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看着李宁玉，心底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快意，拿出药瓶倒在桌上的碟子里。
“一真一假，两颗□□。”
“我明白了，原来大佐不是想跟我赌牌，而是想跟我赌命？”李宁玉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
“不，是想跟你赌，你我的智慧和勇气。一条生路，一条死路，你先选，剩下的那颗是我的。”
是诛心，也是试探！龙川很想知道，生死之间，李宁玉这样的聪明人会如何选择？
“这样的赌法，只能看运气了？”她若是生，龙川会死？呵。
“智力就是最可靠的运气，像李上校这样的智力，应该不难从我的手势、动作、神态，取药丸时候的眼神、表情，来判断哪一颗是真的，哪一颗是假的。”龙川说的煞有其事。
“一局定生死？”
“十秒见输赢！”龙川接口。
李宁玉笑了：“没想到，大佐跟我一样，是个十足的赌徒啊？”
“生逢乱世，不甘平庸，命运一生都在赌局之中，既然不能做一个赌徒，那就当一个亡命徒吧！”龙川淡笑着点头，看着她像是在跟邻居讲述什么闲话家常。
“这两者又有何区别？”李宁玉看龙川，像是嘲讽他的话毫无意义。
李宁玉伸手去拿药，又被龙川阻止了。龙川站起身，走到李宁玉身边前倾，把她笼罩在下。
龙川真心的赞美李宁玉，孤注一掷的样子太美了！
李宁玉高傲的抬头：“可惜，美丽不能转化为赌运。还是请大佐揭开筹码吧！太贵重的话，我可输不起。”
和顾晓梦一样，李宁玉十分厌恶龙川这种带着侵略意识的动作和话语。
“你输的起，筹码就在你的口舌之间。谁，是老枪？”
李宁玉转头看他，目光有几分不解：“大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牌都已经摊开了，就别再装腔作势了，李上校！”龙川有些不耐烦了，再装有什么意思？真当自己愚蠢吗？
“还是，我应该叫你，老鬼！”李宁玉的反应让龙川有些失望，还有被看轻的不愉快！
李宁玉很无辜，询问是她又做了什么，引起了龙川的怀疑？
“你杀了人了！他是□□地下党的重要成员，代号老鳖，也就是，你的同志！”龙川不再跟她兜圈子，直言不讳。
李宁玉不解的跟龙川分析，如果真是龙川说的那样？她为什么要杀了老鳖，而不是请求营救？
龙川得意，说李宁玉杀人，是因为她已经得知，老鳖已经叛变！不再是她的同志，而成了龙川的自己人！
李宁玉听着龙川讲述她的杀人经过，就像亲眼见证了这个场面一样，他的思维很清晰，可惜。。
龙川一定要说的李宁玉哑口无言，两人的位置就好似对调了。这，就大不相同了！
龙川解说，李宁玉上楼时捏碎了藏在领口的□□，撒在了门把手上，就等老鳖开门的时候沾上！而她的赌运不错，老鳖进去的时候没碰到，但出门的时候还是碰到了粘满毒粉的门把手，当场送命！
龙川坐回座位，直接问李宁玉，他的筹码已经揭开，要么告诉他谁是老枪，要么，从两颗药丸里选一颗！
此时，东楼楼上的王田香，带着人去了李宁玉房间。两名属下戴着口罩拿着喷壶四处喷，寻找着什么。顾晓梦打开房门，双手环胸站外房门口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心里计算着自己有几成胜算。
玉姐有机会下毒，她也有！而且，在玉姐的房间杀人，还能撇清她的嫌疑。所以，只要让龙川再扯出一个线头，一切就顺理成章！
她伤了的手指，为玉姐扯出白小年的事做了铺垫，多少减轻了几分玉姐的嫌疑。
龙川这个人聪明，可是有时候人太聪明，想太多，就容易误入歧途！而且，他一心求胜，想打败玉姐！
顾晓梦知道，只要线头被扯出，现在所有的点点滴滴，在以后，都会成为滚滚洪流！
只要等一切成为定局！为了顺利传出情报，顾晓梦相信玉姐的选择会跟当时的她一样。不，一定会比她做的更好！那她就没算白重活一回！
顾晓梦从来就没有指望过能赢了玉姐，让玉姐顺了她的意或者配合她。她只要不让玉姐自爆就好！其他的，就让她像玉姐那次一样，主动暴露自己的疏漏引龙川怀疑就好！
王田香走到门口，看着门把手上滴着的血色水珠，眼睛余光却看到了沉默且眼神陌生的顾晓梦。。
西楼审讯室里，审讯还在继续。
李宁玉拿起一颗药丸，看向龙川：“大佐能否告诉我，毒死那个老鳖的，是我们几个当中谁的那颗药丸？”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李宁玉放下那颗药丸，从衣领角里取出自己的□□。
“七十五毫克高度□□，糖衣外皮，口服十秒钟内死亡。这是南京国民政府系统，内部谍报人员的专业配备之一。而贵特务机关的□□，我记得是，八十毫克量的。比起我们这配备的，大出那么一点。”
龙川点点头，眼神泛冷：“你的眼光真不错，那粒是金生火的，而用来毒死你的同志老鳖的那一粒，是白小年留下的，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清楚，所以才要向大佐您求证啊！现在，我还要向大佐，报告一件谋杀案，而被害人，就是我！”
李宁玉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之所以长篇大论的解说□□，就是为了证明□□是他们几人中的，就是要把话题转到白小年身上！
若她被定位老鬼，手指头受伤的顾晓梦。。应该不会有事。
想到顾晓梦，李宁玉的心神微动。包扎的那么厚，伤口应该不会再碰到门把手了吧？顾晓梦，也该猜到了。李宁玉只一晃又回过神，放下自己的那颗□□，继续从容的应对。
龙川听到李宁玉的指控，心里喟叹，她又要开始编造谎言了？这次，她又想说什么？龙川不相信，自己的推理有漏洞！
“有人要杀你？”
“是！但是未遂。”
“谁？”
“那个药丸的主人，白小年！”
龙川转身一鞭抽在柱子上，眼底焦躁一闪而过。然后转过身看她，平静又确定的说，她又再编故事好拖延时间！或者把他引向另一个迷局！但是，他接受这个挑战！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破解迷局！
李宁玉说她的哥哥青灯，是对白小年父亲的死负有直接责任的特务；说和白小年那晚之间的谈话里，他开玩笑的提起琴键缝隙藏有刀片。
李宁玉绘声绘色向龙川的说着白小年当时对她得意又恶意的威胁！而门把手上的□□，就是白小年下的。
只要她被割破手指，在打开门的时候粘上□□，她就必死无疑。而白小年，还不用背上老鬼的罪名！
龙川站起身，抓着手里的鞭子又紧了紧，他不得不承认李宁玉很聪明！
龙川以鞭为剑，横在李宁玉的脖子上讽刺说，她这是把所有事情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可是白小年三天前就在这里说过，他是裘正恩的儿子，即使是报仇，也不会那么卑劣！
“他当然会这么说！谋杀，还没有完成，他当然要表示，对我毫无杀意。大佐，这是最合逻辑的推断！”李宁玉不假思索，快速的堵住了龙川的话。
接着，李宁玉又跟龙川分析，白小年在老鳖死的前两天就已经死了。而白小年在认出她哥哥之后，对她充满了戒备。白小年在死前的两天，他还是被囚禁的状态。
所以无论白小年在囚禁前，还是囚禁后，她都没有机会拿到白小年的药丸！更不可能未卜先知，执行谋杀！
李宁玉单手靠在沙发上，好心的又总结了一句：“就算我肯认罪，这样的供词写入案卷，也经不起明眼人的推敲啊！”
李宁玉的话语缓慢，每个咬字都十分清晰有力，就如同那日龙川跟黄雀的解释一般。。
龙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李宁玉将他唤醒。龙川看着坐着的李宁玉，不得不承认她不仅是破译的天才，更是捕捉人的弱点的天才！
李宁玉否认，她不是金生火，她只是擅长推理，对人性一无所知！
龙川回过神，觉得李宁玉讲的故事十分周密十分动听，就如同他说谎时的一样。
因为顾晓梦手指头上的伤，那个刀片的存在已经被证实，正是在李宁玉弹的几首曲子里，恰巧没有用到的低音部。
“既然李上校的运气这么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龙川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他放下手中的鞭子，一手撑在桌上指着碟子：“三颗□□，一颗是假的，两颗是真的，活着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三。要么告诉我，老枪是谁，要么选一颗，吃下去。”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跟李宁玉玩猜谜游戏了！李宁玉给他的感觉，就像是那个老鬼！
龙川看着李宁玉半天没动的样子，心情舒缓了几分，终究他才是审判官！
李宁玉微微一笑，正要去拿，被龙川止住了。他想以李宁玉的聪明，这个难度还小了点。
倒掉桌上杯子里的水，龙川将杯子倒扣在碟子上，三颗药丸被笼罩其中，然后两手拖着上下用力的摇晃了几下。
再拿开杯子，龙川的笑又恶劣了起来，这下连他都不知道，哪一颗，才是唯一的活路了！
李宁玉看着碟子里转动着的药丸，不等龙川劝说的话说完，捉住一颗已经停止转动的药丸就吞了下去，然后闭上眼睛。
三颗药丸，两颗药丸成分相同，那么，唯一一颗不一样的，就是假的□□！
她知道就算她的推理再完美，龙川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百分之三十三的活路，可也是百分之三十三的死路。
龙川没想到，生死面前，李宁玉如此迅速果决！十秒之后，他看着还活着微笑着的李宁玉，反松了一口气，越加欣赏她了。
“这是金处长的遗物，还是请大佐，放回去吧。”
龙川伸手接过李宁玉拿给他的那颗药丸，看着她再拿起自己的药丸，放回了衣领处起身离开。
在楼梯上走了几步，李宁玉又侧过身：“大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的密度是每立方厘米一点八五克。仓促之间，大佐你是很难找到与密度完全一样的相似药丸。”
“而重量和密度不同的物体，在快速运转时速率是不同的。正如您所说，智力就是最可靠的运气。”
原来，是自己给了她机会，原来是这样的。龙川闭上眼，紧抿着唇，有些生气于，他真的不比李宁玉聪明这个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能量已耗尽，工作今天有点忙乱，越忙越乱，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放到存稿箱继续加班，效率高的话，明天应该多点时间吧？？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