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冬季限制了陈楚圆的发挥,她也没有做出太多突发奇想就去行动的事。

  年关将至,她们也回了家,曲深玉看着门口晃眼的红灯笼好几眼,才进了屋。

  现在很多家庭在过年时似乎都没了贴窗花贴的习惯了,更枉论红灯笼,没想到陈楚圆家还保留着以往的习惯。

  “你们总算回来了。”陈楚圆刚走进屋里,就听见了来自陈怡女士的抱怨。

  虽然生活在一个城市,但陈楚圆一般都不住洋房,所以平常见面的时间也不多,曲深玉看了一眼还没被收起的麻将桌,大概知道了陈楚圆为什么会选择这么晚才出发。

  陈家过年一直都是一起过的,无论再忙都会腾出一两天来,曲深玉把她脱下来的围巾和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跟她一起走了进去。

  因为过年是一家人的事,所以洋房也没有外人,全是两口子在忙活,曲深玉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叔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楚阜宁看了曲深玉一眼,笑道:“倒是确实有需要你帮忙的。”

  见人看过来随时准备帮忙,楚阜宁笑着说,“该改口了。”

  刚走进厨房的陈楚圆翻了个白眼立马把人拽出来:“别理他!你现在改口就没红包拿了。”

  “陈楚圆!给我省点钱不行?”

  陈楚圆才懒得理她,直接就拉着曲深玉走了。

  一家四口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大多都是楚阜宁自己做的,极少数才是现成的,一家子都有些挑食的毛病,因此饭桌上都是爱吃的,吃得热火朝天。

  陈楚圆吃一些鸡肉鱼肉之类的只爱吃它们身上的那层皮,曲深玉帮对方弄好放碗里,剩下的全都自己吃了,看着对方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过了无数次新年,曲家亲戚多,每一年都比今天热闹,但却没有哪一年能有今天过得像今天这样开心。

  一家人一边劝着一边把吃的往陈楚圆身前摆,陈楚圆吃到最后连一次性手套都没用到,但她显然十分心安理得,一点也不觉得害臊。

  吃完之后,一家人便窝在了沙发上看春晚,楚阜宁顺手把手里磕好的瓜子分了一把给曲深玉,叹气道:“不好看,要不我们快点结束各回各家吧。”

  陈楚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冷笑:“隔壁喊你们去搓麻将了?他是孤家寡人你们也是?”

  曲深玉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发现,家里更重视一家人团圆的竟然好像是陈楚圆。

  楚阜宁讪笑一声,看了眼陈怡,一副“我尽力了”的表情,正准备拿起手机回信,才听见陈楚圆不满道:“把人喊过来呗,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好勒!”

  两人立马高兴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陈楚圆懒得管他们是怎么在今天这种时候凑齐一桌麻将的,只要他们想,凑齐好几桌都没问题。

  毕竟事业美满、爱情丰收、家庭幸福,很多家庭好像能占据一样便是幸运,所以哪怕是这样的节日,照样也有很多人孤寂的呆在空荡荡的别墅,守着自己的家财。

  很多有钱人功成名就,却反而过年时找不到一个陪自己过年的人,所以陈楚圆并不担心他们找不到牌友,毕竟他们买房子也会看附近的邻居合不合的来。

  陈楚圆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直接拉着曲深玉走了,市区不准放鞭炮,因此看着少了几分年味。

  她从附近物业放的箱子里拿了几根烟火棒出来,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得意洋洋的站小孩堆问自己是不是仙女,满足了虚荣心后才把小孩赶走,让他们别往湖边跑。

  曲深玉没有参与进去,她对这些确实不感兴趣,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等她幼稚够了,才过去把围巾围上,朝她脸颊亲了一下:“回去睡觉?”

  陈楚圆也没想守夜,闻言点点头,跟着曲深玉一起回家,上楼前,她特意来到了父母面前。

  明明家里不是没有棋牌室,他们却特别喜欢在客厅打,陈楚圆走过去时,他们还打得热火朝天的,张婶脸色看上去有点不好,大概是输得有点惨。

  张婶并不是没有家人,不然过年也不会回去了,只是曾经的时代讲究多子多福,张婶这个特立独行的独身主义每回回家都呆不了几天,倒不是关系不好,就是单纯理念不合。

  然而能在那个时代干出这种事的人,自然也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一不高兴就直接跑回来了,见陈楚圆过年,才眉开眼笑的:“丸子来了?新年快乐,来来来,这是红包!”

  “新年快乐!”陈楚圆高高兴兴的接了过来,拽了曲深玉一下,让她跟着喊。

  曲深玉喊了一声,顿了顿,看向陈怡她们,吸了一口气,才说:“爸,妈,新年快乐。”

  这一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陈怡纠结了一下,才把红包递了过去,叹气道:“唉,还是叫我姐吧,我还这么年轻,听着好像我年纪多大似的。”

  楚阜宁赞同地点点头。

  “你们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叫还没人叫呢。”牌桌上的老总摸了摸自己的假发,又看了眼楚阜宁眼角的细纹,看着确实年轻,他继而又联想到自己的褶子,忍不住悲愤摸牌,一看牌,顿时高兴起来,“嘿!快摸牌!我预感强烈我要胡了!”

  陈怡立马出了一张,眼皮都没抬一下,语重心长:“在咱们国家同性虽然不能领证,但你们既然打算走下去,就不能半途而废,以后有矛盾了,想想曾经的感情与决心。”

  如果她不是一直只盯着桌上的麻将的话,看着其实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有点语重心长的长辈风范。

  陈楚圆哼了一声,理都没理,看向麻将桌上最后一人:“叔,新年快乐。”

  “拿去拿去,来跟我击个掌换换手气!”

  陈楚圆拿着四个厚厚的红包高兴的上楼了,她拆开看了看,楚阜宁给的红包里竟然还夹了一张账单,陈楚圆眼也不眨就扔垃圾桶了,剩下的拍了张照片然后塞给曲深玉就跑去洗澡了。

  曲深玉帮她顺手发进了群里,看了眼她们斤斤计较的谈论今年谁谁谁给少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又惹家里看不顺眼了,不由笑了一下。

  很久以前,她曾很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但现在,她已经不用去羡慕别人了。

  她们相拥缩进被窝里,彼此的体温比羽绒被还要温暖几分,陈楚圆没有跟她做什么,抱着她拿手机一键群发了祝福,顺手收了几个拿到压岁钱来还债的人,有点不想破坏这样的好气氛,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个时芷柔……”

  “嗯?”曲深玉不太想听到这个名字,虽然她善于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可她不得不承认,对方做的事确实很让人讨厌。

  “当初你家破产,可能跟时家有关系,”陈楚圆纠结了一下,才说,“之前一直有小道消息,说时家一直与境外势力有合作,我之前小小的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有这回事。”

  国内很多公司都喜欢收集用户的注册信息,几乎没有秘密,当这些信息流出国外时,诈骗电话就多了,但这种显然是低端玩法,高端玩法,那自然是如时家这般,恶意扰乱国内市场,破坏市场平衡。

  陈楚圆说:“这件事我跟我爸妈商量了一下,移交给警方了。”

  商人逐利是天性,但通敌卖国那就不对,比起其它公司的体量来说,曲家只能说是被时芷柔的私心坑了,属于赚“外快”的范畴。

  曲深玉知道陈楚圆的意思,她是在说因为这事后面牵扯太多,不是她能掺和的,所以没法亲手去做些什么了。

  对陈楚圆来说,不能亲自动手,都算不上报仇雪恨。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才嗯了一声,心情倒也没有因此多受影响。

  曲父心态出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看到身边人都在蒸蒸日上自己却停步不前乃至倒退时他就很焦躁了,没有这个境外团伙,也会有下一个不知名的势力。

  再提起父母,对曲深玉来说,仿佛已经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了,因为他们的感情本就随着她的长大逐渐消弭,更别提她的世界已经逐渐被陈楚圆给占满了。

  “圆圆……”曲深玉抱着她,有点轻的声音在她耳边缭绕,“等到明年开春,我们就结婚吧。”

  “那不行,”陈楚圆说,“我成家了我妈他们就该让我立业了,我还想多玩几年,他们还年轻,还能再加几年班。”

  曲深玉觉得,爸妈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估计都得忍不住揍她了。

  见曲深玉不说话,陈楚圆忍不住道:“我没有不想跟你结婚的意思……”

  “我知道。”曲深玉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倒并没有多失落,毕竟陈楚圆要是忙起来,那肯定会比她还忙,她又不是没见过曲父忙起来是什么样,至少得几年后才能改变聚少离多的场面。

  毕竟现实不是电视剧,所有的老板,只要想管事,就不可能是不忙的。

  所以陈楚圆一说理由,曲深玉就瞬间叛变了,至少目前来说,她还不想两个人分开太久,聚少离多。

  陈楚圆把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她知道这个理由很正当,但亲口听到爱人说不想结婚,怎么会不委屈呢?

  虽然对她们来说,所谓的结婚,也不过是一场婚礼,不具备法律效应。

  她轻轻道:“曲深玉,我爱你。”

  总有人觉得,轻易说出口的爱意显得廉价,可是当一个人真正爱的时候,又怎么会连这三个字都觉得说不出口呢?

  曲深玉轻轻笑了一下:“我也爱你。”

  陈楚圆:“最爱我?”

  “最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