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毕业答辩的这段时间里,虽然黎里的毕业论文早就完成,没有问题了,但周琪看着黎里整日不苟言笑、沉默不语的状态,也很愁得慌。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失恋的人,更何况这分手还是黎里提出来的。她想打给小影子那个人小鬼大的人聊一聊,但又想起来她最近一个月在封闭训练,争夺公司出道的名额,只能作罢。
以前都是覃影时时缠着她,恨不得每天都给她打电话谈天说地,周琪每次都骂这个小屁孩儿烦死了,可这会儿突然一个月没法儿联系她,周琪莫名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周琪赶紧甩甩脑袋,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专注到手头毕业答辩的事情上来。
此外,她还得时刻注意着黎里的饮食,因为她发现,只要她不给黎里买饭,黎里就可以一整天都不吃东西。
连陆一凡也发现黎里有些不对劲了。
照理说,黎里还有一些项目的工作没有做完,还需要回医院做一下收尾工作,但她即使去到医院,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做事,陆一凡只能让她回去多休息。
目睹了黎里刚经历了那么严重的家庭变故,陆一凡很担心她的心理状态,于是每天都会发消息关心她。
可是,他发现黎里经常回不了他的信息,时常在下午两三点才告诉他,刚醒过来,有时候,回复的内容甚至会有点答非所问。
不管是出于私人的关心,还是出于医生的专业敏锐性,这天早上,陆一凡打算亲自到学校来接黎里,带她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果然,他的信息发过去,一直没有回应,打了好几个电话,才终于听到了黎里的声音。
“学长。”黎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微弱。
“黎里,我在你宿舍楼下,你下来一下好吗?”
“嗯……”也不知道黎里听明白了没,隔了很久,她才支吾了一声。
“黎里,是不是很难起床?努力起来一下好吗?不急,多久我都在楼下等你。”
黎里有点恍恍惚惚,更多的是无力,陆一凡说得没错,她起不来。
她觉得全身都很麻木,她不知道自己起来要干什么,更不敢看清晨窗外的阳光,那是跟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终于在挣扎了一个多小时后,她的意识才慢慢清醒过来,好像陆一凡有事找她,在楼下等着,她得下床。
彻底清醒后,黎里简单洗漱了一下,披上了一件薄外套,赶紧跑下了楼。
“黎里!怎么样,感觉还好吗?”陆一凡看着黎里,扬起了笑容。
“学长,对不起,让你等了我那么久。”黎里回想起刚刚的状态,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床对自己来说,变成了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黎里,”陆一凡停了一下,脑袋里搜索着该怎么跟黎里开口,想带她去医院做一下检查,绕了一大圈,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很担心你。”
就在那一刻,黎里突然看到了苏澄的身影出现在宿舍前方道路的拐角处。
只那零点一秒的瞬间一瞟,她就能判断,那个身影是她最熟悉的苏澄。她赶紧收回眼神,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苏澄的到来。
这几天,苏澄不死心的来找过黎里几次。她放不下执念,舍弃不了,又害怕自己的纠缠会伤到黎里,所以她总是默默地看一眼她就走。
黎里知道,苏澄始终未能接受分手的结局。
“你喜欢我,对吗,学长?”突然,黎里抬起头,看向陆一凡。
“啊?”陆一凡惊住了。
他喜欢黎里吗?当然,他从最开始与黎里的相处,就被她吸引住了。
然而,他不知道黎里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她思维情绪都不太好的状态下,突然这么直白的问他。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黎里又重复了一遍。
看着黎里微微抬起的空洞的眼神,陆一凡很清楚,那不是爱,也不是在表白,但面对黎里的两次询问,陆一凡的内心仍像一个被爱神击中的少年,尽管前方无路,他愿一试。
心里无数个肯定的答案,YES都恨不得脱口而出,陆一凡有点激动的,点了点头。
黎里突然踮起脚,一只手搂上了他的脖子,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脸边,然后轻微地转动了他身体的方向,吻上了他的唇角!
这幅画面,令得从前方走过来的苏澄,正好看到他们亲密接吻的样子。
“王八蛋!你干什么!”
苏澄发狂的拉开陆一凡,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
上一秒,陆一凡正被黎里突然而至的亲吻冲上云端,下一秒,他又被苏澄的拳头打得恍不过神来。
“苏澄,你不要打学长!”黎里立刻挡在了陆一凡的面前。
看到苏澄那气愤、失望、悲痛的眼神的时候,陆一凡就知道自己在这对恋人中,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也彻底从刚刚的兴奋中醒悟过来,原来黎里故意亲吻他的嘴角,而且还看用手挡住了亲吻的位置,以及那么自然地带着他转动了身体的方向,都是为了使这一幅画面刚刚好地出现在苏澄面前吧。
他不知道黎里为何要演这场戏来伤害苏澄,但无论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还是对黎里的信任,他愿意选择沉默,来帮助她。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跟他在宿舍楼下接吻?!你就这么舍不得,要挡着我揍他?!”
苏澄怒吼着,她被眼前的场景刺到脑子和身体都生疼,她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和黎里之间出现任何一点点的砂砾。
“对!你不要伤害我喜欢的人。”
其实每做一个动作,每说一句话,黎里的脑子都很混沌,她理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利用陆一凡,她弄不清前因,也预计不到后果,她只想让一切快点结束,让她回到她的地狱,让苏澄飞往她的天堂。
“喜欢?!那我呢?我们过去说过的誓言呢?我们说好要一辈子守护的爱情呢?!”苏澄觉得一切都太悲哀,真心实意付出的六年,此刻竟然就像一个笑话。
“苏澄,你以为爱情是什么,是坚不可摧是跨越一切的东西吗?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那么强大,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恒,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它说没就没,说散就散!”黎里看进苏澄的眼睛,几乎是对着她吼出了这些。
“呵,说没就没,说散就散……”
苏澄低声重复了两遍黎里的话,对自己发出了嘲笑的声音,她努力仰起头,朝着从侧面照射过来的阳光,企图让刺眼的阳光抑制喷薄而出的眼泪。
从否定,到愤怒,然后祈求,以至失望。
阳光刺破眼泪的那一刻,一如她付出了百分之百心意的爱情,越是完美无瑕,越对比出破碎时候的讽刺。
苏澄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黎里面前,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锦缎的盒子。她打开了它,把那对戒指,预计在毕业典礼上向黎里求婚的戒指,从黎里的眼前,用力地扔向了远方。
而后,她转身离开。
她们六年热烈炽热的恋爱,在几句冷淡凉薄的话语中,烟消云散。
就像一场热血沸腾的电影,观众还沉浸在剧情中不可自拔,电影却草草收场。
一路繁花盛放,终究归于荼蘼。
作者有话要说:
对准死穴,致命一击,归于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