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做了这种事情也不后悔, 是面前的红衣将她拉入了深渊，即使自己奋不顾身地跳过，但……
两败俱伤同样也是事实。
她本以为自己非常希望对方离开, 希望对方永远离开自己的生活，到头来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那种窒息的感觉盖过了所有, 心更是痛到无以复加。
痛苦过后便是愤怒，无法扑灭的怒火一路蔓延，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在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看看她心里到底写的什么。
夏无芊眼里写满了愤怒，但是在愤怒的底下却充满了哀伤, 不曾低下头，把每个字都说得十分清楚：“是你把我拉下水，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说走就走, 你还想独善其身吗？我跟你说, 这件事情没门儿，我这么痛苦, 你也别想好过，别想一了百了！”
祝芒眼里充满了震惊，像机械一样缓缓转过头来，哑声道：“无芊, 你不想我离开……”
夏无芊迎上她的眼神：“我怎么不想你离开，但是你欠我的得还，你要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去和祝冥同归于尽，你永远都别想着我会原谅你。”
她停顿了一下：“当然，具体该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不去……你会原谅我吗？”
祝芒纤长的睫羽颤动，就这样安静地望着她，好像要把每一个部分永远地印入脑海当中，那样熟悉的线条，那样熟悉的容颜和神态，她舍不得。
如果要放手，她永远都舍不得。
夏无芊握紧拳头：“原谅哪有那么简单？你以后也别变成别人的样子在我身边，这些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看了一眼地下躺着的徐英，心头涌动的感觉说不上个所以然，总觉得陌生到极致。
真正陪伴她的人从来都是祝芒，从来都不是什么徐英。
祝芒扯了扯嘴角，声音低哑：“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用徐英的身体也是因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需要一个理由待在你身边，只要我还在那么一天，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放手，永远做不到离开你。”
“我不能忍受你的生活中再也没有我出现的痕迹，即使躲在阴暗处，也想守着你，看着你……想看着你开心，看着你快乐，就算不是因为我……我也会同样快乐。”
夏无芊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四肢没哪一处不是寒凉的：“所以你这段日子就一直在背后看着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观察着我的一切，觉得事情脱离了你的掌控过后便想着换一个身份接近我，你也没什么负担，我也不知道，以为这样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对吗？”
“没有。”祝芒嘴唇微微颤抖：“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呢……”
“如果你真就那样消失了，或许我会慢慢解脱。”
“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会是徐英，还会在你身边。”她缓缓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她，最后却因为对方的后退导致手僵硬在半空中。
仅仅只停顿了两秒，夏无芊再次被对方拥入怀中，只不过这一次与刚才不同，柔软的唇压了下来，那样的触感如此熟悉，小心翼翼又温柔研磨。
慢慢的，这个吻由温柔慢慢变得粗/暴起来，仿佛是你追我赶，口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夏无芊睁开双眼近距离看着这完美的容颜，像是发泄一样狠狠咬了一下对方的嘴唇。
祝芒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血丝遍布，竟有那么一丝疯狂。
映入眼底深处，深入到了骨子里。
这辈子永远都逃不了了……
夏无芊与她拉开了距离，情绪波动很大，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好恨祝芒，每一步都让她难受，有时候甚至是不知所措，奈何总是放不下。
如果真的放得下就好了……
也不必到现在都还纠缠不清，被对方牵动着情绪。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她还是放不下啊……
真正输了的人是她夏无芊，从头到尾都输了。
为什么祝芒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为什么要打乱原本好好的一切？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姿态？
为什么要拉她进入深渊？
为什么要让她喜欢上她……
眼泪如同断线的风筝，看不到落地的尽头，伤痛充斥的头脑，悲伤也如同河流，这一切多么刻骨铭心啊……
她爱祝芒，不是因为鬼气的影响，这次是真的爱她，心痛是撒不了谎的，爱了便是爱了。
这辈子太多灾多难，要是可以……真希望下辈子能好好活过。
挥开了对方想要为她擦去眼泪的手，夏无芊随意抹了一把脸，手掌瞬间被泪水沾湿，独自背过身去，紧紧闭上了双眼，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整个屋子里安静极了，即使不用回头都知道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那里面饱含了深情与复杂，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表达清楚。
祝芒表情温柔到极致，她的眼里也只装得下那一个人，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颤抖，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像是要笑，最后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其实夏无芊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如果这次仍旧像以前那么决绝，即使是祝芒这样的顶级红衣……恐怕过不久真的会永远消失在对方的生活当中。
灰飞烟灭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夏无芊和别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无动于衷，她做不到。
这是一次赌/博，也是赌最后一次了。
还好……
还好，前方不是绝路。
那颗早已不再跳动的心好像动了一下，那么轻微，那么容易被忽视，眼睛里有些酸涩，眼角弯弯……笑着笑着就哭了。
……
自那天过后，好像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祝芒死皮赖脸地在夏无芊家里不走，无论怎样都赶不走，夏无芊也觉得疲倦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有时候看着那道身影有些恍惚，祝芒会把整个屋子打理得干干净净，同时主动包揽的做饭这一件事，不得不说她做的料理……每样都是夏无芊爱的。
这厨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夏无芊有些劲就像打到了棉花上，最后通通都失力了，即使挑剔着每一件事情，甚至可以说是鸡蛋里挑骨头，祝芒是永远都是温柔地笑，没有责怪她，永远顺着她的意思。
她们十分默契地没有提以前的事，也没有提复合的事，就像普通的同居室友一样。
时间一长，好像也慢慢习惯起来……
只是每次看到那张漂亮的脸，心头仍在隐隐作痛。
夏无芊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真的会完全原谅她，反正现在……她做不到。
……
时间慢慢前进，转眼便进入冬季了。
夏无芊后来才知道齐昀那天在南公墓居然出了事儿，整个人从阶梯上跌了下去，最后脑袋撞到了别人的墓碑上。
可惜当时那里没有什么人，而且还是晚上。
齐昀也挺倒霉的，足足在那里躺了两个点儿，值班的大爷觉得心里头不对劲儿，在天要黑的时候上去看就看到了头破血流的齐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儿。
还好送到医院及时，最后没什么大事儿。
只不过……出现了脑震荡，间接性失忆了……
他好像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包括祝冥。
夏无芊和铁伟钊去医院看了他，主要是因为她不死心，在这个当口上失忆就好像老天爷在耍她一样，好多东西都来不及求证就这样没了。
事实证明还真是老天爷在耍她，齐昀简直是忘得一干二净，每当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头痛欲裂，好像要把自己的脑袋给撞破一样。
夏无芊不是那么冷血的人，自然也没有接着问下去。
只是齐灵……她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连她都不知道齐灵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何况告诉了齐昀又有什么用呢？
所有的话语化为了一声叹息，她不会原谅齐昀以前做的一切，但现在他都忘记了，这算是老天让她释然吗……
铁伟钊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有些东西听不懂，但他是个聪明人，也没有多问。
还有当初徐英那件事，徐英只是被鬼上身了，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只记得自己原本是要自杀的。
后来迷迷糊糊经历了这种事情……徐英反倒决定要好好活下去，很快就搬离了这一片，后来也没了消息。
虽然一切都在朝着一个比较顺利的方向在发展，但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在暗处一直发生着，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却十分让人不安。
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完……
祝冥还会再次找上门来，危险也不会停止，在风平浪静之下还隐藏着各种危险。
……
今天的冬天来的格外早，第一场冬雪在某个平静而又普通的夜晚伴随着风悄然而至。
夏无芊早就已经不再去想钥匙的事情了，她不想趟这趟浑水，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她拿得起也放得下。
祝芒把所有的都给她交代清楚了，包括那两把钥匙最后融成了一把钥匙，以及钥匙的作用。
至于夏无芊到底信还是没信……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只不过……祝芒在说起钥匙的时候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对劲，虽然她隐藏得很好，却还是被夏无芊抓住了蛛丝马迹。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那把钥匙已经落入了——祝冥的手中。
祝芒想了很多，所谓的永生比起身边的人来真的算不得什么，生老病死……总是会经历的。
只要祝冥不来打扰，她也无所谓了。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后面才会发生那件事。
……
这场雪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夏无芊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呼啸而来，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雪花顺着风飞进屋里沾了些在她头发上，还有肩上，像坠入凡尘的精灵。
伸出手接住雪花，原本漂亮的形状一到手上就化为了水渍，太可惜了。
身上穿得有些单薄，外面的冷风一吹，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也精神了很多。
“砰砰砰——”
祝芒在外面敲了敲门。
夏无芊淡淡道：“进来。”
随着门把拧动，那张美得令人心醉的脸出现在房间当中，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有神，眼尾微微上挑，高贵又妖美，却又不让人觉得轻佻，红唇虽薄，但是形状好看极了。
“无芊，你今天要回家吗？”
夏无芊头也没回，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雪景，底下没有多少人来往，总体来说保存的很完好，入眼便是银装素裹，雪国天地。
过了好一会儿，那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没错，我哥醒过来了，等会儿必须得回去一趟。”
祝芒脸颊旁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去衣帽架上拿了一件白色的毛呢大衣想为她披上。
“天气转凉了，穿这么少容易感冒，来，把衣服穿上。”
夏无芊感受到一件衣服披到了身上，瞬间觉得没那么冷了，然后不露痕迹地微微偏头，垂眸看着底下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堆雪人。
祝芒不介意她的沉默，本来就是还债的，这一个多月来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能留在夏无芊身边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想起自己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谈话，祝芒声音温和：“那我和你一起。”
“你不准和我回去，我哥看到你会生气，他很讨厌你，我不希望他生气。”夏无芊抿了抿唇，没有一丝犹豫便拒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祝冥又要搞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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