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村庄到处都是动物粪便, 有老翁赶着羊群从她们身边走过,带来了刺鼻的味道,江之初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她们走到一个茅屋面前驻足了下来, 墙皮已经开始脱落, 破旧不堪的木门被风轻轻一吹发出“吱呀”的声音, 像是要掉下来一般, 江之初皱了皱眉向前推开了那扇木门。

  “还好还好, 没掉呢。”江之初拍着胸脯笑着看向一旁的冰块。

  冰块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走了进去。

  “哎, 你说你一点都不幽默。”

  二人迈进屋, 一股子木头腐朽的味道以腥臭味扑面而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炉灶前劈着柴火,动作缓慢。

  江之初走了过去, 老人似乎是有些耳背, 直到看见了江之初后她才慌忙起身, 目光躲闪,似乎在找机会逃跑。

  “老人家,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我是长公主的人,想要了解一些当年的事情。”江之初挡在老人面前解释到。

  老人虽然不在想逃了但神色依然慌慌张张, 不敢直视她们, 嘴里一直低喃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人家,您别怕, 只要你告诉我并且愿意同我们入宫,我们一定会保证你过正常的生活。”

  老人浑浊的眸子渐渐抬起注视着江之初,双手颤颤巍巍的拽起了江之初的衣袖,眼中朦胧“真的不能说, 快走吧,这么多年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奇怪的是,老人声音虽然沙哑可并不苍老。

  “这...”江之初有些为难,好话赖话都说不动。

  只见凌毫不废话,一脚将门踹上,拽起老人的衣襟就将她拽了过来,左手轻轻一挥剑便从鞘中露出个头抵在了老人的咽喉处。

  老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不一会下身一阵腥臭。

  江之初担心凌会真的把她杀了便上前收了她的剑,好声好气安抚道:“别动武别动武,我相信老人家一定会愿意帮我们的,她总不能真的不怕死吧,是吧老人家?”

  凌带着杀气的眸子死盯着她,仿佛只要她一拒绝,下一刻自己就身首异处了。

  见她同意了江之初再一次出面掰开凌死攥着老人衣襟的手,赔笑道:“老人家你放心说,我们不会伤害你了。”

  江之初心里暗爽,以前爸爸妈妈为了揍她而表演的红白脸被她学了个精光,凌总不会真的杀了她,吓唬吓唬威逼利诱还是可以的。

  老人坐在火炕上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她长舒一口气,脸上满是沧桑。

  她缓缓道: “十年前我还是芳华宫的宫女,平时竟干着那些个脏活累活,当时宫里有个特别规矩,任何宫女太监在主子吹灯后一律不许外出,哪怕是上个茅厕也不行,那一日我腹痛难忍便跑了出来,回来的时候路过主殿听见屋内有些动静,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鬼迷了心窍我就凑了上去,我看到...我看到!咳咳咳...”

  老人情绪激动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江之初轻拍老人的脊背安抚道:“别急,慢慢说。”

  “那屋里,有两个人影...似是在做合欢之事,可是,今日陛下是去了皇后那里啊,我不敢说仓皇的逃了,可是还是被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给看见了,奇怪的是第二天依旧和往常一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了几月娘娘有喜了,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可陛下忙于政务三月前根本没来过芳华宫,我明白那不是陛下的孩子,又过了几日娘娘同陛下申请出宫养胎...路上,她将我们全部杀死,是我命大!一个姐姐拼命护我,将我埋于身下,就这样我活了下来...这几年我一直过着东躲西藏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

  话即如此,老人再也说不出话来,泪痕满面。

  凌找来两个影卫暗中保护老人,自己则和江之初返回京都。

  这只是其中一步棋,要想彻底下赢这场棋局,还需要知道和自己下棋的人究竟是谁。

  京都城外江之初随便找了家客栈,简单的沐浴更衣后浑身舒服了不少。

  “明明晚上就回去了,非要现在换衣服,耽搁时间”凌抱着剑打量着正在束发的江之初。

  “哎呀,你不明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我只是想换身干净衣服,何错之有啊?”

  凌不屑一顾道:“快一些,马车里等你。”

  “好。”

  凌在马车前等了好久才见江之初的身影,不爽道:“驸马莫不是还梳妆打扮了?”

  她看着江之初那张白皙俊俏的脸便有些反感。她与江之初站在一起,自己倒像是个男人。

  江之初尴尬的耸了耸肩:“下次注意。”

  ......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江之初似是想到了什么拉开帷幔探出半边身来,她拍了拍凌,好奇的问道:“你说那老妇十年前在宫里还是个小宫女,那她...”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今年也就三十岁左右。”

  江之初猛的一激灵,震惊道:“三十岁!这也太夸张了...”

  凌的余光瞥向了她,随后颇有些嘲讽道:“你的表现才是太夸张了。”

  太和殿——

  “陛下,长公主殿下到了。”李公公进殿恭敬到。

  皇帝冷哼一声,余光瞥向了一旁的王丞相,冷然道:“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还未等李公公去寻,魏昭瑾便已经进来了。

  她敛衽一礼道:“臣妹参见陛下。”

  目光撇向王丞相随后微微点头,意思是我看见你了。

  皇帝皱眉,威严道:“你可是来为他求情的?”

  魏昭瑾回道:“臣妹是觉得此事尚未真正水落石出,皇兄你...”

  “不用再说了!”皇帝抬手打断了她“此事早已经尘埃落定,敕令已下,明日午时赐毒酒一杯自行了断了...免去一切只为封号,其家眷百年之内不可入京。”

  魏昭瑾骇然道:“陛下!断然不可啊,康王兄定是被冤枉的啊!”

  “康王兄?”皇帝离开椅子走到魏昭瑾面前,浓眉紧皱,周身的气压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他是你的皇兄,那朕呢!魏昭瑾,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亲人!你有今天的殊荣都要感谢朕!”

  魏昭瑾冷笑一声,狠恨的咬住了下唇“本宫的皇兄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皇兄了,他变得木讷昏庸,轻信小人之言残害忠臣!你不配...”

  “啪”

  话还未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魏昭瑾的脸上,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耳朵也有些听不清楚,发出嗡嗡的蜂鸣。

  “好...好,既然如此..来人啊!”

  听到皇帝传召,李公公立刻从殿外走了进来。

  “传朕口谕,从今日起罢黜长公主封号,停了月供,府里伺候的人统统撤去!无召不得进宫。”

  李公公一阵唏嘘,后背湿了大片“是,陛下。”

  王丞相这时开始装起了好人,劝慰道:“陛下息怒,长公主殿下定是一时迷了心窍。”

  魏昭瑾捂着脸厌恶道:“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本宫也不想再踏进一步。”说罢她便转身离去,走的潇洒正如她的性格。

  一天之内,京都连出两件大事,康王谋逆入狱,长公主被除封号,涉及的都是皇室之人,百姓接连唏嘘,这皇家最无亲情。

  圣旨一下,康王妃当众昏厥过去,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很多,第二日康王府便遣散了下人,离开了京都,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只知道有生之年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夜,一个女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王府,凄惨悲切,宛如锥心。

  “阿瑾,下次别这么莽撞了,我心疼你。”江之初食指沾着药膏在魏昭瑾脸上轻轻涂开,生怕一使劲就把这人给捏碎了,像个瓷娃娃似的。

  “如何不莽撞?本宫倒觉得这还不够。”

  “那是太和殿,又没有奸细。”

  “可是丞相在,你怎么就能排除了他呢?况且,康王兄一入狱他就跑到陛下身边添油加醋,他这样做倒是很可疑。”

  江之初叹息道:“我真是说不过你。”

  “你本来就...”魏昭瑾微微侧过脸,鼻尖轻触到那人的鼻尖,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江之初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扑面而来淡雅的兰花香气以及鼻尖至唇瓣那温热的呼吸让她静止了下来。

  江之初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加快,连呼吸也变了频率 ,忽地想起那日在马车里意外的吻,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回忆,现在回想起来后身上仿佛有电流穿过,她的目光渐渐下移落在魏昭瑾的红唇上,她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片香软,禁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魏昭瑾清楚地看见这人喉结的律动,急忙将头转了过去企图赶走这一屏幕的粉红泡泡。

  “你本来就说不过本宫,何必自讨苦吃。”

  暧昧气息被打消了,江之初有些失望的继续为她涂药“是是是,我的公主殿下,臣说不过你。”

  “确定了轩儿不是皇兄的孩子了?”魏昭瑾严肃了起来,脸颊上也降了温度。

  江之初就很讨厌魏昭瑾这一点,明明动了情但却能生生的压下去,还不是装的那种,连生理反应都能给强压下去。

  不过江之初很有自知之明,以为自己不足以让她喜欢自己,更何况自己是个女子,不娶何撩啊...可她却发现自己离不开她了,一日不见就会想念的紧,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嗯,人已经保护起来了,只是她也没看清那人是谁,真是可惜。”

  “不可惜...”

  魏昭瑾勾唇笑道:“那本宫就再陪他演一演,人家忍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么快就给他抓出来了,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只是可惜了轩儿……是个好孩子。”

  江之初咽了咽口水,这一次是被吓的,她总觉得魏昭瑾的眼里有一股不知名的戾气。

  “明日同本宫去一趟灵若寺。”

  “啊?”

  “啊什么啊,滚回去睡觉。”

  江之初耷楞着脑袋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呜呜呜,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小江身份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