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

  宴执陌隔着冰凉的隔离栅, 血红的瞳孔憎恨地望着宴祖德,手臂上的青筋应用力攥紧的双拳而凸起,浑身的肌肉都在极力克制下轻微发颤, 嗓音嘶哑得仿佛地狱恶魔传来的低喃:“你是不是知道简安眠在哪里?”

  宴祖德侧躺在床上,手臂撑着脑袋, 朝宴执陌笑得一脸惬意:“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宴执陌心脏跳得太快了,他自从听到简安眠被绑架的消息, 心率就持续不正常, 好像要撕破血肉、砸碎他的胸壁冲出来一样,喉口一直泛着血腥味。

  身边的宇文驰担忧地扶住宴执陌,被宴执陌摇着头推开了。

  宴执陌喉结干涩地滚动, 咽下嘴里的血味,死死盯着宴祖德的瞳孔都仿佛渗着血:“你早就知道宴执宾想做什么了, 对吗?你一直都知道, 甚至……他的易容,他的藏匿地点,都可能是你提供的,是不是?”

  宴祖德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缓缓道:“要不然……侄子啊, 你跪下来,给二伯我磕三个响头,要是二伯开心, 说不定真就告诉你了呢?”

  宴执陌心脏一阵穿刺般的疼,身体有一瞬间的摇摇欲坠, 像是当真要跪下。

  宇文驰一把抓住宴执陌的手臂,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宴总!您千万别信他的!无论您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告诉您的啊!”

  宴祖德笑眯眯地望着宴执陌,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宴执陌身子晃了晃,靠着宇文驰撑住,重新直起身体,仿佛一座差一点就要轰然倒塌的山勉强站立起来,转身,再没看宴祖德一眼:“看来是问不出来了,回吧。”

  出去后,宇文驰舔了一下嘴唇,还是忍不住问道:“宴总,您刚才该不会真的想……?”

  宴执陌沉默片刻,嗓音颤抖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任何一丝可能,我都不想放弃。”

  “没可能的,宴总,您自己也知道,根本不存在这一丝可能!”宇文驰嗓音哽咽,“就算您真的……他也绝对不可能告诉您的,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要是等小简先生回来了,知道您都做了些什么,他该有多伤心!”

  宴执陌狠狠闭了闭眼,颤抖地抬起手,放置在了自己的胸口。

  原本,那里居住着他的小小少年,他是那么地珍惜和爱护,用他的血肉和爱意蕴养着,小心翼翼,又刻骨铭心。

  如今,他的心脏却豁了一个口,他的小少年失踪了。有人偷走了他的珍宝。

  伴随着少年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心脏正在一片片地撕裂、脱落,血液流了他满胸膛,心脏也凋零得血肉模糊。

  他早已和他的小少年同根同生了,他们就好像一株双生的植物,彼此缠绕、互相哺育,共生于一方土,谁都离不开谁。

  少年就是他的心,就是他的命,失去了少年的他,只会一步步地走向灭亡。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宴执陌接通,萧寒舟的声音冷静有力地传来:“宴执陌,我把兰素馨带来了,你要过来聊聊吗?”

  宴执陌睁开眼睛,眉眼如破碎的陨石般残缺又坚毅:“好,稍等,我马上回去。”

  他的小朋友还在等他救他,就算天塌下来了他都不可能放弃。

  他此时受的痛算得了什么?绝对比不上他家小朋友受的苦的万分之一。

  ……

  宴执陌见到兰素馨后,立刻询问,宴执宾和宴祖德,或者他们认识的人有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的房子和地点,可惜并没有问出结果,兰素馨说她下去后会再好好想想。

  同时,警方搜查了宴执宾和宴祖德所有相关的房子,都没有发现丝毫问题。

  宴执陌回去查看绑架发生之前,房子里面的监控,忽然注意到,简安眠在开门之前,似乎在和什么人在手机上语音聊天。

  他将监控声音拉到最大,仔细反复地听了上百遍,终于在一堆嘈杂的哭腔里,注意到了几个关键字眼——

  变态、疯子、离开。

  宴执陌直觉这通语音和宴执宾有关,而最近和宴执宾走得最近的人,就是唐羽书了。

  宴执陌查询唐羽书的行程,发现他在不久前就逃出了国,返回了他自己的学校,这一点正好跟语音里的“离开”对应。

  他立刻联系唐羽书,才知道原来早在简安眠之前,唐羽书就已经被宴执宾囚禁过。

  不过宴执宾对唐羽书不太满意,所以只囚禁了三天,就把他给放出来了。

  而那三天里,宴执宾给唐羽书喂食各种成分不明的药物,把他的头仿佛按在水缸里让他溺水窒息,把他的身体放在滚烫的水里,又将他冻在零下十几度的冰窖里,甚至还把他的皮肤放在火上烤,在烧焦之前挪开,让他反复经受极冷极热的摧残,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唐羽书彻底被宴执宾逼疯了,放出来之后就立刻逃走了,甚至还试图提醒简安眠,但没想到宴执宾动作那么快,刚放走唐羽书,紧接着毫不停歇地带走了简安眠。

  宴执陌在电话里询问道:“当时宴执宾将你囚禁在了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把我迷晕了,我醒来之后就发现我被关在了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房间的窗户也是封闭的,但是我记得,窗户外面可以看到很明显的月亮,周围没有高楼遮挡,远处有很多树还有山,好像在一座山上,可能吧,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谢谢你提供的消息,之后我会让人为你送上谢礼。”

  京城山区多,不可能全部搜查一遍,但至少确定了,地点可能并不在市区。

  “对了,还有一点,我记得我在晕倒之前,正好是下午四点多,等我在那个房间醒来,太阳都快落山了,大概在晚上七点多,他把我带过去一共用了三个小时左右,不过中间还包括晚高峰的堵车什么的,你们自己算吧。”

  宴执陌一顿,诚恳道:“好,谢谢。”

  挂断电话之后,宴执陌立刻将电话录音交给了警方。

  通过路程所用时间,基本可以将范围缩小在四座山之间。

  虽然结果还是无望,但至少有了大致方向。

  此时,距离简安眠的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宴执陌也整整两天都没有合过眼。

  宴执陌每年都会体检,确定自己并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他却感觉心脏好像有刀子插在里面翻卷一般地绞疼,并且这种疼痛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窒息和惊慌,仿佛猝死的前兆。

  长孙永测量了宴执陌的脉搏,又检查了一下他布满血丝的赤红的眼珠,这他妈还需要做什么光刺激?肉眼可见的都快流血了!

  他放下听诊器,一脸严肃地道:“宴执陌,你现在必须去休息一下,别以为正常人就不会猝死我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这个心跳频率,我就怕没等你老婆回来,你就先走了!”

  “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宴执陌喉口再次涌起血腥味了,他喉结滚动,镇定自若地咽下,“眠眠还没有救出来,我怎么可能有心思休息……”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股热流忽然从他胸口涌上来,宴执陌眉头紧皱,捂嘴咳嗽,摊开手掌一看,竟是吐出了血。

  宴执陌看到这些血,眼前忽然黑了黑,大脑传来一阵爆裂的疼,耳蜗里响起几欲刺穿耳膜的白噪音,身体摇晃着摔倒在了地上。

  “宴执陌……!”长孙永赶紧和周围一群人冲上去扶住他,简直快要疯了!“宴执陌!你再不休息,你他妈真的要死了!!能不能听听医生的话!!”

  宴执陌四肢发麻地瘫坐在地上,心脏跳得太快了,牵动着脑神经也跟着突突直跳,好像刀锯死死地按压在他神经上反复拉扯,只差最后一毫就要崩然断裂。

  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唯二的情绪失控,都是因为简安眠,都是为了他深爱的小少年。

  周围目睹这一切的人既为宴执陌感到担忧,又感到了内心深深的震撼。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爱一个人爱得那么深,一旦失去对方,原本山一样强壮高大的人就能顷刻间被抽掉浑身力量,溃散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兰素馨忽然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慌里慌张地喊道:“我想起来了!我可能知道,安眠被藏在哪里了!”

  ……

  宴执陌到底没有倒下去。

  兰素馨的忽然到来,让原本就快要走投无路的宴执陌,硬生生从坍塌的边沿再次站起来。

  原来是兰素馨回忆起,她曾经无意间听到宴祖德打电话,宴祖德似乎从罗曼香手里借了一套山上的老房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因为时间太久远了,他们和罗曼香关心又不亲近,之后也没什么往来,兰素馨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现在听他们说山上,兰素馨忽然就想起这件事了。

  罗曼香,宴执陌大哥的老婆。

  宴执陌怎么都没想到,罗曼香居然跟这两人有勾结!

  宴执陌顿时感到一阵怒火中烧,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但是解救简安眠迫在眉睫,他现在没功夫理会罗曼香,等事情尘埃落定后,他再去找罗曼香好好算账。

  ……

  芒果、桃子、柠檬、猕猴桃、花生、坚果、大豆、乳胶、羽绒……

  这些对于简安眠来说,几乎致命的过敏原,却在这短短两天内,在简安眠病弱的身体上尝试了一个遍。

  为了让简安眠保持过敏症状,要不至于真的死掉,宴执宾反复给简安眠吃过敏药,又反复喂给他不同的过敏原。

  简安眠浑身上下没一块完好的皮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痒得要命,还钻心噬骨地疼。

  他的哮喘越来越严重了,仅仅靠一点稀薄的氧气吊着命,鼻腔充血水肿,疯狂咳嗽。

  身体胸闷乏力、心悸恶心,嘴巴和舌头已经麻木了,四肢也僵硬麻痹,血压急剧下降,意识模糊,脊背一片片地冒冷汗,脸色苍白地像纸。

  不得不说宴执宾在剂量上控制得真的很好,但凡再严重一点,他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回,可是真真正正地虐身啊!都不带打折扣的!

  简安眠忽然好佩服主角受,这才两天,他就痛得要死掉了,主角受到底是怎么撑下去一个月的啊!

  对,既然连主角受都能撑下去,他肯定也能撑住!他不信他比主角受还要弱!

  自从简安眠被绑架,他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酷刑,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唯一能够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只有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名字。

  宴先生。

  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宴先生……

  简安眠好像魔怔一般,在心里一刻不停地、反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要将它刻在心上、缝进皮肉、溶入骨髓里,至死都不忘掉。

  男人好像成了他续命的药,每念一遍,他就能多活一秒。

  他疲惫而痛苦的大脑除了这三个字,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简安眠深刻地知道,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正在为了他和男人两个人活着。

  他几乎丝毫不怀疑,如果没了他,男人一定会自己走向灭亡。

  只是稍微设想一下这个可能,简安眠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疼。

  简安眠痛苦地掉眼泪,内心的委屈和对男人的思念已经彻底将他淹没了。

  他几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体征正在一点点地下降。

  他好生气,男人花了一整年才好不容易将他养好一点,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反而倒退到了负值!

  宴执宾实在是太该死了!!

  “……”

  呜呜呜呜呜,爆哭。

  他好想他的宴先生啊,好想好想。

  他想,他那么疼,等他见到了宴先生,一定要让宴先生好好地吻他,他身上好多伤,皮肉都千疮百孔,要宴先生亲亲抱抱才能好。

  这一回,他一定要亲口对宴先生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

  ……

  拥有了兰素馨提供的信息,警察立刻去查看罗曼香名下房产,发现她在他们划定的其中一座山上确实有一栋从过世长辈手里继承的老房子。

  大家立刻前往目的地,找到了老房子。

  警察潜入调查,发现宴执宾对老房子的周围进行了整改,不仅安装了实时监控,甚至在地下埋了炸药。

  这一块周围还有其他居民,他们目前不知道炸药的范围,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要么引他们出来,或者潜入内部,将宴执宾控制住。

  好不容易找到了目的地,距离解救简安眠只差最后一步,却偏偏卡在了这最后一步上。

  当知道了炸弹消息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将紧张的目光投向了宴执陌。

  然而这一回,宴执陌却并没有崩溃。

  可能是已经和他家小朋友很接近了,宴执陌反而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思考。

  他家小朋友那么聪明,一定会自己尝试求救方法。

  简安眠没有办法自己联系外界,唯一与外界接触的媒介,只有宴执宾。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宴执宾才有可能主动为简安眠联系外面呢……

  宴执陌脑子里闪了一下,猛地抬头,急促而沙哑地说:“快去找宴执宾的私人医生!眠眠的身体不好,撑不住,宴执宾一定会找医生的!”

  就算简安眠撑住了,简安眠也一定会想办法让宴执宾找医生,因为这是简安眠唯一能够尝试与外界联系的方式。

  ……

  宴执陌的猜想没有错,简安眠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他开始装病,开始要死要活。

  呕吐,吐得好像要把胃都从肚子里呕出来。

  腹痛,痛得抱着肚子在床上拼命打滚,冷汗涔涔,小脸煞白。

  他还呼吸困难,嗓音发出嘶哑的喘鸣,好像吞了100只破风箱,呼啦呼啦,好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意识模糊地疯狂颤抖。

  反正,越夸张越好。

  假如身上的痛只有10分,他就硬生生表现出100分。

  这本该死的小说,描写重点全在主角受如何被虐得死去活来,根本没有讲主角攻究竟是怎么把主角受救出来的!

  或许作者本人并不在意,所以压根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总之,主角受被绑架了,一个月后,主角攻从天而降,救出主角受。

  整个过程就一个大写的,略。

  简安眠在心里把这本该死的虐文翻来覆去地臭骂了一顿,到最后干脆整个人瞳孔涣散地蜷缩在床上,四肢冰凉,奄奄一息,要不是胸膛还有一点起伏,真的像是死了。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才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不要看起来太有劲……

  宴执宾终于开始慌了,他喂简安眠吃了好多过敏药,简安眠却还是一副要死的样子,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宴执宾在房间里暴躁地走来走去,把其他过敏原都愤怒地摔在地上。

  “你快起来啊!起来!简安眠,听到没有?你喘口气!”

  宴执宾甚至冲到简安眠面前,癫狂地揪起简安眠的衣领,摇晃他的脑袋和身体,举起简安眠的手臂,试图让他站起来。

  可简安眠就像一个死人一样,白着脸,双眼无神地望着宴执宾,身体软绵绵的,一身力气都没有,好像一只放空了气的瘪瘪的气球,瘦弱得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体重。

  宴执宾举着他手臂的手一旦卸了力道,他的手臂就像面条一样滑落在床上,连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宴执宾狂躁地把简安眠摔回床上,感觉自己像是扔掉了一片纸。

  “艹!这才几天,不中用的东西!怎么就能弱成这个样子?”

  简安眠开心地听着宴执宾的无能狂怒,看着大变态一副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要好努力才能忍住自己不要直接笑出声。

  憋住!

  或许是简安眠这个艺术品实在太有吸引力,宴执宾实在不想失去他,宴执宾最终还是妥协地向私人医生打去了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而在通话挂断的下一刻,监听私人医生手机的警察立刻放下耳机,抬手示意。

  私人医生冷汗涔涔地退下了。

  一个易容成私人医生的警察站了出来,数着时间,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前往了房子。

  门铃被按响,大门被自动打开。

  是当易容的警察踏入大门的那一刻,他忽然被一只大手拽进屋里,紧接着脑门上就被抵上了一把冰凉的枪。

  警察心里咯噔一下,没有想到这个宴执宾除了有炸弹,手里居然还有枪,幸好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警察没有联系你吧?”宴执宾没什么起伏的嗓音从耳后传来。

  “医生”脸上的冷汗刷一下流下来了,模仿私人医生的声音,摆着手,颤抖地说:“没有,没有!小……小宴总,您别这样……”

  宴执宾手上忽然用力,语气加重:“我最讨厌别人在我的名字前面带上‘小’这个字!”

  “医生”当即跪下来,颤抖地抱着宴执宾的大腿哭嚎道:“对不起,对不起!宴总!宴总!求您放过我吧,我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医生,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让我的妻女健康快乐地活下去,看在我为您服务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您就给我一条生路吧!”

  “别废话,”宴执宾嫌恶地啧了一声,一把拎起“医生”的衣领,把他拖到房间里,甩在了床边,命令道,“给我治好他。”

  “是……是……”“医生”点头哈腰,背对着宴执宾,抖着手打开医疗箱,转身看清楚床上少年凄惨的模样,内心顿时传来一阵不忍,还有对宴执宾滔天的愤怒。

  宴执宾居然把少年弄成了这样……他简直不是人!他就是一个恶魔!

  宴执宾站在“医生”背后,看似姿态松散地把玩着手里的枪,实际上眼珠一直牢牢地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手里的枪不断发出咔嚓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是明晃晃的威胁。

  他像是闲聊一般,缓缓开口:“李叔啊,您女儿前段时间不是吃坏了东西,拉了好几天肚子吗?小宝最近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医生”心跳加速,转身朝宴执宾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宴总,您在说什么啊,我女儿身体一直很健康,没拉过肚子啊?”

  “哦,不好意思,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医生”松了一口气。

  而在“医生”看不见的身后,宴执宾抬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医生”的后背。

  “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我就随便说了一个,你怎么不反驳我?”

  在说话的第一秒,宴执宾就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