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梧的保证算是了却了李祚清的一桩心事, 她甚至开始合理怀疑,因为剧情有点变动,所以大皇子这反也根本造不起来了, 这样下去还不会威胁到大结局该有的皇长女继位和娶青梅为后。

  因为不是朝中最要紧的文成武将,那就根本不是禁卫军的对手了, 她完全不虚的

  大家都轻轻松松, 她也稍微喘口气,顺利完成任务就跑路。

  于是李祚清当真放下了一半的警惕心, 虽仍派人继续监视李祚穆的动向, 但对方始终没翻出什么波浪。

  等她禁足时间结束的时候,时节已至惊蛰。

  李祚清想起来, 好像大皇子的生辰快到了,于理,她是要去景阳宫露个面的。

  而且她追忆回去年的这个时候, 心中又升起复杂落寞的情绪。

  去年的大皇子生日宴, 是原主将温明染带回的日子。

  不过经历了一年, 就物是人非了。

  李祚清派去调查大皇子的人, 也说并未见到李祚穆身边有形似温明染的随从。

  想这些也没用, 说不定对方已经功成身退, 隐于江湖,根本不屑来看她呢。

  就算来见她, 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记得系统的劝告, 要她假以温明染之手来背刺李祚穆一刀。

  “到时候再看吧。”李祚清选择在太师椅上咸鱼躺平。

  过了两天,不出所料,景阳宫的生辰宴请帖送到了公主府。

  去就去。李祚清看也不看地就丢给岚霜。

  “殿下,这上面的话和去年一样呢。”岚霜提醒她。

  “知道了。”李祚清随口道。

  不就是提醒她又有什么新鲜的好玩意儿吗难不成他准备再创造一个林栖梧二号来勾引她

  不,大皇子应该没那么蠢吧。李祚清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毕竟她已经被帝后赐婚, 量对方胆子再大,也不敢往她怀里再塞个美人。

  那她倒要看看,对方还能耍什么新花样。

  到了大皇子生辰那天,李祚清一如这几日以来的,出凤阳阁前给辛斐一个贴贴。

  地坤也知道她今天要去哪儿,昨天晚上的担心都快溢出来,好像李祚清要去的不是兄弟的宴席,而是什么刑场一样。

  她反复耐心地安抚辛斐的情绪,才消除掉她多余的担忧。

  在出门前,林栖梧告诉她,本来相府也收到了邀请,但为了不好明说的避嫌,于是林家随意搪塞了个理由就婉拒了。

  李祚清心里也明白这是林栖梧在暗示,丞相并非是大皇子一边的人。

  朱轮起轿前,林栖梧眼中的担心也分毫不少,以至于李祚清都上路好一会儿,还在感慨,这些地坤,一个个都对她担惊受怕的,自己哪有那么柔弱嘛不过是去吃顿饭而已啊。

  她镇定自若地做到席位上,面色如常地同她大哥还有前来的宾客交谈。

  歌舞戏曲没问题,美酒飧食没问题,连近身的侍女都被岚霜和陆侍卫隔开。

  白日一切如常。

  简直是她预想中最正常的情况了。

  这一刻,她与大皇子好像不是有皇权争分的继位者,而是普通情谊的兄妹。

  当然,这都只是表面上的伪装而已,宴席上,李祚清甚至连酒都没有喝醉。

  但也不会再有勾住她心神的人和事了一直到日落前,她都是如此确信。

  黄昏时,前来的宾客已经离去得差不多了,李祚清也想着收拾好了告辞,就去找景和宫殿门前笑眯眯的李祚穆去。

  “皇妹别着急嘛,不是说了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吗”李祚穆一边与旁人作别,一边小声对她说道。

  态度亲切得让李祚清起鸡皮疙瘩。

  “今日已经眼饱口福,就不多打扰了。”

  李祚穆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看着她“还没给我亲爱的皇妹看到正剧呢。”

  “正剧”大皇子葫芦里还要卖什么药,李祚清想不转了。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分钟,一心寄希望于她大哥最好良心发现,早日反省认错早日从轻处罚。

  但等门内的客人几乎走完,李祚穆才如释重负地转过身来,对李祚清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个名字“温明染。”

  果不其然,李祚清的反应和他预料的一样,刻意压制的惊讶,和不过分显露的担心。

  看来当初留那个地坤一命是正确的选择。

  “她在哪儿”李祚清问得相当果断。

  如果大皇子不告诉她,她也可以付出一部分代价

  可李祚穆很快就回答了“今晚芙蓉艅艎的三楼雅间,我不介意在那里告诉你她的事。”

  李祚清冷眼看他“我现在就要见到人。”

  说完,又烦心地补了句“而且我不想听你废话。”

  有什么事她又不是不能亲自去问本人。

  李祚穆愣了一下,但马上豁然大笑道“好吧好吧,我让步。”

  他给李祚清塞了个木牌,其上画着一个字迹娟秀的“栗”字,解释道“她就在栗芳小居,带着这个就能见到她了。”

  李祚清将信将疑地把木牌拿到手,一言不发地就带着随身的侍从往李祚穆说的地方赶去。

  “不说什么谢谢吗”李祚穆还在她背后开玩笑。

  谢你个头。

  谢他安插了个好刺客在自己身边,还是谢他把温明染软禁到现在

  李祚清心里蹭蹭地冒火,脚下步子也迈得飞快。

  待长公主的身影消失在景阳宫时,李祚穆才故作头疼地回身,朝殿中的尚留的宾客道“之后还请各位给在下作证,皇妹早就自行离开了景阳宫,在下也没有挽留过。”

  栗芳小居离皇宫并不遥远,是个鲜为人知的座谈室,但也属于皇宫内部的管理范围,接待的人也多非富即贵。

  李祚清带着府上的侍从赶到后,身后的一众侍卫却被人拦了下来。

  “携木牌者方可入内。”门口的守卫说道。

  闻言,岚霜和陆侍卫都有些激动,怎么说也愿意让李祚清一个人进去。

  “殿下,我们择日、或者更有准备时再来吧。”

  “对啊,这进去万一是个陷阱,属下、属下该怎么跟皇帝陛下交待”

  “殿下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依属下之见,此番不足以涉险。”

  三人僵持不下,但李祚清还是固执己见。

  “不行,”她摇头道,“下次不一定还有机会。”

  从李祚穆的态度里,她完全感受不到一丁点对温明染的看重,也许这次留温明染见她一面,是在试探温明染最后的价值,要是李祚清不去接下这个圈套,下一次大皇子心情不好就把人扔了也说不定。

  “栗芳小居一直是皇宫内部换人来值守,而且和相府也关系匪浅,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李祚清试图让他们二人放心。

  “可是”

  “这么小的屋子,”李祚清拿手掌比了一下,语气轻松道,“就算遇到了危险,你们也来得及救我的。”

  “唔”李祚清一说遇到危险,岚霜就越发害怕地哽住了。

  “那这样,我就进去一会儿就半个钟头到时间了我还没有出来,你们就来找我。”李祚清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然后转身朝门口的守卫走去。

  “持木牌才可入内”也一直是栗芳小居的规矩,这木牌统共只有六块,一人不用了,就易给另一人,总之,这地方最多不会有超过六个人,大多数情况下,如果不是约好,甚至一个人也不会来。

  因为清楚这其中的渊源,所以李祚清也没有太多的疑虑。

  守卫看过她的木牌后,就让她通行了。

  李祚清听到身后岚霜轻声喊她,但她回头还没看见人,交叠的和快速合拢的门就阻挡了她的视线。

  于是她只得往里走去。

  一段狭长的走廊,尽头就是两间对着的座谈室,古典压制的木门上雕刻着丰收谷粒的图案,浅薄泛黄的窗纸透出室内烛灯的光亮。

  只有左边一间才是亮的。

  但李祚清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害怕起来。

  她的手靠近门沿,却骤然恐惧推开的场景。

  “嘎吱”

  她没有动手,但门却自己动了。

  不对。

  李祚清睁大眼睛,发现眼前的室门也根本没有动过。

  她迅速地回身,可身后的人比她更快的袭击了上来。