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紧张想那么多做什么,不就是见个人而已么?”舒锦时低头咬下一口吐司,叫人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表情。

  她表现得非常云淡风轻,哪怕事实上她根本不是那样。

  难以描述当下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就好像和一大堆人同时被关进了个逼仄的电梯里,又挤又窄,还要共同争夺本就稀薄的氧气资源。

  反正一听到那学姐,她心情就瞬间变得不太好了。

  许风仪只以为舒锦时是在单纯吐槽,顺着她的话点了下头:“也是……”

  但她会紧张,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毕竟从读书开始,那个学姐就一直都属于她生活中的偶像。

  理由很简单。

  那学姐是个不管做什么,都十分拼的行动派。

  学姐名叫陈思琦,刻苦又认真,漂亮又自律,在校期间就有了一番小成绩。

  在大家都还在为今后出社会该怎么办,是否能够打破“毕业即失业”魔咒而苦恼时,外头就已经有不少公司朝她递出了橄榄枝。

  大概是在许风仪大二那一年吧。

  陈思琦因为太过优秀和亮眼的关系,前脚才迈出校门,跨入社会,后脚就被学校请回来开设了一堂关于创业与自我的讲座。

  当时的陈思琦穿着一身笔挺小西装,扎着个高马尾,站在讲台上指着身后幻灯片同大家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和思路,全程精神饱满,意气飞扬,宛如一个未来企业家,光芒万丈。

  那时候的许风仪,还是个前途规划如一团乱麻,对未来感到扑朔迷离,且深陷焦虑无可自拔的人。

  所以陈思琦的到来,对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她而言,约等于是一盏指路明灯。

  在陈思琦的自信与张扬之下,许风仪的目光自然而然就给抓牢了。

  课后,在大家纷纷离席之际,许风仪几乎没作任何犹豫与停顿,站起身来就抱着个小笔记本从人群之中由窜而出,站到了陈思琦面前,大声说道:“学姐你好,我叫许风仪,我以后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然后……

  时至今日,许风仪都还记得那天那一幕的所有细节。

  陈思琦抬手搭到了她肩膀上:“你还是第一个敢直接冲上来对我说这句话的,你一定可以的。”

  再之后,她们一起出去吃了个饭。

  是的,别人都没有这个待遇,许风仪却是捞着,更别提有多叫人激动。

  正是这一顿饭,让她们互换微信,拉近了距离。加上那时的许风仪还挺爱没事儿就向她各种请教,长此以往,许风仪将她当成了姐姐,她将许风仪当做了妹妹,两人关系即便没有秤不离砣,也不至于秦越肥瘠。

  只是毕业后,两人一直分隔两地,跨度又远,就没再见过了,只偶尔在微信上聊两句,但也不多。

  除此之外,就是逢年过节互相发消息问一下好了。

  陈思琦作为许风仪人生之中十分敬重的一个人,许久未见,再次相聚,心里不兴奋不打鼓,自是不可能的。

  由于许风仪和舒锦时都在各怀心思地想着一些事,没有人说话,空气中除了食物的咀嚼声以及餐具碰撞声外,再无其他,一下就变得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格外地明显。

  舒锦时不是很受得了这种感觉,就先一步打破了这份安静:“那你到时候还回来么?”

  “嗯?”许风仪如梦初醒,从那大片的回忆中抽离出身,转而朝她望去。

  舒锦时捞起把头发朝后边捋去,调换了下坐姿,吃掉最后一口咸淡适宜,细嫩顺滑的厚蛋烧:“我是说,你不是周六周日两天都要陪她玩么,到时候晚上要回来住么?”

  许风仪耸肩:“会回来的吧,她也没让我陪她住酒店。”

  因为她没让陪住酒店,所以会回来?

  那,换个角度来看的话,这句话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只要那学姐要求她去外面住酒店,她就会去呢?

  舒锦时很想这样问,但还是控制住了。

  眼神下沉,舒锦时自嘲一笑,只想摇头。

  有意思,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能抠字眼的?真牛。

  咽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舒锦时低头看了下修剪得圆润平滑的手指,挑眉吸气,放松胸腔,脸上重新挂上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那你已经想好要带她怎么玩了没?”

  许风仪“嗯”了下,一手轻抬着下巴,思索道:“想好了。”

  “第一天的话……”

  “我打算先带她去粥记粥铺吃个饭。她喜欢喝粥嘛,那家感觉还不错,卤味拼盘也是个亮点。哎,突然发现好久没吃那个了,真是光想想就好馋。她喜欢喝粥,我喜欢吃卤味,刚好呢。”

  “然后就是,带她去步行街逛逛吧,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但毕竟位于一个城市的中心地带,就算是走流程,也当然还是得了解一下。何况,我觉得没意思的地方,不代表人家也觉得没意思。”

  “之后呢,晚上可能会带她去俞城双星塔看看吧。我还没去过呢,听说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俞城,将俞城的夜景尽收眼底,嗯,那个地方我还蛮期待的。”

  “看完塔呢,我打算带她搭乘夜游888环城半圈,再在南安街那边撸个串儿。嗯……大概就是这样了,我觉得,应该还蛮妥当的了吧?至于第二天要去什么地方……我还在想,就到时候再说吧。”

  舒锦时点了下头,仍是唇角含笑。

  行,出行项目还挺丰富,看来是挺用心的。

  别说,这里头的不少项目,她都没玩过。

  是的,其实她还挺宅。工作之余的放松活动,也就是去各个饭店换着各种花样地吃吃东西罢了。

  除此之外,她都懒得去体验。

  谁能知道呢,她是这么懒的一个人,和她妈截然不同。

  可是,谁又知道呢,在听到许风仪要带学姐去玩时,她一个原本对那些弱智项目毫无兴趣的人,却又感受到了隐约的嫉妒。

  讲真,她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神经病。

  许风仪并不知道旁边这个始终微笑着的人在想什么,只是冲她一笑,就继续吃起了早餐。

  然后,在她吃完岩烧吐司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下。

  许风仪拿起来一看,只见是顾颜语发了条微信消息过来,说是某个甜品店最近出了个新品,很好吃。

  许风仪点开图片后,便感叹了一句:“没想到,阿比甜品店最近出的新款甜品小熊杯看起来好可爱。”

  舒锦时又吃了口厚蛋烧,虽说没有太感兴趣,却也还是搭了话上去:“是么。”

  “嗯,你看!”许风仪笑着一点头,便将手机屏幕面向舒锦时,给她看了看。

  那是一个透明的塑料甜品杯,看着挺大,里头不仅放着海绵蛋糕和奶油,还有蓝莓草莓等水果在其中用作点缀,甚至,在最上头的地方,还搁着一个戴了蝴蝶结的巧克力小熊。

  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种甜腻到齁的食物,却最是能够俘虏住少女们的芳心。

  “挺好看,”舒锦时点头,“你喜欢这个?”

  许风仪继续笑着:“对,我还挺喜欢它家味道的,就是有点贵。嗯……但是,贵就贵吧,又不是经常吃,新品我还是要支持一下的。哎,就是这个店子吧,离我公司也太远了,嗐,看来这两天是没办法去吃了。”

  舒锦时点点头:“那就有空了再去。”

  随后她搁下了碗筷,从餐桌旁站起身:“我先回房换衣服了,谢谢你的早餐,挺好吃的。”

  语毕,舒锦时一声不吭地朝着楼上走去。

  好吧说实话,其实她并没有很想和许风仪讨论关于要如何带学姐去玩的这个问题,也不是很想了解她们要一起做些什么。

  刚刚吃饭时她会问上那么一句,只不过是因为她觉得既然自己和许风仪是处在聊天状态中的,一直沉默或者摆脸色不太好,再怎么讲,至少也应当问一问,否则会显得太冷淡。

  形式婚姻也是婚姻,搭伙过日子也是过日子,作为另一半,她觉得自己该做得体贴些。

  可能这就是生意人吧,即便心里头不舒服,也还是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由此将面子工程做得格外到位,滴水不漏,都不会有人发现她究竟在想什么。

  换句话说就是,她的人生经历不允许她去做幼稚的事,哪怕只是思考,也不可以。

  这大概也算是她无意识中为自己上的一把枷锁。

  所以,哪怕天塌了,她也会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哦……”许风仪见她起身,就收住了心思,笑意盈盈,“好的,去吧。”

  “嗯。”舒锦时没有回头,朝着楼梯间处快步走去。

  她生得又高又瘦,双肩平直锐利,走起路来时即便步子放得再慢,也像带了阵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舒锦时一直在笑,但许风仪总觉得她好像有心事。

  可对方不打算主动提及的话,她也不好主动挑起话题,就咽下问题,目送着她上了楼去。

  再说,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也不一定,贸然问东问西,可能反而会让人烦躁。

  毕竟,每个人的脾性都不尽相同,在这些事情上,绝对不能够以己度人。

  随后,许风仪也从餐桌旁站起身,收拾餐具拿去清洗了。

  舒锦时在听到从厨房那边传来的叮铃哐当的声音后,眉梢随之往上提了一提。

  原来自己的五感那么灵敏的啊,可以捕捉到外头任意一个细小的动静。

  感觉自己今天发现了好多以往都没注意到的事情,她真是将自己给重新认识了一遍。

  随后,她上完最后一级台阶,进了自己房间中去。

  房间里拉着遮光窗帘,直接就隔绝了外头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光亮,又因她妈离开时没有关床头灯,看上去不会太过逼仄。

  床头灯色温昏黄,可照范围不大,被削得柔和又安静,令房间诸多暗角都给藏掖进了灰暗之中,很舒服。

  这灯是她精挑细选的,据说是这样的光线能够恰到好处,人若长期处于其中的话,是可以获得宁谧的。

  以往她也觉得是这样,只要她置身于这么一个温柔的环境中,纵然心情再怎么烦躁,也很快就会变得平静柔软,可是今天却并未随之变得平静,反倒暗潮汹涌,又凌乱稀碎,看来是拼凑不好了。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发神经。

  神经倒让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十六七岁所读的某一本青春小说。

  小说里头将那青春期的女主描摹得敏感纤细,占有欲十足且浑身带刺。

  女主在面对朋友时总会争风吃醋,也分外看不得朋友对别人的热情超过于自己,假如约好了一起出去吃饭,中途对方要加一个人进来,她就会闷闷不乐。

  甚至就连朋友去谈恋爱了,她也会开始失落,外加敌视对方对象,因为她觉得是那个野男人抢走了自己的好朋友,偷走了自己的生活。

  由于那时舒锦时从未有过那种感觉与经历——她从不缺朋友,和朋友间的交往向来大度宽松,会给足彼此足够自由。

  一起出门聚餐时,假设对方临时要带新认识的朋友过来,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只会觉得多一个人多一分热闹,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挺好。

  所以那时候的她并不能与女主共情。

  不仅无法共情,甚至还觉得那个女主十分矫情,连朋友醋也吃,一天到晚地瞎折腾,作成那个样子不累么。

  她一度认为自己到老到死也肯定是理解不了那种人的,可谁想到,现如今她早已过了青春期,反倒好像可以理解了呢?

  到底是她的青春期来得太迟,还是她越活越小,越长越回去了?

  都说人会老还小。老还小意思就是老了后反而会变得跟个小孩儿似的成天爱胡闹,心眼子小得跟针孔一样。

  但她这才多大,距离七八十都还有好几十年呢,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吧。

  真是乱七八糟的。

  舒锦时眉心一蹙,“啪”地一下按了下床边电灯的按钮,昏黄光线瞬时全盘隐没于黑暗之中。

  随后她闭上眼,又“啪”地一下打开灯,深呼吸,转身进入衣帽间,没事儿人一样从中挑出了件白色的丝质珍珠白衬衣和黑色的大衣换上。

  工作装什么的,来去就那么几种搭配,甚至都不需要动脑子去想,也不需要拿到镜子面前往身上比划。

  随后,她给自己简单化了个妆,重点提亮气色后,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她听到了斜对面房间中,许风仪哼小曲儿的声音。

  她在唱哆啦A梦的主题曲,有点破音,有点跑调,不过好像,很快乐的样子。

  可能是在期待周六日的约会?

  舒锦时眼神莫名黯了点。

  顿住两秒,她看了眼许风仪那扇门的门把手,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转身下了楼去,

  进入车库,根据穿搭和今天要处理的事物以及要见什么人而挑选出一辆黑色的车子后,舒锦时坐入其中,驱车离开,并打开了“FM102*”频道。

  一般来讲,车内只有她自己时,她都会听一下广播。

  但其实,她并没有多喜欢听广播,只是听个响。

  所以,也没有多喜欢这个频道,只是懒得调,就凑合凑合着听听。

  接着,同往日一样,她没有直接去往公司,而是先去了一家叫做“Vivi”的外带咖啡窗口。

  但她并没有进大门,而是通过外带窗口要了杯美式咖啡。

  夏天是冰美式,冬天是热美式,不知不觉中,这个一成不变的习惯她已经在多个城市保持了好多年,几乎成为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因为这个东西,可以让她大脑保持清醒。

  窗口小妹在看到她之后,还未待她开口,便冲她笑了下:“大杯热美式对吧?”

  是的,由于经常都来,小妹都已经和她混熟了。

  “对。”舒锦时掏出手机,扫码付账。

  店主姐姐微笑:“好的,稍等。”

  舒锦时点点头,低头看手机。

  这时,一个高挑漂亮,穿着职场小西服,扎着大光明高马尾的女人拿着手机站到了舒锦时旁边和人讲起了电话:

  “我觉得我最近变得好奇怪。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两个月前刚来公司的新同事吗?”

  “就是很帅很高,经常约我一起吃员工午餐,和我关系变得蛮不错的那位。”

  “我之前不是出差了一段时间么?回来后发现他已经拓展人际关系,拥有了新的用餐对象。就是我隔壁部门的李小姐。昨天我本来想叫他一起吃午饭的,但还没叫,就看到李小姐一路小跑去了他旁边,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往餐厅走。”

  “后来,黄先生还是看到我了,叫我一起。可我没有,因为我感觉好累。”

  “追他?还是不要了。”

  “我知道,我可能是有一点喜欢他。但我也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他喜欢任何人都不可能喜欢我。”

  “你问我何以见得?因为我能一个人扛水走好多楼,没有男孩子会喜欢这么猛的女人。何况他对我的称呼也是兄弟,明明他对别的女人都是正常称呼。”

  “所以我想,趁着自己还没有特别喜欢他,我应该远离。”

  ……

  这时,街道外,一声刺啦啦的鸣笛声突然划破长空,打碎雾霾天的静寂,惊得周遭鸟儿扑棱离开,听人讲电话听得出神舒锦时才回到了现实。

  再抬头,只见在那窗口处,小妹已经将一份热美式递了出来。

  “谢谢。”舒锦时接过温热的咖啡杯,转身的瞬间侧头看了眼那个还在讲电话的女人,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晦明不定。

  随后她转身上了车,将车门一拉,把所有噪音包括那个女人讲电话的声音,都一并隔绝在了外头。

  车内,FM102*频道还在播放。

  主持人声音很好听,谈到了一个现实版痴男怨女的事。

  舒锦时没有听,直接关了广播。

  然后她将咖啡放到一边,开始开车。

  到达公司,同一路走过来问好的人点点头,去办公室放完两份文件和包,带着秘书去开完会,到会客室面见完合作客户,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然后舒锦时让助理去食堂打份饭过来,就回到办公室里头,坐到电脑后的转椅中把玩着一支中性笔。

  两分钟后,舒锦时转动转椅,望向了身后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的世界。

  今天天气可真不好,大部分高楼的顶部都被隐没在了霾中,极其阴沉。

  一不留神,早上那个女人在电话里头讲内容,又如广播一般在她耳边回荡了起来。

  她不确定自己和对方的情况是否同属一种,但她也开始思考起自己是否应当学一学那个女人了。

  比如,平时还是要跟许风仪保持一下距离。

  不然,可能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

  她真的,不喜欢那样的感觉,也不喜欢那样小家子气的自己。

  那样的自己会让她觉得自己有病,而且,这不是形容词。

  何况,虽然她不清楚自己这究竟是迟来的敏感呢,还是就和那个女人对黄先生一样,已经对许风仪产生了些不正常的情愫。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就和那个黄先生不会喜欢那个女人一样,许风仪也不会喜欢她的。

  人家就是觉得自己不会喜欢她,才答应同居,以及以后结婚的。

  假如自己以后真的喜欢上了她,而她又不喜欢自己,那可就尴尬了,那样一来,就百分百得一拍而散了吧。

  脑子突然有点隐隐作痛。

  不知道是想太多,还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舒锦时放下手中的中性笔,抬手轻轻地揉起了额角。

  也可能是最近没怎么休息太好吧,她实在是熬太多夜了。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小助理拎着买来的饭走进来,放到了她餐桌上,又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舒锦时盯着饭看了一小会儿,轻轻吁出一口气,就拿过来解开,开始进食。

  在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她做了个决定。

  从今往后,她要和许风仪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不能太亲近,对,不能。

  完后,舒锦时开始吃饭。

  转眼间,白日过去,黑夜降临。

  晚上八点,舒锦时终于处理完一切手里头的事,起身离开了公司。

  坐入车中之后,舒锦时到达一家茶饮店买了杯热茶,喝了一口正准备离开,视线却冷不防就被旁侧一家甜品店给拉住了。

  因为它牌匾上头,写着“阿比阿比”四个字。

  不经意间,早餐时许风仪说的话一下子就窜入了她脑中。

  许风仪说,阿比出了个新款甜品,很漂亮,想吃。

  就是太远了。

  可谁知道,这个店子,现在就在这儿呢,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被她舒锦时给撞见了。

  如果许风仪在这儿,一定会挺开心的吧?

  看着那店门,舒锦时都能想象出她捧着那杯甜品时笑容如蜜的样子了。

  随即,舒锦时舌尖轻抵后牙,突然自嘲地哂笑起来。

  她不是要和许风仪保持距离么?

  所以,阿比阿比出了新品又怎样?

  许风仪特别想吃又怎样?

  同她舒锦时又有什么干系?

  这般想着,舒锦时又仰头喝了口茶,随后拧上盖子,便钻进车中,发动车子,朝着东北方向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黑色的小轿车身上携带着温润油亮的光泽,如一道暗影,飞快地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但是,十多分钟后。

  这道暗影又缓缓地回到了甜品店门口。

  然后,车门打开,舒锦时从里头走了下来。

  吁出一口长气,舒锦时关上车门,理了下衣襟,便步入店中,面对店员指了下橱窗,眉梢一扬:“给我一个狗熊杯,包起来,谢谢。”

  店员保持微笑:“好的小姐。”

  “不过小姐,我们这款是小熊,不是狗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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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舒锦时:…我大概率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