么!”
褚沐柒一冲进门,就见自己心尖上的人儿伸手搂在南思初腰间,那衣着华贵的公主殿下被卫风吟一扯,便娇娇弱弱地倒在了卫风吟怀里,好死不死地扑在她胸前。
正要将南思初从自己怀里推开的卫风吟被吼得一愣,呼吸停了半秒,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南思初也就顺势赖在她怀里,吸了吸鼻子,恍惚闻见一缕幽香。
看两人紧抱在一起,久久都未松开,褚沐柒脑子一声嗡响。几步向前粗鲁地将南思初扯开,强硬地将还呆愣着的人儿一把按到怀里,对她吼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舍身救她!”
又气愤地转头对南思初吼,“自己站不稳啊,长这么壮实,装什么蔫了吧唧的!”
南思初:“!!!”
再抬头朝着不知名的某处吼,“卫左你吃干饭的啊,主子遇到什么危险都缩在空气里不动,不如我早日将你火化,扬到空中随风而去呗!”
卫左:“……”
卫风吟被按着扑到她怀里,小脸微红。又见她气得火冒三丈,一进来就怼天怼地怼空气,只好任她搂着,轻扯她的袖子,小声劝慰,“好了——小柒,我没事。”
南思初的侍从此时才反应过来,唰唰抽出冷剑,对准了她。她却是全然未放在眼里,一双眼只直勾勾盯着卫风吟,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遍。
眼尖地发现下摆处的汤渍,她急切地蹲下来,“你没事吧,可是烫着了?”
她毛毛躁躁地伸手,竟是就要在此处撩开卫风吟的裙子查看,羞得卫风吟脸颊耳根一片绯红,赶紧伸手将她拦住,低声轻喝,“小柒!”
这人惯来将人耍得团团转,怎么就是偶尔就得抽一下,做事没个轻重来?
卫风吟心中轻叱,脸上染上一层娇羞,明艳非常。褚沐柒被她唤一声,抬头望着她一愣,眼里便是翻涌起深沉的黑水一片。
察觉自己确实做得有些不妥,她却依然直视着,冷声唤了卫右玄一。两道暗色身影便应声牢牢挡在了前方,宽大的衣袍激荡开,将卫风吟遮了个严严实实。
见她依然执意如此,眼里半分不肯退让。卫风吟只好强忍住羞意,任她掀开自己的裙角下摆,又拉起轻薄的裤脚查看。
光洁的小腿露出来,靠外侧一点的白嫩皮肤上多了一片浅红,但好在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严重。
褚沐柒伸手在那片烫红处轻轻抚了抚,磨人的触感传来,卫风吟忍不住抖了一下,又赶紧咬住唇,只盼她能早点收手。
“疼吗?”褚沐柒闷闷的声音自下方响起。
听到那担忧的语调,卫风吟心中一暖。还以为这人会直接醋意大发,生气离去,却不想第一个反应,还是在关心她。
“真的没事,小柒——可以了,别这样……”卫风吟低低劝慰着,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褚沐柒忍不住抬头瞪了她一眼。
那人眼中嗔怪,掺了怒气。卫风吟被她瞪得心虚,乖乖闭上嘴,咬着唇不说话,脸上又升腾起一股热意。
轻柔地拉下人儿的裤脚,尽量小心地不碰到她被烫红的地方。替她整理好衣裙后,褚沐柒忽然伸手横过卫风吟的腿窝,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卫风吟吓得惊呼一声,赶紧俯身搂住她的脖子。
被这屋里这么多人看着,卫风吟也是有些羞恼了。抬了一只手软软拍在她肩上,挣扎道,“你干什么……我可以自己走。”
褚沐柒顿时心神荡漾,只想捉了那乱动的小手来啄弄几下。却又还是冷了脸,道,“不许动。”
怀里人儿依然是不安分,手脚乱动地想下了地来。褚沐柒心下一狠,“再动我回去就要了你!”
“你……”卫风吟又急又气。
——这人怎能如此荒唐!
“你不讲道理!”卫风吟控诉道。
也不看看场合时间,上来就要将她带走;又她甩脸子,已经乖巧了这许久也不见将她哄好;现在还拿这种事威胁她。
怎能蛮横至此?
“我就不讲!”褚沐柒不理她,抱了她就要往外走。
眼看周围景物已经往后倒退了几大步,卫风吟急得揪住她胸前衣襟,慌忙道,“不要……小柒,我现在真的还不能走!”
那人依然充耳不闻,片刻也不停。
桌椅一点点倒退,卫风吟窝在她怀里,心中徒劳,鼻子一酸,眼圈便渐渐有些红了。
坏蛋!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南思初恼恨得不行,在两人身后大吼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们等了好几天,我真的万分抱歉。感谢催更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
好像是拖得有点就久了。
官方宣布:进入在一起倒计时——感谢在2020-09-1023:40:46~2020-09-1502:2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91954910瓶;415239015瓶;223192913瓶;白菜被猪拱、米格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
南思初心中窝火,本来被褚沐柒说她壮实,她就已经是怒气上涌——无论哪个稍有姿色的女孩子被人说壮实都会气个半死吧。
结果褚沐柒还那么粗鲁地将她给薅开。她堂堂一国公主,何时受过这么无礼的对待。枉她还想饶了卫风吟,真是一番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此时俨然已经忘记了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是她想陷害卫风吟在先。如此心态,大概是当惯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便觉得无论何时,别人都该欢喜着接受她的恩赐吧。
被她这么一吼,褚沐柒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来。想到这人刚刚还直接扑到风吟的怀里占便宜,她又不可遏止地生出一股怒气来。
“南思初?”她微微眯起眼,冷声道,“我不管你这次来到底是要做什么,都请你离我的风吟远一点!”
她语带威胁,南思初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忽然发现这女子有些眼熟。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恍然发现这便是那时在虎跳崖拼死救了卫风吟的女子。
当日便是她坏了她的好事,两人也是在那悬崖上吊着还叽叽歪歪个不停,此时又是如此,直接将她当成了透明。呵,还敢威胁她,真当她这个一国公主是吃干饭的吗?
看着那威震边境的卫小将军竟似个小媳妇儿一样红了脸窝在褚沐柒怀里,南思初心中不屑,好笑地重复道,“你的风吟?”
再次听到如此直白的表达,窝在褚沐柒怀里的人儿又唰地红了脸。
“不错,她是我的!”铿锵有力地宣示主权。
卫风吟忍不住又抬手打她,清叱一声,“你又胡乱说些什么呢……”
这边怀里的人儿不乐意,那边南思初又看好戏一般瞧着。褚沐柒颇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低下头在那小嘴上轻啄一口,安抚道,“说错了,应该我是你的……”
卫风吟羞愤欲死——这不是重点呀!
被当着这么多人占了便宜,又见那人被激得理智全无,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卫风吟哄也哄不好,索性甩手不干了。
性子一上来,声音里也带了嗔意。
“你闭嘴,”她低低娇喝一声,眼神却是软软的勾人,“放我下来!不然你明日也别想见着我!”
好容易尝到了那小嘴甘甜的滋味,又被她一眼瞥得飞了魂儿,只要一挨着她,褚沐柒就时时都觉着心猿意马,想早日将她抓回家里,按到床上……
止住脑中龌龊的想法,看风吟当真要生气了,褚沐柒“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将她放下来,尴尬地摸摸鼻子,退到她身后半步。
这人惯来会拿捏尺度,此时认错态度如此良好,卫风吟也说不出什么气话来。只好整理了下衣裙,转身正色道歉。
“还请殿下恕罪,我朋友见我烫着,着急了些。我这便带她离开,待公主午休后,再带公主去其他地方游玩。”
她拉了褚沐柒便想离开,却听南思初慢悠悠止住了她。
“哦——原来只是朋友啊,”她若有所悟,“既是朋友,本公主也不是小气之人,午休嘛,也免了,便叫你朋友一起来陪着游玩罢……”
她一口一个朋友,听得褚沐柒火大。一想到前两日已经憋到嗓子眼的话,她又是心急火燎就要上前。
卫风吟头疼地将她一把按住,低低道,“别闹了小柒——”
却见褚沐柒执拗地盯着她,黑黑的眼珠似个钩子,“只是朋友?”
卫风吟被她盯得心神一晃,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南思初还不嫌事大地接道,“不是朋友,应该是姐妹吧!”
她们南国向来民风开放,男男女女的各种感情都有。纵然奇怪了些,却还是有地方能接受。不想这大禄王朝思想如此古板,也能出现这么有意思的事儿。
不过——看起来这人还没有追到手嘛。
她勾了勾唇,“走吧,两位情比金坚的姐妹花儿……”
说完不再看这两人,独自向前下了楼。房里一时没了人,褚沐柒上前就想拉住她,将当日的话说完整。
“风吟,我……”
“卫风吟,快点,难不成还要本公主等着你么?”南思初不耐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
卫风吟瞥了一眼那人想拉住她的手,叹一口气,催促道,“快走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实在耽搁得有些久,但也不是现在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等晚上吧,到时,希望彼此都不再逃避。
她垂了眸,率先转身,朝楼下走去。褚沐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的似乎有什么翻涌个不停。平缓了片刻,才终于抬步跟了上去。
卫风吟本是一心只想着带着南思初尽快游玩结束,好专心解决与褚沐柒之间的事情。哪知这位南国的公主殿下却是一路作妖。
当着褚沐柒的面,伺机就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对卫风吟揩些不大不小的油。
一会儿挑了只簪子自身后虚虚将卫风吟环住装作试看的样子,一会儿巧笑嫣然与卫风吟亲昵调笑,与她肩并着肩一同惬意挑选。
为她试戴时,脑袋还似悬未悬地搁在卫风吟的香肩。若有若无的气流扫过那诱人的脖颈,激起一片轻颤。
卫风吟自是不习惯除了褚沐柒以外的人的亲近,却无奈这位公主殿下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除了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地将呼吸喷在她颈侧,身体的其他部分根本就没有挨着她。
用褚沐柒的话来说,就是女孩子之间正常的小触碰而已——毕竟这货当初连亲亲这种事都敢大言不惭地说正常,当真是作茧自缚。
卫风吟并未觉得有何太过之处,且南思初作为公主,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她都得忍让三分,何况是这样别人看来三生有幸的亲近之举。
可褚沐柒巴巴跟在后面望着,胸腔里却似烧了个火炉子一般,越烧越旺。在她的视线里,只看得到那狗屁公主可着劲儿的占卫风吟便宜,偏那迟钝的木头疙瘩还恍若未觉地与她说笑得开心。
那可恶的公主殿下偶尔转过头来邪气地朝她一望,褚沐柒就跟要炸了一般,被妒火和怒火烧得头脑都要枯竭。
偏她屡屡被卫风吟眼神示意压制得不敢动弹,心中越压越紧,仿佛压缩了个巨型炸弹。只是不知这炸弹引爆的时候,炸着的是南思初,还是此时什么也未察觉到的可怜的小风吟了。
褚沐柒的眼神越来越可怕,卫风吟不经意望上一眼,都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南思初看玩得差不多了,天色已晚,也差不多该进宫赴宴,这才轻描淡写地放过卫风吟,不再给某人添堵。
她兴致索然地转身朝来接待的马车走去。褚沐柒抓住了时机,将卫风吟拉到后面,一手将她被碰触过的地方都摸了个遍。
见她始终没个正形,卫风吟也有些恼了。抗拒地推开她,愤愤转身离去。褚沐柒又沉着一张脸,追上去探进她袖子里,将她的手一把牢牢握住。
生气地挣扎了几下,那人却阴沉沉就是不松手。卫风吟气得脸都要红了,偏还碍于人多不好发作,只能隐忍着低喊,“你给我收敛一点!”
“不收。”
简短的两个字,透露了某人最后的倔强。
卫风吟不想再与她在这大街上纠缠,便当自己没了这只手,只管往自己的马车里走。褚沐柒自然是想跟着她上了马车。
两人在马车前不上不下又你来我往许久,褚沐柒这次是硬了脾气,不管她怎样,就是不肯退让半步。
卫风吟累得直喘气,真是让她闹得没了脾气。咬着牙恨不得将她扔地上爆锤一顿。可她看着冷冰冰,却是个生性温柔的主儿。终究还是软了心肠,任她跟了进来。
她靠坐在车边,浑身绷紧了戒备地盯着坐在对面的人。上次的马车事件实在让她对与这人同乘产生了心理阴影,果然见这人仍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甚至想趁她不注意将她一把扯过去。
卫风吟拿不准她想要干什么,只得随时警惕着,与她僵持。这人从下午起便无一丝笑意的脸对着她,一双黑幽幽的眼牢牢将她摄住,似要吃人。
她从未见过她这般可怕的样子,手被她拉着,身子却一个劲儿只想往角落里躲。那幽深的眼神看得她头皮发麻,像被一头饿狼紧紧盯住不放。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卫风吟实是不想看她这样,“她什么都没对我做……”
一听她又提起南思初,那双眸子更是幽深得卷起了漩涡一般,将人的心神都要吸了进去。
卫风吟心中憋闷不已,这人现在真的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察觉到那人身子又是一动,她忽地提高声音喝了一声,“你给我坐好……不许过来!”
声音色厉内荏,还带了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她还记得这人在那酒楼里说要将她……
她咬住唇,不敢再想。
不想褚沐柒眸色愈见深沉,被她一喝,却当真乖乖坐在原地不动。卫风吟诧异之余,稍微松了一口气,心中虽仍是提着,好歹不那么紧绷。闭了眼,不再看她。歪了头小心地靠在一旁假寐。
黑暗中,仍能感觉到那人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骇人目光,却也察觉她当真听话地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她实在有些累,也不想再管褚沐柒。反正都做过那么多事了,心神放松之下,她只想不管不顾地睡一场。
这般想着,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美人熟睡的脸上爬上些许醉人的酡红,嘴唇自然地微微翕开,看起来清甜诱人。
褚沐柒的眼里卷起狂躁的黑色风暴,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探过身去,张口在那唇上惩罚地一咬。
“唔……”
睡梦中的人吃痛地呓语一声,半梦半醒间,还记得在心中暗骂褚沐柒这个登徒子,当真是一刻也不肯放过她。却又在朦胧间感觉到一个滑软的东西伸进她口中凶狠地搅了搅。
她迷茫地皱起眉……
褚沐柒喘息着退后,死死压抑着心底的欲念。却又着了魔一般蹲下来,撩开了毫无防备的美人的裙角。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下一章,也许再下一章……
对不起,南思初造的孽要小风吟来还…可是我好激动(妈耶,我可能也是个变态吧)感谢在2020-09-1502:24:19~2020-09-1517:3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菜被猪拱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
卫风吟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舌根有些发麻。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裙,竟依旧是平整的丝毫未乱。
她抬眸一看,褚沐柒红着一张脸,乖乖地坐在对面,见她醒了,眼神却不敢与她对视,四处躲闪。
她纳闷地动了动腿,感觉小腿处一片冰冰凉凉的。弯下腰撩开裙子,露出光洁的小腿。她伸手捻了捻,上面糊了一层透明的药膏,之前被烫伤了一点的地方已经没有灼痛的感觉了。
她诧异地问道,“你帮我涂的?”
褚沐柒脸上微红,也不接话,默默点了点头。乖巧得过分。卫风吟有些担心,伸手探去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热了?”
入手温度平和,也不像发热啊,她一头雾水。这人今日转了性?
她柔软的手触到褚沐柒额头,褚沐柒总算抬起头来,又盯着她,纵然平缓了些许,她依然能看清那眼里蛰伏的野兽。
惊得她手顿时一缩,咬了唇,赶紧退回来。低着头将自己的衣裙撩下去整理好。正准备将抹至膝盖的裤脚放下去,却被小腿内侧娇嫩处的一点微红吸引住视线。
她顿了下,伸手试探地摸去。片刻后,冷不丁忽然攥紧了拳头。
热意一点一点爬上耳际。她狠狠瞪向对面那人,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禽兽!
被她那水润的明眸一瞪,褚沐柒快速地转移视线,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与她对上。
真想一脚将她踹下去!
卫风吟咬紧了嘴唇。迅速整理好自己,利落起身出了马车。一点也不想再管身后的人。她赌气向前走着,身后那人狗皮膏药似的跟着。
她越走越生气,脚步也越走越快。宫内的景物倒退得飞快,她胸腔缓缓起伏,却被身后那人气喘吁吁地拉住。
“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道。
褚沐柒剧烈地喘着气,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抬手指了指左前方的宫殿,示意她目的地已经到了,再走就要错过。
知道她是好意,提醒自己差点走错了路。卫风吟面上有些绷不住。扯开她拉住自己袖子的手,默默地朝那边走去。
进了殿门,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就差最上面的那几个座席还空着。卫风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对面南思初朝着她微微一笑,举杯示意。
她大概也知道这人下午多半是故意激怒褚沐柒,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给她冷脸。遥遥举了杯敬酒。
酒杯放至嘴边,轻抿一口,唇上却突然一股刺痛。
“嘶!”她轻轻倒吸一口气。
伸手抚去,才发现唇上破了一点皮。她皱着眉,看对面的南思初不怀好意地对她笑笑。在她若有所指的引导下,总算想起在车上睡着时好像还被那人啃过一口。
她又是一眼瞪过去,心中气恼不已。
她当真是对那人太过纵容了!
察觉到旁边传来的冷冷视线,褚沐柒将脖子一缩,目不斜视地专心伸筷子夹菜,细细看去,那筷子夹了几次也啥也没夹着。
装模作样!
卫风吟不再理她,转回头安静坐着,静等最尊贵的那几位的到来。心里盘算着晚上是时候该修理一下某人了。
窸窸窣窣的嘈杂声中,一声尖利的通报,皇帝携了太后缓缓亮相。太后一脸慈爱地任秦晏搀着自己,行至上方,转身拍了拍秦晏的手,示意他自去坐了。自己和皇帝一前一后落座后,示意众人免礼。
皇帝一副大度平和的样子草草说了两句,对南思初等人表示欢迎。客套寒暄了几句,他便宣布开席。
一时席上众宾和乐,言笑晏晏。气氛好不融洽。褚沐柒也抓住时机,讨好地想给卫风吟布菜,却见那人儿冷了脸,理也不理。视而不见地自顾夹菜。
褚沐柒碰了个软钉子,尴尬地摸摸鼻子。又殷勤地为她添了酒水——一半倒酒,一半倒水。
卫风吟黑了脸,这人真是真龙眼皮子底下都敢掺假。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看着,万一被谁揭发,便可以给这人安上一个不满之罪。
再说,她酒量并不差啊。
她放下筷子,用眼神示意那人将水放回去。褚沐柒朝她挤眉弄眼,得意洋洋做了个我懂的表情,然后将她的酒全都换成了水。
卫风吟忍不住捏紧了筷子,危险地眯起眼睛,片刻手上便只剩了一撮粉末。再次警告地朝那人示意。褚沐柒瑟缩着犹豫片刻,耷拉着脸将酒换了回来,小心补了一句,“少喝点。”
卫风吟置若罔闻,抬手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轻轻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褚沐柒觉得那眼里充满了挑衅。
看自己说的话反而起了反效果,褚沐柒闷闷地不再说话,只专心盯紧了她。她酒量好不好,从她每次一沾酒就醉都能看得出来,哪里来的胆量还敢如此豪饮。
这边小打小闹着,那边皇帝又开了口问道:“公主此次前来,除了固结你我两邦友好,可还有别的事需要朕效劳啊?”
他笑意吟吟,一脸很好说话的样子,却正中了南思初的下怀。她浅浅行礼,勾唇笑道,“此行除了固结两邦友好,还有便是,想与贵朝……亲上加亲。”
“哦?”皇帝来了兴致,亲切地调笑道,“可是公主想选个驸婿?”
南思初也乐得和他唱和,笑道,“确有些难以启齿,便是小女子腆着脸想寻个合心意之人,共赴白头。”
皇帝笑得甚是开怀,安慰道,“这有什么,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出个不好来,公主大可不必介怀。”
南思初含笑应下,又听他继续问道,“我大禄人才济济,公主看上了谁,大可直言,朕甚至可以亲自为你们主婚……”
“如此,多谢陛下,”说着又话锋一转,“听闻卫小将军还未曾婚配?”
她眼中波谲云诡,朝着卫风吟和褚沐柒望过一眼。见着满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心中不屑,唇角一挑,继续回话。
“我南国风俗和大禄不同,不论男女,只要真心相爱,便无人可置喙。可能在座有人觉得不齿,但卫小将军有勇有谋,坚毅果决,便是一般男子也比不上……”
她不屑地撇撇嘴,这大禄若能有一个担得起的男子,何须卫风吟一介女子远赴边疆。偏她还听说这些人对卫风吟却并不怎么友善,唏嘘的同时,却也觉得这是一个可乘之机。
“女子又如何,看上了便是看上了。如今已经不再需要小将军镇压在边境,既如此——我愿以边境五座城池为聘,迎娶卫风吟,永结我两邦之好!陛下以为……如何?”
一言既出,满堂哗然。
先是惊她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背离常伦的话。又是为她愿以五座城池为聘惊喜,先前的讶异皆被抛到了脑后,开始认真考量此事。
恶心嘴脸,不过如是。
褚沐柒心中如火里浇了油,烧得劈啪作响,直要爆炸。她脸色又渐渐阴沉,冷冷地盯着站起身回话的南思初,却见那人勾了唇,还伸手举了一杯酒朝她示意。
她狠狠捏紧酒杯,指节都泛着青白。抿着嘴端起酒杯饮尽。
余光里朝身旁的人影一瞥,却见她头也未抬,低着头思索,似在认真考虑此事的可能性。
是了,她向来以大局为重,原本便是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是后来落得那般下场,也是只怪自己大意遭人陷害,却对周遭毫无怨言。
褚沐柒木着脸又饮尽一杯酒。
都怪这该死的破身子,让她迟迟不敢开口。如今将将好一点,准备好了一切,却又被那可恨的女人横插一杠。
之前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不管是什么时候,卫风吟都要栽到她身上么——她才不信那个女人会好好善待她的风吟。
抬手又是一仰脖,细细的酒液从唇边流下,溜进衣颈处,带起一片凉意。
“别喝了!”
卫风吟按住她的手。
褚沐柒一顿,转过头望着她,对着她温和笑了笑,放下手,点头应了一声好。她阴沉的面容缓缓平静,波澜不惊地看着着卫风吟,无声地安抚。
此时最苦恼的应该是她,不能让她看自己这样徒增烦恼。
对面的南思初看着褚沐柒如此之快就平静下来,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见那人竟然友好朝她一笑,她心中更是纳罕。
难道两人竟不是那种关系?她纳了闷,思索一会儿,又一勾唇。这样更好,若是那人不暗中阻挠,她能顺利将卫风吟带回去,更是遂了她的意。
褚沐柒安静在座位上待着,背脊挺得笔直。甚至还有兴致慢悠悠夹了筷子菜。她嘴唇微不可见地翕动,空气中好像轻微地波动了一下,无人察觉。
范贡远远提心吊胆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一个户部侍郎,就算即将胜任户部尚书,可于此事上也是没有半点发言权。
簌簌私语中,高座上太后却忽然开了口,“这可如何是好,本还想着让风吟做哀家的儿媳的……”
南思初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只直直盯着上方的皇帝,看这五座城池的分量够不够抵得上他那狗屁都不懂的亲娘。
褚沐柒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扩大,眼神轻飘飘闪过秦晏,看得他心中发寒。抬袖拭了拭额头冒出的冷汗,只觉得小柒越发的深不可测。
——之前跟卫风吟抢小柒,没想到现在又要跟小柒抢卫风吟。他这是造的什么孽?
身处上方的皇帝被各方炯炯地盯着,也是头皮硬着,犯起了难。
如此情境,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过卫风吟的意见,将她像物品一般与诸多事物等价考量。
褚沐柒笑得灿烂极了。
她抬起头来,朝等着她示意的范贡使了个眼色。范贡心中发紧,却还是即刻起身,做了皇上解燃眉之急的一朵解语花。
“陛下,微臣驽钝,恐此事还需多加斟酌。臣斗胆,请皇上将此事放一放,稍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此事事关两国邦交,冒险进言,多半都会被责罚。然而范贡一开口,皇帝却似松了一口气。沉吟着点头道,“不错,此事重大,公主容朕考虑考虑。”
南思初自是无可无不可地应下。
此事暂时搁置,皇帝又开口让众人自顾放松。自己颇觉有些乏累,便到偏殿中休息片刻。估计便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考量此事了。
他一走,大殿中气氛便忽然一松。各自推杯换盏,气氛又是融融。
褚沐柒放下手中的筷子。暗地里敲了敲旁边的桌子,站起身率先离席。只留下一个平淡的背影。
卫风吟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终是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不卖关子了,下一章是重点。
评论区的小可爱们,我不是说了在倒计时了么…
唉——发现下了新晋真的收藏惨淡。感谢在2020-09-1517:33:18~2020-09-1700:3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91954930瓶;歆心23瓶;米格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
御花园某僻静的角落里。
卫风吟跟着褚沐柒走到假山后面。此处隐蔽,不走近来,完全看不到有两个人站在这里。
褚沐柒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神淡淡的透着温和。卫风吟依旧是有些迷茫,低着头,显得不知所措。
褚沐柒笑了笑,又走回来到她近前。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碎发,露出小巧的耳朵。
“风吟,南思初的话,你怎么看?”
卫风吟咬着唇,皱着眉摇摇头,“我也不知。”
不知?褚沐柒眼里闪过什么,轻轻抚弄她精致的耳垂——那便是有些摇摆了?
她放下手,将身边的人拉近些。自身后一点一点将她拥住,下巴搁到她颈窝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幽幽的香气扑鼻,那向来让她意乱神迷的气息,此时却让她在混乱中能保持最坚定的那一抹清醒。
卫风吟靠在她怀里,只觉得安心,静静地没有说话。
“傻风吟,你难道不知那南思初打的什么鬼主意?只要你在大禄一天,便不会有人敢轻举妄动进攻大禄。跟你比起来,五座城池算得了什么?她趁着如今皇帝犹豫着要不要对你和卫家下手,用五座城池来将你换走。从此大禄再无威胁,甚至因了皇帝这般做法,你若心寒,她还可能将你策反……”
她偏头轻蹭,动作亲昵而温柔,“以卒代车,换来大禄自取灭亡,你可懂?”
卫风吟被她蹭得有些痒,偏头躲了躲,眸光闪烁,说道,“我自然知道她居心叵测,可她如此看轻我,我亦可以将计就计,焉知我不能深入敌营,直中腹地?”
“哦?我的风吟自然是有这样的本事……这么说,你准备冒险孤军深入——嫁给她?”
卫风吟咬了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褚沐柒的声音愈发轻柔,附上去在她颊边轻吻一口,又问了一次,“要嫁给她?”
依然是没有回应。
空气安静了许久,忽然传来两声轻笑,“这样啊……”
她喃喃自语。
若卫风吟转头看看,就会发现她此时的不对劲。语气纵然柔和,面色却阴冷得让人心寒。可向来勇敢的卫小将军此时心中也有些没底,只温顺地偏着头,不敢看她。
褚沐柒小幅度动作了两下,空中再次泛起一丝波动,然后恢复平静。
她柔着声,继续妥帖问道,“你要直入敌腹,可曾想过万一无人相和,落得孤掌难鸣?”
卫风吟抿唇,她自然想过,可她在朝中寸步难行,除了自己的卫家军,她想不出还有谁可以相信。
她皱皱眉,眸光落在自身后拥住她的纤弱的手上。还有,这个人……
她又打消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行,此行凶险万分,将她牵扯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况且,她又有什么资格要这个人陪着冒险。
耳上传来一口轻咬,将她的神智拉回。
褚沐柒收回含住她耳垂的嘴,开口问道,“在想什么,竟入了神。”
“没有……”卫风吟想伸手拭去耳上残留的痒意,又被她抱着,不好动作,只能作罢。
“你若一个人在那边,纵然我会随时照应,可始终有鞭长莫及的时候。若你当真出了什么事,可是要我等着替你收尸?”
身前的手蓦然收紧,勒得她有些难受。
听她说会相助于自己,卫风吟心中是有些感动的。诚然若有她打点,事情会顺利许多,但她不想让这人陷入危险,心中一时纠结着,却未听出那话里潜伏的悲意和狠厉。
“不必,小柒,不要为了我涉险。那南国内部割裂,个个争权夺位,我过去只需推波助澜,便不会出太大的岔子。若当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我作为一国将军,应当承受的风险……”
她总算侧过头来,望着拥住她的这个人,心中忽然生出许多不舍。忍不住伸出手,想触碰这个人柔和的脸。
她的眉,她的眼,她惯来温暖的笑意盈盈,恐以后再难见到。
她咬了唇,心中忽然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眼中潜藏着柔和的情意,清凌凌的眸光化作一汪春水。伸手揪住那人的衣领,水嫩的嘴唇微嘟,倾身靠上前,将自己一点一点送了上去。
她一点点靠前,看着那人柔和的脸,她知道她会懂——
可突然,她呆愣住。
“卫小将军,当真是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听褚沐柒冷冷笑了两声,脸上是掩不住的凉薄,“了不起——”
“什么……”卫风吟措手不及,被她如此冷淡的模样惊住。一时想退后,却又被那人紧紧禁锢住。
褚沐柒怒上心头。她怎能如此不将自己当回事,说赴死就要赴死。向来她都是被迫承受,如今竟然会主动亲上来。
——这算什么,临死前的诀别吗?从此了无牵挂,一心赴死?
“那劳什子狗皇帝竟能得你如此忠心,那狗皇帝——”褚沐柒声音一厉,“他不配!”
“小……小柒?”卫风吟未曾见过她如此大逆不道的样子,虽早就知道她的尊卑观念与常人不一样,却还是让她心中一颤。
她伸手想拉住她,手刚举过肩,却突然软软地没了力道。身子虽还能站立,腿却有些发软。她心下一惊,问道,“小柒,你……做了什么?”
褚沐柒将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静静地将她抱住,眼里一片漠然。
“那狗皇帝的江山早晚不稳,你何必白费心思。那南思初三番两次陷害你,如今还想觊觎你,”褚沐柒冷笑,“她活不过今晚了。等她在大禄暴毙,两国交战,这些让你烦心的东西,都毁了个干干净净才好,介时,你也不必再操心……”
她低下头看着想挣扎的卫风吟,心中更是恼怒。将她不安分的身子牢牢禁锢,声音也带上了冷硬,“——卫风吟,我救你,可不是想看你再去为了别人糟践自己的。”
她被怀中虚弱却更加激烈的挣扎激怒,“我的确不能让这些东西顷刻间覆灭,但让它们彼此在消耗中痛苦地死去,我还做得到。你大可试试看!”
卫风吟挣扎了半天却是徒劳,又恼她竟然对自己下手,委屈之下,当真气得眼圈发红。
“褚沐柒,你……”她不敢置信地开口,“这样让两个国家生灵涂炭,你怎么忍心?”
褚沐柒一双冷淡的眼睛看着她,眸中毫无温度。
“我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其他人的生死,与我何干?再说,这局势本就要乱了,你何必豁出一条命,去挣大禄几年的苟延残喘。早死早超生,不是更好?”
卫风吟无法认同她的观念,没有生命该如同蝼蚁一般死去。她怎能如此?从来不知,她竟是如此的狠心。
一只手轻柔地掰开被她咬住的唇瓣,怜惜地来回抚弄。
褚沐柒认真地看着她,再不想将一切憋在心里。有些话,她早早便该说了。
她冷淡的眼中升起灼灼的痴狂,灿如星子,竟让人觉得心中发烫。
“卫风吟,我想要你,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就发了疯地想要你……第一次吻你,我便已决定不会放走你。但这副身体情况突然急转直下,我突然不敢给你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许诺……”
她低下头,在她唇角轻吻,却被卫风吟倔强地偏头一闪,偏差地落在了颊边。她顿了下,继续说道,“一直将你拖着,是我不对。如今我身子渐好,便更不可能让你选择其他人。”
“风吟,我喜欢你,爱慕于你,我愿为你做所有的事,但我不允许你因为其他赴汤蹈火,轻言死去。便是有——我也会毁了它!”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人不得不信。卫风吟气得发抖,她保家卫国这么些年,这个人却说毁去便要毁去。
周围的树梢轻摇,怀里的人儿恨恨抬起手——
“啪。”
一声轻响,褚沐柒微微偏了下脸。
卫风吟软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强忍了心中痛意开口,“褚沐柒,你怎么能这样自私!你不敢要时便处处作弄我,敢要之时便这般毁去我珍之重之的东西,只为了将我禁锢在你身边,你要我怎样?你要我像笼中鸟一样活着吗!”
褚沐柒僵着身子,不敢答话。
看她没有反应,卫风吟更是气愤得两手乱拍,眼里莹莹地挂着泪花,“你怎能这样对我……褚沐柒,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低低地叫喊着,声音里也带着颤抖。
褚沐柒终是不忍,“我不会禁锢你,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但你想去南国,嫁给那南思初,我不许!”
卫风吟被她气得要死,发了狠一拳锤在她肩膀,砸得她身形一晃,“你简直无可救药,你这个死变态!你到底是不想我去赴死,还是不想我嫁与那南思初?你……”
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你简直是色令智昏!”
大脑中的混乱让她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褚沐柒听她恨得咬牙,点头应道,“不错,你的确是那诱人的色,诱得我头脑发昏。敢觊觎你的人,我都要她死!”
卫风吟狠狠咬牙,“褚沐柒,我没有在与你玩笑!”
褚沐柒又一点头,拦腰将她抱起,举步便走。嘴里淡淡回道,“我亦没有。”
卫风吟用了仅剩的力气挣扎,蹬她打她,却都是徒劳。感觉到气力的流失,她不禁后悔,当初褚沐柒就说卫家军的束缚太多,如今这宫中卫左没有跟进来,她便当真只能任这人揉捏。
“是不是在想此时孤立无援,颇感无力?”褚沐柒抱着她走,一边却似能看穿她所想,“你若是去了南国,只会沦落到比现在更惨的下场!”
卫风吟无力辩驳。她确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就这样被这人莫名其妙地一棒子打死,完全不给她留任何可能性,她做不到!
“你放开我!我不会嫁与那南思初,我以另外的身份跟去……”
察觉到抱着她的人脚步一顿,她一时又悲又喜。这人果然只是在乎她会嫁与其他人么?
“南思初,你自然是不能嫁,你只能嫁与我,”褚沐柒说得铿锵有力,“但我也说了,你要去寻死——我不许!”
她不再停顿,大步往前走。
卫风吟无力地靠在她怀里,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心中无奈,只能紧了紧手中揪住的那人的衣襟。咬了牙,用尽全身的力气仰头上去。
嗡——头脑中一阵蒙响。
褚沐柒身子蓦地僵住,再也无法动弹。
眼前的人儿闭上了眼,眼睫紧张得轻颤。温温凉凉的柔软唇瓣覆上了她的,却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愣在了那里。
卫风吟心中着急,她都已经这样,这人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平时跟头饿狼一样,今日她都已主动送入虎口,这人却还是跟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褚沐柒!她心中焦躁。
其实她若能睁开眼,便能发现褚沐柒眼中不停翻涌的风浪。她一直想要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她不想在此时对她做那些事情,她怎会不知道,这是卫风吟送与她诀别的补偿。
她若把持不住,便再也留不住她。
褚沐柒身子后仰几分,堪堪便要撤离那片柔软。卫风吟心中一急,死死揪住她的衣襟不动,张了嘴试探地轻咬,小舌温顺地描摹她的唇形。
窈窕的身体微微前倾,用了柔软在她身前轻蹭。青涩又妖娆地挑逗她。
褚沐柒眸中一股黑得化不开的浓稠。她呼吸愈见急促,一如既往地对怀里人儿毫无抵抗力。眼神已见沉沦,卫风吟已经能感觉到她有些控制不住,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手。
忍住心中的羞赧,她探了舌想继续深入。
“够了!”褚沐柒狠狠定住她的腰让她不能再动,嘴里不停喘着粗气,眼中的光芒也妖冶得惊人,脸色却是铁一般的青,“卫风吟,我若在此时要了你,便更没有放你走的理由!”
卫风吟也是气喘吁吁,却抬了眼,一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毫无半点退缩之意。
“那便不放!你想要我,又怎知我不想要你?”她坚定地环住她的脖子,“你助我将南国分裂,待此间事了,我便同你远走高飞,再不理世事!”
她眼神灼灼逼人,抬手轻抚那人的脸颊,温柔写意。眼中光影变幻,又垂了手,伸至自己衣襟,轻抖着,将领口一点点散开。
领下那雪白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和再往下愈发让人血液沸腾的一点点春景,都半遮半掩地一一呈现。
她抿起唇勾人一笑,眼神不经意撩起,便成了月光下最魅惑的精灵。
“褚沐柒,你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最后还得风吟来。
讨厌小柒的…其实我也有点理解了
高举风吟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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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褚沐柒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比这更加严峻的挑战。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顺着那敞开的春光里望去。那半遮半掩、含羞带怯的一朵清莲,此时在风中微微颤抖,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儿,格外惹人怜爱。
本就是色中饿鬼,又被心尖尖上的人如此诱惑。那些在她脑海里意y过无数次的,将美人翻来覆去磨到瘫软成泥的旖旎画面,此刻沸腾了一般在她脑海里涌动——逼得她发疯。
她眸中妖冶的红意几乎都快成实质渗出,看得卫风吟心中一颤,却又不怕死地继续往她神志不清的脑中加一把火。
躺在那人柔软的怀中,她仰头往上看去,纤细的脖颈拉成一道优美的曲线。眼角一撩,眉梢便带了些许青涩的风情。嘴角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笑得清纯又妖娆。
她抬起手,似触未触地划过褚沐柒绷紧的下巴,眸中一抹月色清浅,柔柔邀请。
“小柒——要吗?”
褚沐柒身体一颤,脑中一瞬有如雷击,除了怀中的这个妖精,再也看不见世间一切。她再也忍不住,低下头狠狠摄住了那勾得她发疯的双唇。
她发了狂似的在那唇上舔咬啃噬,只恨不得将这柔润水嫩的“凉葡萄”吞进肚里。心急地撬开那轻闭的门关,伸舌直入,迫了那人儿与她缠绵嬉戏。
怎会有如此勾人的妖精!
卫风吟被她吻得头脑发晕,却又感觉她恋恋不舍地离去。正担心着,却见她红了一双眼,低着头一点点虔诚地亲吻,留下一片蜿蜒的水渍。
带起一阵酥麻的轻轻颤栗。
花瓣似的颊边蔓延着飞上一层粉艳艳的春意。
一声低低的轻呓,更如一把油直浇在了火上。那才将将温柔下来的人又被重新激得狂乱。
卫风吟想叫停,却又生生忍住。只低低哀求着她轻些。
话音将落未落,却又被那人一口吞在了嘴里。
褚沐柒眼神灼灼,求得却是比她还恳切,“好风吟——别说话了……别说话”
千钧一发之际,她终于险险将自己的理智拉回。
她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双手剧烈地哆嗦着,为她将衣裙一点点拉上。咬着她的唇模糊不清地恳求。
“——小心肝儿,你再叫我真的便疯了!”
她伸手慢慢将凌乱的衣裙拢上,眼神却似在割肉一般,黏在那越发见少的春光上难舍难分。待衣襟全然束好,她竟是要死了一般难过。
卫风吟呆呆地看着她一边替自己整理衣物,一边却像在进行自我凌迟,眼神痛楚得好像想将自己失掉的“肉”尽数夺回。
那惋惜又幽怨的小眼神将她轻轻一瞟,苦苦隐忍的卫风吟终是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褚……褚沐柒,”她在那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话都快说不清楚,“你怎地如此可爱!”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恢复了些气力后更是笑得在那人怀里直打滚。
她从未笑得如此开怀畅意,似要将隐忍一世的憋闷全都散了出去,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儿。
本来就是临门一脚刹住,愈发欲求不满得紧的某人被她笑得脸上发烫,看她笑得难得的肆意,心中是又怜惜又气恼。
低下头又是一口狠狠咬住,直又将卫风吟吮得嘴唇发麻才停了下来。
总算安分下来的美人被吻得气喘吁吁,重又伏到她怀里不停喘气。却又见她揪紧了褚沐柒的衣襟,嘴里还不停歇,“不想我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连小柒这般饿狼都勾不动了。”
“你……”褚沐柒又是恼怒得紧。
明明是好心放过她,却还被一再挑衅。但被美人那双水润明眸灼灼地看着,她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认命地低头和人儿额头相抵,赌气地开口,“不要得寸进尺啊……”
又是惹得怀里一阵轻颤的笑意。
她叹一口气,怜惜地吻在人儿的额角。幽幽开口,“南国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你!”看她又是老话重提,本以为胜利在望的卫风吟兜头被泼了盆冷水。
她忽地咬了牙,“你这小人!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么!”
褚沐柒忍不住轻笑,胸腔闷闷地颤了两下,总算找回了面子。调笑道,“瞎说什么,我可没有吃干抹净——”
她语音不休,邪邪地顺着怀中曼妙的身体看下去,意味深长。
纵然隔着衣服,卫风吟却觉得似被她扒了个精光。轻轻瑟缩之下,又是恼恨,“我身子都被你看光摸光了,你还想怎地?既是不舍,那便继续啊!”
“唔……”
又是一个轻堵。
老是不让她说话,卫风吟也有些恼了。伸手轻柔地推着她,却不知到底是在推她,还是在勾人。
褚沐柒松开嘴让她歇口气,她被她下了药,体力自是不比平时。
“你此时尽管嚣张,”她平淡地盯着她,面上是被刚刚几口“药”填补起来的惬意,“待我娶了你,有你求饶的时候!”
哼!就你那病歪歪的身子!
卫风吟心中轻哧,若不是完全毫无防备以致轻易被下了套,谁会如此任你拿捏。
她眼眸一转,握拳试了试恢复的气力。
可不是所有事都会按照这坏胚子的意愿进行。
然而某人对此毫无察觉,轻抚美人被她亲得水光潋滟的娇唇,解释道,“南国不许你去。我有其他法子,何须你亲自去冒险……”
又是一声轻叹,“你想护住大禄,我替你护住便是。但你得好好待在我身边。不管你是想继续待在朝堂也好,还是如方才所说同我远走高飞也罢,都随你高兴——”
她眼神复又变得郑重,“但你得嫁我!”
卫风吟脸上发烫,轻哼一声,转过脸去。说来说去,不还是介意南思初说要娶她的事。
又忽然回过味来,问道,“你有其他的法子,为什么方才还要如此偏激?”
一开口就是让两国人民陷入绵延不绝的水深火热,战火不休。
“哦,这个么……”褚沐柒尴尬地摸摸鼻子,“看你那般认真地考虑嫁给南思初的事,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想将束缚她的一切全都毁去,不管是她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只想让她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卫风吟再次气结。
这个大醋坛子,那她刚刚勾她做的一切算什么!明明她都做好了破釜沉舟的觉悟,结果却是……现在想想,真真是觉得羞耻。
看着怀中的人羞愤难当的模样,褚沐柒又是心痒难耐,凑过去只想将她怜惜了又怜惜,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
她重重地随着这力道被推倒在地,她心思急转,这力道不太对啊!
却见眼前的人儿施施然优雅起身,雪白的裙裾在空中翩翩旋了半旋。
清冷的月光衬得她肤赛霜雪,卫风吟捋起袖子,看着手臂上被这人刚刚弄出的青红印子。心中直骂禽兽。
不知这身子上还有多少被她留下的印记。
“风……”褚沐柒开口欲唤。
未及叫出口,却蓦然被迅疾出手的卫风吟定住了身形。
她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儿重又在她面前俯身蹲下,笑得温柔似水。一只手轻柔地抚过她的脸庞,低低地说着,“小柒——当真是越发纵容你了,嗯竟连我也敢下手”
她握指使力,在那脸上使劲儿一掐,便掐出个红嫩印子。
心中总算畅快几分,这人方才当真弄得她好疼。
“你便在此处好好反省,”她终于收回手,“若敢再犯……”
她咬牙,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狠话。只得将袖子一甩,起身欲走。
“等等,”褚沐柒心里一慌,“那你方才所说,远走高飞什么的……”
她忽又觉得不现实,换了说法,直直问道,“那你可还愿意嫁我?”
她好怕方才都是卫风吟的权宜之计,如今拿回了主动权,便都算作一场梦中泡影。
将将欲起的身子一顿,卫风吟明润的眸中闪过一丝薄怒。她又一回身,气从心头起,俯身报复地将那不知好歹的人咬住,似方才她堵住她的一般。
褚沐柒心中一动,更是主动回应。
良久,那人儿总算将她松开,抹去唇边隐隐沁出的一点血迹,直恨这人当真似条狼狗一般。
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果决的话飘在风里,一字不落地传进褚沐柒的耳中。
——
“我卫风吟,从来说一不二,说嫁你,自是要嫁你!你若再敢瞻前顾后,作弄于我,褚沐柒——我也是有脾性的!”
那人儿决然离去,纤细的背影一点点隐没在寂静的夜里。
褚沐柒眼眨也不眨,心中溢满了狂喜。
作者有话要说: 删减了许多,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发…(高审爸爸求放过)
这大概是最大尺度了,以后都会清水一些
——
申签通过啦,在滴滴编辑~这几天可能更新不定,真的万分抱歉——
谢谢各位小伙伴的喜欢!她们俩一定会幸福哒!
感谢在2020-09-1800:08:59~2020-09-2012:5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格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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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夜风习习,徐徐吹拂在褚沐柒的身上,带起一阵微凉的寒意。
她定在原地半蹲着,一动不动,若不是眼里还闪耀着灼灼的光芒,竟似蹲成了个雕塑。
“卫右。”她低唤一声。
虽然身体已有些发麻,但她仍是心中难忍激动,用了好久才稍稍平缓下来。
一个高大身形在她面前出现,卫右低着头,默默等她吩咐。
“待会儿去做的事情,那药……量减些吧……”
本是打算今晚让南思初于府中暴毙,若她不知收敛,在大殿中暴毙也不是不行。不过——既然风吟不想如此,那便罢了。
卫右站着没动,犹豫着问出声,“只是稍减?”
他还以为主子的意思,是要放过南思初。
褚沐柒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眸色一冷,说道,“风吟只是不想生灵涂炭,我也只是答应替她守住大禄,但那南思初,必须得死!不过是不能死在大禄罢了。”
减些药量,算算日子,也就差不多容她活到回国。再把握把握时机,让她死于一场宴会。嫁祸于人,那南国内部,怎么也得一死一伤。若再将里面的水再搅得浑一点,最后扶持一个上位,这南国——也就废了。
“当初你带过来十二个人,可对?”她兀自问着,待卫右点头,又道,“那边抽两个人去南国吧,那南国的九皇子,很是不错……”
她眸光闪烁,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虽则语焉不详,却是意味深长。纵然她半蹲着半分不得动弹,却也无端让人心头发紧。
卫右又想起那时在牢中这人深不可测的样子。不敢耽搁,应了一声,自去了。
卫风吟离去前让她在此处反省,卫右也不敢贸然替她解开,只能将她晾在原地。再说,褚沐柒也显然是乐在其中。媳妇儿给的惩罚,怎么也得受着。
且卫风吟又向来是个心软的,下手时极有分寸。顾着她那刚刚有点起色的身子,也不没打算让她在凉风里站太久。
吹了一会儿凉风,褚沐柒酸酸麻麻的身子一点点掌回了控制权。在原地踉跄了几下,便摔倒在地。
“呼——”
她松一口气,活动一下发麻的四肢,颤颤巍巍站起来。虽然她身子有些起色,但让她这么半蹲着像扎马步一般站了许久,两腿还是有些发软。
她扬扬唇,心中欢喜,对这些也就不甚在意。一点一点摸着路边的扶手,慢慢适应着,朝殿中走去。
灯火辉煌的宫中,众人依旧推杯换盏着,你来我往互相敬酒,不少大臣已是微醺。那抹雪白的身影坐在人群中,远远的,一眼就将她望见。
却见她朝这边看了一眼,瞧那人脚步虚浮地走来,明眸轻飘飘一扫,又极快速地移开。面色仍是冷淡,不理不睬。
褚沐柒却没错过她颊边一闪而过的笑意——大概是终于将她修理了一顿觉得心中酣畅。
果然是平时将人欺负得太厉害了啊!褚沐柒摸摸鼻子。
被人儿瞥过一眼,她心中又是一片燥意。又对自己的所为觉得有些羞愧。心中无奈着,缓缓穿过殿中的宾客桌椅,坐至卫风吟身边。
掩饰地端起酒杯想润润唇,冷不防身旁又是一记眼风过来。褚沐柒端起的酒忽然尬在唇边不上不下,难受得紧。默了半晌,乖乖放下了酒杯,讨好地朝人儿一笑,换了旁边的清水。
卫风吟看她不再喝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撇过头去,不再理她。
这人方才已经连着喝了好几杯,在外面那般情绪失控,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便是顾着她的身子,也不能再许她喝酒。
对面的南思初看着她俩出去一趟,回来不知怎么就开始眉来眼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像比之前更加亲密。
她有些疑惑,又冲着卫风吟笑了笑。那势在必得的样子,又是看得褚沐柒想当场解决了她。指节捏在杯子上隐隐泛着青白,咬牙隐忍着。却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身子蓦然一僵。
从旁伸过来一只纤长的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让她不自觉放松了力道。她不自禁移眼看去,望进一双水润的明眸。
卫风吟静静地望着她,朝她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顺着她卸去的力道将杯子从她手中取出。又趁着四周无人注意,提起筷子夹了些菜,递至她嘴边。
褚沐柒愣愣望着,张嘴将菜含进嘴里。看着卫风吟重新转过头去的侧脸,许久忘记要嚼。待回过神来,将菜咽下,又傻乎乎对着身旁的人笑个不停。
幼稚!
感觉到身旁传来的视线,卫风吟面上若无其事,耳际却渐渐爬上一丝热意。
殿中其乐融融,气氛好不热闹。安静下来的两人在无人察觉时袖子便挨到了一起,两只交握的手掩在宽大的袖袍下,手心蔓延出一丝温暖的潮意……
结果直到宴席结束,皇帝也没有再出场。南思初的心思一时未能得逞,面上却无丝毫的不悦显露。朝对面两人点头示意后,礼貌退场,带人回了驿馆。
褚沐柒牵着卫风吟的手,两人肩并着肩,缓缓行至宫门。衣袂在风中轻柔地纠缠,褚沐柒心中一片柔软。
远远地看到两家的马车,卫风吟轻轻松开手,转身示意她自己要先走了。却那人灼灼的眼神吸住,身形又是一顿。
那眼神滚烫,直熨进人心里。胶水般黏着在她身上,看她转身,更是不舍得似要拉出一条丝儿。眼里渴望着,却又小心激动地不敢开口。
卫风吟抿抿嘴,踌躇了会儿,倾身向前,在她唇边印上一个浅浅的吻。柔软贴覆,那双望着她的眼里更是喜不自禁。却又在须臾之间,复又变得失魂落魄,痴痴地望着人儿远去的背影。
两人各自回了家,均是有些失神地梳洗完躺到床上,思绪纷杂。
辗转反侧,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日。
褚沐柒早早就睁了一双眼,心急地吩咐青萝准备了些许物事,便带了人向那将军府中去拜见——上次被卫父撞见,她还未曾登门解释过。如今,更是定要去一趟了。
总不能让风吟一个人面对家中压力。
她兴冲冲地奔至府中,将将等到通传完毕,便急切地往府中而去。
好想马上见到她!
青萝不停在身后想让她慢些,她也不曾理会。待到看到厅中那抹身影,心中悸动得似要跳出来。
“风——”
卫风吟转过头来,露出坐在一旁的卫峥嵘病弱却不失威严的脸,以及坐在上手方那张勾着唇,挑衅地望过来的欠扁的脸。
“褚小姐,可真是赶巧了!”那意带寒暄的语气似带了刺一般格外刺耳,让人一听便怒火升腾。
如此惹人生厌,却不是南思初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先更这么多…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等,万分抱歉——
谢谢喜欢的人,爱你们,小可爱!感谢在2020-09-2012:51:33~2020-09-2514:5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心有素纨,不羡白云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20瓶;2231929118瓶;四一君寻、江南烟雨3瓶;米格、蜂蜜红茶2瓶;白菜被猪拱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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