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是你最后一眼也是你, 这对许多夫妻而言是多么简单而轻松的事情，可偏偏...
江之初撑起腰身，揉搓着惺忪睡眼：“阿瑾...你怎么了？”
魏昭瑾抽了抽鼻子而后若无其事般的说道：“起来了？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江之初明明觉着那个人在哭，但自己却又不知道她在哭什么, 若是她不想同自己说的话那自己也不便过问, 魏昭瑾不是普通人, 问的多了反倒适得其反了。
江之初洗干净了手笑着做到了魏昭瑾身旁, 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小初，可能闻起来还可以但吃起来就...”
江之初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她思考着该如何回复, 因为她什么味道都没有闻见。
“啊...闻起来那么香, 尝起来肯定也不错，总比我那次把厨房炸了好吧。”说罢, 她抬手夹起一块牛肉放入了口中，在魏昭瑾的注视下一口一口细细的嚼了起来，过了好久才咽下去。
不是江之初故意装作文雅, 而是这...这道辣椒炒牛肉里牛肉的口感实在是...太有嚼劲了，跟牛肉干似的。
不过味道好像还不错, 不是很咸。
魏昭瑾期待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江之初斟酌了片刻，道：“嗯...很有嚼劲，火候适中, 盐也放的正好...阿瑾，你可以啊！”
魏昭瑾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这是跟厨房里师傅学的, 你再尝尝这道牛腩汤。”
江之初咽了咽口水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大碗，随后又是在魏昭瑾的注视下一饮而尽，她擦了擦唇角笑道：“你还别说, 这个汤真好喝。”
魏昭瑾一喜，忙道：“你别喝了，去把怡秋叫进来。”
江之初“哦”了一声，不情愿的放下碗筷走到隔壁房间去叫那两个人一起过来用膳。
“怡秋，凌，你们尝尝。”
怡秋也是第一次见魏昭瑾能笑的这般开心，她左右思量还是拿起了筷子。
只要主子开心，哪怕是叫做奴婢的去吃锅底湖她都愿意。
同江之初一样，怡秋也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大碗，就像是要潜水似的屏息凝神：“好喝！”
凌坐在一旁颇有些震惊，连忙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下一秒她的表情就僵硬了起来，一口气憋得脖子通红。
“怎么样！”魏昭瑾和江之初同时问到。
“呃....好...好喝。”
“真的？”魏昭瑾半信半疑，刚想给自己也盛上一碗汤可下一刻就被对面两人的反应吓了一个激灵，汤勺“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不可！”
两人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
魏昭瑾疑惑道：“有何不可？”
就连江之初也有些疑惑，阿瑾自己做的饭菜为何还不许阿瑾用了？
凌和怡秋对了个眼神，随后怡秋开口道：“这么好吃的饭菜应该留给江公子啊，您说对不对？”
魏昭瑾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可...”
话还未说完，怡秋便将魏昭瑾做的那一菜一汤悉数推到了江之初面前，笑呵呵道：“公子请。”
“请就请，只是阿瑾还未吃过多少东西呢。”
怡秋立即回道：“奴婢现在就去给小姐点餐，你吃你的。”
见怡秋欲要起身，魏昭瑾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从今天开始，我们不是主仆，你我都是平等的，都是大魏的子民，懂了吗？”
“殿下...”
“好了，你且在此等候，我自己去便可。”
魏昭瑾提起裙角起身下了楼，根本就不给怡秋反驳的机会。
屋内，江之初喝着汤满是欣慰道：“你对阿瑾还真是好。”
怡秋叹了口气坐了回来：“你也是啊，这都能喝下去。”
江之初一怔，放下碗筷不解的盯着怡秋瞧：“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啊，这汤这么咸你都能喝下去，你对小姐才是真的好呢。”
江之初瞳孔霎时收缩，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凌，后者郑重的点点头肯定了怡秋的话。
为什么...它不咸啊？难道这就是第二个预兆了吗？
魏昭瑾回来后不久小二便端着木盘走了上来，还未等魏昭瑾动筷，江之初就率先夹起一片油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她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淡的...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任何味道，她的味觉正一点一点消失。
魏昭瑾开口说道：“小初，你若是没吃饱，我再去同小二点两道。”
江之初摇头道：“我吃饱了，我出去转一转。”
魏昭瑾拉住她的衣袖，眸中含有着不知名的情绪：“小初，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之初笑着拒绝，一点一点的拉开对方扯住自己衣袖的手：“阿瑾你再多吃一些，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江之初走后怡秋忧心忡忡的问道：“小姐，您就这么放她自己出去了？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魏昭瑾也有着同样的忧虑，她思考着，担心着，最后开口道：“凌，你去跟着她吧，莫叫她发现了。”
凌点头应了下来，从前她就领魏昭瑾的命令跟过江之初，被她发现这种担心根本就不会有，更何况...天好像要黑了呢。
江之初前脚刚走进酒楼，酒馆的小二后脚就跟了上来：“爷一个人嘛？这边请。”
江之初摆了摆手道：“不是，我同人有约在此，请问你见过一个女子，呃...大概到这里。”
江之初在下巴上比了比，小二摇了摇头：“爷，这么高的女子我能给你找出一大堆，能不能具体一点。”
“大概就...挺美的，眼睛是两个颜色的。”
“奥！”小二茅塞顿开，忙把江之初引上了二楼。
二楼雅间内坐着一个女子，穿着中原人的服饰但长相却与中原人大相径庭。
“爷，里面请。”小二替她推开了门，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之初礼貌的弯弯身而后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坐在那里的女子开了口：“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江之初叹了口气坐到了乌娜娅的对面：“你的人都站在客栈门口等我了。”
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江之初只能允许乌娜娅派人时刻盯着自己，方便联络，前些日子她趁着魏昭瑾等人不注意悄悄的给乌娜娅传了信件。
“不是说一月后嘛？这才半月不到你就联系我了？好在我还没有回西域。”
江之初站起了身给乌娜娅倒了杯茶，亲自递到了乌娜娅的手中：“事情有变，我也没想到会提前。”
乌娜娅坐直了身子，眉头紧皱：“你真的快死了？”
任谁突然对你说自己可能快死了，而且还是这么一副淡然的模样，怎么想都有些不值得相信。
江之初像是释怀了一般扯出一个笑容，只不过看起来有一些勉强：“我已经失去嗅觉了，味觉也在慢慢褪去，接下来就该不能听声，不能视物了，在阿瑾身边待得越久越是会被怀疑，与其让她看着我死让她难过还不如我提前离开，让她对我淡了念想。”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下，丝毫感觉不到酒的辛辣，这酒是从西域带来的，连西域王饮的时候都会微微皱眉，但江之初却一如往常。
乌娜娅渐渐地相信了江之初的话，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你这么做可以考虑到魏昭瑾？你擅自揣测她的想法，替她做好了决定，你不觉得你有些残忍嘛？”乌娜娅生在西域，她不懂得中原人绕来绕去的思路，也不能理解这所谓的为对方考虑。
江之初的眸中盈上了雾气：“我要她好好活着，她方从阴霾里走出我又怎么忍心亲手将她推回去？”
江之初突然站起身，倒了三杯酒一连饮下，每饮一杯便深深的鞠一躬：“你的恩情我绝不会忘记。”
乌娜娅突然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心里有一丝的堵塞：“别整这一出，喝不出味道白白浪费了我的好酒。”
江之初舒展了笑容，颇有些歉意道：“它日定当补偿。”
“快些回去吧，天已经黑了，省的你家那位公主派人来抓你。”
“那...我便走了，再会。”
江之初双手抱拳推了出去，乌娜娅见后将手掌放至心口处微微低了头。
江之初走后雅间外进来一人，行了与乌娜娅方才一样的礼：“公主，有个人一直在跟着江之初，行踪诡异捕捉不到。”
乌娜娅看向窗外摆了摆手，异色眸子沉了下来：“随她吧，那是魏昭瑾的人。”
“是，公主。”
这边，凌见江之初从酒馆出来后便使轻功回到了客栈。
“小姐，江之初进了酒馆见得是谁不得而知，对方手下的人看管森严，我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魏昭瑾一怔很快就恢复了平淡：“知道了，你先回房吧。”
凌弯了弯身，走出了房门。
就在凌离开后不久，江之初垫手垫脚的走了进来。
“作何鬼鬼祟祟的？”
魏昭瑾的声音吓了江之初一跳，她连连摇头否认：“不是啊阿瑾，没有鬼鬼祟祟，只身我这身上一股子酒味，我怕熏着你，想着先洗一洗没想到你还没睡。”
魏昭瑾站起身径直走了过来，踮起叫在江之初的唇边落下一吻：“嗯...是有股子酒味但不是很大，何故担心熏到我？”
江之初哪里能闻见自己身上的味道，心里一遍暗骂乌娜娅的酒另一边还在回味着魏昭瑾方才的吻。
无味的果冻...
“阿瑾，莫要再这样了。”
魏昭瑾挑眉问道：“为何？你不喜欢？”
江之初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红唇上，一刻不曾离开：“不是不喜欢...是太喜欢了，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控制不住的话...”魏昭瑾握紧江之初的衣襟，红唇贴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那就不要控制。”
“你说什...唔。”
空气仿佛就在这一刻凝结，不同于往常，这一次她的吻是小心，是呵护，连呼吸都慢下来节奏。
江之初睁着眼睛任由对方的索取，她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还挂着晶莹。
最后一次，让我在放纵最后一次，我想把你的味道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
江之初的呼吸突然加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让她把怀中那人打横抱起。
魏昭瑾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一滴水珠从眼眶里划出嵌进了衣衫里，就像一个晶莹剔透的珍珠。
“吹灯...”
她霸道的落下一吻封住了魏昭瑾的唇，将她想要说的话统统憋了回去...或者那不是亲吻，那是她对爱人的表白，情意的诉说。
“不。”
不，我要把你的每一处细腻，每一座高山统统记在脑海里。我要聆听海水上涨时拍打礁石的鼓点，也要倾听澎湃时的动人音律。我要探索密林，饮尽甘泉，偷尝禁果。
如果可以，我要把这所有刻成光盘，在我五感尽失离开的时候把这些一次又一次的在我脑海里回放，只有这样我才能支撑自己活下去，只有这样我才能忍住寂寞用一生去回味你。
我亲爱的长公主殿下。
春宵过后，江之初擦净了手缩在了魏昭瑾的怀里，抚摸着那人的身前的软玉，就像是甘甜的果盘里的两粒葡萄，让人忍不住想再去品尝一次它的甘甜。
“小初...”
“嗯。”江之初闷哼一声回应到。
烛火燃尽，屋内一片漆黑，但是她们彼此默契的都不需要睁开眼去看，因为对方的一颦一笑早已刻在脑海里。
“我爱你。”
......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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