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唐笑表现的有些冷淡。
毕竟她可不觉得,凤翎大晚上来找她,能会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凤翎冷冷道,“收拾东西,连夜出发。”
“连夜出发?”唐笑错愕,但立刻反应过来。
她并不介意如此,只是想确认一下,“那要喊阿瑶么?”
“不用。”凤翎答的很淡,但顿了一顿后,还是补了一句,“就你和我……”
这让唐笑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没有阿瑶在,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踏实。
唐笑问,“不能带她一块儿去么?”
“不能。”
“……”
瞧出唐笑的犹豫,凤翎有些无奈地垂下眉眼道,“得留她在渝阳城,长公主才能安心。”
“……”
听到这话,唐笑顿时明白了离若的用意。
这是拿着阿瑶当筹码,怕她跑了么?
“要去多久?很远?”唐笑不再耽误,边说边收拾东西。
凤翎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屋内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最后没入夜色,透着些许凄清的感觉。
“若是快,三日便可回来。”凤翎答。
唐笑“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而她没有瞧见,凤翎脸上的表情,有些忧伤。
而就在唐笑收拾好东西,直起腰的时候,凤翎立刻转过身,将情绪掩盖在了夜色之中。
唐笑想去和阿瑶打个招呼再走,凤翎没同意。于是乎,二人披着月色,策马离开了渝阳城。
灵汐宫内,一直都没有入睡的阿瑶其实注意到了唐笑院子里的动静。
她不动神色地来到窗前,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儿。
月色流淌进来,铺在了她的腿上。
她看着窗外,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能隐约听见唐笑的声音——
“走了!”
纷扰的环境渐渐安静下来。
看来是真的走了。
阿瑶很是平静地合上了窗。
她很清楚自己会被扣在渝阳城中,反正这样也方便她安排接下去的事情。
只是——
唐笑和凤翎两个人啊……
阿瑶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独自一人靠向了床铺。
*
出了渝阳城快五里地了,唐笑才想起来问凤翎,“我们去哪?
”
“青城!”
风把凤翎的声音卷走了大半,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
唐笑在她身侧,隐约听了个名字。
青城?
这地方有些熟悉。
唐笑回忆了一番后,忽然想起来李潇曾今说过,他祖上老家就在青城。
难不成……
“我们要去哪里拿东西?”唐笑迎着风,艰难开口。
她心中不安,期盼着凤翎的话不要如她所想那般。
可下一刻,她便听见凤翎的声音,清晰落入她的耳中——
“李府!”
话音落下,凤翎扬起马鞭,直接加快了速度。
唐笑紧拧着眉头,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离若派凤翎去李潇家取什么东西。
要说李潇他爹,好歹也是曾今的宰相。说不定他们在离开渝阳城的时候,不小心带走了什么。
亦或者……
唐笑隐隐觉得不对,可胡思乱想是没有结果的。
就在她们赶了一夜,总算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青城,唐笑准备问问凤翎的时候,凤翎却是直接找了一家客栈,翻身下马之后,冲着她丢了一句——
“先休息,天亮再说。”
唐笑匆忙接过凤翎丢到她手里的缰绳,然后还没等她安顿好那两匹马,凤翎已然兀自一个人进了客栈。
比起从洛城回渝阳城的一路,如今的凤翎显得格外的冷漠。
其中,必然有问题……
唐笑辗转反侧,终是觉得不妥。
若真是要去李家取东西,她还是先去探探风头比较好。
思及此,唐笑趁着天才蒙蒙亮,便偷偷出了客栈,然后向打更的人打听了李家的方向后,摸了过去。
李府在青城的宅子不小,但比起当年的宰相府自然是小太多了。
唐笑让李家的下人禀明来意后,她便被人请到了大堂。
不多时,有个人穿着一身青涩长袍从偏院匆匆朝她赶了过来。
而等那人走近后,唐笑才依稀透过那人的样貌认出李潇来。
唐笑大惊!
她道,“才多久没见,你怎么……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
可李潇并没有回答,而是在瞧见唐笑后,便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唐笑。
唐笑愣在了那儿,好半天后她才听见李潇闷声道,“我听他们说,你……已经死了!”
“……”
听到这话,唐笑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知道自己这么贸然来找李潇,是有些不太妥当的。
但谁让这是李潇呢?
当年拜把子兄弟,虽然后来多有坎坷,但……终究是一日兄弟,终生兄弟。
唐笑拍了拍李潇,悄声道,“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是唐笑,不过这事回头再说。”
李潇回过了神,也发现了自己的反应有点儿欠妥。
他收回了手臂,眼眶微红地打量唐笑。
唐笑有些哭笑不得,刚准备开口时,她忽然瞧见一抹粉白色的身影掠过。
回头看去,竟是飘飘。
而且飘飘腹部隆起,瞧着好像……有孕了!
唐笑欣喜异常,扭过头看向了李潇。
李潇有些羞赧道,“四个多月了。”
“恭喜恭喜。”
飘飘笑容甜美,满脸幸福道,“唐小姐喝茶,这事青城最好的茶叶。”
唐笑接过了手中的茶杯,刚准备饮茶,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冲着飘飘笑了笑,“我不姓唐,我姓萧,只是和你们的朋友长得相像罢了,适才我已和李公子解释过了。”
回头看了一眼李潇,李潇立刻会意,冲着飘飘点了点头,“是啊,只是长得像而已。你身子沉,先回去歇着吧。”
飘飘满脸疑惑,却也没多嘴,转身便离开了大堂。
只是在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样唐笑和李潇的方向。
而她那双本是雾蒙蒙,水灵灵的眼眸之中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秋日凉爽,唐笑坐在那儿和李潇喝了两口茶后,她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她问,“你爹离开渝阳城的时候,可带走了什么东西?”
“东西?”李潇苦笑,“家中的东西都被搜□□净了,我们哪里还有东西能带走?”
“除去值钱的东西,难道就没别的了?”
说起这个,李潇颇为感叹,“父亲堂堂宰相,可离开渝阳城时,我们一家人就带走了一箱衣物而已。如今家中的这些东西,还是家中亲属送的。”
闻言,唐笑顿时拧眉。
想想当初宰相入狱的时候,宫中的人曾搜过宰相府,若真有什么,想来也应该在那个时候拿走了,怎么会留到现在呢?
而这时,李潇在边上感叹,“我们这一家人,唯一从渝阳城带走的,应该就是这条命了吧。呵,苦命一条……别人是衣锦还乡,而我们倒好,就差直接以乞讨为生了。”
李潇说的无意,可唐笑却听得背脊发凉。
而就在这时,李潇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最近我查到了一些事,和你有关。”
李潇的话,让唐笑回过了神。
唐笑只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遂问道,“什么事?”
“当初小世子被刺杀的事情!”
“……”
这件事已然尘封在了唐笑的记忆中,再一次翻出,着实令人唏嘘。
李潇则继续道,“我听说,认罪的那个人,是被屈打成招的。”
唐笑有些意外,“你确定?”
“确定,听说当时一块在牢里的人,都听见他的惨叫了,可到头来还是被摁着头画了押。”
被这么一说,唐笑隐约想起了当时老头儿在牢里和她说起过的事情。
好像的确有人被屈打成招的事情。
不过再想一下,唐笑忽然想起来哥哥曾说过爹爹去找过长公主的事情。
再加上长公主又那么擅长审讯,怕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那个屈打成招的人,怕是因为自己而枉死的。
如此一想,唐笑心中沉沉的。
而偏偏这时,李潇在边上开口道,“而且我托人查了查这个案子,也十分蹊跷。”
李潇说,曾今查过这个案子的人,不是出意外死了,便是忽然举家离开了渝阳城。
这事,倒也说的通。
毕竟让人顶替罪名,涉案的人的确不能留在渝阳城。
但让人觉得难以理解的是,长公主竟然曾今出面告诉他们,没有必要再调查下去了。
其实要说起来,这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悬案。就算长公主应了父亲的托付,可……可也没必要这般决绝地直接停止调查,然后找了替罪羊才是。
毕竟,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找到凶手呢?
除非——
除非长公主知道凶手是谁,她不想也不愿再让那群衙役查下去。
离若!
又是这个女人!
唐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张看似永远带着笑意,可是眼底里却是冰冷和无情的女人。
“而且,平和亲王的死,也有蹊跷!”
“坊间传闻,其实……平和亲王的死,是灵汐宫奉了长公主的命令动手的。至于什么细作之类的,不过是为了安抚住平和亲王远在封地的儿女罢了。”
“……”
灵汐宫么?
凤翎?
呵!
回想当初自己所受之苦,如今被李潇这么一说,唐笑只觉得自己当年不仅是傻和蠢,而是完完全全的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