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慕师姐,你查到了什么?”温凝晚在她对面坐下来,好像特别怕冷似的凑近碳火,伸着双手。
慕思云看了一眼外面渐渐小了的雪,疑惑地望着温凝晚:“国师好像生气了,你不管吗?”
“嗯?”温凝晚一头雾水,气鼓鼓地噘嘴:“她生什么气啊,我被她骂脑子有病我都没生气。”
慕思云神色微怔,笑着摇头:“好吧,那就谈案子。”
“你让我帮你查的我查到了,李嫣然母子是从上郡你的家乡来的,母亲嗜赌如命,欠了债逃难到京城,李嫣然因为容貌较好,进了一品楼做舞姬,偶遇离家出走的樊蕊,两人相谈甚欢,后来樊蕊每天都来一品楼给她捧场,一个月后就突然成亲了。”
“这……”
慕思云手里的骨笛拍在掌心:“你也觉得不对吧?”
温凝晚点头。
“也太快了。”
“啊!”慕思云吓得一哆嗦,冲从里面房间出来的人翻了个白眼:“十一,你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苗十一嫌弃地撇撇嘴:“是师姐太不经吓,还是江湖人呢,人家温少卿都没有被吓到。”
“就是!”温凝晚得意地挺起胸膛,笑嘻嘻地望着慕思云。
慕思云望着她笑着摇摇头:“好吧,自愧不如。”
“那孩子怎么样了?”温凝晚神色担心地望着苗十一,并示意她坐下。
苗十一在一旁坐下,倒了杯热水:“已经睡着了,大人放心,有神医谢雨楼的医术和我的虫术一起,很快她就能活泼乱跳的在你面前了。”
慕思云望着顿时放心下来的温凝晚有些不可思议:“恐怕明日温少卿一百两赎回一个小奴隶的事就要传遍京城了。”
苗十一有些担心的望着温凝晚:“朝中的人最讨厌有人帮奴隶出头,大人以后还是别这样了吧,会影响仕途的。”
“哦,原来如此。”难怪国师拦着她。
师妹两疑惑地相视一眼,望着眉头皱起,不开心的人。
慕思云:“温少卿怎么了?”
“气人!”温凝晚气鼓鼓地望着俩人。
“所以国师拦着我不想让我多管闲事,她也讨厌替奴隶出头的人吗?”
“国师怎么会讨厌你。”慕思云无奈地笑着。
温凝晚越想越气:“难怪她说我脑子有病,没想到她也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没把奴隶当人的人!”
苗十一汗颜,叹息道:“国师让自己府里的人来看病,自己如此尊贵的身份,还亲自抱着一个奴隶进大理寺,根本没有在乎旁人的目光,却还被大人误会成这样,我现在觉得国师骂得不错,大人的脑子确实有毛病。”
慕思云:“……”
替国师说话?!这还是我那个恨透国师府的师妹吗?
温凝晚难以置信的眨巴着眼睛:“你居然替她说话。”
慕思云也点头附和。
苗十一愣了一下,随即嫌弃地看着两人:“我只是就事论事,大人这样误解她,确实不妥。”
“好吧,我错了。”温凝晚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嘀咕着:“那她说我脑子有病也有错。”
“行了行了,谈案子。”慕思云笑呵呵地说着。
温凝晚点点头,表情严肃起来:“对了,十一,你刚才说太快了是什么意思?”
“一个舞姬,一个樊府大小姐,身份如此悬殊,认识一个月就成亲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像是在掩饰什么吗?”
苗十一疑惑地望着两人。
“啊!我明白了!”慕思云一脸八卦:“是不是不小心有了孩子,樊家怕影响声誉所以就赶快让他们成亲了?”
温凝晚、苗十一:“……”
慕思云看着两人嫌弃的表情摊手:“好吧,身份尊贵的大小姐是不可能这样做。”
温凝晚想了一下:“或许也不是不可能,否则怎么解释?”
“那为什么要假装恩爱?为什么又会继续在一品楼做舞姬?樊家一家为什么会死?”
温凝晚被苗十一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说不出话。
“如果说是为了砍掉国师的左膀右臂,大可不矮如此大费周章,杀樊凌一个简单得多,至少方便脱身。”
苗十一看了一眼慕思云,又看看旁边陷入沉思的人:“师姐,这种猜测大人早就想到了,并且排除冲着国师去的这种可能。”
“为什么?万一家人只是凑巧赶上了,一起杀的呢?”慕思云道。
温凝晚抬眸望着她们摇头:“我看见过尸体,尸体有轻微蜷缩和挣扎的迹象,是在还活着,但是无力反抗的时候被活活烧死的。”
“柳主簿给的尸检也是这样说的,并且死之前身上没有任何束缚,捆绑这些。”苗十一说着紧蹙着眉。
“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慕思云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能够让人失去反抗的能力,活活被烧死,却没有中毒,那就只有巫蛊之术了。”
温凝晚惊讶地看着两人,随即开心地笑起来:“那不就是说,找到谁下的蛊就找到凶手了吗?”
“京城中只有十一和我会蛊。”
温凝晚笑容顿时凝固,嘴角抽了一下:“你们……”
苗十一、慕思云:“当然不是我们!”
“那就好那就好,也许是你们不知道的人呢。”
苗十一首先否定了她的这种说法:“师姐说苗疆圣女,在京城也小半年了,苗疆的人都知道,所以谁来京城都会先见师姐,更没有人能偷偷进来。”
“嗯?”
看着温凝晚疑惑的表情,苗十一解释道:“京城外面有虫子,那都是师姐的眼线,只要是苗疆的人,师姐都感受得到。”
“这么厉害吗?!”温凝晚满眼崇拜地望着慕思云。
慕思云开心地笑着:“只是点小伎俩。”
“我就做不到。”苗十一无奈地摊手。
温凝晚越发崇拜了:“慕师姐,我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望着两眼放光盯着自己的人,慕思云心中怦怦地跳,有些无措地移开眼睛,笑着:“可以,不过学这个会变丑。”
“啊?”温凝晚眨巴着眼睛,原著里说会反噬,可是身边就有两个美人儿啊。
“学到一定时候,就会被反噬,变得又老又丑。”苗十一气鼓鼓地说着。
“可是你们不丑啊,很漂亮。”
慕思云笑着望着低下头的苗十一:“那是因为她太笨了学不会只会点皮毛。”
苗十一:“……”
“那你呢?你那么厉害,还这么好看!”温凝晚好奇地看着她,苗疆圣女那可是传说一样的人物。
“我嘛,我是天才呀。”慕思云歪着脑袋温柔地笑着望着温凝晚。
“……”
“……”
温凝晚看着苗十一:“你去查樊府的人,可有什么收获?”
“哦,没有,都说小姐和姑爷很恩爱。”
望着两个压根不理自己的人,慕思云表情幽怨地吐吐舌头:“好吧,原本想告诉你们还有一个人可能会蛊术,既然你们不想听就算了。”
温凝晚一把拉住要起身离开的人:“慕师姐~”
望着抬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拉着自己的衣袖撒娇的温凝晚,慕思云浑身僵住,垂眸目光柔柔地望着她出神。
“咳咳!”苗十一看不过去咳了两声。
慕思云回过神,立刻坐下:“这个人就是国师。”
“啊?!”温凝晚惊愕地大张着嘴巴,原著有提过国师府有苗疆背景,她以为是苗十一的师叔,所以国师也会吗?
苗十一也是一脸震惊:“师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慕思云摊摊手:“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根据一个传说,她领兵打仗的时候,常有美貌的Omega被带入她的营帐,后来人们发现那些被带入她营帐的Omega全身干瘪,腺体被抽干了。”
“师姐是怀疑她用Omega的腺体练蛊?!”苗十一不可思议地说道。
慕思云点点头,又忐忑你看着愣住的温凝晚:“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今天这样零距离接触她,我也没感受到蛊或者虫的气息。”
温凝晚深呼一口气,不想国师是那种人。
“可是……”苗十一脸色阴沉着,望向慕思云:“至少可以肯定,国师身边确实有会蛊术的人,对吧?”
“对,那些干尸只有蛊术才能做到,应该还是一个很厉害的蛊术师。”
慕思云说着,不安地看向脸色凝重的温凝晚。
温凝晚又是一声叹息,无奈地摊手:“就算真的有那种人,国师的人不可能杀樊凌,樊凌是国师的副将,是她的得力干将。”
“仇杀?”苗十一猜测。
慕思云摇头:“不可能,对方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方式杀人,蛊术师有很多比这个残忍又轻松的杀人方式。”
温凝晚不由得害怕地吞了吞口水:“慕师姐也是蛊术师吧?”
慕思云疑惑地嗯了一声:“对啊,怎么了?”
“我们是好朋友吧?”温凝晚讨好地笑着望着她。
慕思云苦笑着点头:“当然了,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而且蛊术师每次用蛊术也会伤害到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温凝晚松了一口气,身边的人都太厉害了,报名真的好难的样子。
苗十一嫌弃地看了一眼如释重负的温凝晚:“大人,你是朝廷的官员,别人不敢随便伤害你的。”
“也对哦。”温凝晚笑着看着两人。
“你们去寺庙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吗?”慕思云问。
温凝晚摇头:“她确实是寺庙里的禅师救了她。”
“原本对方应该去想连她一起杀的,现在她还活着,恐怕……”
温凝晚惊讶地看着慕思云:“难道对方还会杀她?!”
“也不是不可能。”
温凝晚一下爬起来:“我得去看看。”
苗十一急忙拉一下她:“大人,国师的人时刻保护着她呢。”
“哦哦。”温凝晚反应过来笑着:“也是哦。”
“不过,温少卿打算一直在背后查吗?”
温凝晚望着疑惑的慕思云耸耸肩:“这都一个月了,案子没有丝毫破绽,悄悄的查,或许效果更好。”
**
“国师。”尤琪走过来,小声叫了一声坐在案桌让发愣的人。
国师抬眸,放下手中的案卷示意她坐下:“查到什么了?”
尤琪递过来一本账本:“这上面没有记录一天李嫣然的用度开支,可以说,李嫣然母子虽然住在樊府,却没用樊府一分钱,属下询问了李嫣然母亲,她说自己孩子要强,不肯要樊家的钱。”
国师翻了一遍账本,嗤之以鼻,放下账本的手中了些:“这是新做的账。”
尤琪急忙拿过来,嗅了嗅上面的笔墨:“这……”
尤然急忙起身跪下:“属下失职,请国师责罚。”
国师摆摆手:“罢了,她们母子痛苦那个样子,你有所疏忽也情有可原。”
“多谢国师。”尤琪松了一口气。
“温少卿查到李嫣然动手打樊蕊,并非人们严重的恩爱夫妻,你往这个方向查李嫣然接触的人,以及她们突然成亲的原因。”
尤琪疑惑地问:“国师是觉得她们成亲另有所图?”
国师轻声嗯了一声:“这么快就成亲,成亲以后假装恩爱,实际上拳脚相向,现在又都死无对证,太可疑了。”
“是!”尤琪退了出去。
尤然风尘仆仆的进来,都没来得及和尤打招呼,一下进到里间。
“国师,您知道吗?温少卿在街上花一百两赎回来一个小奴隶。”
国师抬头望着发现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激动地跑来献宝的人。
“我当时就在。”
“啊?”尤然悻悻地闭嘴,看了一眼准备出去的尤琪,又看看国师:“你们都知道啊?”
见两人没有说话,苦哈哈地摊手:“我在城外练兵,回来都错过了。”
“不过这个温少卿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会花大价钱赎一个奴隶呢?”尤然满是不解。
尤琪也是,她感情地看着国师。
国师抬眸望着两人看过来的目光,慢悠悠地倒了杯热茶,语气冷清地缓缓道:“随心所欲罢了。”
“那她就不怕被人参她一本吗?”尤然无奈。
国师抬眸望了她一眼,朝中最不喜欢有人替奴隶出头,可能还真有人去这样做。
“她觉得,奴隶也是人,奴隶也是小孩,大人就应该照顾小孩。”
“这……”尤琪唇角勾了勾,清冽的眼底难得露出一丝欣喜。
“这个温少卿,确实有意思。”
尤然看了她一眼,叹息道:“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她会这么想,并且敢这么做了。”
国师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手上的茶水。
“大多数努力都是可怜人,不帮她们也不应该落井下石,我倒是觉得温少卿这人还不错。”
尤然不可思议的望着尤琪:“难得你开口夸一个人啊。”
“确实。”国师轻飘飘地应着,眼尾带着笑意低头喝茶。
尤然、尤琪:“……”
看来国师心情还不错啊,没有因为温少卿的行为反感。
“你怎么回来了?”国师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看着尤然。
尤然哭丧着脸:“国师,您这个月易感期,属下是怕姐姐照顾不了您,她对这方面很小白。”
国师看向尤琪。
“呃……属下确实不如尤然。”
“我可以留下了吗?”尤然满眼期待地看着国师,今天去演武场可把她冻坏了。
国师点头。
尤然开心地立刻告退,像是害怕国师反悔似的。
尤琪无奈地摇头,突然又回头看着低头翻案卷的国师:“属下刚刚看见老夫人把表小姐接回来了。”
“嗯,知道了。”国师没有抬头,看来在温凝晚和苏玉儿之间,老夫人还是选择了苏玉儿。
**
国师府后院,老夫人房里,丫鬟仆人都退了下去。
老夫人拉着苏玉儿的手,满眼慈祥地笑着,声音温柔又亲切:“玉儿啊,姑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你都长大了,变得更漂亮了。”
苏玉儿开心地望着她:“玉儿也好想姑姑,家里人都说玉儿长得越来越像姑姑了,不过也没有姑姑年轻时候一般的好看。”
老夫人开心地笑了笑起来:“别听别人胡说,玉儿很漂亮。”
“姑姑说漂亮就漂亮。”苏玉儿乖巧地笑着。
“只不过啊。”老夫人话锋一转一转,满眼心疼地望着她:“我们玉儿这么好看,国师却还不说娶你进门。”
苏玉儿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可怜巴巴地摇头,声音哽咽着:“姑姑,表姐不喜欢我。”
老夫人神色微怔,抬手轻抚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着:“怎么会呢?玉儿出身名门,从小就和她一起长大,玉儿对她的喜欢那是有目共睹的,国师只是暂时没看透自己的心意而已。”
“真的吗?”苏玉儿忐忑地抬头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那当然,她是我生的,我还不懂她吗?”
苏玉儿开心地笑了。
老夫人接着道:“只是她的性格太被动了,不懂得怎么花心思去哄别人开心,你要更主动一点才好。”
“可是……”苏玉儿表情落寞地摇头:“表姐对温少卿就很好。”
“胡说八道!”老夫人不悦地缩回拉着她的手。
苏玉儿吓一跳,自责地垂下头:“都是玉儿不好,不能让表姐喜欢我。”
“别胡说。”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老夫人心生怜悯。
这么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哪里比那个油嘴滑舌毫无规矩礼节的温少卿差了?
老夫人气愤地道:“一个商人的女儿,如此卑贱的出身,就算给国师当妾,她都不配!我绝对不会让她进国师府的!”
苏玉儿心中一怔,老夫人转头温柔地冲她笑着,拉起她的手:“所以呀,玉儿要抓紧时间,让国师娶你进门,这样苏家和风家,才能共享荣华啊。”
“嗯,有姑姑帮玉儿,玉儿会努力的。”苏玉儿乖巧地点头,不经意间就把老夫人拉到自己这边了。
“好好好,姑姑帮你。”老夫示意旁边的嬷嬷。
嬷嬷拿过来一个药盒,老夫人接过来打开,一粒药丸躺精致的盒子里。
苏玉儿不安地看着老夫人:“姑姑,这是?”
“我从国师身边的大夫那里知道,国师最近易感期,要少和Omega接触,容易发情,但是国师体力和自制力都非常强,单单是Omega信息素的吸引,就算她发情了,也会控制住自己。”
“这……”苏玉儿忐忑地看着递过来的药盒。
“这是我费尽心思得到的催化丸,自制力再强的人,用了它,都会乖乖听从本心,和诱引她发情的Omega发生关系。”
“可是……”苏玉儿为难地看着老夫人,怎么说她也是苏家大小姐,如此下作的事,苏玉儿心底还是抵触的。
“放心吧,这种药事后不会有任何伤害,更不会被查出来,她不会知道,况且国师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她不会不负责的。”
老夫人安抚着,拉起苏玉儿的手,将药盒递到她手里。
“明日我会替你安排好,你只需要把这个药放到她的吃食里,然后陪着她就行,这对于你来说很简单。”
苏玉儿眉头紧蹙,老夫拍拍她的肩膀:“姑姑也是为了你好,你们认识这么久了,一直不能前进一步,明天只要走出这一步,她一定会好好待你,守着你的,和你白头偕老的。”
苏玉儿心中动摇了,默默握紧手中药盒,她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和她白头偕老。
老夫人看着还有些下不了决心的人哄着:“玉儿啊,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要用一些手段的。”
苏玉儿心中咯噔一下,抬眸望着苦口婆心的老夫人:“姑姑,可是我这样做了,她会不会厌恶我?”
“当然不会!你了解她的,她是一个正直有责任心的人,她不但不会嫌弃你,还会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好好对你,况且,这个是查不出来的。”
苏玉儿眉头舒展开来,那可是她的表姐,当然会对她好,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又怎么比得了。
“好了,回去好好想想,如果你不愿意,没那么喜欢她,想要放弃也没关系。”
苏玉儿着急地连忙摇头:“不!姑姑!我喜欢她,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还请姑姑帮我!”
“好,姑姑最喜欢玉儿了,也只有玉儿配做国师的夫人,姑姑一定会帮玉儿的。”老夫人欣慰地笑着。
**
温凝晚看了一夜的卷宗,想从中找出点什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她从案桌上爬起来,拍着腰,打着哈欠起身,开了门,打着哈欠的嘴硬上忘了合上。
国师背着手站在门口,见有人开门转过身,望着额前头发翘起来的温凝晚,打着哈欠的样子,愣了愣神。
“醒了?”
清冷的声音一下将温凝晚拉回现实,她立刻合上嘴,尴尬地低头整理一下衣服。
这时,国师走上前,抬手整理面前低着头的头发。
温凝晚低着头望着她了脚尖,浑身僵住,不敢抬头。
卧房的门打开,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疑惑地望着门口的两人,随即笑着移开眼。
国师缩回手,满意地看着聚好的头发,温凝晚抬头,脸颊微红,眼睛不敢看她,扯出个笑容来:“您怎么这么早?”
国师回头看了一眼高高挂着的太阳:“我下了朝就回来了。”
“呃……”温凝晚睡眼惺忪地抬头,太阳照得她眯起眼睛,轻皱着眉。
国师看在眼里,眉心微拧,抬手,遮住照到她脸上的太阳。
温凝晚怔住,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国师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缩回手,窘迫地解释:“直视太阳对眼睛不好,特别是刚睡醒的时候。”
小女孩站在里面,好奇地看着她们,她又听到了门外身上毫无人气,就连心跳也特别小声的人的心跳了,扑通扑通的,在撒谎。
国师看着里面的小孩,连忙冲满眼探究的盯着自己的温凝晚道:“她醒了。”
温凝晚这才回过神,回头看着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着急地急忙跑过去拉到碳火旁。
“地上那么凉怎么可以光着脚呢,快坐下烤一下。”
小女孩紧张地望着她,温凝晚自顾自地进了旁边的屋子:“我给你拿衣服,昨天我让十一准备的。”
小女孩不安的僵直身子坐着,国师走进来,没有看她一眼,看着旁边案桌上凌乱的卷宗,难道看了一夜吗?
“来了来了。”温凝晚抱着衣服走过来:“这是给徐少卿的孩子借的,你将就换上,然后我们带你出去买新的。”
两人疑惑地望着激动的人,温凝晚着急地拉起小女孩:“快去换快去换。”
小女孩被塞了一堆衣服推进房间。
温凝晚满眼期待地坐在碳火旁,伸着双手烤着快灭了的火。
国师站在一旁满眼探究地望着她。
许久,小女孩才扭扭捏捏出来,对于长期没有吃饱,瘦骨嶙峋的她来说,这套衣服过于宽大了些。
温凝晚摇头,嘀咕着:“不合身,不过将就能出门。”
“小人多谢少卿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孩上前,感激地跪下磕头。
温凝晚吓得一哆嗦,望着连连磕头的人,急忙起身上前扶起来。
“你干什么呢?”
小女孩哭得满脸泪痕,抽噎着:“大人说小人是个人,小人很感激,大人花那么多银两买下小人,小人很感激,虽然当初阿娘买下小人用的是十两,不过也应该差不多吧,总之大人很善良,还让人给小人治病,小人很感激,从今以后……”
“等等!”温凝晚突然打断感激涕零的小女孩。
小女孩立刻闭嘴,抽噎着望着她。
“那个人就花了十两买你?”
小女孩眼泪汪汪地点头,忐忑地望着她。
温凝晚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起身可怜巴巴地望着旁边的国师:“我……”
温凝晚一下靠到国师肩膀上,气得咬牙:“我给了一百两!!!难怪她跑得那么快!”
小女孩表情疑惑地望着她们。
这夫妻感情真好。
国师僵直身子,抬手想要拍拍温凝晚的肩膀,安慰她。
温凝晚突然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气鼓鼓地看着小女孩:“以后不许叫她阿娘了,她算什么阿娘啊,阿娘对自己的孩子才不会那样!”
“是。”小女孩点头。
温凝晚杵着腰,气鼓鼓地说着:“连朝廷命官的钱也敢坑?!别人我再见到她,否则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她!”
国师:“……”
先撕别人卖身契讹人的不是你自己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跟着我混了!”温凝晚颇为担当的模样笑着和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慌慌张张地点头:“小人叫大狗子。”
国师、温凝晚:“……”
那个人都对她做了什么啊?!
温凝晚心疼地看着她蹲下去,擦擦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笑着:“那不是名字,是坏人乱叫的名字,我说的是在离开家以前,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委屈地垂下头,摇摇头:“不记得了,好像叫阿大。”
温凝晚眉头紧蹙,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不负责任的给孩子这样的名字?!
“没关系,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了,那作为姐姐的,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小女孩惊恐地抬头望着她,吓得立刻跪下去:“小人不敢!大人身份尊贵小人不敢。”
温凝晚挠挠头,她才没想什么身份,一把提起瘦骨嶙峋的人,看了一眼外面屋檐上融化后掉落的雪块,突然眼前一亮。
“我们是在雪天相遇,你就叫雪儿怎么样?跟我姓,姓温!温雪儿!如何?”
小女孩不知所措地望着她,温凝晚见她胆小不敢回答的样子,回头望着国师:“你觉得呢?”
“像白雪一样纯洁纯粹,很好。”国师道。
温凝晚开心地看着小女孩:“可以吗?”
国师愣了一下,这个人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了,居然会这样尊重一个奴隶出身的孩子,压根没把她当奴隶,而是普普通通的人,普通到可以做自己妹妹,甚至赐姓的人。
小女孩木讷地点头:“大人说可以就可以。”
“太好了!”温凝晚站起身,激动地拍手:“我有妹妹啦!”
雪儿、国师:“……”
看不懂看不懂。
“走吧,我们去逛街!”温凝晚冲雪儿伸出手。
雪儿愣着原地,望着那张温柔的笑脸,又看着伸到面前来的纤纤玉手,仿佛梦里才会出现的神仙,不!梦里都不会梦见这样好的神仙!
雪儿愣着,手抬了一下又放下,她不敢,怕伸手过去什么也抓不住,然后就从美梦里醒来了。
温凝晚着急地弯腰啦起她骨瘦如柴的小手,调皮地笑着:“走吧!”
国师愣了片刻,随即跟上去。
木讷地望着前面牵着手的两人,这不就是简单的大孩子拉着小孩子吗?哪里需要分得那么清楚。
她们进了一家裁缝店,望着琳琅满目光彩夺目的布匹,雪儿大气都不敢喘,从前只是偷偷瞄一眼大富人家夫人身上的穿的,不敢靠近。
听说随便划了一下,自己卖一个月的杂耍也赔不起。
老板笑呵呵地走过来,温凝晚将孩子推到她面前:“给这孩子做,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边,那一排我都要。”
老板惊掉下巴,这是大生意呀,立刻更加讨好地笑着:“夫人,是全部做孩子的吗?”
“嗯。”温凝晚应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旁边一件衣服,又问。
“有没有适合她穿的,我要合身的。”
“有有有!”老板说着拉着雪儿:“小姐这边看看。”
雪儿木讷地看着和蔼可亲的老板,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对自己这么友好吗?
国师在温凝晚身边坐下,看着满脸欣喜的人,微偏着脑袋望着她:“你很想有个妹妹吗?”
“当然!”温凝晚满眼期待地看着被几个人伺候着去换衣服的雪儿,冲忐忑的雪儿挥挥手:“我们在外面等你。”
雪儿表情终于轻松了些。
国师望着面前的人,目光也柔了下来,仿佛一湾春水。
温凝晚突然回头看着她:“你也做一身吧,这里的布匹还不错。”
国师还没回答,就被温凝晚拉起来,走到一排布匹面前:“我觉得这个紫色的超级配你,穿上一定特别有气质!做一套吧!”
国师点头,眼底藏不住的欢喜。
温凝晚开了挂似的,看见漂亮的布匹就行不下来了,又挑了好几块:“这些分别做一件。”
国师量了身下来,抬手摸摸她的头:“温少卿不做吗?”
旁边的店小二惊讶地大睁着眼睛,原来这就是最近名声在外的温少卿吗?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好看。
店小二急忙行礼,欢喜地跑到后面和老板说。
“老板!这位极美的姑娘原来是温少卿!”
老板惊讶地大睁着眼睛:“什么?!”
雪儿疑惑地望着她们。
大人原来这么出名呀?好厉害!
店小二又重复了一句:“温少卿啊,大理寺那个!”
老板立刻将发带递给她:“你来伺候着。”
温凝晚挑了一块漂亮的布匹,国师加了一块紫色的,吩咐旁边的人:“做在一起。”
“那不是和你的撞色了吗?”温凝晚担心地望着她。
国师眉峰微挑:“你不愿意?”
温凝晚笑嘻嘻地望着她:“我愿意呀,只是怕你会介意。”
“求之不得。”
呃……
国师脱口而出,幸好温凝晚没有在意,开心地笑着:“那就做吧。”
老板匆忙走出来,立刻又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上前。
“草民,杨雪英拜见小主人。”
“嗯???”温凝晚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国师。
国师汗颜,幽幽道:“凤羽岚轩是温家的生意,你这个温家嫡长女不会不知道吧?”
我去?!什么东西?!京城中富贵人家才能买得起一尺的凤羽岚轩居然是温家的?!我家这么有钱?!
杨雪英尴尬地笑着:“小主人自顾自地来京城,家主也没有很快告诉我们,所以一直都没敢贸然地打扰您,还望您恕罪。”
温凝晚都可傻了,笑呵呵地点头:“没事没事。”
国师看在眼里,无奈地摇头,这个人怎么一副自己家的东西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傻傻的。
出来的时候,温凝晚摸了摸钱袋,感觉空了一半,可怜巴巴地望着国师:“高贵啊,五百两,布匹钱和收工钱居然一样贵!”
国师低头轻笑,温凝晚看了两人一眼:“我不管,晚上你请客!我要吃一品楼的!”
“好。”国师垂眸,目光柔柔地看着控制不住想买东西,买了又心疼的人。
“早知道就不犟了,反正也是自己家的,不付钱也没关系啊。”温凝晚有些后悔没有听老板的。
雪儿好奇地看着她,温凝晚望着旁边一群孩子围着做糖人的师傅,顿时一切烦恼都抛到了盲女,急忙过去买了三份,开心地跑到两人身边。
“来,一人一个。”
雪儿木讷地拿着咽了一小口唾沫,以前看见别的孩子吃,她可想吃了,做梦都梦见小兔子形状的糖人在向自己挥手。
国师僵硬地拿着被硬塞到手里的糖人,小鸭子模样的,表情阴沉,脸色非常难看,看了一眼开心的吃着的温凝晚。
幼稚!太幼稚了!
国师无比嫌弃地塞到她嘴边:“我不吃这个。”
温凝晚气鼓鼓地握着她的手抵过去,抵着她的嘴:“尝一下嘛,就一口。”
望着不为所动,表情淡漠的人,温凝晚噘嘴满眼期待地望着她:“就一口嘛~快点啦,真的很好吃的。”
“啊~”温凝晚哄小孩似的张嘴给国师示范。
望着张开的小嘴,粉红的小舌尖在眼前一晃一晃的,口干舌燥地立刻张嘴咬住糖人,立刻别开眼。
雪儿好奇地抬头望着她,她又听见了她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温凝晚开心地看着和自己一样吃起糖人的两人,国师低下头,尴尬地和她一起走在集市中央吃着东西,还是糖人这种哄小孩的。
实在是不雅!
国师动作快了些,深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国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从旁边跑过来:“奴才终于找到您了。”
国师立刻将吃了一半的糖人塞到温凝晚手里,挺直腰板,嘴巴动也不敢动,表情清冷地嗯了一声。
嬷嬷看了一眼旁边的温凝晚,望着她手机的糖人,满眼嫌弃,幼稚!
又看看旁边瘦骨嶙峋的雪儿,就这?一百两?傻子!
“国师,老夫人请了个南边来的厨子,特意吩咐奴才来请您回去陪她一同品尝,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老夫人应该已经等着了,您要不要回去了?”
国师悄悄咽了在嘴里融化的糖人,带着点花瓣的甜味,甜而不腻。
国师看了一眼身边吃完自己的糖人,张口就吃她吃过的糖人的温凝晚,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融化了似的。
“你陪我一起回府吃吧,改天我们再去一品楼。”
“国师,老夫人没有请外人,还是改天吧。”嬷嬷小心提醒。
温凝晚看了一眼嬷嬷,笑嘻嘻地望着国师,狡猾地笑得眯着眼睛,伸出手:“没关系,你可以给钱,就当请客了。”
嬷嬷:“……”
果然是商人的女儿,脸皮厚!爱钱!
国师从衣袖里掏出钱袋,正打算掏,温凝晚调皮地笑着连钱袋一起拿过来,国师的手顿了顿,疑惑地望着她。
温凝晚歪着头蔫坏儿地笑着望着她:“我们吃完,结了账再还你吧。”
“好。”国师听话地点头。
嬷嬷:“……”
得!您真行!财政大权就这样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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